冥界,银烛秋光行星,沁岩城。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梦开始的地方,在桃花源……
“传闻冥界有一座与世隔绝的地底城市,原来是真的。”见多识广如冰室凝心,都不禁为眼前的景象赞叹,想不到一片岩石荒山之下是这么个美丽繁荣的城市。
自从进入这个城市,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宇文天希早就拿出掌上电脑,把这个城市查了个底儿掉。
原来沁岩城城的祖先是在二百年前建立了这座底下城,从此便隐居于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他们也派人到外面学习先进技术,但从不与外界来往,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
入口的机关是沁岩城居民的祖先设下的,每天都会变化。如果有人能通过机关进入诚内,诚里的居民自然不会多加干涉,让其在诚内自由行动。但如果有人解不开机关还要硬闯,有任何死伤沁岩城诚人一概不负责。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浑然不觉生命的变迁,更不知今昔是何年……
这个地方令裴金的心平静而安宁,如果他也能在这种地方生活该有多好。能够远离红尘俗事的战乱纷扰,唯有一溪悠悠的桃花水映着古人和今人……
“这个地方恐怕也难以安宁了。”
宇文天希的一句话将裴金猊惊醒,是啊,蜮族的魔抓已经伸向了这里,连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城市竟都不放过。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冰室凝心笑容可掬的问道。
“当然是去找绛陌和皓文了。”宇文天希回她一个优雅的笑容。
“那我看看他们在哪。”冰室凝心说着就开始翻找自己的定位系统。
“不用了。”宇文天希适时阻止她,“我刚才听过交通广播了,春晖大街现在交通堵塞,他们应该在那。”
冰室凝心淡青色的眼眸凝视着宇文天希,她想不通交通堵塞和他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这些传闻中神通广大的人现在又想做什么另人意想不到的事?
也罢,她就静观其变,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三人来到春晖大街,顺着街道找寻塞车的源头,原来是一家茶馆外被黑鸦鸦的一片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宇文天希见状满心欢喜,一手拉起裴金猊,一手领着冰室凝心就往人群里钻。
好厉害的钻功啊!
看宇文天希三下五除二就钻到了人群的最前排,冰室凝心都不得不佩服。
咦——
风绛陌和白皓文真的在那,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也在。
冰室凝心四下里一看,全明白了。这个茶馆以及它四周凡是可以瞄到这一对俊男靓女的地方全被汹涌的人潮淹没,挤得水泄不通,难怪会堵车了。
冰室凝心淡青色的眼眸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她一个健步跨上去,楼住风道:“小风,看到你没事我太高兴了,听阿文说你身体不好,我真怕你出什么意外,那样的话我非得心疼死。”说着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风绛陌的双手被她楼住,想推也推不开她,只得任由她胡闹。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像牛皮糖一样粘住她,甩都甩不开。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扶上了冰室凝心的肩,那只手就那么轻轻柔柔的一拉,冰室凝心丝毫没有感觉对方用力,身体就被迫和风分开了。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不要随便在公共场合露面,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
宇文天希拉开冰室凝心,坐到风绛陌身边,阻止冰对她的“骚扰”,当然也不忘夺过白皓文刚到好的一杯茶,咕噜一口全喝下肚。
冰室凝心一愣,她虽不认识宇文天希却听到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多是说他清雅脱俗,不似凡间之人。可是他刚刚的行为明明就叫做嫉妒,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乐师也会有如此人性的举动,冰室凝心不禁有些意外。
“只是坐在这里喝茶而已,有那么严重吗?”不去管别人心理想什么,风绛陌继续着自家死党间的对话,她实在不明白宇文天希在紧张什么。
趁着风绛陌说话的当,宇文天希又掠夺了她那杯茶。
“真是不严重啊!你看看四周都成什么样了,你们非要制造‘社会公害’成为‘交通部的敌人’才甘心?”
“天希,这话可太不公平了,我天生就声得俊帅潇洒,风流倜傥,博得众生青睐,那有什么办法。”白皓文夸起自己来舌头都不用打弯。
“就是,人家打开门做生意,难道我们还能把别人的客人赶出去不成?这条街没一处是我的地盘,人家可不想站哪站哪,想坐哪坐哪,我管得了吗!”风绛陌也赶快把责任推卸干净。
“你们俩少在那装无辜,快告诉我有没有人向你们搭讪?”
“我一个人的时候到是和两个人……“
“什么!”白皓文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天希当头喝住。
“我只是问路而已。”
“还是你主动跟别人说话!”宇文天希一听更急了,“他们有没有问你姓名、住址、电话?”
“问了。”
果然!
“可我没说。”
还好。
“那你呢?”宇文天希又转向风绛陌。
“天希,你活像个保父。”风绛陌没有回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回答我的问题。”宇文天希难得没跟她拌嘴。
“这家伙一路上都红着脸吵吵嚷嚷,活像要打人似的,谁敢理我啊!”风绛陌指指雷焱,耸耸肩。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们两个在一起大家总是不放心,难道他们还会吃人不成?
这一场对白下来,真是看惊了在场的另三个人:雷焱自和风绛陌见面就和她不停的吵,这丫头简直比母老虎还凶。可是现在,她竟然像个小女儿一般看着别人抢她的茶,听着别人教训她,还一脸幸福的笑着,好像吃到糖果一般。别说,她一笑还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呢!
裴金猊一直以为宇文天希是个雅致得如同一件艺术品一般的人,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可是今天他就这么当街教训起人来了,责备的语言却是宠溺的语气,他是不是眼花耳鸣了?
三人当中最吃惊的要数冰室凝心了,她认识白皓文已经两年了,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亲切和蔼,谦逊有礼。可是他竟然会指着自己说自己“俊帅潇洒,风流倜傥”,还夸得这么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真是让她跌破眼睛。
“喂,你们能不能别在这聊天,好歹交待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雷焱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三人就这么聊起来了,也不管别人。
“接下来?”风绛陌斜眼看雷焱,“接下来你去付帐啊!”
“我?凭什么?”
“不去?那就别废话。”
“你——”这丫头气死鬼投胎的吧,则么这么能气人!
“绛陌,我们确实也不方便在这,先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比较好。”别以为白皓文是好心为雷焱说话,他只是见这里人越来越多,觉得烦人而已。
“我没意见。”风绛陌竟一口答应。
该死!这算什么,他说要走就一口驳回,白皓文说走就一口答应,厚此薄彼也没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吧!
雷焱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可是,那也得结帐。”风绛陌不忘老话题。
宇文天希墨绿色的眼眸轻轻眨了眨,他凑到两人身边,低声说:“你们身上有他们用的那种钱吗?”
这句话真是问倒了一片人,二百年前的货币打死他们也掏不出来呀!
“皓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道身上没有钱怎么还来喝茶啊!”风绛陌推卸责任本事一流。
“你喝掉人家一壶茶时好像也没钱啊!”白皓文诡秘一笑,道:“咱们喝这两壶茶还用给钱吗?”
“难道你想喝‘霸王茶’?”宇文天希故意插一脚。
“天希,别老说些没营养的话好吗,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我回做吗?”
宇文天希猛点头换来白皓文一记勾拳,好在及时闪开,不然下巴都得没了。
“你又想让人家请你?”风绛陌倒是心知肚明。
白皓文嘻嘻一笑,已无需回答。
切!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啊,不抓你当苦力就不错了,还请你喝茶,世上哪有这样的傻瓜!
雷焱和裴金猊只当他是在说笑话,只有冰室凝心淡青色的眼眸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
就在这时,白皓文突然正色道:“我本来以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城市里多少有几分超俗之气,但等我实地考察后发现这里的人和外面没什么两样。你们看那边几位大叔盯着绛陌看半天了,就差流口水了。还有那边那几桌的小姐,眼睛快长天希身上了。我都打听好了,开这家店的是个先生,所以……”说到这,大家都明白了,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在风绛陌身上转了三圈了。
这叫什么死党,连自己人也设计!
风绛陌倒是不急不气,缓缓说道:“要我去结帐也行,不过不能白干。”
白皓文嗽了嗽嗓子,就知道让这个小妖精办事没那么简单。
“你想要什么?”
