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便听怀若讲道魔界又不安分了。
自五万年前神魔大战后,六界皆是元气大伤。魔君颜渊五万年前继承了他父亲的王位成了新君。只是他看着虽对天界俯首称臣却也是个有野心的。一直等着恢复元气,再与天界一战。
“放心罢!有咱们元问神君,言启神君,景行神君和长彧神君四位神君在,魔界掀不起风浪!”怀若几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浪荡。
“长彧神君?”南歌想了一遭,长彧神君的名讳六界皆知,五万年前那场大战中的少年郎是大功臣之一。
“当年呐——”映月见状不妙即刻捂住了怀若的嘴“没什么,姑娘你,你大醉方醒再歇歇罢!”便要拉怀若走。
“算了,”南歌神色凄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想来我同他若有缘,定然会再次相见,这许多年我执着于此,确是没半分进展,我也思量着,是不是应该放下了。”
他二人皆是一愣,怀若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很对!倘若你早些想明白,何至于苦这么多年。多年前呐,太华山云霄殿的这位神君下凡世体会人间八苦,历劫归来。说来也巧,同你受罚不过前后的事。不过听闻神君历劫出了岔子,具体怎的却是不知——”
“岔子?什么岔子?”
怀若蓦地闭嘴了。
映月攀着南歌的肩撒娇“”嗯,听说是那神君在凡间被个什么事儿给绊住了,回来的时候神识不全,少了一分。姑娘,你好不容易清醒了,怎么也不问问映月这几年怎么样呀!”
南歌顺了顺映月的头发“你呀,看着就过得不错,喏,这脸上的肉都多了好几分呢。”
映月羞怒,一巴掌拍在南歌腿上“姑娘!姑娘就会取笑我!”
南歌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与景行神君近来如何了?”惹得她更羞,直跺脚“哎呀!姑娘一梦醒来怎的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后又低头颇为失望“也就还那样罢,映月不过一个五万年的小仙,神君怎会放在心上。”
唉,映月这般单纯可怎么好?
南歌正色同她道“景行呢虽然同其他几位神君相比是尊更接地气的神,但他一向还是比较有威严的,毕竟岁数和尊荣在那摆着。啧啧啧,你这情路我瞧着不大容易,你喜欢他便去同他提一嘴,他不答应你再努力就是了!好不容易开朵桃花,可别自己掐灭了!”
“呀!姑娘!我不同你说了!”看着她跺着脚气急败坏的跑掉。嗯——南歌心道,她好像教坏了小孩子,实在是罪恶。
不死山上一大片的垂丝海棠,红的好看,红的喜庆。
这日,南歌正躺在花里晒太阳,一只丹鸟便直愣愣的闯来,撞在结界上化作一个小仙童模样,极有眼色地向她行了个大礼“不知神君可是皋涂女君,小童罪过,并非有意惊扰女君,还请女君恕罪!”
南歌只好走出来“无妨,你是何人,何故擅闯我后山?”
小仙童恭恭敬敬垂首作揖“女君恕罪,小童是替景行神君座下新来的仙童。今日是替我家神君来为女君送请柬的。适才在山下见到怀若仙君,便说让送到这儿来!”
“请柬?百丈崖有什么喜事?”
“今年黄中李终于结了果子,神君说应当庆贺一番。”小仙童又递了递请柬。南歌接过翻开。
数万年前,西王母赠给景行一株神树黄中李的枝丫。这神树万年一开花,万年一结果,再过万年才成熟,三万年才成九颗果子。百丈崖的水土不同于王母山,景行精心看护了许多年才使得这株枝丫在一方峭壁上生了根。这棵黄中李秃了几万年才堪堪冒了绿芽。
南歌揣测景行这般大抵是望她亲自去的意思。收了请柬含笑道“本君知晓了,会如期赴约。你且回话去罢。”
小仙童瞪大了眼睛大胆问“女君亲自来么?”登时觉得这小仙童甚是有趣,便含笑点头“对呀!”
小仙童兴奋不已“早听闻我家神君与女君交情甚笃,竟是真的!”
