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潇洒坦然却不知在我走后司缘府内,原本合衣而眠的司缘星君起身坐起,朝着屏风唤了一声,“姜儿,你出来吧。”
而后,从那青鸟蓝墨的屏风后走出一青衣款款面容姣姣的少年郎。
“柩姜给姻姨请安,这般夜深的打扰姻姨了。”
原来,这风华露露的青衣少年郎便是我拼了命想解除姻缘之事的玄青之界小帝君,六界里极尊贵的人物,柩姜。
石姻瞧着面前的少年,风雅无双的竟是有了些他的影子。
“你可是听到了?”
他点点头,神色黯然,片刻他又神采风扬的看向她,“不知姻姨可愿再帮侄儿一次?”
石姻苦恼,这孩子怎生的比他还倔强,“虞音那孩子也算是我瞧着长大的,与我也是颇有些缘分的,她性情如何我知四分,你该是知其七分的。
今日她既是能寻得我司缘府解了那红绳牵挂,你再复用其招岂不是同样的结果?何苦呢!”
“姻姨所说,柩姜字字皆知,只柩姜不舍,前世她爱我那般,今次她只是不记得了才会如此冷淡,若是她记起怕是会后悔的。
前世种种皆是我负了她,让她伤心,害她差点神灭。今次,她既是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怎能舍得就此弃了她。”
石姻瞧他如今的模样,竟生生怕了,他如今这模样可不是像极了当初的她么?不舍不弃惹的自己神伤。
也不知是对是错,罢了,再放纵着他一回,也放纵着自己一回吧。
“你想恢复她的记忆?”
柩姜点头,“正是,不知姻姨可有良策?”
“昔年逗留魔界之时倒是得过一两策秘术,近日闲暇时也曾翻过一两卷,里头倒是有那一种禁术可叫人记得她所忘记的。”
柩姜闻言一阵激动,“何种秘术?”
她垂眸,“此名芊命,乃是一首千古之曲,以窈山殷琴为介而做,一曲七幕,如今我这儿却是仅有四幕,余下的三幕需得你自行去寻。”
“窈山殷琴本为母妃所留,如今我倒是保存完好的,至于姻姨所言的芊命三幕柩姜也定会寻的,只是不知此前那四幕姻姨是何处所得?说于柩姜,也好让柩姜能尽早复了虞音的记忆。”
何处所得呢?她一阵苦笑,这玩意儿自来稀罕的紧,可为何她竟是一点儿也不想有呢?
原是孽啊!
“一幕一支皆为离人泪,我这四幕皆是四个故事,故事里所有相爱的至死不渝的爱人皆是离开了。姜儿,放弃吧。这秘术未必可行呢?就当姻姨说错了,行嘛?”
他和襟双腿弯曲,竟是堪堪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姻姨,柩姜与虞音如何你自是明白的,数万年前是柩姜不惜福,将那般好的虞音给弄丢了,如今便是只有一丝的可能性柩姜也是要唤回她的。”
“这芊命既是秘术便是有其禁止之意的,此皆后果你可晓得?”
“无一一死,万年前柩姜害了她一命,如今若是一命抵了,也无不可!还请姻姨,知无不言。”
柩姜终是如其所愿的从司缘星君石姻处得到了芊命的一切,三幕曲,三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芊命,牵命,秘术开始之时,他和她的命便是紧紧相缠了。
曲终之时,她若爱他,那么便可两厢携意,白首与共。
曲终之时,她若不爱他,心有她属,他便魂归九清,真正的一命相抵。
不过,他不会让她不爱他的,万年前,她是那般爱他,今世怎舍得呢?
下五界的幽冥司府总是比不得天界华丽的。
几天前,那常年倒卖孟婆汤的孟婆因着这几千年积的些福分倒是入了轮回之道去寻她纠葛半生的情人了。
是以,这倒卖过期汤药的事物便是没人做了,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顺手接了过来。
日日的守着这忘川,奈何桥上,一碗一碗送着。仅三日,便想撂挑子不干了,原因无他,皆是我看不得眼泪。
那起子入黄泉奈何之上的都太能哭了,眼泪秧子的竟是落个没完没了。劝也劝不住。
思索再三,今日必定要去寻那云莳,抛了这杂物。
云莳乃是我相交多年好友,生的美丽大方,性格温顺,极富大家闺秀之态。是如今这下五界幽冥司府府君白云珂的妹妹。
这幽冥司府上一任的府君原是与九重天白羽司缘星君有些交情的,来这之前,司缘星君特地派了个伶俐侍女去寻了我,好生叮嘱我,若是有任何不妥都可去寻那白云珂。
只,我来这幽冥司府已然四日倒是未曾见过那白云珂一面。想来,也是无缘吧!