“要你为我做件事,只是现在还没想到。”这一回换风绛陌笑逐颜开了。
“我似乎没得选择。”
“知道就好。”说着风绛陌已经起身,走向了吧台。
风绛陌果然不是盖的,一看就是“老江湖”,上去一个杀手级的万人迷笑容点得老板晕头转向,然后便口若悬河的甩起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没多久就听老板说道:“不就是两壶茶吗,算叔叔请你们的,下次有空再来坐啊!”
乖乖,是不是真的,光用一张脸一张嘴就能当钱使!这可真让雷焱和裴金猊开了眼界。
冰室凝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再也忍不住一下扑过去抱住风绛陌,道:“厉害,简直是‘通用代金卷’!我就知道小风天生丽质谁也躲不过。”
这句话她倒是没说错,这群死党男的俊女的俏,每个人都是一张“通用代金卷”,万试万灵,无一失手。
“喂,胡闹到此为止吧,我们应该坐灵界的飞船赶快离开这里。”雷焱服了他们的闲情逸致。
“这恐怕不行,”冰室凝心放开风绛陌,跳道雷焱面前,“阿文的‘化蛇’在着陆时撞坏了发动机,没有一天的修理是好不了的。”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这过夜?”
“愚顿如你也明白了,相信没有人不明白了吧。”凡是遇到损扁雷焱的事风绛陌决不落人后。
“小妖精——”
“我在这里有一幢房子,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一个朋友送的,我们先去住那吧。”虽然白皓文乐得见风绛陌修理雷焱,可再在这待下去只会惹得大批大批的蜮族前来,毕竟他们这群人太现眼了。
在这都有房子,这些人的本事也未免太大了吧!雷焱知道他遇到的人不普通,但也不普通得有点离谱了吧!
老天,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那幢豪宅出现在众人面前,裴金猊、雷焱和冰室凝心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三人都风光过,裴金猊曾经是人界大元帅,雷焱在冥界任高官,冰室凝心是灵主继承人,可他们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从他们进入大门开始,就有两驾庭院汽艇自动开过来把他们带到别墅里去,但他们已经车行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在庭院里绕圈呢。好不容易见到了别墅才发现那根本不能叫别墅,那简直就是宫殿,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都金壁辉煌。
不仅如此,别墅后面还有一片片菜园,更有机械厂房都由电脑控制着一些专用机器完成这些工作,这哪里是个住处,简直就是一个王国。
而这样一个王国竟然是别人送的!
谁和自己过不去,把这么大的一个王国给了别人,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真是难以想象,送你这房子的竟不是个女的!”风绛陌若有所思的摇摇头。
“这话什么意思,我就一定得和女的打交道吗?”
“不知道是谁,让几十个女孩子服侍他一个人,整天摆着大排场到处跑。”风绛陌撞了撞白皓文,不怀好意的笑笑。
白皓文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他从前确实游戏于花丛之间,不知让多少女孩子心驰神往,直到遇见了羿折钺,他的一颗心才算定下来。
不过,那群死党时常还会拿那时的事糗他,害他时不时就得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羿折钺狠整他。
“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直到飞船修好?”雷焱觉得自己恍如梦中。
“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不用风绛陌开口,白皓文就把他顶了回去。
“冥界的追兵今晚就会到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解决?”裴金猊凝视白皓文珊瑚色的眼眸,未等他回答就已经看到了答案。
他们是不想这世外桃源毁在蜮族手上。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把我虏来才会这样。”
雷焱此话一出就招来一行人全体怒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雷焱说成了个没责任感没正义感没人性没良心,不顾他人死活的废物,简直是狗屁不如。
只有知道真相的风绛陌没插嘴,乐呵呵的在一边看笑话,这个雷焱一路上跟他吵个不停,现在总算寡不敌众,被骂得狗血淋头了,更惨的是他连原因都不知道。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该累了,是她站出来当好人的时候了。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怪他了,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蜮族什么是七星。”
“什么?”
“不会吧!”
“天那!”
“恩?”
四个人倒是很有默契的一同转向风绛陌。
“是真的。”风绛陌再次肯定。
“无知。”
“愚蠢。”
“朽木。”
“唉!”
四人又同时可怜兮兮的看着雷焱。
“够了!”雷焱气得脸都绿了,他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份气,“你们要是再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在这待下去了。”
基于他好歹也是七星的份上,风绛陌决定好心放他一马,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他,管他信不信呢,反正他现在也跑不了。
“你听好,这件事可是很重要的,简直是空前绝后,重要到关乎天下万民,重要到你这个木鱼脑袋还能不能留在脖子上……”
天那!她怎么每次都这样!
雷焱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自雷焱听完风绛陌所讲之后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他还是觉得头晕脑涨,恍如梦中。
这太邪乎了!
他无法相信吃人蜮族和七星,更无法相信他一直尊敬的冥王竟然是整件事的幕后操纵者!可是他又无法解释那个被他杀死变成粉沫的人,正常人死了可无法变成那样。
难道这一切真如风绛陌所说?
雷焱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你不用马上相信,等过了今晚你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风绛陌的脸上难得有个正经样,看得冰室凝心又忍不住想扑过去抱住她。不过这一次白皓文和宇文天希都不再坐以待毙,一个一把拉住冰室凝心,阻止她上前,一个一下将风绛陌护在怀里。
开玩笑,这个小妖精可是他们的专属,怎能老让她抱来抱去的!
“我现在要去修‘化蛇’,你跟我来。”白皓文抓着冰室凝心的手一下也不肯放松,拉着她就要走。
“这可不行!”冰室凝心抵死拒绝,脸上带着笑意,“阿文要留下来负责大家的饭食,修飞船的事就交给我和小风好了。”说着又要往前扑。
白皓文哪里肯放,这个冰室凝心平时行为就古怪异常,怎么见到风绛陌更加变本加厉了?现在的她活像个老色狼,要一口将风绛陌吃掉。
白皓文和宇文天希皆是一脸戒备,当事人风绛陌却是轻松自在。
“我说冰室小姐,我天生丽质,聪明绝顶,善解人意,人见人爱是没错啦,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疯狂的崇拜我吧,搞得自己年纪轻轻活像了老花痴也就罢了,毕竟那是你自己的形象,想怎么毁别人都管不着。但是今晚是大家抵御外敌的重要时刻,每个人都有非常重要的任务的,可不是你大搞个人崇拜的时候,若是因为你不成熟的思想害得大家有个什么闪失,你可是赔不起的。”
风绛陌的这翻话足以让任何人气得七窍升烟——除了冰室凝心。
她人虽然被白皓文拉着,可她看风绛陌的眼神更亮了,她竟然满脸兴奋的说道:“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小风,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我果然是独具慧眼,没有看错人啊!”
这可真是厚脸皮碰到了不要脸,一个赛着一个无耻。
只见风绛陌跳出宇文天希的怀抱,双手交抱胸前道:“不过我这个人心地还是满善良的,看在你这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决定采纳你刚才的建议……”
“绛陌——”白皓文和宇文天希闻言一惊。
风绛陌挥手制止两人,把下面的话说完,“采纳你建议的一半,让皓文留下负责大家的伙食,至于修理‘化蛇’我会让我塌实勤劳的雇员——小裴和对‘化蛇’结构了如指掌的天希与你同去。”说着,她一手搂着裴金猊,一手搂着宇文天希交到了冰室凝心手上。
冰室凝心撅了撅嘴,不甘愿的说道:“给小风面子,我勉为其难的答应吧,不过可得算小风你欠我一个人情。”言罢,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拉着裴金猊和宇文天希自来熟的说道:“那么小裴和小希,跟我去修‘化蛇’吧。”说着离开了大厅。
风绛陌不得不承认,她松了一口气,对于冰室凝心虽然她很清楚她心里想什么,可是她在行为上会如何表现风绛陌还真拿不准。
她不禁瞪了白皓文一眼,道“这就是你选出来的灵主继承人?”
白皓文呵呵一笑,道:“她像你。”
“我?”风绛陌难以置信,“我有她那么疯疯癫癫,蛮不讲理吗?”
