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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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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家宴后,若兰终于可以和萧天扬单独相处了。

她发现他的眼中多了一种神采,使得他更加风采照人,让人顿生崇敬之感。

他一直都对她爱护备至,让她觉得安心,踏实。他在江湖上素有侠名,到处铲除罪恶,扶助弱小。她钦佩他。他不像那些无聊的人,借故跟她搭讪纠缠;他也不故作清高,摆出毫不在意她的样子。她爱他,说不清理由。只是跟他在一起,就会有无端的喜悦。

现在,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了,甚至让她有些不安。

他变得更加自信,坚强。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他曾经感叹自己的身世,可是到了沿海,才知道有那么多□□离子散,天各一方,甚至无法保全性命。他震惊了。他扪心自问,是否因为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而忘记了曾经对师傅发现的誓言?他被人称为“少侠”,可他并不觉得多么荣耀;似乎学武之人,本该如此。可是看到白雪鹰孤身一人到了沿海一带,跟那里的义军打成一片,并肩作战,他忽然觉得很惭愧。就算白雪鹰当年做错过一些事,相形之下,也是瑕不掩瑜,微不足道了。

而自己呢?眷恋于家庭的温馨,忘记了有过的理想。他至今记得,师傅问他,将来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大声说,要保护全天下的好人。师傅当时欣慰地笑了。很开心的摸摸他的头,夸奖了他一番。下山之后,他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师傅的期望。

在义军中的日子,他天天都跟白雪鹰在一起,探听消息,诛杀敌首,跟那些纯朴的人们一起,打击那些入侵的敌人。这样的生活让他更加意气风发,豪情万丈。他觉得这才是男子汉的生活。

他有时候忙得顾不上去想若兰。还是白雪鹰时常提醒他,要给若兰写封家书,让她安心。他暗自佩服白雪鹰的细心。 

所以,他这次回来,又一次邀请白雪鹰同行。

他觉得若兰没有变。如果说有什么变化,也只是变得更美,更沉静,更成熟了。

若兰却觉察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萧天扬不停地谈论军中的生活,他说话的时候,那么眉飞色舞。她忽然很怕,萧天扬会喜欢上那种生活,疏远了她。他就像展翅的雄鹰,没有人能绊得住他。跟他一起飞翔的,也只有雄鹰。可是,有了孩子,她还飞得起来吗?

她在灯下卸妆,萧天扬歪在床上看着。

她梳着自己的长发,萧天扬忽然道:“我忽然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若兰停下动作,回头诧异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望着无尽的夜色,道:“见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我才更能体会有家的温馨。看到那些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跟着父母东躲西藏,我就不自觉地想到,如果是我们也是这逃难人群中的一员,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也很可怜?”

若兰默然。

他继续道:“现在战事稍缓,雪鹰说让我先回来看看你。还好,你还是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

若兰猛回头,道:“这么说,你还要走?”

萧天扬点头,望着她黯然的神色,又觉得有些歉疚。但他觉得有些事自己必须去做。而若兰,她会照顾好自己吧?游仙宫地处隐秘,相当安全,他完全不用为她和女儿担心。即使是他的仇家要找他麻烦,也应该知道他在东南一带。

若兰垂着头,轻声道:“那么,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呢?”

萧天扬低头想想,道:“那还要跟雪鹰再商量了。”

若兰放下梳子,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怎么才好。萧天扬是个侠客,浑身流的都是狭义的血。这是爷爷说过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厌倦了婚姻生活,一刻也离不开外面的天空。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不过,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是萧天扬呢?

萧天扬走过来,手指绕着她的长发,安慰道:“那里需要我,需要我们这些人。虽然我们现在暂时分开,可是我会常常回来的。我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有孩子跟你作伴,应该不会太寂寞。”

他实在是不会说话,若兰一阵伤心。他就准备这样离开,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孩子。这就是她未来的生活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这孩子;她还可以跟他双宿双飞。她知道这样想很自私,而且,她爱女儿,也爱他啊。

若兰勉强笑道:“好吧,我不拦着你。不过,你在家这几天,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那些外面的事?我们好久不见了,这里,是家,不是东南沿海。”

萧天扬托着她的下巴,发现她眼中的喜悦已经消失了,那一抹久违的哀伤,又挂在她脸上。他一阵心痛,却又无可奈何。他暗自发誓,等到东南的战事一了,他就立即回来,好好陪着她,过一阵子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萧天扬要试试翔翼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翔翼当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比他期待得更好。萧天扬很高兴他习武如此用心,但是见他出手如此凌厉,却又怕他将来多造杀孽。心中长叹,只能是多约束他一点儿了。

若兰抱着凝馨坐在一旁看着。白雪鹰也来了,望着她们母女微笑。

若兰抬头望着他,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沿海呢?”

白雪鹰神态轻松,道:“我就知道大嫂会问我。”长叹一声,道:“葬了我爹之后,我就觉得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到哪里去。正巧遇到一对逃难的夫妇。他们的家被东洋人烧了,大女儿也被糟蹋了,就带着小儿子逃到了赣江一带。我一时意气,就赶到沿海,想要杀几个东洋人,出出胸中的怨气。没想到,这一去,碰上了那些豪爽义气的水上汉子们,看到他们那种意气风发的生活,就不由得留了下来,就是一年多。”

他忽然一笑,道:“大嫂一定在怪我,若不是我多事,就不会把大哥也拉到那里。”

若兰望着萧天扬的身影,他正在指导翔翼。

她轻叹道:“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也不会老呆在家里的。”

白雪鹰也叹道:“不错,大哥就是那样的人。大哥自从家变之后,就一心一意要保护弱小,行侠仗义;不像我,只知道顾着自己。”

若兰望着女儿的小脸,见她正含着微笑进入梦乡,沉吟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白雪鹰道:“大概总要住半个月吧。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明白若兰的心思。

若兰愣愣地望着女儿,道:“我只希望,他能多陪陪女儿。”

白雪鹰笑笑,道:“放心吧,很快的。我会好好照顾大哥,不会让他有事的。”

若兰一笑,放心了。她知道白雪鹰了解自己的心意了。

可是,她却不了解白雪鹰的心意。白雪鹰看她的眼光,带着几丝伤感,爱怜,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们又走了。若兰也想开了。萧天扬不是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风流公子,而是志在天下的七尺丈夫。连翔翼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她又怎么留得住萧天扬呢?等到女儿大些了,不要她一直在身边照顾了,她还是可以跟萧天扬一起遨游四海的。

送走他们,她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的确给她解了不少闷儿。

萧天扬这种候鸟般来回往返的生活,若兰也勉强习惯了。每次相聚,他们都全心全意地享受着每一刻钟;分开的时候,他们也都能让彼此放心,希望虽然没有自己在身边,对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萧天扬常常往返于两地间,会使人有机可乘,知道了若兰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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