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束手无策了。恐怕是江湖上什么密制的□□吧,这他可就不懂了。不仅如此,以李大夫的经验,恐怕全城都找不出个能治的大夫。
艾棠的嘴唇开始发紫了。咋办呢?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背回山上给老爹看看吧。张雪澜正这么想着,便丝毫也不敢怠慢地背起艾棠,朝山上赶去。
张大娘想不通的是,怎么自家儿子嘴上说不娶媳妇不娶媳妇的,到了却自己背了一个回来,真是又欢喜又气闷!张老爹倒还好,最主要的是他没功夫气闷,自从儿子带了这么个昏迷不醒的姑娘回来,他就一直在捣鼓药材,一刻也没个停歇。
这姑娘可真遭罪……张大娘一边手脚不停地清理着伤口,一边心疼着;不过这长相倒是一等一的俊啊……张大娘正这样想着,冷不丁就让张雪澜给跑了。
张雪澜想起来自己该去趟书院报个信,帮人帮到底,怎么着艾棠姑娘要找的都是裴老院长啊。但是刚到村口,就碰见了苏夫人。
苏夫人手里折着根树枝,一边挥着一边朝他点了点头,神色迷离,又不知看到哪儿去了。
张雪澜有点别扭,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她,只一犹豫,她就缓缓地飘荡到另一边去了。
到了书院才得知裴老院长已经在前一天远游访友去了,连裴小妍都一并跟了去。奇怪的是,苏悦竟然不见了!苏悦本该在前一天就到书院的,但先生却说没见到他,问了好几个学生,也都没有见过苏悦。张雪澜刚从陆家村出来,苏悦自然不在村子里,他到哪儿去了?与几位先生说了家中有事,张雪澜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村子。沿路询问,说书的赵大爷倒是见过苏悦从山上下来,却没见过他回村。
回到家,已是暮色沉沉。
可喜的是,艾棠的毒竟被张老爹瞎猫撞上死耗子给压制住了。她勉强醒过来后,就忙不迭地要赶下山去。
张雪澜说你也别急啦,裴老院长都远游去了,你再急着下山也见不到他。这本是要艾棠安心养病,哪知她一听,眼泪倏地就掉了下来,“晚了……晚了…………”苍白的脸上浮起红色,弄得张雪澜手足无措。
断断续续地听她说完,才知道原来她是被一个叫做“暗炽”的杀手组织给追杀的。张雪澜这才想起原来当时她念叨着的“俺是”是“暗炽”呀。
说起来暗炽为什么要追杀她呢?
却说艾棠与她大师兄自师门出发,奉师傅之命去拜访一位武林前辈,前几日却在江口镇偶尔听闻了一桩大阴谋——竟有人要对颖嘉书院的“裴老院长”不利,他们本来是不该管这闲事的,但一想到裴老院长在朝在野都是德高望众之人,他当年一介书生不畏强权,进言圣听为民请命,那份豪情,便是连江湖人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是条汉子的。
当下两人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她大师兄便继续追踪那图谋不轨之人,而她则快马加鞭赶来报信,一边还要联络各处的江湖好汉。
然而,不久她就被暗炽派出的杀手追杀了。奇怪的是,沿途留下的那些个记号,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那伙人倒是本领不小,不但将她打成重伤,更将裴老院长给骗了出去。
张雪澜倒不同意她的说法,院长是去访友了,这哪能说明是别人的阴谋呢?也许就因为这样碰巧能逃过一劫也说不定啊。
然而,艾棠听了他的话却没有了言语。
你大师兄恐怕也凶多吉少了。这句话张雪澜没说,但艾棠想必早已想到了,她的脸更苍白了。
张大娘从外屋进来,见着自己儿子与那姑娘聊得正开心——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心里一阵喜悦,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来来来,姑娘再把这药给喝了,好好休息会儿……张大娘殷勤地端上一碗汤药。
其实张大娘满脑子是与这姑娘唠家常的念头,但一看她还苍白着脸,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搅啦。
张雪澜踌躇着,苏悦失踪的消息要不要说呢?说了出来,指不定又是一阵慌乱,而且,那会不会与艾棠说的那桩阴谋有关他自己也不确定。
这样想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苏夫人了。
此时苏夫人在干什么呢?她在发呆。或者说,在思考。这种活动,用在张雪澜身上,说不定就叫思考,用在苏夫人身上,那一准被人认为是发呆,瞧,世事就是那么无奈。
苏夫人闲来无事便要想一想自己到底是谁?苏悦的爹爹到底是谁?自己怎么会从崖上掉下来的?等等等等,想得可多啦。
然而,正如这十年来每一次想到这些问题的结果一样——毫无头绪。但这次她明明自张雪澜带回来的姑娘身上找到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这就更让她心烦了。
“苏大嫂,回去吃饭了……”张雪澜奉张大娘之命来找她,看到她又坐到了树上,不禁有些头晕。
“啊?哦……”苏夫人见到他,倒是没啥,乖乖地下了树,就要去牵张雪澜的手。
张雪澜微微侧开一步,一张俊脸泛起尴尬之色。
“啊,我忘记了……对不起。”苏夫人呐呐道歉,想起来很久以前他就不让她牵着了。至于是多久以前呢?她记不起来了。
说老实话,张雪澜小时候挺喜欢被苏夫人牵着的,但后来自己长大了,知道什么叫“男女之防”了,况且苏夫人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这就更不合适了。
但苏夫人似乎没怎么不高兴。她大概连高兴是个什么东西都分不清吧……想到这,他莫名有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