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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笼中金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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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铁骑转瞬即至,几千人马团团包围了鲁国这只小小的辎重部队,在第一道防御工事前全体勒马止步。

辎重营地正北,蛮族骑兵中有人大声喝道:“点火把!”

声音洪亮,很快命令传递下去,一时间火光通明,亮如白昼。领头的正是那日郡城中突围而出的塔林·博古德。

他手中高举着一幅三尺画像,扫视一圈马上的兵将们,鹰目摄人心魂,自丹田运气而上,以清晰有力的声音道:

“天神在上,永佑我族!兄弟们看好了!这画像上的便是鲁国三皇子,现下是这支粮草队的押粮官。可汗有令。务必活捉三皇子!记住,本将军要活的,不要死的!其余一律斩杀!谁若抓住三皇子赏黄金百两,牛羊千匹!绝不食言!”

博古德的话立刻在蛮族骑兵中引起轩然大波,纷纷大喝道:“将军放心,保证抓活的!”“大家一起上啊,快找三皇子!”

蛮族骑兵们士气大盛,催马冲向鲁军营地,找那画像上的少年。

鲁军这边,端木云跃上一棵小树,站在树端观望蛮族动向。

他五感极佳,目力所及之处同样看到了博古德手中那幅画像,画中人一身雪白短打,正举金剑出招,与祁微相貌身形分毫不差!

霎时,端木云心神俱震,暗道:“昱尘的样貌蛮族如何得知?!此次前来押运辎重乃军中机密,只有寥寥数人知晓。是谁泄露出去……”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无暇细想,轻点脚下树枝,飘然落地,再一点瞬间落在辎重官刘德成面前。

“刘将军,借一步说话。”端木云给郦璟使个眼色,郦璟会意,拉着祁微走开。

“将军,三殿下在军中一事还有谁知晓?”端木云开口便直接质问刘德成。

刘德成三十岁上下,面黑眼圆,腮边寸髯虬结,听闻端木云此语,一脸疑惑道:“端木兄弟,此事只有你我,郦兄弟和殿下身边的护卫们知晓,那些兵士们只知殿下是个副将,怎么,有何不妥?”

“今夜为何选在此处山谷扎营?将军难道不知此乃兵家大忌吗?”

端木云紧盯着刘德成的脸,怒意渐生,眼神犀利,像一根刺钉在他的面上。

“这……”

刘德成面现为难之色,嘴张了张,才道:“是我的错,这片山谷既平坦又有水源,夜又深了,一时忘记……”

端木云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一时忘了兵书所授?!将军何必为难自己!眼前困境已成,我们插翅难飞,刘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不实话实说?!”

刘德成性格直率旷达,做事诚实干练,有一绝不说二。自卓秀城出发走到这片山谷已有几日了,与三位少年相处颇为愉快。祁微虽贵为皇子但为人随和从不自视甚高,深得刘德成的尊敬。

为着三皇子待他的情谊,刘德成叹口气,狠下心道:“今日晨间我接到副帅密令,命我今夜务必安营在这野狼谷,休整两日再走,并百般告诫勿让他人知晓此事。上峰之命不敢不从。端木将军,此事属实,决不相瞒!”

他有些心神不宁,接到祁恒密令也曾疑惑过,但服从军令已根深蒂固,此时十分后悔未同他们三人商议。此刻蛮族铁蹄在侧,生死关头,却悔之晚矣。

端木云道:“密令在哪?”

刘德成道:“我已烧了。”

“果然,”端木云气极而笑,咬牙切齿道:“以亲弟弟为诱饵,说什么无人押运辎重,人人该当为国尽力,全都是放屁!只有他能做出此种卑鄙之事!”

一时气得口不择言,胸口一阵闷痛。

当日祁微、端木云以刘德成副将的身份进入辎重队,协助他押运辎重粮草,身边的护卫们扮作普通士兵暗中保护。这些便是刘德成接到的上级命令。他一名押粮官,七品校尉,官微职小,哪知此中深意,只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一枚。

深吸口气,端木云压下怒火,问刘德成:“刘将军,你可知我刚刚在树上看到了什么?”

刘德成倒也诚实,困惑道:“不知,你直说。”

端木云冷笑道:“不知几千骑的蛮族围着我们,那蛮族头领手中有一幅三殿下的画像,正举给下属看呢。”

“什么?!”刘德成闻言大惊失色,黑黝黝的一张大脸立时变作绿色,军备被抢按律定罪就是,可若三皇子有个闪失……冷汗顺着头顶直流到足底,手脚渐渐冰冷,心中叫苦不迭:“我等无异于羊入虎口啊,副帅一道军令便将我这二千辎重送上了黄泉!”

“蛮族如何得知三殿下前来押运辎重?又如何有他的画像?谁泄露的消息?事态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必是为了三殿下而来!”

端木云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右手紧紧握住腰侧的剑柄上,“刘将军现在知晓事态的严重了?!”

面对端木云气势汹汹的责问,刘将军也是有苦说不出,捶胸顿足长叹道:“唉!”