“当然不!”白皓文摇摇头,“你是全世界最好吃懒做、没脸没皮、阴险狡诈、自以为是、浑水摸鱼的世界之最,她怎么能跟你比呢!”白皓文一脸的义正严词,只落得个两枚飞镖削断发的下场。
天那!这小妖精的手越来越快了,再这样下去他都快震不住她了。
“你忙你的,我去准备大家的饭食。”一见势头不对,白皓文走为上策。
“要是让我发现你手艺退步,看我怎么治你!”基于自己也有事要做,风绛陌决定大发善心,不与白皓文计较。
“喂,那我要做什么?”
被忽略在一旁,几乎被人们所遗忘的雷焱终于在忍受不了寂寞的时候爆发了。不过当他看到风绛陌嘴角那一抹冷笑时就觉得脊梁上一股冷风过境,然后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冲着他。
风绛陌那张绝美的容颜就那枪口之后,她的笑颜如花,缓缓说道:“你只要睡觉就好了。”
然后雷焱看到她扣动扳机,自己的意识便渐渐消散。
等到冰室凝心、宇文天希和裴金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白皓文做的丰盛晚餐,由温热系统加着温,只是他的人却不知去向。
桌子上有张便条是白皓文留下的,说是他有事出去一下,在他回来之前谁也不许动桌子上的饭菜,否则后果自负。
“阿文真是闲不住啊!”冰室凝心一声感慨,又问宇文天希:“小希你知道阿文干什么去了吗?”
宇文天希皱眉,对“小希”这个称呼他始终不能适应。
见他不答,冰室凝心又道:“怎么小希不知道吗?那我只好去问小风,他们一直在一起应该知道。”说着就往风绛陌房间走去。
宇文天希见状一把拉住她,道:“绛陌在做事,不要打搅她。”在确定了冰室凝心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宇文天希放开她,说道:“皓文该是去沁岩城的水源洒解药去了。”
冰室凝心淡青色的眼眸带上了笑意,便如月光从云里抬起了头,“阿文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心肠很好呢!”
“多谢冰室小姐夸奖,我会转告他的。”宇文天希连推带搡,把冰室凝心“送”回自己的房间,对她说道:“我们三个就先洗个澡,等皓文回来一起吃饭。”
冰室凝心倒是很合作的回了房,毕竟她也不想一身污垢的去见风绛陌,不过等她洗干净了可就不一定了。
换过一身干净衣服,天蓝色的长发还挂着水珠,她就迫不及待的从窗口探出头,确定外面没人便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风绛陌的窗前。
往屋里看去,风绛陌坐在电脑前,头靠在椅背上,正闭着眼休息。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风绛陌冰室凝心就感到自己行为失控,她一下跃进屋里,像往常一样张开双臂打算将风绛陌揽入怀中,但她的行动突然就停止了。
风绛陌在她跃进屋里的一刻就睁开了眼,她的双眼清澈见底,定定的望着冰室凝心,有那么一刻风绛陌是全无表情的,然后才笑。
笑……
风绛陌从未对她笑过,虽然她的表情一直很生动,可她还没对她笑过!冰室凝心觉得这一笑是为了掩饰什么,她突然想到了风绛陌的身体。
除了她那群死党,冰室凝心是第一个窥探到风绛陌身体状况的人,她知道她的身体有多差,更加知道她随时会发病。
其实在冰室凝心落到她窗外时风绛陌就已经听到了,只是她感到疲倦,想多休息一刻也好。现在她进来了,风绛陌以为她会和往常一样一把抱住她,她想躲,却知道自己躲不掉。
可是冰室凝心却停下了,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仿佛她的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然后她还是抱了她,只是这一次特别的温柔。
她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问道:“你不舒服?”
“我想喝柠檬茶。”风绛陌所问非所答。
冰室凝心马上冲出了屋门,可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屋外,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她打开门走进去,看到风绛陌面色苍白,呼吸困难,她一只手抓着胸口的衣襟,另一只手在怀中摸索。见她进门,风绛陌一惊,但已经无法再掩饰了。
冰室凝心从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这样急速,更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
她开始寻找,在风绛陌身上寻找,她相信可以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果然,风绛陌的身上有一个小药瓶。
冰室凝心将药片放进她的嘴里,那冰凉的感觉立刻沁入心肺,一切渐渐恢复正常。
风绛陌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冰室凝心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要知道在她发病的时候,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能轻而易举要了她的命。对于冰室凝心,这个她并不了解的人,虽然她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发病的样子,可当她发现的时候她竟然感到很安心,她知道冰室凝心是可以帮助她的人。
确定风绛陌无事,冰室凝心立刻原型毕露,她比任何时候都猛烈的抱住风绛陌,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才见到面的爱人,她赖在她身上,嚷道:“好累啊!”
“我看你精神饱满,一点也不像很累的样子。”
“我说的是小风你好累啊!”冰室凝心淡青色的眼眸闪动着狡猾的光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记下整座山庄的地形,还要记住各个机关的分布情况并掌握它们的功能及开启它们的相对控制器,真的是好累啊!”
能说得出这种话,风绛陌也不吃惊,毕竟对方是冰室凝心,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成为灵主继承人。
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要提醒她,“你刚把我救回来,能不能别再把我勒死?”
这句话果然有效,冰室凝心触电一般放开了手。意识到风绛陌想要下床,她把她按了回去。
“你该休息。”冰室凝心第一次用了一种不可违逆的口气对风绛陌说话,知道风绛陌不会乖乖听话,她接着说道:“你可以选择自己休息,也可以选择我点了你的穴道强迫你休息。”
见到风绛陌叹息,冰室凝心得意洋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裴金猊面色仓惶的闯了进来。这个淡泊情感的男人,即使面对必死的危机也没有露出这种活见鬼的表情。
他的气息紊乱,口齿甚至都有些结巴,他对屋里的两人说道:“你们快去看看,宇文天希他……他……”
不知道裴金猊想说什么,但风绛陌意识到那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原来,就在冰室凝心溜进风绛陌的房间时,裴金猊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隔壁是宇文天希的房间,他急忙跑过去,见到宇文天希面色苍白倒在地上,一只手还抓着心口的衣襟。
“宇文天希!”裴金猊上前叫他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裴金猊伸手将他扶上床,见他紧抓着心口怀疑他心口有伤,于是他拉开他的手,解开他的衣扣。
这是——裴金猊倒吸一口气,在宇文天希白皙的肌肤上竟有一个深褐色的疤痕,正在心口处。
受了这样的伤,怎么还能活着?
裴金猊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他伏下身去,耳朵贴在宇文天希的胸前……
裴金猊猛然起身,面色恐惧,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宇文天希没有心跳了!
再听,还是没有!
心脏按摩,数次,无效。
裴金猊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飞奔出去,不顾一切,狠狠的撞倒了麻醉药效刚过,打算找风绛陌算帐的雷焱,直奔风绛陌的房间。
顾不上什么礼貌,他推开房们,气喘吁吁,裴金猊觉得自己的精神像是一跟绷紧的弦,随时都会崩溃,“你们快去看看,宇文天希他……他……”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仿佛可以预见,若是宇文天希死了,风绛陌也绝对活不了。
“我怎么了?”这个声音在裴金猊身后响起,令裴金猊今生第一次尝到魂飞魄散的滋味。
他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宇文天希。
“我怎么了?”见裴金猊不回答,宇文天希又问。
“怎么可能!”裴金猊觉得自己真的见了鬼,“你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
“裴先生是精神太紧张了吧,我只是太累,不知不觉睡着了。”宇文天希浅浅的笑,如月光
“我确认了好几遍,你确实没有心跳!”
宇文天希又笑,“没有心跳人就死了,死人怎么还能站在这?”
