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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暝幽影过蓬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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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破败不堪,砖地碎裂处衰草丛生,高者过肩。

四名蒙面的黑衣客,分立中庭四角,成合围之态。姜少嘉心中微动,四下里扫视一番,方才窗上出声之人应是最靠近西厢,却不知什么时候隐匿了踪迹,此刻竟连气息也觉察不到了,怕是潜伏某处以待突击。

这时庭中立于东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哑声道:“交出名册地图,饶你不死!”咬字不清,口气蛮横全不讲礼数,显是北人。

姜少嘉冷冷一笑,更不答话,只一振手中长剑,剑作龙吟,声久不衰。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他如此不屑,顿时大怒,低喝一声,与其他三人同时扑来。这四人实力不弱,二人使剑,一舞双刀,俱是攻守兼备,剩下那人使一条铁鞭,擅在外围远攻,长剑却难伤到他。

姜少嘉凝神应对,施展开师承的清霜剑法,以一敌四,丝毫不落下风。只见他出剑沉稳,一招一式使开如流水行云。那四人一阵急攻下但见他身周清光流转,守得滴水不漏,且剑随心动,姿态异常潇洒。战局一时胶着。

斗了百余招,双方仍是相持不下。姜少嘉心中微感焦躁,心知这般缠斗下去于自己体力耗损不小,对方仗着人多分担了他一人的攻势,显然大占优势,须得速战速决才行。打定主意,他剑招忽变,换走轻灵诡谲一路,这一来剑招威力虽减,但去势飘忽难测,防不胜防。忽听得一声惨叫,原来那四人中一名使剑的一个大意,已被长剑透胸而过。使双刀的那人见同门无救,气急败坏,顾不得什么招式,大吼一声举刀劈来,姜少嘉右手横剑封住双刃,使巧劲斜引刀势,左手寒冰掌发出,正印中那人胸口大穴。

不过一刻之间被他连废两人,剩下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攻势稍缓,显是已生惧意。姜少嘉更不留情,剑招绵绵,先向那使铁鞭的攻去。使鞭那人本不擅近身厮杀,只把铁鞭挥得虎虎生风,只盼把姜少嘉栏在鞭圈之外。姜少嘉虚晃一式,引他鞭势攻向己处,眼看鞭风袭至面门,才在最后一霎堪堪避开。那使鞭人却收势不及,险些砸到同伴剑锋,急忙收力,一个措手不及却已被姜少嘉靠近身周。他难以回防,被剑锋撩过胸胁至肩,持鞭的一条胳膊几被卸掉。剩下最后那人大惊,撤剑急走,姜少嘉见追赶不及,运劲掷出手中长剑,青光破空,直穿后心,竟将那人钉在地下。

庭中一时死寂无声。

姜少嘉缓缓走到最后那名黑衣人身前,拔出长剑,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剑身上的血迹,仰头望了一眼残月,冷冷道:“出来。”

对面东厢房的屋顶上一声轻笑,有人接口道:“幽冥府杀手众多,这四人不过是最低级的喽罗。你再不走,等剩下来了,可就不好对付啦。”姜少嘉抬头,只见一人姿态惬意地坐在东侧屋顶的瓦片之上,身侧竟还放了一壶酒,显然看戏看了好一会儿了。想来方才在西厢出声之人也是他。虽然月色不明看不清容貌,姜少嘉认出这声音正是日间与他在烟雨楼交手的那名男子。

幽冥府本是北邦专门混入江南盗取情报,暗杀忠臣的探子集团,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素来是南朝君臣一块心病。

此人非敌非友,虽不知他底细,但就欲杀秋世炎一事看来,应不是幽冥府一路。

姜少嘉也不答话,径自走到屋前石阶上坐下。他混入秋府作侍卫本意固然是为原襄州镇抚君揽霰报仇,而之所以一路护卫秋世炎至金陵方才动手,一方面是为取得义军名册与布防图,另一方面亦是想借此引出已潜入江南的北蛮奸细,一举歼灭以除后患。

“喂,这位兄台……”见对方无视自己的忠告,屋顶上那男子又一再出口搭讪:“蛾眉月,清霜如素,如此良辰美景,这四个死人未免太杀风景,你我何不另寻佳处共饮一杯?”

