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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周山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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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厚重黑纱遮窗的屋子不太大,只摆着书案与几张矮椅,显得过于简陋。梆子已敲过三更,一位身形高挑的男子侧耳听尽梆声,伸指抵住书案上的一只烛火边缘,烛泪滚烫着滴在指腹上。手指的主人仿佛金刚铁骨,一动不动。待烛泪凝固,甩手一弹,白光包裹着那薄薄的一片顺势没入砖墙,失去踪迹。

随手拿起案头一封信笺,也不知被看过多少次了,信笺上的火漆早已脱落,皱皱巴巴的信纸露出毛边的一角。男子将信纸展开细读。

黄金面具闪烁着微光,映出纸上字迹,男子下颌紧绷,血色薄唇衬得面具下的皮肤诡异的白。他极快地看完,指节扭曲着将信团成一团,又极快地将信团摔向书案,用力握拳的手骨节泛白,随后重重捶在案角。

“来人!”男子喘息着,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这两个字,显然强压怒气。

“属下在!”有人立刻应声,拜倒在门外。

“将教众遣散,择期再聚!”

拜倒的下属身形一震,他听出了主子话中的怒意,不敢违逆半分,退下传命去了。

信中的话像魔咒,反复搅扰着高大男子的心智,他一个箭步捡起纸团,三两下抚平,复又盯着墨字看了很久。

信中云:“世人皆传飞仙功法乃为神迹,可为凡人所用,无论资质。然,吾不能苟同。此功法倒行逆施,周身脏腑精气倒灌,强聚灵气于丹田。丹成之时,血肉枯竭,形如走尸,终命丧顷刻之间。久闻飞仙教主人中龙凤,道法精悍,一向倡导众生平等,岂容此种功法流传?若如此,吾疑之。天地男儿,须正气傲然,此行径无异屠戮世间苍生,乃千古罪人也。玄王病体沉重皆因功法之故,诚教主所为。大错尚未铸成,愿教主三思,遣散教众,寻弥补之法,救众生于水火。教主若有疑,明夜亥时西郊周山之巅愿与君一会。”

落款“清远”二字。鲁国来使清远王,他才来了几日?他算什么人?竟敢质疑我教功法,造福众生救脱苦海的事竟被说得如此不堪,他凭的是什么?!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简直欺人太甚!

男子怒火中烧,凑近红烛,火光瞬间吞没信函,悠悠纸灰飘落地面。坐得久了,男子细思极恐,清远王端的好手段!飞仙教务如何被他探查得知,他还知晓些什么?想及此,男子不由得冷汗滴落,埋怨自己行事疏忽大意,带累了玄王。想到林坤,又是一阵心痛。那信上的语句如刀如剑侵入心防,痛彻心扉,男子对自己所作所为渐渐生出迷茫,果真如此吗……

事实上近几个月来,因为得到的是一篇残卷,男子不是没考虑过功法的弊端,也曾检查过结丹的几位修士的身体情况,结丹之后灵力虽然微弱,但御剑、制符尚能做到。他一直认为此乃天赋所限,毕竟天赋异禀的人少之又少,普通人能够通过修炼此功法得窥天机成仙得道,永脱红尘之苦,是造福众生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到了林坤这里如何好事变成了坏事,性命攸关,以至于要天人永隔?固执如他,一旦认定某事纵使千难万难也要勇往直前,此时此刻却心如刀绞,不禁怀疑自己怀疑初衷。清远给自己的是封催命信啊……

泉城西郊周山独距一方,荒凉无比,荒凉到树木稀疏鸟兽绝迹。山脚下是大片的无主墓地,城西贫苦百姓的最终归属。因这绵延的乱葬岗,没人愿意到这里来,山上山下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站在周山之巅,泉城一览无余,城西的贫民居所漆黑如墨,只有在月圆时才能看清密密麻麻的低矮民居,向东方远眺,便是巍巍皇城,彻夜灯火璀璨。

今夜弯月如钩。明亮的皇城与漆黑民居泾渭分明,清晰可辨。连日的大雨使得空气闷热,望着远远的城市,祁微却感觉有些冷意,喃喃道:“皇权至上……歌舞升平粉饰下的腐朽衰败,不管王朝如何更迭,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众生仍在苦海,求仙问道皆是梦……”

“清远王!本座认为欲脱苦海,不坠轮回,唯有求仙问道这一条路。恐怕和你信中所说相悖了。”醇厚的男声响起,口气倨傲,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祁微不动,依旧眺望着远处的皇城,片刻后才缓慢转过身来,定定直视眼前这个大约高他快一头的男子,乌发如墨,唇红似血,玄色劲装,腰佩宽刃墨剑,衣襟下摆精绣奔马纹,四蹄生云,如风雷驰骋,呼之欲出。

周山浓重的黑寂遮不住黄金面具上闪耀夺目的光彩,如梦如幻刺入祁微双眼。当他审视对面的高挑男子时,男子也在观察他。金冠束发,白衫轻飘,举手投足间飘逸出尘,月色下更显清淡如天人临凡。