裴金猊无法解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全让他碰上了。
“哎呀,小裴,你的身子骨也太差了,才干了这么点活怎么就累得产生幻觉了呢?”冰室凝心突然冲了出来,拉着裴金猊就往屋外走,“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其他的什么也别说了。”
说着,“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拉走了裴金猊,也顺便拐走刚刚走到门口的雷焱。
冰室凝心其实也是满腹疑问,她绝不相信裴金猊产生了幻觉,如果是平时,她一定刨根问底,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不过现在,看在风绛陌这个病人的份上,她决定大发善心不予计较。
原来她是这么善良,她怎么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个当善人的材料。
在冰室凝心兀自欣赏自己的时候,风绛陌和宇文天希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这个沁岩城城好像不适合我们。”风绛陌抬头看着宇文天希,那双墨绿色的眼眸还是那么光彩夺目,她感到一股难言的情愫自心头流过。
她和宇文天希感觉相通也有十一年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拖后腿,害的宇文天希跟她一起受罪。可是这一次,她清楚的知道,是宇文天希的旧伤复发了。裴金猊没有弄错,那一刻他的心跳的确停止了跳动,因为她在那时也几乎不能动弹,若不是冰室凝心,她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把药送进嘴里。
“自从到了这里,苏罗翡翠环就不能吸收能量了。”
宇文天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身体有伤,是靠苏罗翡翠环源源不断的将外界的能量输给他才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可是现在苏罗翡翠环不能吸收能量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之间这种凝重的气氛没有延续下去,大厅里一个大嗓门以聋子都能听到的巨大声音喊道:“宇宙无敌超级可爱的我回来啦,大家快出来迎接呀!”
听到这个声音,风绛陌和宇文天希仅有的一点不快一扫而空,他们同时说了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然后便像比赛一样冲出屋去。
“死皓文,这么晚才回来,饿的我都走不动道了。”
不知那个脚下生风,飞快的冲向餐桌的人是谁?
在饿了十四个小时的前提下,大家达成了“肠胃是全身最重要的器官”这一共同认识,几人决定“尽弃前嫌”,吃饭为要,于是乎,一场狼吞虎咽的吃饭大战便开始了。
如果说风绛陌的厨艺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那么白皓文的厨艺便是更上一层楼,这使得这场餐桌上的较量更加惊心动魄。
不过,即使是这种时候,还是有个人悠闲自在。不用问,那个人当然是风绛陌。
她从开饭时就往那一趴,到现在还没动过手呢,不过她吃的东西可不比别人少。
她一会让白皓文给她剥鱼皮,一会让宇文天希给她剔鱼刺;一会要帮她到酱汁,一会又要喂她一口汤。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更可怕的是她还要语出惊人:“哎呀皓文,你怎么把鼻涕虫当成虾仁了!”
“噗——”刚刚嚼了一口虾仁的雷焱来了个直线喷射,亏了他反应快没喷到桌子上。
“噢,是我看错了。”
唉!吓死人了。
“天啊!这豆角里怎么还有毛毛虫啊!”
这一回是裴金猊“惨糟毒口”了。
“哟,我又看错了。”
呼!整人精。
饭桌上的气愤融洽,但雷焱心中难掩愁闷,眼前这群人怎么也不像是坏人,可他一直尊敬的冥王又怎么会是勾结蜮族,祸乱天下之人?他到底该相信哪一方?他真的迷惑了……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尽欲,烟鸟栖初定。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夜,深了。
春的夜本该有几分暖意的,但这肃杀的气氛实在让人无法心暖。
五十人的小组,趁着夜色潜入这间豪宅,杀气使得空中的精灵们慌张了起来,再无心欣赏这迷人的夜色。
领头人先挥了挥手,示意十个人先进屋打探一下,毕竟他们对这里不算熟悉,十人听命,从四个方向进了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去侦察的十人不见一个回来。领头人又命十人前去察看,起初还能听到十人的脚步声,后来便寂静无声。这么大的一个庭院,人声俱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一前一后派去的两批人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任他怎么呼叫也没人回答。
领头人心下莫名,就算遇敌也该有打斗的声音,难道敌人早就步下了陷阱,引他们前去?
领头人将剩下的三十人分为两组,二十人留在庭院中隐藏各处,自己则带十人潜进屋里,他倒要看看,这是什么龙潭虎穴。
几人来到大门处,门是虚掩着的,留着一条缝,领头人用手一推,门就开了。因为前两批人不知去向,这次的十一人特别谨慎,手握激光枪,不敢怠慢。几人轻声慢步逐一走进门来,就在最后一个人迈进门口之后,大门“卡”地一声关上了。那人一惊,伸手去握门把手,试图再把门打开,却觉脚下一空,陷了下去。
领头人听身后有声,回头一看已少了一名手下,不由一惊,但退路已尽,只得前行。
他低声说了句:“大家小心。”便兵分两路,一路向左,另一路向右,缓步前行。
向左的一路首先来到一间房前为了确认是否是敌人的卧室,其中一人轻轻打开房门,走进房间,为了照应另一人也走了进去。留下三人房外守护。
两人走进去没一会就听房间“哗”地一声,三人心知不妙,冲进房内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三人奇怪去不知为何,只得退出房间。
“两个人不见了。”其中一人将消息报告领头人,这个别墅大的无法看清两批人的行动。
耳机的另一端毫无声响,这令报信的人有些着急了。
“听到请回答,喂——”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另一端都毫无反应。
该死!通讯线路被破坏了!
他回身想告诉他的两个同伴,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两个同伴已经消失无踪了。他的头顿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天啊!这是怎样一个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领头人那队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走了半天也没找到上楼的楼梯,于是他命两名手下跃上二楼。但当他们纵身跃起之后,突然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又弹了回来,落到地板上突然不见了。
三人还在吃惊之余,又见眼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向他们直撞而来,三人举枪便射,却觉一摊湿漉漉粘乎乎的东西溅了他们一身,还有几声闷哼声。
那粘稠腥臊的东西分明是血!
领头人马上命令手下停止攻击,还未等他们喘气,他的两名手下突然凌空而起,冲出天花板,紧接着,无数的红外线瞄准器便对准了他。
这下领头人的修养再好也无法镇定了,他知道自己握着枪的手已经忍不住颤抖了。他这一组人皆是暗杀的好手,却连敌人身在何处都未察觉就已中了陷阱,想必留守屋外的二十人也是凶多吉少。一刹那间,只觉唇干舌燥,全身筋骨俱软,竟然无法动弹。
突然间,灯亮了,房中如同白昼,几个三维屏幕在空中展开,屏幕里都是他这一队人。有的被吊在空中,有的被锁在墙上,还有一些已经化为了尘埃。
他从事此行十余年,从未失手,只有这次竟如此轻易就落入敌人之手。
此时再看,瞄准他的红外线,只有对准他心脏的那个是由站在二楼走廊上一个海蓝色头发,海蓝色眼睛的男子用枪瞄准的,其他的只是一些瞄准器而已。
走廊上还站着两个人,一位银发如丝,墨绿色的眼眸纯粹如玉,他站在那里让人感觉如此优雅。另一个乌黑短发,珊瑚色的瞳孔明艳清亮,正趴在栏杆上冲他邪门的笑。
“怎么样,这间屋子了不起吧!”白皓文夸耀自己不落人后。
“的确了不起。”领头人也不愧为领头人,他已调整心绪,振作起来,“我与机关陷阱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是第一次败得那么惨。”
“这个故事教导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机关之外更有机关’。”
领头人抬起头,凝视着白皓文那双珊瑚色的眼眸,他好像看到了一潭湖水,深不见底,又似见到一幕苍穹,遥不可及,这是怎样一双迷人的眼眸!
“我终于明白别墅的主人为什么把它送给你了,你的确是知己。”领头人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得诡异而莫测,他笑着对白皓文说:“能设计出这样一间房子的人,世间只有一个——蛊权众的香月千夜。”
此话一出,不仅白皓文和宇文天希变了脸色,就连一直在主控制室的风绛陌也不禁一惊。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惊,使得她的反应慢了一拍,当她察觉身后异常,手握枪柄时,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剑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背后,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你对这个名字有反应,还敢说自己不是申屠幕羽!”
