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年轻人联系上了。那个年轻人此刻正快马加鞭,从南苗赶回来。烈马飞驶,马蹄急促,一刻不停。他头发散乱,迎风而舞,眼神坚毅,轮廓分明。他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虽然有点偏瘦,但一点也没有吴逸那种瘦得有点轻飘飘的柔弱气,称得上一表人才。
他翻身下马,轻而易举地走出了五毒教的迷宫,虽然这个迷宫每天都在用阴阳五行在变化,可是难不倒聪明绝顶的高兴。
他刚走出迷宫,刚巧吴逸在刚从高家庄园回来,从另一道入口进来。两人正面相视。
南苗秃游的话似乎还在高兴的脑海里盘旋。字字惊人。
吴逸的微笑在阳光下,一如既往地柔和。但是眼睛中从何时开始多了一份世故和警惕。
“你是怎么进来的?”吴逸问。
高兴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看着吴逸的那张脸,在吴逸右脸底下多出一道刀伤,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用膏药涂着。幸好刀伤不明显,要不就要破相了。高兴沉声道:“用脚走进来的。”
“你是第二个我听说过的人里面可以算得上聪明的人。”
高兴问:“那第一个是谁?”
吴逸淡淡一笑:“扬州城封天会的开心。”
高兴心中一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指在他胸口。谷雨的剑法总是快得让人心胆惧裂。
但是高兴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表情。“被你说对了,我以前是叫开心。”
吴逸说:“黄铣是不是让你来调查那个叫羽翼到底死了没有?你在苗疆待了那么长时间,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恐怕你们黄当家的报不了仇了。你回去吧。”
高兴斜眼看着吴逸笑,有丝嘲笑的意味。“你少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没有找人调查你。他从来也没有提到过羽翼这个人。我们封天会的人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吴逸道:“怎么可能?那个叫羽翼的人为了完成九仙宫的任务,欺骗了黄铣。虽然黄铣已经把他打成重伤,但还是生死还是不明。所以你们当家的应该是无法释怀的。”
“江湖中互相欺骗是常有的,只能怪自己太笨。”高兴看着吴逸。
吴逸的微笑突然凝滞在脸上,勃然大怒:“请你说话老实点,不要和我拐弯抹角!你说,你接近我是什么意思?”
高兴悠然地把谷雨的剑拨开些:“我的意思很简单,和两年前一样。”
“不行!”吴逸对谷雨吩咐,“请这位高公子出苗疆。”
谷雨上前一步,用剑往高兴脖子上一架。高兴刚要跳开,却被她左手一扯,双臂顿时脱臼。
“吴逸!没想到你是个恩将仇报的人!”高兴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双臂垂着,大吼道。
“恭喜你,你终于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吴逸沉声道,“带他出去!”
高兴知道这次吴逸是铁了心要他走了,索性再最后诓他一次:“吴尊使,你既然知道我是封天会的人,我自然知道很多有关封天会的事情。你这样放我走了,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我对封天会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谷雨——”吴逸转身不去看高兴,催促谷雨快把他带开。
高兴还不死心:“难道你不想知道有关九华山大会,正派聚会的细节吗?黄铣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武林盟主!对你们魔教的威胁很大!”
吴逸还是没回头,他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没兴趣。谷雨手掌用力,高兴觉得自己的肩快被她的蛮力捏碎了。
高兴觉得自己还是说得不够悬乎,无法吸引吴逸的注意。“由卧剑山庄的皇甫翌做后台,黄铣必得盟主的位置!到时候正派联盟,你们五毒教必定是第一个被……”
“慢着!”吴逸终于有点反应了,“你是说皇甫翌他——”他突然回过身来,看着气喘吁吁在谷雨手里挣扎的高兴。高兴的眼睛很明亮,倔强地盯着他,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
高兴暗想:他怎么抓不住重点啊,怎么问起皇甫翌来了?
“你是黄铣的人,为什么要出卖他?”吴逸转移话题。
“我没有出卖过任何人。只不过当他的小厮过于沉闷,根本就吃不饱,穿不暖。我跑出来之前,偷了当家的几百两银子,现在肯定是回不去了。那次看你正好去苗疆,于是想跟你,跑路的时候也不会闷,真的没有想到你是五毒教的人。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羽翼啊,报仇啊。他们好象从来都没提起过这个人。我为了你把银子都花完了,难道你就这么把我赶走!”
吴逸还是有点人性的,说:“在路途中把你的银子都花完了,是我不好。谷雨,给他一百两银子,然后带他出苗疆。”
“给我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走啊,我那次为了救你,骨头断了很多条,现在天气一下雨,就开始疼。你要负责!”高兴死皮赖脸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的,但黄铣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区区的吴逸。“所以你要留下我,下雨天帮我按摩按摩啊……”
“谷雨!”吴逸忍无可忍,“把他全身的骨头都给我打断了!”
“啊!”高兴一声惨叫。谷雨下手又快有狠,只听得心惊胆战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高兴疼得翻白眼,瘫倒在地上,锁骨白森森地刺过皮肤,支在外面,鲜血直流。
“住手!”吴逸目瞪口呆地看着谷雨:“你……你下手太快了点吧!”
“谷雨仅遵尊使的命令。”谷雨没有表情。
“我吓吓他嘛!又没真的叫你动手!”吴逸把大喊大叫在地上疼得打滚的高兴架在自己肩上,脚步一个踉跄,真不是一般的沉啊!
“请尊使以后说清楚是真动手还是假动手。”谷雨冷冷地看着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还真难伺候。“还是我来吧,尊使你身体还没复原,还很虚弱。”
高兴虽说受了点皮肉之苦,但终于在吴逸的风聆小驻留下来了。扒在谷雨的背上,高兴虽然痛得汗流浃背,但还是露出一丝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