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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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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寂不知道容声要报什么恩,她便又隐匿了身影,鼻尖若有若无地能嗅到一丝相似于冰雪里松柏冷冽的寒气,她大概是在的。

他回到夏府,刚一进门,就被夏行舟瞧见了。

夏行舟脚步匆匆迎上来,神情看着是很高兴。

“大师回来了!夏奕醒了。”他笑道。

慧寂站在门口看着夏行舟越走越近,心里泛起些许异样的感觉,夏行舟的高兴似乎有些偏颇。

这大概是大宅门里难免会有的人心隔阂,慧寂不去细想,顺着夏行舟的话向下接:“甚好,身体可有恙?”

“无恙无恙,一些旧疾罢了。”

“啊……这样……”慧寂沉默下来,夏行舟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可他不吭声,便又作罢,两人穿过偏堂的门,走了一段,慧寂以为要带自己去见一见夏奕,可却停在一处月门前。

“大师先稍作休息,晚上设宴,再让夏奕亲自拜谢。”

“不必如此麻烦……”

“不麻烦,应该的,”夏行舟笑道,“大师先歇着,我还有些事,晚间再叙。”

慧寂想走,他不过是翻罗川山时迷了路,顺手捞起了溺水的夏奕,如今夏奕回了家,刨的尸骨也入了土。

他长叹了声,左右看了看,夏家宅院大,小花园一个套一个,方才出门有容声在,也不知道夏行舟把他带到了哪个位置。

他叫了声容声,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气息,但她没有回应。他站了片刻,沿着铺设的小路向前走,想着找个人带路,只是这么大的家宅,下人似乎很少,一路都没碰到人。

周遭的设置的假山不再那么精致,棱角被晒得泛白,矮丛的草木也略显杂乱,看着很少有人打理,石板路被杂草包裹着,通往的方向桂木错落,油蜡的叶片颜色显得格外深。

他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没走两步,身后有个人问:“你是谁?”

慧寂回过神,看见桂花树后走出来的人,那人散着发,身上披着一件浅青色的衣服,腰封未束,衣衫随着走动灌入了风,鼓了起来,肩头倒是板正,架着衣服,像只风筝。

是夏奕。

他在床上躺了一天,脸上的浮肿消散了,脸上没多少肉,骨骼突起瘦得吓人。

从桂树到慧寂之间三十余步,夏奕咳了两次,走到慧寂身前时气息有些紊乱,他喘了口气:“慧寂师父,大哥说起过你,救命之恩,多谢。”

和夏行舟的热情截然不同,夏奕对慧寂格外平淡,道谢仿佛只是出于礼貌不得不讲出来的一套说辞。

慧寂更适应于这种距离感,他摇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夏奕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地嗯了声,又问:“师父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慧寂老实回答:“迷了路,本想找人问问,可一直没有碰见。”

“大嫂持家节俭,家里人不多,大师住在哪里?”

“南园。”

夏奕在前面带路,他话不多,走一段就要咳几声,一路也无话。

慧寂跟着,所见的景物逐渐眼熟起来,夏奕将他送到客房门外,夏家人真的很少,一直没有遇见什么人。

“师父何时启程?”夏奕问。

“明日一早。”

“好。”夏奕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的眼窝很深,也许是瘦的,稍远一些看着,双眼藏在阴影里,深邃又阴郁。

“卢林庄一带水不好,席间的菜师父吃不惯也不必勉强。”

“出家人不求这些口腹之……”

不等他说完,夏奕已经转身走了。

慧寂站在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夏家这两兄弟的脾性就像极点,一个极端地热情,一个则无比冷漠。

可明明在树林里时,夏奕并不是这样的。

“好奇害死猫啊。”耳边传来容声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的语调总是含着些要笑不笑的意味,像是传言中躲在深山老林里惑人的妖精。

“你说得对。”慧寂点点头,回了房间。

他盘腿坐在床上,不去细想这里的古怪,可一件件却不受控地往脑子里钻。

夏奕找的人是谁?

