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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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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洞

“流仙裙”灰扑扑的扔在一边……

我有些怅然,想到当初,这件“流仙裙”,光是长长的裙摆,就要六个“仙侍”拖着,我每每都要挑个“晴光万里”的天儿穿着它出行,那时小“金乌”的余辉落满天地,刚好可以衬着流仙裙金丝粼粼。

很是耀眼气派……

只是搁在这牢笼般的兔子洞,我穿着硕大的裙子,只觉得转身都费力,倒是脱了外套,还觉得好些。

就像此时,我穿着中衣,趴在狐毛垫里,身下被软软的垫子包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颇有兴致的盯着角落里犯蠢的那只兔子。

蠢兔子的蠢笨模样当真有几分逗趣。

萝卜堆儿里,蠢兔子四只粗粗短短的爪子紧紧抱着酒坛,嘴里却叼着酒塞,竭力想要咬开塞子。

我眨眨眼,在那满是毛绒绒的脸上,竟看到了一丝丝红晕。

这兔子怕是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只可惜,酒塞子是一点没动弹。

捣鼓了半日,兔子精气喘吁吁的扭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招了招手,兔子精颠颠的抱着酒坛子跑过来。

我嘴角忍着笑,垂眸扫了一眼,凡人公子送的这坛酒很普通,只颈口处的木塞,塞的深了些,漏出一点点边缘。

斜睨了眼兔子精那掰不开瓣儿的爪子,

伸出五根灵活的手指,在兔子精面前晃了晃。

兔子精毛茸茸的脸上立刻做出一个献媚的表情,当真惊奇。

一根大拇指,用力向下按,“噗”,塞子落进酒坛。

一股醇厚的酒香,飘满洞内……

我咽了咽口水,举着酒坛子喝了一大口,又醇又烈,当真与仙界的不同。

兔子精扒着我的衣角,向上窜,嘴里急道:我也尝尝。

聒噪的很。

我抱着酒坛,离它远了些。

兔子精嘴角流出一溜晶莹的口水,瞧着它那谗样儿,模样本来就蠢,还托生成这样一副没用皮囊。

我不大想看它,撇过头,举着酒坛又是一大口。

一只短爪子悄悄摸上酒坛沿,接着大脑袋也贴到酒坛上。

这死皮赖脸的样子。

兔子精装死的垂着大眼皮,只眼梢偷偷的瞄了我一眼,大脑袋迅速伸进酒坛,嘟着三瓣嘴“咕咚咕咚”。

眨眼,酒坛里就少了小半坛。

我瞪大眼睛,一把把兔子精扒拉开。

瞅着手中明显变轻的酒坛,有些嫌弃。

本打算放下手中的酒坛,不过这满室酒香,引人蠢蠢欲动。

转念一想,何必和它计较,养肥了,不过一个红烧兔头,早晚是我盘里的肉,谁会嫌弃自己嘴里的肉,沾了自己的口水。

一仰头,剩下的酒都倒进嘴里,一滴未剩。

我有点意犹未尽,略失落的放下酒坛。

旁边的兔子精已经打起了鼾。

我此时也有些犯困,头晕晕的倒在软垫上。

迷迷糊糊中,袅袅云雾缭缭绕绕……

我站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四周雾气蒙蒙,只有眼前一座朱红大门,在雾中异常清晰。

这是何处?

我眨眨眼,一时犯懵。

手指迟疑的搭在大门上,顿了一顿,又兀自拿开。

湿润阴凉。

略显迟钝的发现,鲜艳的红色沾了大半个手掌。

鼻中一丝新漆的味道。

我怔怔的看着大门,寻思着,谁家这么缺德,刚漆的大门也不找人看着点。

吱呀,面前的大门缓缓敞开。

来呀,进来呀……

带着惑人心弦。

我探头看了看,听着是门里传来的声音,怎么门里空无一人呢

脑子更迷糊了。

嘻嘻,嘻嘻……

快来呀……

“娇娇娆娆”的声音又响起。

心中突然燃起一种焦灼的愿望,进去,听她的。

抬腿,迈进门框……

亭台楼阁,碧瓦飞檐。

脚下的小路铺着圆润如玉的鹅卵石,宅院虽算不上多上等,奇怪的是,我心中却觉得这里哪般都好,很有种想在此处流连忘返的感觉。

在往里面走去,小桥流水,垂柳依依,一处亭台里,几个仕女,穿红着绿,或椅或站。

我呆呆的数了数,一共5个美人。

面目都有些看不清,心里却觉得这几个妙龄女子异常娇美,瞧着可亲可爱。

不由的走了上前,越发看的痴了。

绿衣的美人忽然转过头:妹妹,你来了。

娇娇娆娆。

正是引我进来那道声音。

美人掩唇而笑:妹妹,你看我美么?

美,我痴痴的点头。

更觉这女子见之心悦。

美人纤指一指:姑娘,你看那 池塘里的鸳鸯如何?

