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喘息过后,素雪便向山沟走去,走向那个布满死亡气息的小道。不知道之中会有何等危险,也不知道它将通向何处,但这是唯一的选择——救顺儿的唯一选择,也是走出林子的唯一选择。
山上的树荫压在头顶,抬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时而有阳光透过叶缝洒下,坚强的野草便借着光点努力地生长,真让人不忍心去伤害这秃道上仅有的一点绿意。除了山口渐渐稀疏的草丛,里面只有星星点点的几株草而已。其他的,都是快要干裂的泥土、土块还有偶尔飘落的枯叶。也许等到秋天,这里就会是一条用落叶铺成的山道,但是现在还是春天。
素雪谨慎地前行,每一步都似乎考虑再三,这山道只容一个人直身走过,但也不会碰撞到边上。山壁很平坦,路也若平地一般丝毫没有坎坷山路的韵味。一路走来,几乎很少看到有从山上滑落的碎石,看来,这条路是有人刻意开凿的。
眼前越来越暗,顶上的树丛浓密起来,光点也少了许多,四周不再有野草生长,只是时而有树叶被飞鸟震下。山道中静极了,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步一步,脚步渐渐放慢,每前行一次都要细辩前方的动静,好像随时都会有异物出现。
猛然间,前方有黑影迅速飞来,树丛也被震得沙沙作响,素雪用剑一档,那些黑影纠缠几周遍朝洞口撤去。蝙蝠,竟然是蝙蝠!蝙蝠只在黑夜行动,古天霸的权天洞中有蝙蝠出没,为何连这种山间小道中也有?素雪心中一紧,额头上微微冒出了冷汗。
片刻,待到心绪稍稍平定,素雪才敢继续挪动脚步,她不再不不警惕,而是运起了轻功,快步往前走去,唯有快速离开这里,才能真正脱离危险。忽然,一根石柱从侧面打来,素雪慌忙顿住身形,身子朝后一仰,快退几步才躲过了一击。方一退后,石柱便不知从何处收了回去。
两边的山壁已不似之前的那样平坦,土质很松软,还带有点点血迹。看来这条山道也并非无人走过,只是……大部分都死于这石杵之下。素雪拾起一颗石柱飞出而带落的碎石,向远处掷去,物体如此轻小,速度也非常快,却也立即触动了机关,数不清的石柱从两边的山壁飞射出来,随即又收了回去。素雪又跃起折下几根树枝,朝不同高度掷出,原来这石柱阵有三层,专击人体三个部位——脚踝、腰和头骨。底部的石柱粗大圆润,中间的石柱末端极为锋利,轻触一下足以毙命。头部位置的石柱稍尖,也是非常粗大,若是两边夹击,头骨定是被击得粉碎!
即使从上方走,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失足跌下,脚踝就会被击碎,就算蹲下往下走,中间的石柱正中太阳穴的位置。这机关实在是巧妙,令人不知从何破解。素雪抬头,才注意到两边山壁上各有一道极细的沟,此处立脚方能勉强躲开石柱的攻击,只是土质松软,长时间站立在上面就会将土块踏下而无从落脚。素雪跃起身,迅速在两道沟痕的位置见点动。这一出手,若是能安全通过则矣,若稍有闪失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虽然没有在石柱包围的范围内,但仍不时有两边的石柱飞出,蹬在山壁上的时候,感觉好像山也在震动。所幸轻功够高,石杵偶尔擦到裙摆,第三层的石杵较为圆钝,不至于将裙摆钩住。
忽然,脚下一滑,素雪翻身倒地,幸好落地位置够巧,石柱从手边擦过,并无大碍。原来是浅沟至此便断了,想必留下浅沟的高手至此已经尽力。素雪抽剑将两道沟一路延伸过去,又砍断了两边的石柱,一路往前冲去。到了石柱阵的尽头,刚想稍作休息,却听见前方一阵骚动,数排箭支飞射而来,素雪挡开了箭支,可是射出的箭支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招浪海秋波出手,猛然一道剑气,击碎了前方的出箭口。
素雪并未收剑,紧握剑柄朝前走去,却见尽头有两个拐角处。头顶的树丛不只是从何处开始稀疏起来的,眼前忽然明亮起来。而就在那个拐角处,顿时又射出了许多石杵,极细、极尖,但射出后却不再收回,素雪步步躲让,渐渐被逼到了角落,眼看就要被石柱包围。忽然,背后一凉,转身间就见两排石柱交错而过,将左边的一个路口彻底封住。既已至此,素雪只得砍断了身周的石柱朝右边的路口走去。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山谷,四周都被山包围,山谷中央几乎有一座与山齐高的房子,入口却只有一个,房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林中城。
门口只站着两个人,一身绿衣,手握一条藤鞭,见有人闯入,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两座雕像一般站在“林中城”城口。“放开我!”随着声音寻去,素雪抬头一看,城顶约有几丈高,顶上是空旷的草坪,被人精心修建过。草坪边,慕容月正抓着顺儿步步向前,随时都有可能将顺儿从高处扔下,摔得粉碎。
素雪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就见慕容月将顺儿绑起来,吊在楼外的一根粗木上。道:“我就把他放在这里,你若有本事就自己到城楼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