他今早埋的人是谁?

容声要报什么恩?

求静心,得念经。

他闭上眼睛背经书,一串串经文终于将心里止不住的好奇压下去些许,却突然头顶一痛,睁开眼就看见容声站在床前,将手往回收。

“……”

“现在的和尚念起经来都这样嗡嗡嗡?”她笑着说。

慧寂莫名地觉得自己使天下所有的出家之人蒙了羞。

“换部金刚经,大声点。”

“……”

慧寂挺惜命,所以不敢直言容声一个鬼指定佛经的行为是不是有点离谱,只得重新闭上眼睛,念起经文。

一部念完,容声还在,她坐在桌边,手里捏着只茶杯,红袖红陶杯,只露出五根手指,修长细致,莹润剔透。

慧寂不知不觉地盯着容声看了半天,从她头上斜插着的两支金钗,到衣襟袖口精致的云纹,再到衣服上那些金线绣成的金鸾。

他怀疑容声是只修为高深的大鬼,红衣成鬼,恐怕非常凶恶。

“容姑娘。”

“嗯。”

“地藏经听吗?”

容声愣了一下,肩膀抖了抖,笑出了声。

慧寂深吸了口气,十分庄重虔诚地在容声时不时的失笑声里念完了。

容声并没有被超度,她只是放下了杯子,右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慧寂发现她的食指带了只戒指,戒面不知是什么东西,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反光。

不知不觉天已黑,有人来敲门请他去用饭,他侧头应了一声,回过头时,容声已经不见了。

他跟随着下人前去入席,夏家主人也只有三个,夏行舟夫妇与夏奕,角落站着两个侍候的侍女,于是席间满打满算只有六七人。

厅堂是很大的,四角都点了灯,很亮堂,可由于人少,席间只有夏行舟在说话,从环境到气氛,都显得十分冷淡。

也不知是不是夏奕白天的提醒作用,慧寂觉得入口的菜都有种若有若无的腥苦,心里带着疑虑,没有吃多少东西。

夏奕吃得更少,也不说话,只闷头喝酒,夏夫人看他喝得厉害,忍不住相劝。

“身体还没好全,少喝一些吧……”

夏奕眼神冷淡,轻飘飘地晃过去,无谓地勾了下嘴角将杯里的酒饮尽,撑着桌站起身,朝着慧寂拱手俯身:“多谢大师相救,夏奕身体不适,先告辞。”

慧寂客套了两句,瞥见夏行舟皱了下眉,似乎是怪夏奕不得体。他使人将夏奕扶下去,又对着慧寂笑:“夏奕病了一年多,性情不定,大师不要见怪。”

“言重了言重了……”

饭后,似乎是知道了他白天迷路的事情,夏行舟特地将慧寂领到了南园。

“大师早些休息。”

“您也早些休息。”

夏行舟走了,慧寂长长地吐了口气,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今夜廊下点起了灯笼,昏黄的光照成一团边缘毛绒绒的圆,他站在房门口,看着没有星点的天空,心中无端地悸动。

认为容声是只厉鬼时,他都不曾这样心悸。

“容姑娘。”他试探着叫了声。

“怎么?”她的声音很近,慧寂扫着眼找了一下,在院墙上看见了她。

没有光照,她的红衣被夜色盖得晦暗了些,可他仍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丝毫的危险。

“我很……我有个疑问,可不能问这里的每一个人。”

容声好端端的时候很耐心,她歪着头:“想问什么?”

“夏老爷似乎很想让我知道夏奕有离魂之症。”

他们可是兄弟,为什么要他一个外人去知道夏奕有病?

“离魂症……失心疯……”她语调拉得很长,伴随着一种冗长复杂的情绪,像是为了这个问题深思熟虑了很久,最后得出个不知所以然的结论。

“无心不见世,有心才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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