“你这般胆大,景行晓得么?”小仙童被她唬得一愣,立刻俯首“丹木知错,求女君莫告诉我家神君!”
南歌忍不住笑出声来“唬你的!你刚到百丈崖不久罢,你家神君人很好的!回去罢,同他说,我会去的。”
景行的百丈崖与皋涂相邻,景致却大有不同。
百丈崖青山绿水奇石飞瀑俱为一体,深山幽谷碧潭无数。
六界之内提起景行神君便要提一提他的府邸。说起来景行同南歌的审美颇为相似,他的府邸建在一处悬崖上,背靠万丈高崖,崖下幽谷碧潭无数,左侧有千里玄镜瀑布飞流而下,右侧是通往皋涂的大片月桂林。南歌自幼与他相识,又比邻而居,所以感情更为深厚些。
到了这日。因离得不远,南歌便并不急着动身,反倒是映月急得不行,三请四催生怕她变卦。“你先去罢,等着差不多了我去寻个角落便好!”
“那怎么行!”映月缠着她的手臂誓要将她拖去“万一到时候姑娘又寻个什么借口推了怎么办!”
“唉?什么叫又啊,我什么时候不是直接推掉,哪里来的又!”唉,终是被映月裹挟着奔百丈崖去了。
万年清净的景行神君府邸,神树万年结的果,无论是哪一个都值得四海八荒众仙来贺。别的仙家有喜事时是什么样的,南歌不曾去过未曾可知,景行这可是热闹的很。
此时她悬在月桂林上空,瞧着一众女仙围在大殿内等着一睹四大神君尊荣,又有不少是冲着景行来的,见状南歌不禁替映月发愁,“映月啊,你这情路,啧啧啧,任重而道远啊!”
“怎么不下去同一众仙友闲聊?”景行的声音在她脑后炸起,南歌一激灵踩空险些掉下云头
“我与一众仙家互不相熟,去了也是尴尬。不如等着宴席开了,随便找个角落。”南歌瞧着身后还立了两位仙友,一位是金线掐丝的玄袍,一位着白底双鹤红袍。便拱手问景行“这二位是?”景行一一指给她“元问,言启。”
“我道是哪家的仙友,竟连本座也不认得!原是南歌女君。”这位言启神君瞧着颇为开朗健谈,“本座游历四海八荒,还从未去过皋涂。”
“皋涂自父君在世便封了山,神君若是有兴致,南歌随时恭候。”言启神君倒也不客气,“好。如此便说定了!”
元问神君神情与方才迥然,携了笑“早听闻景行同南歌女君相交匪浅,果然只有景行能请得女君亲自参加宴席。”
这番话说得南歌有些尴尬,只呵呵干笑两声,景行便出来替她圆场“咱们别在这说闲话了,入席罢。”向她使眼色,走啊!南歌领会,立马俯身“南歌便先行一步了。”景行点头对她耳语“莫想偷偷溜走!”呵!这是对她极大地不信任!
南歌虽有些年头没参加宴会,但还是觉得无聊的很。景行这儿的果子菜肴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幼时有段日子常往他这跑,吃了不少,如今觉着无甚新意,到是饮了不少酒。
怀若被司命星君拉到角落,时不时看向南歌,比比划划的。她估摸着不是司命星君向他打听自己,便是他闲聊还不忘看着她!景行同着两位神君把酒言欢聊得投入。
当下看准时机便提了坛桂花酿准备溜出去。
怀若那厮眼尖得很,她猫着腰可不能叫他瞧见了!行至门口拐角处,不禁窃喜,出了这个门景行想抓她也寻不到了!
回头环顾他二人还未发现她,心中一喜猛地窜出去。
“啊!!”
“咚!!”
额角撞到了门框上,定是肿了。只见得来人脚上一双藏色靴,一旁酒坛子脱手摔得粉碎,这下可好,殿上的人怕是都知道南歌溜走了。可怜了一坛子的桂花酿!