“独孤教主,幸会。”清远见礼。

“王爷。”男子随便拱拱手,这礼算是见过了。

彼此都是聪明人,抛去那些虚假客套,清远王并不介意独孤教主随意的态度,温和一笑,道:“教主能来,本王甚是宽慰。只怕教主不来,耽搁了一位贵人的大好人生。”

“哪位贵人?”独孤教主不由自主缓缓扶上腰间佩剑墨月,声音里带了冷冽,王爷也好,天仙也罢,不把事情弄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教主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可否告知一二?”清远不答反问,温声软语,闲话家常一般。

“王爷说的是哪位贵人?”教主重复了一遍问话,语气更冷。他的左手用力握住剑柄,必要时便武力解决,他默默的想。

“教主何必紧张,本王说的这位贵人,如今因你之故卧榻不起,命不久矣。”清远还是温和的口吻,视线却陡然转为凌厉,一瞬不瞬盯着教主。

“这位贵人去了,会有数万教众殉他,他在地下是不会孤寂的。所以,教主不必知晓他是谁。”

这话简直可恶至极,残忍至极,却以淡然温和的语气道出,听得独孤教主双目喷火,胸膛炸裂,出离的愤怒和震惊!

他一时心痛难忍,清远所说的是他想的那个吗?!他的内心存着一丝侥幸,不是,不是,一定不是!可是他的理智已经预想过无数遍,终是不信,不信的……

“你害他!”咬碎银牙,高挑男子怒火蔓延,“你想怎样!”

“本王不想怎样,而是教主你想怎样,请教主给本王个害他的理由!”

回答清远的是劲风扑面,墨月出鞘直取咽喉!独孤不虚不管有没有理由,认定清远在背后捣鬼,是杀人凶手!

独孤不虚脑中顿时掀起狂风巨浪,理智全无!他性子刚烈宁折不弯,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敢招呼的主!出手便十分狠绝,执意要将清远打败,再行理论!

祁微手捏剑诀,并不近身,御剑与他相斗,不慌不忙道:“教主为何如此暴躁?!如若不听本王解释,除却那位贵人,飞仙教上下必将倾覆,教主可舍得?!”

独孤不虚哪里肯听,红唇紧抿,不置一词,墨月翻飞,攻势猛烈,招招致命!

见他一意孤行,一句不听,祁微不再相劝,凝神与他对招。两人均想制服对方,因此毫不保留实力。

百十回合未分胜负,独孤不虚不禁有些焦躁。恐生意外,于是加大灵力输出,墨月上白光缭绕,意欲尽快压制祁微。

祁微沉静如往丝毫不乱。他灵力充沛,甚至在端木云之上,打斗中却没有对独孤不虚下杀手。这让独孤不虚很是意外,琢磨不透清远到底为哪般。

他是个直性子,想到了,抽空便问:“清远,你为何不杀本座?!”

祁微挡下他横空一剑,道:“你非十恶不赦,本王无有杀你之心!”

独孤不虚一剑不中,飞掠祁微右侧,闻言一怔,自下向上的一击便没有灌注灵力,威力大减,被祁微轻易躲过。

“怎么算十恶不赦?!”

“你若不罢手,便是十恶不赦。”

独孤不虚一听,刚刚平复些的怒气眨眼间回冲入心肝,呛声道:“你说得不明不白,如何让本座罢手!”

复又狠绝,唰唰唰几剑逼退祁微,“林坤现在如何了?!”

祁微淡然答道:“不如何,将死而已。”

独孤不虚咬碎钢牙,恨声道:“你说什么?!”眼睛转瞬赤红,更加确定这清远王卑鄙无耻,暗害玄王!

眨眼间全部血气上涌至头部,独孤不虚发疯般运转周身灵力汇于剑身,墨月耀眼脱手奔着祁微胸口袭去,身子随着如电的墨月紧随其后,打算墨月不中再来两拳补上。

他快,祁微更快,右手掷出青音格挡墨月,左手同时连续弹出金色灵珠,彼时独孤不虚身形已老,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灵珠锁住喉下三寸。

“噗”衣料接触到灵力凝结的灵珠瞬间粉碎成灰,被风吹散,碗大的洞内是并未破损但已通红的皮肤,刺痛袭来,独孤不虚忍住了。这样的招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不禁又惊又怒,身形顿住,召回墨月。

祁微一击得中,收回青音,道:“教主,停手罢。本王的灵珠若是凝得再实些,恐怕教主再见不到玄王了!”

“你!”

恨自己着了清远的道,竟无语反驳!

“王爷好大本事!”

独孤不虚咬牙嘶吼,左腕一抖,持剑就砍,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祁微见招拆招,从容不惧。独孤不虚若是心平气和尚能平分秋色,但此刻他心意难平,出手冒失,破绽极多,十几招后落败,又被祁微的灵珠在腹间开个洞。

独孤不虚大怒,不发一言,拼命的招式使出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逼得祁微全力拆招。平心而论,祁微虽灵力出众但论武技招式,万万敌不得实战经验丰富的独孤不虚。别看一教之主金丹尚未结成,可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这也是他过往练就的本领。

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只听不远处有人清晰唤道:“阿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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