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你怎么会猜到?”
若兰淡淡道:“我们昨天才进城,还是你要我们来调查林氏的地方;除了你,还有谁能把我们的行踪告诉林老板?”
她扫了陈碧水一眼,道:“而且,你就算把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是听得出来。只是,我不知道我们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对待我们?”
陈碧水忽然转头问林老板:“你这笼子的栏杆可是精铁所制?”
林老板笑道:“当然,即使是用宝剑也一样弄不断的。而且,瞧他们委靡不振的样子,必定吸入了不少‘软髓香’。”
陈碧水笑道:“好,看来你们是跑不了了。那么,我可以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她挥手让林老板退下,神色忽然一变,狠狠地盯着若兰,道:“我恨你,我恨不得让你死一万次!但是,让你死实在是便宜你了,所以,我一定要你受尽折磨,却又求死不得!”
萧天扬愕然,道:“陈姑娘,若兰跟你从没见过面,怎么会跟你结下如此深的恩怨?”
陈碧水望着他道:“不只是她,连你也是!你居然完全无视于我,而且,还背叛诺言,你这样的人,不该死么?”
萧天扬更是大为惊讶,道:“什么诺言?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陈碧水冷冷一笑,道:“你说过要娶我为妻,难道忘了么?”
萧天扬一愣,道:“哪……哪有这种事?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跟谁说的?”
陈碧水轻哼了一声,道:“四年前,过中秋的时候你来我家,大哥就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出色的人物。我亲自给你们敬了杯酒。后来,我去更衣回来,听见大哥说,‘我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什么人都看不上;居然会为兄弟敬酒,也许是对兄弟有点意思。不知兄弟对我这小妹印象如何?’当时你说,‘陈家的小姐,相貌出众,温柔大方,若是看上我这样的浪子,倒真是我的运气;只不过我四海为家,恐怕令妹习惯不了。’大哥说,‘你总会有厌倦江湖的一天,到那一天,不如就来我家住下,我兄弟朝夕相处,岂不甚好?’你当时连连点头,大哥还说要给你一块玉佩作为定礼。这些话,难道你想赖么?”
萧天扬已经听得呆住了,道:“我只记得和你大哥喝得大醉,别的事,一概不知。若真是如此,令兄为何从不提起?”
陈碧水怨道:“大哥哪有心思想到我,他只想着,那个画上的女子!”
她瞪着若兰,道:“你知不知道,是你害了他,害了他一辈子!”
若兰听着她怨毒的语言,心里一颤;想到陈清江曾经保存过自己的画像,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画像害了他?
陈碧水幽幽道:“我从小,就是哥哥抚养长大;他十五岁就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处理得井井有条。不管多忙,每天回家,他都会跟我聊聊天,说说话,看看我好不好。可是自从五年前他得到了那幅画,一切都变了。”
她的目光茫然,缓缓道:“每天,他都会匆匆吃过晚饭,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实在是受不了,偷偷跑到他房外去从窗户缝往里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来回的看,脸上忽喜忽忧,一会儿微笑,一会儿长叹。我踢开门闯进去,他吓了一跳,我趁机夺过来那幅画看,上面是一个穿着浅碧色衫子的少女,在微微的笑。就是这幅画,好像把他的灵魂勾走了一般!”
她盯着若兰厉声道:“那幅画,画的就是你,对吧?”
若兰默默点头。
她颤声道:“以前,哥哥从没有骂过我,甚至没有大声地对我说过一句话。可是,我只不过把画拿去看了看,他就火冒三丈的要我把画给他。我吓得赶紧给他,他才恢复神色,说那幅画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不许别人碰。”
她闭上眼睛,道:“当时我哭着跑了,第二天一直不肯吃饭,他才到我房中赔理道歉,说他不该对我发火儿,但也警告我不要再动那幅画,因为画上的女子,据说是江湖上最美的女人,也是他一直心仪的女子。本来,他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的;可是,自从有了那幅画,他就把我忘了个干净!还一直想着把我嫁出去!可是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对他……”
萧天扬失声道:“你们不是兄妹么?”