我顺着美人手指看去。

一愣,刚刚这里并没有池塘。

眨眨眼,又眨眨眼,只觉脑子里混混沌沌越发想不清楚。

美人靠到我一侧,踮起脚尖趴在我耳边悄悄说道:姑娘,你看,就那两只,好看么?

一股淡淡的幽香拂过,我立时放弃了探寻池子的想法,只觉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只想看美人指的地方。

我伏在栏杆上,瞧着池塘。

两只鸳鸯扑腾着翅膀,荡漾出一圈涟漪,那鸳鸯羽毛尤其绚丽,见之便使人心生便欢喜。

我渐渐便瞧着入了迷……

豁然,眼前水面一荡,原本清澈的池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漩涡。

漩涡中喷出大股红色的水柱,四下飞溅。

我离的近了,被喷了一身。

我愣愣的看着原本干净的中衣,上面大片染着的,竟是人血。

妹妹,身后娇柔的声音响起。

我一扭头,那美人嘴边挂着一丝邪笑,伸出白骨森森的一双手,推了我一把 ,我便一头掉到池子里。

一个激灵,我从梦里醒来。

宿醉后头痛欲裂,手抱着头翻了个身。

手肘边滑滑的触感……

一个光溜溜的美人,呼呼睡的正香。

桃腮,长长的睫毛……

我伸手推搡美人,美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脸懵懂。

这蠢样,分明就是兔子精。

兔子精这张人脸还是化生的不错的,娇憨可爱,皮肤么,也甚是白皙……

还有两条大长腿,又直,又匀……

只是这睡姿,四脚朝天,十分豪放。

叹了口气,拎起那节白皙的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

兔子精一脸懵圈:这谁的手?

我不语……

半响,兔子精木呆呆的低头看了看,随即,爆出一嗓子惊天动地的大喊:啊,我化形了……

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别开头。

余光偏偏扫到墙上的侍女图……

那图上水墨晕染一般画着一个女子身影,身姿窈窕,面目却看不清。

顿时生出一股怒气:冷哼一声,这么个玩意儿,在我面前,也敢作怪。

我一只手伸进画中,一把从里面拉出一个人形鬼物。

我向后退了退……

这鬼物又难看,又邋遢,一头枯草一样的长发挡住头脸,垂到地面。

咯咯,她发出生硬的笑声,像极了骨头折断的脆响。

翻了个白眼,我撩了下不大顺滑的长发,冲着女鬼勾了勾手指。

女鬼青色的鬼脸上隐隐一黑,她海藻一样的长发向后翻飞,白色长衫鼓鼓作响,手上指甲长出两尺有余,指尖锋利,她嘴角斜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一只手带着破空的冷声,向我抓来。

我嗤笑一声,双腿一蹬,离弦之箭般冲向女鬼,一脚踹向心窝。

“彭”女鬼砸倒在地上。

这一脚,这玩应儿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果然,她在地上抽动了两下,只勉强抬起头。

只是她似乎不大甘心,两只眼眶里淌出血水,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呲出尖利的鬼牙。

我一脸嫌恶:快闭上嘴,太丑。

女鬼浑身气息又沉了沉,默了一默,闭上了嘴。

我垂首瞧她,不屑道:你一个孤魂野鬼,不去投胎,在人间作什么妖?

这鬼,怨恨的看了我一眼,阴测测道:

我也想投胎,可阴差说我还有五十年阳寿未尽,并不带我走。

阳寿未尽?

惊奇的嚷嚷道:还有这等奇事?

我眼睛一跳:刚刚吓傻的兔子精又活泛起来。

我仔细打量女鬼,她黑气中交杂着滚滚阳气,确实阳寿未尽,确实不该死的。

我想了想,觉得她也够倒霉了,手一挥,把她扔回画中。

兔子精疑惑:这画看着挺普通的,就画上颜色好看,咋整这么吓人。

这画挂这多久了?

兔子精掰了掰爪子:得小半年了。

我有点惊奇:半年这画都没动静?

兔子精点头:啊,没有呀。

我一股郁气直窜脑门,合着这玩意儿是挑人嘚瑟的。

我抿紧了唇: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忍着气的时候。

手一挥

那东西一下子摔出来。

我撇着趴在地上的玩意儿,冷哼:你这半年都这么消停,今日怎么和我如此嘚瑟。

这玩意儿憋了半天:我就是觉得你长的好看,心有不愤。

我眨眨眼,一时郁气全无。

合着是嫉妒我长的貌美,怪不得,在梦境中,看她脸模糊,原来是自愧不如。

想来也只怪我太貌美了。

这鬼东西眼光还是很好的。我面色和缓了些 。

鬼东西身上白光一闪,恢复了人样,竟然一妙龄绝色。

她忽闪着美眸小心的避开我。

我瞧着,心情愉悦了很多。

手一挥,又把她扔回画中。

兔子精:姑娘,你把她扔回去了,我还想问问她是不是在里面一直看着我呢?

我嗤笑:不会。

为什么?兔子精,奇怪道。

因为你是个禽类。

兔子精眨眨眼,终于激灵了一次,小心翼翼道:姑,姑娘,你是说我不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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