“哎呀,姜兄何苦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你我虽为萍水相逢可也算是缘分使然啊,白天在烟雨楼的时候就想敬姜兄一杯,却被个不识趣的老贼打断,真是可惜啊……“

“……”

“啊,莫非少嘉兄是在记恨我不小心损伤尊容?哎呀呀我心中可真是万分抱歉,不若就以此酒赔罪吧?...”

姜少嘉本不欲搭理对方,那人却兀自喋喋不休,对他的称谓更从“这位兄台”自说自话地亲热到了“少嘉兄”。听他口气倒像是姜少嘉因万分重视自己美貌,才无端误会了一位“至诚好友”的“一时失手”。眼见得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一向内敛沉静的姜少嘉也终于忍耐不住,霍然起身喝道:“闭嘴!”

对方倒是很听话,果然一笑住口。四周一静下来,便听到了夜风送来的轻轻脚步声。

来了吗。

姜少嘉手握剑柄,才刚运气,突觉眼前一黑,竟是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急忙定一定神,凝神聚气,却觉全身真气正快速涣散,竟无力拔剑。饶是他一向冷峻沉稳,处变不乱,此刻也不禁惊疑。是中毒了么,回想刚才拼斗,却并什么无可疑之处。正疑虑间,一阵轻风过处,园中已多了六条黑影。

幽冥府六人一到便见园中倒卧的四名同门尸体,倒不敢小瞧了姜少嘉,一时皆不敢上前,各自凝神戒备。双方对视一刻,一名首脑模样的黑衣人越众而出,一摆手中雁翎刀,沉声道:“请赐教。”一面挥刀攻来。

姜少嘉只觉手脚无力,脑中阵阵晕眩,如何能够抵挡,只得勉力错步躲开一招攻势。对方那人见他脚步虚浮,似是全无内力,微觉奇怪,总算顾虑他之前能威,恐是诱敌之计,反倒不敢再进逼,收刀回防。姜少嘉此时已站立不稳,足下踉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今夜竟要命丧于此?一抚怀中纸包,暗下决心便拼了一死也绝不能让北蛮得到义军名册和布防图。只是却要怎生想个法子拖延时间,将图册毁去才好。忽想到屋上那人,不知是否可以相托?

幽冥府众人待得一刻,终于看出姜少嘉此刻衰弱并非伪装,顿时又惊又喜。惊得是如此强敌,不知何以突然病弱无力,喜则是敌人已无反抗之力,这次任务却是异常容易。四人一拥而上,各自亮出兵刃。

姜少嘉已不及多想,急自怀中取出图册。他此时内力涣散,自忖无法将那几页轻薄纸片送至远处。一咬牙,将图册往长剑上一穿,拼力向那人所在的东面掷出。那几名黑衣人未料到他有此一举,一愣之下方有两人向东掠去。而长剑早已被那人接在手中。

为首那刀客用蛮语咒骂一句,抢步上前,挥刀向姜少嘉直劈下来。

姜少嘉长剑已失,单膝据地,紧盯着刀口上那一刃惨白的光芒。恍惚中眼前依稀浮现襄州城头那人的面容,海一样深蓝的眼睛,眸光温和澄净:“少嘉,要活着。”

“大哥……可是要相见了么?”喃喃自语的青年凝望住虚空中一点,翡翠色的眼眸里坚冰尽融,潋滟如秋水。

铮的一声,交迸的火星,有那么一瞬间照亮了昏黑的视野。

姜少嘉最后看见的颜色便是架住刀刃的那抹艳丽的薄红色。扶住肩头的手有令人舒服的温度,耳际隐隐回响着某人清朗的嘲讽声音,“幽冥府主没有教过你们这些喽啰么,‘蝎’看中的猎物,最好不要乱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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