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芸笠醒了,孔槢烟也跟着起来,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怎么了?”
“没什么……嘶!”顾芸笠捂住左肩,“这里,有些疼。”
孔槢烟点燃一盏油灯,微弱的油灯下,她扒开顾芸笠里衣,朝顾芸笠指着的地方摁了摁:“还疼吗?”
“好像不管用。”顾芸笠尝试着动了两下,“还是有些疼。”
“我给你上点药,别动。”孔槢烟找出一些草药,掺和着水捣了半天,终于捣成类似烂泥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敷在顾芸笠的肩上,“这会还疼吗?”
“挺凉的。”顾芸笠看着绿得发黑的草药。
“没有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事。”孔槢烟守在他的旁边,预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擦掉他肩上的药。接着,他又端来一盆热水,头了一块方布,摁在刚才涂草药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她拿掉方布,往盆里一扔,“这回还疼吗?”
顾芸笠又尝试着动了动:“好多了。”
孔槢烟熄了灯:“那就睡吧,啊——困死了。”
顾芸笠却睡不着。
他翻身问孔槢烟:“你原先做梦,梦里受伤会感觉到疼吗?”
“好像很少。”孔槢烟也翻过身来,面对着顾芸笠,“除非有人在梦外面打我,然后融进梦里了。”
“那你刚才有打我吗?”
孔槢烟摇摇头。
顾芸笠指着自己的肩膀:“我在梦里肩膀被打到了。”
“那就复杂了。”孔槢烟呆呆地瞅着房顶,“你做什么梦了?”
“我梦见我师父要杀了我。”
孔槢烟差点没笑出声来。
“真的,梦里师父打的更狠。”顾芸笠说,“要是和梦里的伤一样,今晚你都不用睡觉了。”
“那就复杂了。”孔槢烟合上眼,“听你一说,这可能和幻术有关……这种事要去问莫?,明天我去问问,如果莫?不知道的话……就莫栊捎封信……这个地方咱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
孔槢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干脆被轻微的鼾声取代了。
宁鹤笭的故事戛然而止,沽潆的思绪带了回来。
一条小小的黑蛇从沽潆的袖子里爬了出来。
“这是……”宁鹤笭俯身,“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要我给你讲剩下的故事吗?”沽潆从篮子里拿出一条肉。
“洗耳恭听。”
“沽潆到了荣枯谷后,遇到了荣枯谷主。谷主告诉她,想复活岁茙不难,她可以配给沽潆一味药,也可以教给沽潆一招化形术,把岁茙化成小蛇,时时带在身边。前提是,沽潆必须要听他调遣。”
“有一天,沽潆又来到那家酒馆。买下了她们经常坐的隔间。沽潆把两人画成壁画,随后,她告诉酒馆的主人。这间依旧可以接客人,但不能损坏墙上的壁画。”沽潆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在这之后,沽潆就变成了沽潆蛇君。”
“可依旧有很多人记得这个故事。蛇君并没有刻意抹掉这段过往。”
沽潆轻轻吹掉茶的热气:“他们是怎么传的这个故事呢?”
“不管他们如何传,这个故事在我看来,就是美丽的。”宁鹤笭徐徐拨动琴弦,“蛇君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蛇君定然是希望能和挚爱共度一生,可若不能呢?”
“什么?”沽潆放下茶杯。
“蛇君可曾想过,岁茙姐姐为何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沽潆的目光移到岁茙身上:“你怎么看不出来的?”
“妖体外会绕上一层灵气,修为越强,灵气越充沛,可是岁茙姐姐,虽修为在涨,却一直不见体外绕有灵气,蛇君可曾想过是何缘故?”
沽潆思索了一下:“我一直以为是谷主给的药效,又或是修为不够,还无法在体外聚灵气。”
“蛇君可想到了什么?”
沽潆起身:“我这就去找谷主。”
“蛇君且慢,倒不说是谷主的药没用,修为定是涨进了。只是——”宁鹤笭叹气,“只是,鹤笭只听说过一种药,能让不能修炼的妖涨修为。”
“什么药?”
“寿命聚灵。”
沽潆起身,提起篮子,把岁茙装进袖子。
“我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怎知姑娘不是在诓我?”
“鹤笭只是觉得和蛇君有缘,提醒蛇君一句。至于真假——”宁鹤笭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万福,“便由蛇君自己斟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