这个人在柳州市和她交锋,在幡云市监视过他们,在潇湘幽径和谭伶交过手,风绛陌知道她还会找上她,因为人一旦犯了执念就很难听进道理。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风绛陌虽然背对着此人但已知此人是谁,她之所以不加入战圈,而在主控制室一来可以看到这座庭院的每个角落,还可以发动机关相助,二来这主控制室周围的机关最多最险,她待在这里也最安全。
但有一种人可以不把这些机关陷阱放在眼里,他们来去自如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因为他们练就了一种奇异的功夫名叫“瞑破神功”。
段干锦屏就是这种人,她用“瞑破神功”将自己移动到这个房间对她来说并不难,所以她进到了主控制室,还威胁着风绛陌的生命。
与此同时,二楼的大厅里裴金猊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扣动了扳机。因为不祥的预感已经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这是一种七星特有的感知危险的能力。
灼热的激光直冲蜮族人而来,蜮族人的身体突然一晃,激光落空,蜮族人已在半空。
震慑心魄的杀气直逼裴金猊,裴金猊剑已经在手,准备迎下这一击。宇文天希见状抽动琴弦,要帮裴金猊解围。
蜮族人的嘴角轻轻上扬,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笑了!紧接着,他的身体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宇文天希面前。
他不杀裴金猊,直取宇文天希!
因为在他临行前,杜伽特别交代,只要有机会就攻击宇文天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这一下转变,谁也没有想到。
宇文天希的身体正在前进状态,他本是要为裴金猊解围的。这一下,就变成他正冲着蜮族人冲过去。他的手上绕了三根琴弦,他没有时间考虑,猛的将琴弦甩出,身体收力,勉强改为后撤。
蜮族人的拳击在了琴弦上,猛烈的撞击震撼着天地,琴弦断裂,却也在蜮族人的手上留下三道血痕。
两股内力相撞的强大的压力推着宇文天希,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他的身后本没有路,只有一面窗,他本来就是想破窗而出的。好在他是在后撤,借力用力并无伤害。
蜮族人也被震的改变了行进的路线,但他的身形尚稳,只是不住的后退。
白皓文在一瞬间开始行动,他的掌缘如刀,向蜮族人斩去。
蜮族人惊觉一阵凉风,急速侧身,白皓文的手就斩到了地板上,地板立刻裂开一道口子。这一下若是击中了,蜮族人岂不连脑袋都没了?
间不容发,蜮族人身在空中尚未落地,就觉头顶灯光突然一暗,抬头,裴金猊的剑已近在咫尺。
火花迸溅,裴金猊双手一阵酸麻,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带着坚决的果断,拦阻在他和蜮族人之间。
棕色的短发,洋娃娃一般的脸庞,稚气的笑容,银色的双叉。
他是蜮族的骄傲,千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年仅十二岁就成为了蜮族的圣战士。
在潇湘幽径他曾与身怀孤星之力的加纳思对战,逼得加纳思不得不以自刎相威胁,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和正牌的孤星对战了。
两人指指窗外,示意对方到更广阔的空间去,便一前一后跃了出去。
宇文天希被击出窗外,扶着一棵书喘息,他虽无伤却险些引得旧疾复发,在这沁岩城城中,他的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随着一阵轻微的风声,一个白色的身影踏着月光而来。她看到宇文天希手捂着胸口,面色泛白,不禁皱了皱眉。
“小希,我们好像上了个大当。”在这一刻,冰室凝心的表情是清雅的,她不笑的时候会给人这种感觉。
宇文天希点点头,“他们只是饵,目的是引我们现身。”
“院子里那些人并不都是蜮族,有的甚至连自己来干什么都不知道。”负责对付留守之人的冰室凝心虽然解决了所有人,却无半点喜色。
他们都知道真正厉害的角色马上就会出现了。
突然之间,宇文天希墨绿色的瞳孔中映出黑暗中一道闪亮,一支利剑,波涛般汹涌袭来。他的手自“无限空间”上抚过,银色的琴弦就在他面前展开,宇文天希举弦相迎。
两根手指,白如削葱,夹住了突袭的一剑。
“小希,这家伙就交给我吧。”冰室凝心笑颜似月光,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时的宇文天希不宜作战。
可宇文天希却意外的拒绝,“这个人只能我来解决。”
冰室凝心噘起了小嘴,“小希你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宇文天希笑道:“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技巧的问题,何况……”宇文天希看了看来人,那双阴霾的眼直盯着他,“就算我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
宇文天希说着手腕一抖,四根琴弦便缠上了来人的身体,他身形一跃,带着此人远离了冰室凝心。
冰室凝心眨眨眼睛,叹了口气,她以为在这个时候他们联合抗敌比较有利,可是宇文天希为什么要走呢?
“他想救你。”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轻得像一阵烟,说话的人从树后走出来的时候却像一个幽灵,“他以为这样就能救你,可惜他错了。”
冰室凝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这个人显然是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可是她竟然没有发现,如此厉害的轻功,可说是世间少有。
蜮族人站在暗处,冰室凝心看不见他的脸,可她依然对他笑,她的声音如同一股冷泉:“小希他没错,是你错了。”一阵微风扬起她天蓝色的长发,她的脸如同月光一般皓洁清冷,“小希把你的同伙带走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让你的同伴不要死的太惨。”
“哦?”蜮族人冷笑了两声,道:“伽篮神将的最后一位也敢如此猖狂?”
冰室凝心的笑意更浓了,“你今天就会记住,伽篮神将的最后一位不需要任何人救。”
宇文天希选择与蜮族人单打独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看得出,那是一双被愤怒蒙蔽了的眼睛,既然是冲他而来,就没必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你以为这样她就安全了吗?自然有人会去对付她。”此人言罢剑光一闪,缠住他的琴弦尽数断落。
两人停下脚步,彼此对视。
宇文天希忽然发现这个蜮族有些眼熟,问道:“你和在柳州市暗杀我们的人是何关系?”若是他没记错,这个人很像当日与他交手的人。
“你还记得吗?我就是当日暗杀你们四人中其中一人的父亲,名叫陀怙。”陀怙手中的宝剑泛着寒光,却比不上本人的阴寒恐怖。
“儿子打不过,换老子来吗?”宇文天希墨绿色的眼眸尽带轻蔑之色,在月光之下却只显清傲。
“黄口小儿,可别后悔!”
陀怙大喝一声,像是要劈开夜空一般向宇文天希杀来。宇文天希手指一拢,随着一阵悦耳的琴声,银色的琴弦张开一张网,阻挡了陀怙的进攻,紧接着,更多的琴弦利箭一般直逼陀怙。
陀怙剑锋一转,化解了进攻。
宇文天希势如洪水,一波猛似一波,银色的琴弦如月神洒下的丝线,和着优美的乐声,在夜空中勾画出完美的曲线。
火花和剑光不断闪烁,两人身形交错,相互交锋。宇文天希感到陀怙确实是个不可小视的对手,特别是他那把剑,每一次撞击就有说不出的心悸,诡异万分。
琴弦又一次攻到陀怙面前,陀怙举剑相迎,琴弦便绕在了他的剑上。
宇文天希眉头一皱,他的身体曾在幼年时受到重创,致使身体虚弱,内力不足。若不是宇宙之母赐他苏罗翡翠环,他是没有今日的成就的。苏罗翡翠环虽是神器却非武器,只可助人内力精进,这对他而言是恰到好处的。
宇文天希时常觉得自己很可耻,因为他是靠一件神器才有如今的造诣。可是他遇到了值得珍惜一生的朋友,他要活下去,要保护他们也保护自己,所以他一直带着它。
他的决心从没动摇过!
但是此刻,他却感到力不从心,他觉得身体越来越差,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体能衰弱的时候。在沁岩城城里,苏罗翡翠环虽然不再吸收能量,可才一天光景,他的身体还不至如此啊!