陈碧水恢复了冷静,道:“我根本不是陈家的人。我的母亲,跟陈夫人是手帕交,临死前把我交给陈夫人,她就认我做了女儿;后来,陈夫人临终前,又交代哥哥,要照顾我一辈子。难道他不懂,一辈子代表着什么?”
若兰叹道:“男人往往没那么细心的。”
陈碧水不理她,道:“后来,我一直等着哥哥回心转意,可是他没有。那天他出门,说是要去北方做笔生意。可是他的神情那么兴奋,我不禁疑心。后来偷听他跟陈醉说话,竟然是得到了那位画中人的消息,要去见见她!不过,这一去,他就再没有回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开始打理家里的一切,派人四处打听消息,始终什么消息也没有;我慢慢的绝望了,越来越孤独,寂寞;我想起哥哥的好朋友,想起他们当年说的话,就让人打听萧大哥的下落,想让他来陪陪我,谁知道他居然跟你走在了一起!”她的眼光,钉在若兰身上一般。
若兰心中快速转念,道:“这是个圈套。朱袍玉亲口说的,陈清江是他派人下的手,跟我并无关系。”
陈碧水冷笑道:“那他始终带着你的画像,又是因为这个被人做下圈套害了,你又要怎么说?”
若兰叹道:“就算是我,间接害死了你哥哥,又跟萧大哥有什么关系?”
陈碧水的眼光转向萧天扬,道:“你不仅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对我不闻不问,还跟我害死我哥哥的人走在一起,我要杀你,你还觉得冤么?”
萧天扬苦笑道:“就算我真的说过那样的话,也是酒后戏言,怎可当真?”
陈碧水肃然道:“婚姻大事,怎可儿戏?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么?”
萧天扬一时语塞。
若兰道:“好吧,我们现在知道了你要对付我们的原因,既然落在你手里,你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陈碧水阴沉着脸道:“我会让你看着萧天扬死,而你却无能为力;但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我要废了你的武功,再划破你的脸,看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她手中多了一把长剑,悠然道:“我哥哥是用鞭的,我也会用。不过那样杀人太慢了,这种场合也不适合用。萧天扬,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谢谢我吧。”
她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向铁笼走去。
铁笼中的两人忽然笑了。陈碧水一呆。
萧天扬道:“你以为我们真的被困在笼子里么?”他握着若兰的短剑,用力一挥,一根铁栏顿时上下齐断。这一眨眼的时间,他居然连出两剑,斩断了铁栏。
两人从笼中走出。
陈碧水脸上变色,道:“你们怎么能出来?难道你们没有中迷香?”
若兰道:“我这把短剑,是按照上古神器的淬炼方法,花了半年的时间炼出来的。劈你这破铁笼子,根本不当回事。至于那迷香,效力太弱,我的百珍丸,自能抵得住药性。”
陈碧水忽然展颜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再接这个!”
她左手一扬,一片粉红色的烟雾迅速扩散,若兰站得靠前,萧天扬连忙把她拉到身后,再捂住口鼻。
红雾还未散去,一支亮闪闪的长剑向着萧天扬刺过来!
萧天扬用短剑拨开,忽然觉得胸口燥热,居然会聚不起力,心下大惊。
若兰看见萧天扬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绯红色,额头见汗,知道不对。又见陈碧水面带得色,决定不能让她再有出手的机会。当下一掌拍向她的额头!
陈碧水知道自己躲不过,索性站着不动。若兰忽然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一看是萧天扬,抓住自己的手摇摇头。
若兰知道萧天扬不肯杀她,跺脚道:“你快走吧,我不杀你。”
陈碧水咬着嘴唇,快步跑出。
若兰觉得萧天扬的手极烫,抓得极紧。再看他脸色越来越红,眼中神色大异以往,盯着自己就像是盯着即将到口的猎物一般,炽热得像是要烧尽一切。
萧天扬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烧,他勉力用内力压住。
若兰一拉他手,道:“大哥跟我来,我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