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怀念下雨天~~ 羽翼脸有点红,对于方才铁金刚的奚落,他羞愧难当。他只是不想把黄铣被蒋忌倍赶出封天会的事实说给太多的人知道,黄铣是个要面子的人。所有高高在上的人物都有这个毛病。
夏蝉声声,叫得人心中烦闷。
马蹄声急促,飞扬起滚滚尘土。路途颠簸牵动羽翼的伤口,他暗中忍住,现在不是叫痛的时候。他看着前方策马飞奔的黄铣,在众人中显得格外豪气。与生俱来的从容豪迈、在任何时候都能谈笑自如的气势。他低下头,紧紧握了握缰绳,手心渗出一丝冷汗。自卑的情绪让他极其羡慕黄铣的风采。
“兄弟们,加把劲!我已经看到杭州城了!”黄铣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却像在众人耳边说话一般,清晰有力。连方才对他的傲慢心中不爽的护师们也不由得承认:黄铣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们才看到外墙高耸的杭州城和早已下马等候的黄铣。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江湖名流的境界。
黄铣的身边立着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年,少年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娇弱可怜的女子。两个人面露愁色,不停地讲着什么,配以大幅度的手势,似乎已经发生了一件及不寻常的事情。而黄铣也失去了笑容,看着飞奔而来焦急的护师们,沉思着什么。
“敏敏!你——好。”羽翼气喘吁吁地和那少年打招呼。他看到敏敏,脸有些发红,有些羞涩。这被黄铣看在眼里。
那个叫敏敏的少年一开口,铁金刚才看出身材秀拔的英俊少年竟是一个女子。她乌黑紧身的衣服,配以高高的发髻,印称她雪白的脸庞,可以算得上玉树临风一大美男子。
“铁前辈,多年不见,还安好?”她还未等铁金刚有何表示,接着说,“杭州城的事黄掌门应该已经对铁前辈说清楚了,但是你们想不到蒋忌倍竟会为了谋夺掌门的事向很多江湖上不明来路的刺客求助。我和絮儿趁夜去打探了几次。湖心小岛守得很严,连苍蝇也混不进去。他有胆这么做一定已经做好了全盘的准备。我怕所有和此事牵连的人会凶多吉少。”她一连串说下来,连气也不吐一口,思维相当敏捷有条理,像在背书一样。
“对啊。”跟在敏敏背后的柳絮附和道。她一身浅色的简朴衣裳。和敏敏比起来,简直像是她的丫鬟。但她娇媚柔弱的神态却更能让人爱怜。如果说敏敏是一株黑玫瑰,雍容雅致;那她就是雨过初荠,断墙边的一朵缀着露珠的小黄花,别有韵味。
“哼,”敏敏的脸上露出鄙薄的神情,“我不相信我们会被蒋忌倍这种不入流的办法吓倒,柳絮你说呢?”
柳絮看着黄铣,点点头。所有的话都被敏敏说了,她也只有点头的份。
铁金刚说:“我们还是先入城,找家客栈住下来——”
“不行,杭州城中蒋忌倍的亲信太多,我们入城会打草惊蛇。夜里行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对我们很不利。不如先在城外安顿下来,明天,我们再入城内探视。”黄铣飞身上马,指着城西的一条小道,大声说,“此去三里,是西塞山,不如我们去西塞村住一晚,你们看如何?”
黄铣虽然在询问大家的意见,但却已打定主意。就算有人不赞成,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敏敏等人都知道他的脾气,点头道:“也好。”
羽翼皱了皱眉,硬着头皮慢腾腾地去爬刚从上面下来的马背。黄铣像看好戏一样,一点也不同情他地对他笑,这让羽翼恨得牙痒痒的。在他扯着马鞍向上“攀爬”的时候,一只手臂抓住他后领,把他提起来,“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的动作慢如王八,别拖我后腿!过去和敏敏一起坐!”就这样羽翼被黄铣轻松地拎走了,强行按在敏敏的马背上。
羽翼刚要抗议,却看见黄铣对他打了个眼色。他顿时面颊通红。
西塞山山谷中的夜很美,下雨时分的山谷更有一种令人寂寞的美。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夜里却下起了一阵雨。天地万物除了雨声和屋中透出的昏黄的烛光,什么也没有。正因为剩下的东西很简单,所以就会有人在这种时候,突然觉得很孤单,很难过,所有在嘈杂的白天不曾体会过的感情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黄铣就属于这种人,他是个拥有很多朋友的人,他也是个很孤独的人,所以他从来就不喜欢雨天,他更不会对任何人表露自己感情,他觉得感情这种事情太奢侈,太沉重。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败蒋忌倍,重振封天会。
他睡不着,披了件蓑衣,走了出去。他对这个村子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
黄铣本以为在此时不可能还有人醒着,但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像座石像静静地站在屋檐下,右手抱剑——那尊从来没有出过鞘的剑。方才在路上,他对黄铣说:剑不是用来杀人的,也不是用来为自己赢得名声的,剑是用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的,为自己所爱的人带来快乐。黄铣有理由相信他不出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剑法实在是很烂。
那人左手伸向前方去接屋檐上落下的一串串的雨珠。黄铣看着他,他就这样保持着姿势,好象在回忆或思考着什么。屋内的灯光透过窗纸已经很惨淡,但黄铣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除了羽翼没有人会有如此暗淡苍白的脸色。
“你不觉得累吗?”黄铣终于还是好奇地走过去问。
“你在那里盯着我看了足有半个时辰,你不觉得累吗?”羽翼没有抬头,反问他。
“哈哈,”黄铣笑道,“我还以为你被别人点穴了。赶过来救你呢。”
“有那么好心真难得,我可是要和剑圣楚天涯一决胜负的人呢。需要你救?”羽翼觉得说大话很有趣,很带劲。只是有太多的人陪他谦虚,却只有黄铣能陪他自吹自擂,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
“嘻,今天白天你对敏敏,是不是——”黄铣刚想拿敏敏的事逗逗他,他突然伸出手掌,向黄铣的肩头拂去。
黄铣淡淡一笑,向后一跃,避过了他轻描淡写的一击。“没关系,如果你喜欢敏敏,我会帮你转达的。”他看着羽翼哭笑不得的神情,得意地说,“来,来,我倒想看看你的真功夫。好久没打架了,真没意思。”他伸了个懒腰,两手叉在胸前,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羽翼。
“明天你不想打架,也会有人来找你。陪你这种小角色打,我才不屑呢!”羽翼突然指这远处道:“看,那是谁!”
黄铣还是微笑地看着羽翼:“这种三流的骗术已经过时了,你不知道吗?”
羽翼着急地喊道:“大笨蛋!是柳絮啊!”当黄铣转过头去时,才发现又上当了。连根柳絮的手指头都没看见。
雨幕中的黑夜特别暗,黄铣隐约看到羽翼的贼笑。黄铣一把扯过他,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的伤口打爆!”
雨还在下,四周都很静。羽翼故意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女人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中原人有一种说法,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吧。”
黄铣急忙反驳道:“你别胡说!”
羽翼呆了一下,见黄铣面露愠色,觉得很没意思,向屋内走去,道:“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