陀怙的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握着缠满琴弦的剑,运气一拉,宇文天希的古琴竟落入他手。
陀怙的手瞬间点住宇文天希的穴道,月光下他的剑泛着幽幽的白光。
看着这把剑,宇文天希什么都明白了。
“你的剑可以吸人内力。”宇文天希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俊美的脸庞映着月光,更加迷人。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陀怙像是一只邪恶的蝙蝠,散发着阴寒狠毒的气息。在这样的夜里,便是他最活跃的时刻……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
冰室凝心微笑着面对站在黑暗之中的蜮族人,右手突然竖立起一根手指,向上一指。她感觉到蜮族人的身体颤了一颤,左手已经凝聚力量,只要对方一动,她便立刻发力。
蜮族人没有动,她的右手指风已经感到了微微的阻力,冰室凝心浅笑,带着一种幽寒之意。
她的确没发觉躲在树后的蜮族人,可是躲在树上的那个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所以她一指击了上去。
冰室凝心的月痕指威力无穷,树上的蜮族人中指,定然重伤,可形式仍然对她不利,因为她不是七星,杀不死蜮族。
“因陀罗,不可轻敌!”经过这一指,蜮族人再也不敢轻视她。
随着树下之人的叫喊,树上猛然闪过一道白光,连人带刀俯冲下来,直劈冰室凝心。
冰室凝心身如柳絮,转身急撤,树上之人一刀落空,横刀又扫,仿佛雷霆展现的一击截止在冰室凝心竖起的指前。
名叫因陀罗的蜮族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的破风刀可斩断急风,至今无人能正面迎击,可是这个女子,竟然用两根手指就阻止了他的进攻,她真的只是伽蓝神将的最后一位吗!
冰室凝心的眼角有忍不住的笑意,她最喜欢看别人吃惊的表情。
这世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成为伽蓝神将的第十八位,并非因为比武输给了其他人,而是在那场排名赛中她逢人便说“我认输”,才使得她成了最后一名。其实以她当年的功力,就算是名列三甲也有可能,只是她当时分明的感觉到那是她不能做的事。
这就是她作为伽蓝神将的特殊能力——对事物强烈的分辨感。
冰室凝心淡青色的眼眸静得如一潭湖水,她突然伸出了她那纤细、修长、洁白的手,不凌不厉,温温柔柔的向因陀罗点去。
因陀罗大惊,他知道冰室凝心这只手,轻易就解决了冥界的一批死士,他刚才中她一指,若非自己是不死之身也定然无法再战,于是横刀急架。
冰室凝心的月痕指一旦施展开来,便如月宫中的嫦娥起舞,手指所到之处惊现一片温柔的白光,使人如沐浴月光之中,让人无法躲、躲不开、也不想躲。
破风刀与月痕指,互来互往,刀指之气激荡起猎猎疾风。
冰室凝心的招式并非无法招架,可是因陀罗的心却越来越寒。这个女人的笑容就像一朵毒艳的鲜花,她的每一个招势都有出其不意的第二势,让人防不胜防,因陀罗的自信和意志被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了,他觉得自己被一条蛇缠住了。
他要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这个念头在因陀罗脑中一闪而过,眼前的白光也已闪过。
因陀罗本能的后退,胸前衣襟却已裂开一道口子。来不及吃惊,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已在咫尺,这一指若中必然给冰室凝心留下制服自己的时间!
“凝心,住手。”
那个轻烟一般的身影终于动了,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移动到冰室凝心面前的,只是当月神从云层中洒下清寒的光芒时他已经在那了。
冰室凝心的攻势戛然而止,修长的手指竟有一丝颤抖。
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波澜,她的心也没有如此震撼过。
月光之下,那张脸,分明是——
不知道冰室凝心已经身陷危机的宇文天希仍然处于自己的麻烦之中,只是他的心态还是很轻松的。
看到陀怙竟然把他最心爱的古琴扔到一边,他不禁抱怨起来:“喂,我的琴很贵的,摔坏了你可陪不起!”
“你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些?”
“为什么没有?”宇文天希浅笑,“它一会儿还会回到我手中。”
“以你现在的内力是不可能隔空取物的。”
“你还什么都知道,是你儿子告诉你的?”
“我儿子把他看到的一切都传给了我,但是自那天以后他就再没回来,他现在在哪?”
“你自己家教不严,儿子在外浪当不回家,关我什么事,怎么问起我来了?”
“你少装傻,快说!”
宇文天希被陀怙一吼,冷笑道:“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挺大,儿子一无是处,老子凭一把邪剑取胜,你们果然是父子。”这个在天界优雅高贵的乐师在敌人面前可不会留一点口德。
“你找死!”陀怙被他一激扬手就要打。
宇文天希厉声喝道:“你敢碰我就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儿子!”
陀怙闻言果然住手,反正宇文天希的命在他手上,也不急于一时,等他说出儿子的下落,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陀怙刚要再问,却见宇文天希面色竟已恢复红润,他心下一惊,想是苏罗翡翠环在助他恢复内力。他知道若是让宇文天希恢复内力必然可以冲开穴道,到时又免不了一翻恶斗,于是伸手去摘苏罗翡翠环。
谁知他刚一碰到神器便觉内力自体内源源流出,陀怙大惊,想要放手手却像被吸住一样。而宇文天希正笑盈盈的看着他,陀怙方知上当,但为时已晚。
就这样陀怙的内力经由苏罗翡翠环全部流进了宇文天希的体内,他虽然不会死,却也无法再战了。
宇文天希冲开穴道,还是那样笑盈盈的拍了拍陀怙的头,说道:“我早说过,这不是实力问题,而是技巧问题。”
原来,神器乃是宇宙之母为特殊人群专门打造,神器自身会选择适合的人作为自己的主人,而未被选中的人是不可碰处触的,否则便会反噬其身。这一点当然只有神器的主人才会知道。
一计得逞,宇文天希不禁松了口气。刚刚与陀怙的较量他几乎被吸走了所有内力,好在他早将一口气沉于丹田之中,故意用这口气缓解他的不适,让陀怙以为他的苏罗翡翠环还能吸收能量,这才引得他来摘他的神器。
现在,这个人已经不足为惧了,他担心的始终是屋子里那个人。如果他没猜错,那个人该是蜮族四圣之一。
宇文天希并没有猜错,白皓文也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而且他还和这个人见过一面。
“我也真是大意,竟然没发现你就是蜮族东圣目迹魔诘。”
这个人当然就是目迹魔诘,其实杜伽只派了他一个人来此,可是利鸣歧自动请缨,于是三人来到沁岩城在当地又找了两名蜮族大将,也就是陀怙和段干锦屏。至于其他人,或是当地蜮族,或是半路威逼利诱强迫而来,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的,反正只是饵,没什么大用。
面对着这样一个人物,白皓文好像天生不知紧张为何物,仍是一派轻松自在。
“我对自己的易容很有信心。”目迹魔诘接开脸上的□□,露出一张书生般卷气的脸,“而且我特别警告过精灵们,不许再泄漏我的身份。”
提到精灵,白皓文倒是有几分不自然,上一次就是因为精灵们的骚动使得他得知了目迹魔诘的真正身份而为精灵们惹上了杀身之祸。这个目迹魔诘看似亲切随和却心狠手辣,绝非一般角色。
白皓文并不想和目迹魔诘交手,因为他是一个能偷懒就偷懒的人,目迹魔诘是高手中的高手,若交起手来定要费一翻功夫,他想想就头疼。
而目迹魔诘此刻也有相同的想法,论实力他也许高白皓文一筹,但白皓文此人生性狡猾,诡计多端,再加上这一屋子的机关,他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白皓文不动手,目迹魔诘也不动手,两个人竟就这么站着说起话来。
“你不去追七星怎么反而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白皓文刚才就觉得奇怪,目迹魔诘为什么要攻击宇文天希却不搏杀裴金猊?而现在更是如此,他竟不追七星,却留在这里和他耗。
“七星自然有人对付,我只是来看看你。”这是目迹魔诘给他的答案。
“喂,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是很不正常的。”白皓文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废话,“虽然我是举世无双、空前绝后、独一无二的人见人爱,也不希望一个大男人对我感兴趣。”
目迹魔诘一愣,他没想到白皓文曲解了他的意思,更没想到他说起废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的意思是来看看你这个也能控制精灵的人到底有多强的能力。”
“你倒是说清楚啊,也免得旁人误会。”白皓文推卸责任本事一流,“你要记住下次说话要说全,宁可解释不要沉默,多说话害不死人,不说清楚才最吓人。”
天呐,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废话淹死了。
“我以为‘长舌’是女人的专利。”
“我以为‘无知’是傻子的专利。”
“什么意思?”