“罢罢罢,事已至此,我必誓死护卫殿下!端木你放心,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此刻蛮族进攻在即,已不容我辩解一二,战场之上见真章罢。”

端木云细看他神情不似作伪,现如今不是追根究底的时机,耳听得蛮族骑兵喊杀之声已近,果断道:“刘将军,我信你一次!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三殿下有任何闪失!”

二人去见祁微和郦璟。端木云将祁恒密令之事和自己的担忧说了,祁微听得心惊肉跳,无法相信二哥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心乱如麻,神情呆滞。

郦璟听了虽然大惊倒也冷静,略沉吟道:“三公子、刘将军、雯华兄,别慌。听我说,当初二皇子将他身边顶尖的几个高手拨给三公子,想是一来护卫二来保证诱敌之计万无一失。命我率五百骑兵前来接应也是担心三公子安危,如此看来元帅和二皇子应有对策。”

“哼,”端木云冷笑一声,“对策?不是我危言耸听,对策来时恐怕晚矣……”

“刘将军!蛮族骑兵已经冲进外围营地,与陌刀队杀起来了!”一名斥候飞驰来报,打断了端木云。

一旁的刘德成急道:“怎么不用长弓?”

“回将军,蛮族骑兵速度太快了,长弓没射几轮便杀到近前,刀手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校尉们请将军前去支援!”

刘德成从军十余年,毕竟老成些,冷静下来后,对三人道:“郦璟,二百名陌刀手招架不了蛮族多长时间,你率骑兵前去接应,尽量不要硬抗,保存实力。端木,众将士中只你武艺高超,我派三百步兵与你,领众护卫护着殿下从南面乘机突围,我与郦璟尽力拖住敌人往北去,兵分两路罢。”

紧急关头两人也无良策,按照刘德成的计策各自领兵上马突围去了。端木云领着三百步兵向南冲杀,刘德成与郦璟向北而去。

可惜蛮族人数众多兵强马壮,不多时南北两路的人马便伤亡惨重,节节败退。端木云护着祁微领着南路剩下的步兵们败回辎重车围成的同心圆内。

祁微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景象,吓得不轻,往南的路上忍不住吐了几次,坐在马上摇摇欲坠。想到这些士兵牺牲性命掩护自己脱逃,更是心如刀绞,泪水涌出流花了抹过灰的面庞。端木云脸色惨白,汗水和着血水打透甲内衣衫,右手微微颤抖着,已经脱力到握不住剑柄。

刘德成与郦璟也是勉力支撑,两人喘着粗气浑身染血,也回到同心圆内。四人见面,均忧心忡忡。郦璟心中暗想:“即知是诱敌深入之计蛮族们也敢来犯,北疆人真是天生的战士,马背上的英雄!”尽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还是忍不住称赞一声敌人的骁勇。心中期盼救兵早到,三公子平安脱险。

刘德成大略清点人数,交手不到半个时辰,人马损失惨重,步兵折损最多,骑兵暂时无忧。

郦璟无法,指挥隐蔽在车队里的辎重兵们替下步兵与骑兵,借辎重车辆掩护,人人手握短弓,只要蛮族骑兵攻上便万箭齐射。有准头好的,射中骑兵胸腹要害或是战马,造成伤亡,准头不好的乱箭齐发扰乱敌阵,俱能阻一阻蛮族攻势。

得益于郦璟的仁心和远见,因见这批辎重里军备武器量大,弓箭配给充足,前日郦璟便与刘德成私下商议训练辎重兵掌握弓箭技法。擅自动用军需已是触犯军律,郦璟不求这些辎重兵上阵杀敌,只求他们多一分活命的希望,不至于被动伤亡。昨日刚刚教了一次,想不到今夜便用上了。辎重兵们人手一只短弓箭矢百支,为余下的将士们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

鲁军营地远处,博古德率领一众亲兵勒马站在一处高坡。观察战场情形,见麾下骑兵已经包围辎重车辆,鲁军无人能够逃出生天,自胸腔中发出一阵低沉笑声,对鲁军的负隅顽抗嗤之以鼻:“以卵击石!”

转头问左右:“还没找到三皇子吗?”

属下答道:“回将军,不曾找到手持金剑之人。”

“愚蠢!”博古德有些恼怒,好心情险些被这些无脑下属气没了,大声喝斥道:“死脑筋!那三皇子难道非用金剑吗?难道不会乔装改扮?吩咐下去,将鲁军中少年模样的,身上铠甲齐整的统统活捉,捉住再查!”

“是。”下属领命去了。

他曾听闻东洲鲁国重文轻武,皇子自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上战场厮杀。即使上到战场,身旁必是护卫众多,轻易不能涉险的。正因此,博古德笃定皇子还在军中,且被保护得好好的。他便如老渔翁般镇定从容,耐心等待大鱼入网,只需收网即可。

博古德又观望了一阵,麾下将士除去最初受鲁军弩箭袭击有些小伤亡外,很快恢复有序进攻,击溃鲁军在即。

一股嗜血的兴奋生出,博古德从腰间抽出森冷长刀,高举向前,双腿夹紧马腹冲下高坡,直奔越缩越小的包围圈。余下的亲兵们紧随主将身后,催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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