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九越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姜世宁,他若是抢亲,也只会抢某人的亲。
姜家宅邸就在眼前了,姜世宁有意松开百九越的手。
百九越却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两人均未言语,良久,百九越说:“看烟花吗?”
“嗯?”
百九越的话来得莫名其妙,姜世宁抬头看夜空,只见繁星点点,忽明忽灭。哪来的烟花?
“娶亲的那户人家马上就要放烟花了。”
“你怎么知道?”
“听到的。”
姜世宁盯着百九越的耳朵,行吧,为妖,无所不能。
“去哪看?”姜世宁问道。她并非真的想要看烟花,只不过是遂了百九越的心思想多一些时间两人再多处一会。
百九越扶着姜世宁的肩膀,“闭上眼睛。”
姜世宁听话,乖乖闭上眼睛。百九越带着她消失原处,手上一滑,孤灯落地。
“好了。”
只是一瞬,百九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姜世宁睁开时,突如其来的高度以及四面袭来的凉风,凉嗖嗖地直击她背脊,吓得她脚底一滑,差点滑倒,幸好百九越及时扶住她,免她滚落下去。
所站之处是房梁顶上,放眼望去,鱼鳞瓦片,层层叠叠,琼楼玉宇,全城风貌,灯火万千,尽收眼底。
姜世宁欢喜,很满意此处能看到此景。只是她盯着脚下院落甚为熟悉,思虑片刻后面色凝重,她一边快速搜索脑海中的相关记忆,一边说,“这地方好生熟悉。”
“你家。”
“……”
屋檐下,有人开了门,陈氏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素素这丫头哪去了?家中人不见一个,个个不回来,应芜……应芜……”陈氏唤着了几声没人应,便气急的骂骂咧咧。
陈氏的身形走在了院中,姜世宁一瞧见陈氏的身影,立马拉着百九越蹲下。
“她看不到的,我布了结界。”
姜世宁瞪了他一眼,这哪里是看不看得到的问题,这简直是跟做贼似的,上自家房顶跟一男人幽会,她是做贼心虚啊!
百九越笑,他拉着姜世宁一同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马上开始了。”说着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夜空,数着,“三…二…一。”
音落,远处上空“嘭”地一声,果然有烟花绽开。姜世宁没有第一眼去看,而是看向身旁的百九越,目光落在他握住自己手的手上。男人的手掌很大,细细包裹着自己的手心。
烟花一簇簇绽放,一下子映亮周遭数里,声灭时又陷入黑暗,反反复复,夹杂着远处欣喜的声息。
在姜世宁看烟花时,百九越便一直看着她,烟火过后是苍凉的夜色,在一亮一暗的交织之下,入目眼中之人的轮廓若隐若现,从眉骨到眼尾,到鼻梁,再到嘴唇,百九越看着看着就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阿颐……”百九越脱口而出的呢喃被烟花绽放么声音吞噬在无际的夜色里。
姜世宁听到了,但她没有听清,她转过头看向百九越,手中力度松了松,却被百九越紧紧攥住。
烟花放完后,归于平静,远处夜空还有弥漫开来的硝烟。
姜世宁问:“我有件事想问你。”
百九越看她,等她开口问。
姜世宁想了想,平淡的说道,“于师父说我在医术方面上很有天赋,我在刚接触的时候也这么认为,但现在觉得我这天赋来得太奇怪了。”
“与生俱来的,你以前就会医术。”
“我以前不会。”姜世宁笑了笑,却未尽眼底。
百九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有何可纠结,天赋异禀,你恰好是而已。”
姜世宁看着他缄默不语,而百九越却玩上了她的头发,他的手在姜世宁的耳后发尾处,有几许发稍伴着夜风的吹袭在指尖飞舞。视线偏移,看到姜世宁发髻上的珠钗时,百九越想到了件事,他收回手,灵力凝聚于掌心,一支红玉流苏出现在他手中。
在姜世宁独自烦忧心中未解之事而出神时,头上发髻一动,姜世宁抬眼望去,便见百九越早已伸手将一枚簪子别入她发髻中,她一时不再去想心中所虑之事,而是在百九越别好,一边抬手去触摸,一边好奇问道,“是什么?”
百九越笑:“簪子。”
姜世宁狐疑,触到所物时将之拔下,定睛一看,欣喜流动,“怎么会在你这?”那是姜世宁之前从山隐寺回来后就遗失的一支流苏簪。
百九越实话说道:“成玉捡的。”
“好像有点不一样。”
“你倒瞧得精准。”百九越说着,将姜世宁手中簪子拿了过来,“我换了簪子根,可化刀刃。”说完,簪子似是受到召应,簪子根立马幻化成半尺长的短刀刃,刀身泛出青光,但头柄处还保留着红玉流苏的模样。
“这……”姜世宁惊讶,不知言表。
“喜欢吗?”