“做人要懂得分寸,别碰不该碰的人,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白皓文说这些话时依然笑着,只是语气和神态变了。
目迹魔诘明白白皓所指的是段干锦屏对付风绛陌一事,但关于这件事族长已允许她自行处理,他虽为东圣也不便插手。
“是精灵们告诉你的?”目迹魔诘柔和的外表下仿佛隐藏着震慑的威力,压制着空气中骚动的精灵。
白皓文珊瑚色的眼眸如一泓清泉,包容着一切,不安、恐惧、疑惑全在这宁静的颜色中渐渐平静下来。
“即使你可以瞬间取它们的命,还是会有精灵愿意帮我。”白皓文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目迹魔诘无奈叹了口气,看来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斗争了。
在主控制室里段干锦屏的钢剑紧紧的贴着风绛陌的脖颈,她伸手去掏她的枪,将这危险的武器远远的抛开。
风绛陌感到紧张,倒不是因为被人用剑抵着,而是她感觉到抵着她的段干锦屏非常紧张,她的手甚至在颤抖,这样下去一不留神她的脑袋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掉了。
“喂!”
风绛陌突然叫她,令段干锦屏绷紧的神经到达了极限,她的手一抖,在风绛陌的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说,你把剑拿稳了行不行!”好家伙,吓出她一身冷汗来。
“你突然叫我干什么!”段干锦屏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现在可没想杀她。
“我只是见你太紧张了想叫你放松点……”
“你闭嘴!”段干锦屏只要是面对风绛陌就没办法放松,她左手向风绛陌的后颈打去,这一下足以令她昏迷。
可她还没有碰到风绛陌的身体,就听极细极小的“嗡——”的一声,段干锦屏脸色突变,低吟一声,收回自己的左手,不住的颤抖。
这是什么?风绛陌的手中明明无枪,她究竟是用什么伤她?
不及段干锦屏细想,风绛陌陡然转身,衣袖一扬,又一把激光枪滑到她的手中,灼热的激光直取段干锦屏。
段干锦屏只得后退,风绛陌脚下一踩,一道铁板立刻从天而降,拦在了她和段干锦屏之间。
风绛陌开始在面前的机器上忙碌,因为自己人也进到了庭院里,所以她刚刚关闭了庭院里的机关,只保持别墅内的机关。因为她知道,白皓文要对付的目迹魔诘是个十分棘手的人物,必须靠机关来限制他的行动。
可是刚刚,她在监视器里看到一个人竟然毫不受机关阻碍,在别墅里来去自如,而且他还找到了雷焱所在的密室。
是的,因为雷焱尚未做出抉择,所以他们没有让他参战,而是把他藏在一个密室里,保护他的安全。
然而这个人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雷焱,不管他是谁,绝对不是普通人,她必须帮雷焱!
风绛陌的手还没有放到手动机关的开关上,身后的铁板便“轰——”的一声炸开,被击碎的铁板随着暴烈的气流变成了尖锐的武器,冲着风绛陌直扑过来。
此时此刻,风绛陌的手上至少有八道机关可以发动阻飞溅而来的碎片,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感到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这一刻宇文天希的内力几乎被全部吸走,正在危机之中。
宇文天希留了一口气在丹田,自然懂得如何运用,可是风绛陌不会武功,即使她感觉得到身上尚有一口气在也不会运用,所以这一刻她完全处于无法动弹的情形。
强烈的气流将风绛陌的身体震飞出去,她的手指在气流的冲击下勉强扣动了身上的机括,发出漫天暗器,抵挡了飞溅的碎片。可她的人却重重的撞在墙上,摔落在地,她疼痛、疲倦,如坠千沟万壑,她觉得身体重得像灌了铅一样,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段干锦屏并没有发现风绛陌的情况,她已如发了狂的野兽,眼布血丝,怒气冲冲,一掌向她打来。
风绛陌咬牙、喘息、举枪,手是颤抖的。身体无力,气息混乱,她竟然扣不动扳机。
段干锦屏一拍在风绛陌胸前,一时间新伤旧疾一齐发作,风绛陌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段干锦屏这才发现她于愤怒间出手,伤她伤得太重。她握住她的手,她想要抓住这只手十一年了,现在好容易抓到了,她决不放手!
历经了十一年,她终于落到了她手上。段干锦屏幽寒的笑。
风绛陌被段干锦屏带走了,所以她看不到那个潜入雷焱房间的人已经一剑刺穿了雷焱的胸膛……
庭院里,裴金猊和利鸣歧正打得难解难分。
裴金猊十六岁便官拜人界大元帅,从政这两年来南征北战为人界立下汉马功劳,因其行事狠辣而获“魔斩”之称。虽然之后他经历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使得他锐气大减,但如今为了遵守承诺依旧奋勇杀敌,加之北堂岚所赠之剑与其身形剑法极为相配,功力虽无十三年前凶猛,却也令人难以招架。
而利鸣歧年仅十二岁却已是实力仅次于四圣兽的圣战士,是蜮族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战士。他对敌凶狠,不留半点余地,再加上有神器玗兰双叉在手,更是如虎添翼。
此二人,一个如同惊涛骇浪中的蛟龙,蓝色的长剑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一个好似万仞山前的猛虎,双叉翻摇摆动。
一时之间谁也无法取胜。
而就在此时,解决了陀怙的宇文天希,刚想去支援白皓文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只得停下脚步,依树而立。
风绛陌一定遇到了危险,宇文天希心急如焚。可是他的神器偏偏在这时候罢工,真是该死!
宇文天希抬起头,月光朦胧中他看到一个身影正向他走来。
“什么人!”宇文天希大喝一声,提高了警惕。
来人犹豫了一下,怯怯的问道:“是天希哥哥吗?”
宇文天希一震,这个声音——
来人又走近了几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如此清晰。
“真的是天希哥哥,是我呀,我是勤啊!”
宇文天希只觉地府天关一齐摇动了起来,他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停止,然后剧烈的跳,他捂着心脏,艰难的喘息。
眼前的人正是他失散多年,生死未卜的弟弟!
他不敢相信,他不能相信,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这一切会突然消失。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宇文勤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忧伤与喜悦并存,他似乎也怕这一切只是梦。
终于,他不再犹豫,扑进了宇文天希的怀里。梦也好,幻也好,他们兄弟失散得太久,这一刻他们只想团聚。
宇文天希墨绿色的眼眸缓缓的闭上,他抱着他的弟弟,好像要把这十一年来的亏欠一并补偿。
这一刻若是可以长久,他死也甘愿……
劲风倏地响起,一道指力擦过宇文天希的脸庞,将他身后的树干击出一个大洞。
宇文天希睁眼,见不远处冰室凝心倒在地上,她的一袭白衫已被血染红。
宇文天希从没见过冰室凝心如此狼狈的样子,她的脸白得如死人,她的表情充满了恐惧,她为了让宇文天希注意到她,她拼尽了力量发出月痕指,她为了让宇文天希听到她说的话,提起了最后一口气。
“假的——”她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一口鲜血便卡在喉咙,令她一下晕厥了过去。
宇文天希的身体从来没有如此冰凉过,他当然明白冰室凝心所说的假的是指什么,他感觉到怀中人动了一动。他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伸出手去——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掌心流了下来,宇文天希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受伤了,自从他和风绛陌感觉相通之后他就没有在战斗中受过伤。可是现在,他的手在流血,那双用来弹奏天籁之音的手在汩汩的流血。那双手中握着的已不是琴,而是一把匕首,锋利无比,夺人性命的匕首。
宇文勤扬起脸,却没有半分邪恶之气,那感觉依然是他的弟弟,宇文天希迷惑了,这个人真不是他弟弟吗?
“天希哥哥,”宇文勤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为什么你可以杀我,我却不能杀你?”