揉着额头,抬眼一看,南歌眼睛一亮,怔在原地。来人抿着唇,一身不近人的清冷。这人周身的熟悉感让她觉得自己沉寂了几百年的心在这一刻活了起来,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殿上清朗的高声让她缓过神来“南歌!你要去哪里啊?”
南歌偷偷捂着心口转身对上景行的眼睛笑得心虚,咬着后槽牙道“不去,哪儿都不去。”
紫金麒麟袍的声音从她身后头顶传来“南歌女君?”她吓得一抖,侧身开来见殿内一众仙家起身服礼“长彧神君!”便随之附和,点头示意“长彧神君。”
这位长彧神君冷淡的很,直直迈步进了殿内。怎么说她皋涂山一族也是创世伊始便有的神,他竟一个眼神都未分给她!罢了罢了,看在他长得这般好看的份儿上,她堂堂女君不同他计较!
目送他进殿入座突然对上了景行的眼睛,被景行发现了自然是溜不走了。
赶紧跟上长彧进殿入座。
刚刚落座,景行传音“方才有人好像答应过我不会溜走?”南歌心中叹口气扶额传音给他“你这宴会甚是无聊又吵得很,我只提坛酒去外面静一会儿,绝不离开百丈崖!”
景行又被那刚到的长彧神君缠住聊什么,她呆着无聊便又溜出来。
玄镜瀑布从侧面山崖上飞流而下,注入崖底无数碧潭。这瀑布平日里只挂在山崖上,战事一起它便成了景行的一件法器。
山崖边的峭壁上便是那株历经九万年才熟果子的黄中李。这黄中李初时活的艰难,一朝抽芽竟慢慢枝叶扶疏,如今长得颇有遮天蔽日之势。她便飞身坐在一株分枝上,悬在空中晃荡着双腿,烟霞色的裙角随叶而动分外惹眼。
幼时她也爱坐在这儿,那时黄中李还只是个光秃秃的样子,景行总担忧她坐不稳,法术不精掉到碧波潭里。景行同她交情比同她父君更深。那时父君若不来寻她,她便宿在景行的偏殿里。
酒坛子当啷一声磕在腰间的玉佩上,这一击让她心疼得紧,摩擦几下见并未磕出痕迹才算放心。只是这摩擦几下竟擦出光亮来!
玉佩隐隐震动泛着青光。
坐在殿中的长彧只觉得神识动荡,想来是饮了酒的缘故,便信步到院中吹风。抬眼一方烟霞色的衣袂随风翻飞。
殿前崖上,不远处有一人影站定,一身紫金麒麟袍,与她四目相对。来人这一双眼睛生得极好,似有浩瀚星河要将她吸进去,又感慨,这人皮相生的真是好看。只是他这般瞧着她做什么?莫不是因为她撞在他身上的事?这么想着,那人影竟朝着她走过来了。手一抖,酒坛子便直直朝着谷底掉下去。她的酒!这般一紧张竟是压断了枝丫,她也随着掉了下去。
这百丈崖底的碧波潭里长着复精魄塑元神的养神草,潭水却能蚀仙骨净仙髓。
但见长彧惊异的看着她,一个闪身将她捞回殿前。南歌估摸着他以为她为了一坛子酒跳崖,现下再去接已是不能了,只好砸吧砸吧嘴,百丈崖的幽谷深不见底,酒坛子定是直接掉进了碧潭之中,可怜她喝了不到一半,就被他吓没了。
“南歌女君甚爱酒?”他依旧冷着脸,南歌瞧着他与景行身上的仙泽多有不同,按说元问,言启与他二人皆为神君,今日她瞧着那几位神君身上仙泽浓郁,这位到是显得弱了些。莫不是去人间历练折了修为?依他的修为境界六百年还修不回来,那时得失了多少修为。思及至此不禁为他惋惜。
“今日之事,烦请神君切莫同景行说!”南歌方想起来压断了黄中李的枝丫,景行知道免不了要她来赔。以景行对这棵黄中李的宝贝程度,只怕她得用三十颗灵玉石作赔。赤水之源孕育灵玉困难,至今库存不过百十颗,她亦宝贝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