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苑
“张太医,萱儿到底怎么啦,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她还那么小……”一笑嘻嘻哈哈的云罗神色紧张,盈盈欲泣,而成是非也是一反常态,脸色焦虑,不停地走来走去。
太医无奈地耸耸肩,叹气,用一贯推辞的态度说道:“郡主,不是下官不愿意救小郡主,而是救不了啊,小公主所中的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毒,连毒名都不知,又怎么对症下药呢?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郡主你……”太医忽然说话就结结巴巴起来了,因为,云罗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位向来好强的郡主,竟是屈膝下跪,为了亲生的女儿。
“张太医,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救萱儿啊……”眼泪忽然就不住地滑落脸庞。
“是啊张太医,你是宫里最好的太医,怎么会救不了萱儿呢。”成是非也很着急,想要扶起云罗,可也不知为什么,怎么也拉不起来。
然而,太医还是摇了摇头,神色无奈地背上沉甸甸的药箱走了,留下云罗无助地倒在成是非怀里泪流满面。
那一袭素雅的白色忽然出现张太医跟前,冷笑:“张太医,医者父母心,怎么您的药箱你没有治病救人的药,反倒是那黄澄澄的金子呢?”那双冰冷的眸子亮如秋水,直直刺穿了他的心,他不由得紧紧抱住了那个木质药箱。
然而下一个弹指,桃花落了满地,殷红的液体流淌在地上,浸湿了那一瓣瓣桃花,更显如血色彩。
那染血的长剑,从张太医的体内□□,那红色的液体一滴滴滴落,染得她雪白的衣裙如此美丽,如同盛开了一朵朵淡红的梅花,幽香扑鼻。只是,那香,却是女子身上幽幽的幽兰之香。
“我的猎物,由不得你来插手,既然敢动我的猎物,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声音冰冷无情,那可是,真正的她,一个心无杂念、狠毒无情的她?
没有换去那满是血迹的纱裙,甚至没有把那柄染血的剑擦干净,便悠悠走入沁苑内,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带着阵阵离火般的气息传来,她妩媚一笑:
原来如此。
“驸马爷,请送郡主去歇息吧,萱公主的毒,由我来解吧。”不顾一刀等人诧异的目光,也不顾那腥甜的血的气息充满四周,她只是这样淡淡的开口,宛然笑着。
“你知那是什么毒?”天涯开口,声音固然故作镇定,可是眼神已然出卖了他,他,是诧异而警惕的吧。
世人哪,总是如此多疑,不过多疑非过,本来,就是来杀你们的,不是么。她嗤笑。但依然缓启朱唇:“凤凰离殇。”
凤凰离殇?众人皆是不解,只见她浅笑盈盈,心中自是察觉到她的来历不凡。
“海……云姑娘,请说。”一刀迟疑了片刻,刚想说海棠,又觉不妥,还是以她所说姓氏称之,却见她笑意更浓。
“碧落九重天处,有池唤盈,盈池之水名离殇,浅尝离殇一口而可醉一年,上有离火,丹凤紫凰栖于火中,浴火而生。此毒之名便是由此而来,看似极其炽热,却暗藏幽寒。”
“……丹凤紫凰与盈水吸月之阴华,羽化成仙,后思凡尘,被贬下凡,需历劫难以明心方可回九天,丹凤仍然在尘世徘徊,紫凰弃仙化魔,盈水离殇重返天界,守望尘世的轮回的丹凤,盼她重返九天。此毒名之曰‘凤凰离殇……”
不知是谁开口接了下去,门边倚了一个玄衣的女子,秀目斜斜看着屋内的人,把那古老的传说告诉在场所有的人,“那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传说凤凰离殇的原身,即为……”
“离殇。”
“沁若……”她冷冷开口,话音却有些诧异,这笑若春风的玄衣女子,竟然是……沁若?她来做什么,沁若,你到底来做什么!她咬牙。
女子淡然失笑,看着她,神色无惧,可是,那眼底,是有着愧的吧。
“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当然,在此之前,或许我应该对段庄主道歉。”沁若施礼,“不好意思,您门口的护卫因为不让我进来,所以很抱歉,我下手略微重了些。”当然,这说重也不算很重,不过是让那群不识时务的护卫们两个月爬不起来罢了。这她当然知道,没好气地走开了,也不管成是非在后面喊他,还有一刀诧异的目光,只是在走近沁若的时候,她低声开口:“子时,棠阁。”
沁若闻言脸色略变,又开口解释:“几位不需吃惊,她一贯如此。”说着又奉上了一个木盒,木质简单,也没有什么精美的花纹雕刻,只是角落上有一只雕刻得只用渺渺数笔却栩栩如生的凤凰。
沁若在众人射过来的警惕的惊讶的目光中含笑地把那盒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冰块,冰块中央镂空,包裹着十来片叫不出名儿的花瓣和一个瓷瓶。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包裹在外围的冰块,就是凤凰离殇。里面的,是解药,千年梦。”沁若解释。
“千年一梦醉离殇……”一刀忽然开口,吓了成是非一大跳。
“天啊,真想不到一刀竟然会作诗。”成是非表情很夸张,紧张的气氛倒是被驱散了不少。
一刀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吓人的沉默后,他摇摇头,神情失落:“不是我作的,是她。”
那个她吗?是上官海棠,还是那个自称姓云的白衫女子?一刀的心,似乎有些异样,难道说,他,竟对那个来历不明的“云姑娘”动了心?不可能啊,以他的痴情,又怎么可能在海棠死后一年里,另有新欢呢。天涯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眉却拧成了一团。
“别说那么多了,快给萱公主解毒吧,晚了,谁也负不起责任。”
………………
夜,月色黯然,与那夜的月华似水,竟有如此大的区别。
乌云闭月,百花凋谢,就连那满园海棠也不例外,那样死气沉沉难起波澜的世界,竟与她以前如此相像,可又如同她如今的心,一片凌乱。
沁若,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你不应该来的,不是么……来了,就必须付出你的代价……
于是,她手中的刃,便毫不留情地划过沁若苍白的脸,血红色的液体不住地滑落在地,沁若的眉,微微颦了颦。
我来,不过是为了,请宫主明白,沉浸在儿女私情中已经够了,雇主开始不耐烦了,请宫主,快快动手。沁若是如此说的,于是,她架在沁若脖子上的剑,移开了。
是啊,一切,都必须完成,半个月,够了,足够了。
归海一刀,段天涯,一切,必须结束了,把命,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