宇文天希感到全身的血液凝结到了冰点,往昔的记忆一点一滴敲打在他的脑海里,令他几乎崩溃。
他的手松了劲,宇文勤收回匕首,又一次挺刺。
那是一阵优美的乐声,染血的琴弦反着月光,缠住了宇文勤匕首,也缠住了他的整条手臂。
宇文天希的脸异常宁静,这将他刺激到极点的情感反而让他清醒。
他微笑,优雅迷人,轻声说道:“你可以杀我,但不能杀她。”
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眼前的人被他用琴弦缠住无法闪躲,他运足底气,凌空一脚将对方踢飞。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他都不能死!
假扮宇文勤的人促不及防,他震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对他下手,他甚至感到恐惧,他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攻击自己最重要的人!
不过他的计划还没有结束,任何人都别想轻易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破风之声。
宇文天希这一脚里包含着愤怒和决心,他不想让自己有犹豫的机会,所以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当破风之声响起的时候,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扼住了,他只见到闪电一样的一道白光,那明晃晃的刀刃就到了他颈上。
因陀罗一直在等待机会,可以一击必中的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宇文天希动不了!
他的身体如同散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
银光乍现——
宇文天希从不知道有什么景象如此美丽,那是一道华丽而冷漠的光华,在漆黑的夜里留下一瞬的永恒。
这道光直射进因陀罗的胸膛,将他的身体带飞出去。
黑夜里,一个比夜还漆黑的身影出现在宇文天希身后。
晚风扬起他乌黑的短发,古典气息得脸庞刻画出儒雅的五官,银色的眼眸如同迷途上的一盏明灯。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弓,银白色的弓,他的脸上有微微的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宇文天希见到他也不禁一惊,此时此地他是不可能出现的。
“晞廷,你……”
来人正是朱晞廷,他如隐身于黑暗之中的使者,忽然出现在这场纷乱的战斗当中。此时此刻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可是风的悸动,夜的深沉已经开始改变了。
“什么也别说,我已经来了。”打断宇文天希的话,朱晞廷扶他坐下,他知道宇文天希已经到了极限。
他拉弓,搭箭,这次对准的是假冒宇文勤的人,他出手更加果断,因为这个人伤了宇文天希,不仅伤了他的身,还伤了他的心!
如同月色一般皎洁,却比月光凌厉数倍的白芒闪过蜮族人的脸。他听不到箭声也看不到箭身,只是靠着那瞬间闪过的白光判断箭的走势。他挺身,飞跃,利箭自他肩头擦过,他无伤。
他自信他的轻功绝顶,即使是神器也能躲闪。
朱晞廷冷笑,似含魔力,那一箭掠过蜮族人,直冲别墅而去。
那一箭本就不是射他,而是射屋中的目迹魔诘。
蜮族人大惊,他没有想到朱晞廷的目标不是他。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朱晞廷已经拉满弓,再次对准他。
蜮族人半分不敢懈怠,使出最快的身法,一移就是数丈。他决不能出现在朱晞廷的射击范围内。
朱晞廷英气逼人的脸庞被月光照亮,他的人一闪之后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蜮族人身前。
蜮族人惊恐诧异,这世上竟有人能跟上他的速度。
箭光如同流星,瞬间划过夜空,消失于无形,却永远存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蜮族人只是用尽全力向上跃起,他甚至看不见箭光,只是尽力在躲,然而天罗地网已瞄准了他。
一声闷哼,蜮族人腿已中箭,跌落下来。
此时,因陀罗已然起身,他举刀便往上冲。
“别动。”那是一种深沉、平静、威严的声音。
朱晞廷的箭指着因陀罗,没有人看见他搭箭的动作。
“被神器所伤的人一月不能动武,否则筋脉具断,形同废人,你应该知道。”
因陀罗当然知道被神器所伤的后果,因为他们中也有一个使用神器的人,他不敢轻易再动,他不想成为废人。
朱晞廷微笑,令因陀罗忍不住的瑟索。谁也不知道,在这样俊朗的面容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只是让人感觉到他震慑人心的强大。
朱晞廷慢慢放下手臂,银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消失,即使是神器也杀不死蜮族,他已不想再射箭。
他银色的眼眸越来越亮,一阵奇异的风激起他的衣衫,他低声吟唱了一句,诡异的事就发生了。
这个时候,正是利鸣歧的叉刺进裴金猊的肩头,而裴金猊的剑挑断利鸣歧的锁骨之时。
这个时候,正是神秘人偷袭雷焱成功,破坏涌夜山庄监视系统的时候。
这个时候,正是目迹魔诘与白皓文展开精神较量的时候。
这个时候,正是因陀罗不知所措的时候。
突然,所有蜮族的身体都被一团黑雾包裹住,在这团黑雾之中,所有人的身体都在渐渐消失。
像是融化在夜色中一般,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朱晞廷的身体开始颤抖,他面色苍白,如同重病,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下。
“晞廷,你——你怎么样?”宇文天希不顾一切,他无力站起,就连滚带爬,强撑着来到朱晞廷身边,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你是傻子吗,这么过度使用能力,出了事怎么办!”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大老远的跑来帮你……你就只有这句话……”朱晞廷感到身体像撕裂了一样,他把头埋进宇文天希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我马上叫皓文出来,让他输内力给你!”宇文天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输内力给朱晞廷,现在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白皓文了。
“不……”朱晞廷握住宇文天希的手,阻止了他,“还有一个人……我没能送走……在……在屋里……”
宇文天希的脸色变了,他知道朱晞廷不是开玩笑,没有人能逃过朱晞廷的法术,可目迹魔诘竟然可以。
他开始担心,担心朱晞廷的安危,也担心白皓文的安危。
他竟然想扶朱晞廷起来,但他突然感到喉咙一阵腥臊,鲜血就吐了出来。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多么重要,现在,他救不了任何人。
此时此刻,涌夜山庄的蜮族就只剩下目迹魔诘一人,可是他必须得撤退了,因为那一箭,以及那种奇怪的法术。
朱晞廷的一箭已经令他分了神,在和白皓文的这场对峙中任何细小的破绽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就在他躲过了那支箭的时候,他看到了白皓文的眼。
那已经不是一双珊瑚色的眼睛了,白皓文的双眼变成了几乎透明的颜色。
他想要避开他的视线,虽然他不知道白皓文的眼睛变色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就在这一刻,那团奇怪的黑雾又包围了他。
那种身体逐渐消磨的感觉,令他感到震惊,他很清楚,这是一种很古老很古老的民族才拥有的力量,他的敌人之中存在着这样的人!
他的精神用在了抵抗这团黑雾上,眼睛就再也难以移开了。
他没有被这团雾带走,却正视了白皓文那双眼睛整整三秒!
那一刻,目迹魔诘有一种冲动,他很想掐住自己的喉咙,直到自己断气。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目迹魔诘大惊,他知道自己中了白皓文的催眠术,就在刚刚失神的瞬间。
他连忙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在自己的腿上。疼痛令他清醒,他转身跃出窗外,踏风而去。
白皓文深呼了一口气,身体如同散架一般依墙滑落,他紧捂着双眼,久久不能平复。
“施术者如果背天逆人,施加残忍的术在别人身上,只会反噬其身。”
白皓文苦笑,他已经忘了这是多久以前的教诲,他当时还嫌那个老头罗嗦呢,不过他却非常遵从他的教导,从未使用过狠毒残忍的催眠术,除了这次。
白皓文起身,他的眼前一片白茫茫,他只能凭借对涌夜山庄的记忆来找到出路。他现在还不能休息,他知道朱晞廷来了,利用那股神奇却被禁止的力量把自己从天界移动到了涌夜山庄,又用那股力量把所有的蜮族移出了涌夜山庄,他现在必须帮他。
朱晞廷是一个古老民族的后裔,能使用那种神奇的力量,可是每当使用那种力量,他的身体就会极度衰弱,他需要有人给他传输内力,只有内力能滋养他的五脏六腑,回复他的生气。
他必须到朱晞廷身边,此时此刻能够给他传输内力的除了他不知还有没有别人,他要立刻赶去,他不能让朱晞廷出事,他不允许!
这一夜,难以平静,涌夜山庄,夜如潮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