姜世宁点了点头,百九越笑,手中簪子变回原型,他将簪子重新别入姜世宁的发髻上,“如果遇到危险,可拔下防身。”
姜世宁张了张唇又歪了歪脑袋,一副琢磨中的样子,她抚上自己的左手腕的灵珠,“你送我的倒都是防身用的。”
“你的安危最重要。”百九越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摩挲着,姜世宁顺着他的掌心往里蹭了蹭,道,“你在,我就不怕。”
四目对视,情之披露,萦绕在男与女之间,渐渐升华。眼前男子剑眉入鬓,眼有光泽流动,轮廓棱角分明不失柔美,“秋水为神玉为骨”用来形容他最为贴切。百九越身上的红衣在夜色下像是一团烈火燃进姜世宁的瞳孔里,会燃烧她的双颊,会让她胸膛里躺着的那颗心脏狂跳不已。
似是情动,二人之间的距离便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姜世宁感受到两人的呼吸融为一体,她已分不清谁的更浓烈些,只知心中紧张,手也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
“我可以吻你吗?”百九越凑在她耳畔这样问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温润的手掌覆着她的后颈,大拇指却是摩挲着她的耳垂。这么直白的话让姜世宁羞愧难当,这种情况需要过问吗?
姜世宁不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允的话,他定不会勉强,但应允的话,又觉得自己不矜持。她毕竟出身于官宦之家,自小被人教养,面对这种男女之事,应当发乎情,止乎于礼。可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她的城池早已被面前之人搅乱了。
见姜世宁不说话,百九越试探性地用鼻梁蹭了蹭姜世宁的脸庞,鼻尖微凉,姜世宁却是紧张地缩了缩,百九越笑,细细看着她白皙的脸庞上爬满了红晕,就连绒毛都红晕的可爱,他当然知道她在紧张。当唇与唇之间相近时,百九越的目光从她眉眼一寸一寸掠下,最后停留在她的朱唇上。姜世宁面红耳赤,生了逃脱之意,便下意识想往后仰,但后颈却被百九越的手扣着动弹不得。正当姜世宁心中忐忑时,百九越喉结攒动,低头将唇覆在了她的唇上。他亲吻着姜世宁微凉的唇,只是轻啄着,小心翼翼地触碰而后分开,再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周遭静谧,夜色渺然。
姜世宁抵住百九越的胸膛,她被抽走了所有思绪,在彼此灼热的呼吸中闭上了眼睛。
亲吻变成互相咬磨,情到深处,便撬开了唇齿,一丝温凉入侵让姜世宁一惊,瞬间睁开了眼睛,但她肢体僵硬,笨拙着被动着被百九越索取,唇与舌之间的纠缠,令人沉醉,也让她瞬间喘不过气。
然而就在这时,百九越身后突然冒出一条毛绒绒的红色东西,像是尾巴,太过招摇。姜世宁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但何止是一条啊,简直像几条蛇一样在百九越后方灵活摆动。姜世宁当下吓得推开百九越,“你后面……”
百九越一惊,似有察觉,眼底里的情欲转瞬化成尴尬,但还是面色从容,在姜世宁的瞪视下,他快速将自己的尾巴收入骨血里。
“你……”姜世宁看明白了,那是他的尾巴,九尾狐,应是有九条尾巴。只是他为什么要露尾巴,还是在亲她的情况下。
“吓着你了吗?”百九越担心的只是这个。
姜世宁没有说话,她朱唇有被亲后的微红,带着一丝水泽,虽说脸上有绯红,但眼下她哪管女儿家知不知羞,拉过百九越的胳膊,左右拽着往他身后看,“尾巴呢?”
“啊?”百九越微愣,没有反应过来。
“红色的,好几条,我都瞧见了。”姜世宁非常认真的说道。
百九越立马反应过来,他哪里是吓着她了,他分明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他制止姜世宁,打着糊弄,“尾…尾巴……咱先不好奇好吗?”
姜世宁还是盯着他身后,眼中透着想不明白,“你平常都会露尾巴吗?”
百九越再次被问住了,良久,他说:“我极少会露尾巴出来。”
“……”
百九越干咳了一声,淡定道:“只有在情动之时会不由自主,有时候喝醉了也会。”
姜世宁渐渐听明白了过来,顿时,满脸通红,他刚刚是对她动情了所以才会……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那……那将来要是行房呢?姜世宁想着想着就有点想得长远了,脑海中一产生画面,姜世宁就恼得拍自己脑门一巴掌。
百九越拉过她的手,另一手的指腹抚过她的唇,擦拭掉她唇上的吻痕,他说:“没有吓着你就好。”
唇上一掠而过的温凉让姜世宁想起了两人刚刚的亲密,她脸上的红晕快速燃烧到耳根后,再不来个人救她,她就要不争气的晕过去了。
屋檐下的大门被打开,姜永和姜素素的声音传了进来,姜永似乎在数落姜素素,至于说了什么姜世宁哪有心思听,她自己做贼心虚生怕被发现,所以将百九越压倒在身下蹲着大门的视线制止他出声。
姜世宁怕是忘了,他早些就说过,他施了结界,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屋檐的瓦片不平,百九越的腰被身下凸出的石砖给硌到,软玉在怀,他抚上姜世宁的腰肢,看着漫天繁星,笑容清浅,慢慢地,梨涡消散,目光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