凡人间的话本子是如何描述这下五界的来着?
魑魅魍魉,绿光密布,遥遥飒飒竟是可怕恐怖之意。也有少者,以黄泉为辅,忘川为依,画出一幅幅花开无叶,赤红朵朵的彼岸之花。
我瞧着眼前一切,思索,虽说眼见不得为实,但若未见便当真做不得实。
忘川河畔,彼岸之处,确有朵朵红花,争相开艳,有花无叶,略有惨败之意。
只第一朵红花是何时开的?想是很多年前了,神仙界的逸闻趣事记载书上提到过这上一任的下五界幽冥司府府君一生未得立夫人,呕血之时想着的皆是那与他一同修行的无心女孩。
他死后,这彼岸便是如今这模样了。
想来,也是悲惨的故事,只我晓得的不是很透彻,想着若是有缘就该原原本本的通晓个全部。
方不叫一知半解,说的出却道不清。
那天,风凄清,红花遍开,他一袭白衣处于万朵红花之中,眉眼盈盈处尽是笑意。
“想来,阁下便是二十九重天的小殿下了。云珂就此作揖,见过小殿下了。”
我连忙摇了摇手,“不敢不敢,不过是托了母神的名头,当不得府君这礼。如今,我可还在这幽冥司打搅着呢,怎能再受主人的礼。府君与我年岁相近想来也不是固守方礼之人,便随意唤我声阿音吧!如此,我方可心安些。”
他一阵欢笑,洒脱随了我的意此后数年再没叫过我,小殿下。
只再叫时,却是物是人非。
不过,那都是今后的故事了。
于此时,我只晓得他是个有趣的人,比羲和姨母处的十个哥哥还要来的有趣。
我不爱叫羲和为母,二十九重天的人也倒不逼我,只叫我以姨母相称。
“要是按你的说法,这十里红花当真是前任府君的一腔情意?”
我随手捻下一朵,放在掌心,六瓣五蕊,合心而绽,倒也似那一颗真心。
他点点头,“幽冥司界皆知的一段风花雪月不过是父君求爱九重天司缘星君不得的那桩了。”
我看他俯身坐在了那奈何桥上,便想了下也陪他一并坐下,如此,方可很是舒服的听故事。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壶酒,又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我,我连忙摆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于今万岁实在是尝不得酒,你自己喝吧。”
他也不再客气,见我不喝,竟是连杯子也省了的对壶喝。
他喝的起了劲,却不见半丝讲故事的意头,我想了想,可是需要个人起个头?
清了清嗓子,问他,“你方才说那个故事幽冥司人皆知,可我不是亦是不知,不晓得你可能同我讲讲?”
他看我一眼,眼眯成一条缝,朝着我笑的格外灿烂,许是他喝的有些猛,头竟是昏昏的架在了我的肩上,我一动也不敢动,只听着他说。
他说,“也不是什么好故事,父君喜欢人家司缘星君,可是司缘星君早就有了心仪的人,自是看不上父君的。
可是父君不管,我曾躲在门口听他对祖母说过他今生的夫人之位只会给心中之人,也就是那位司缘星君。
后来不知怎的魔界同仙界打了起来,若水之畔死伤遍地,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司缘星君不知几时招惹的魔君,,嗝,”
他打了个酒嗝,酒味冲了我一鼻子,很是难闻。
他说的这些原是仙界的事,我自来也是了解了些,只是我比较好奇幽冥的,问他,“后来呢?”
“后来,那场战乱的三个人都下凡厉了劫。”他猛喝了口酒,似是想到什么,补充道,“对,还有十二重天的朝晖公主也一并下凡了去。”
十二重天的朝晖公主,她的名头在仙界自来响亮,不为着她的法术如何,却是因为她对三十三重天吏音仙上的爱意。
便是仙上归去多年,她依旧在寻找,这七岛十三洲她早已不知走过多少遍却从不停歇。
她想着他会回来,就像九重天的司缘星君一般,无论魂归几次终究是有法子能回来的。
“那后来呢?”
他似是哭了,枕在我的肩上,嘤嘤嘤的,说“后来父君应了司命星君的请求去凡间护着正在历劫的司缘星君。
那天,不知父君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的回到幽冥司,手上提了把剑,剑头一滴滴的满是血。
祖母以为他在凡间受到了刺杀连忙呼唤鬼医,只是鬼医还未到,魔界,魔界的大军便齐刷刷逼迫到了黄泉旁。”
我忍着恶心像母神照顾我那般替他擦掉鼻尖异物。
“魔界怎会突袭幽冥司?可是幽冥司遭了什么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