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树已然数万年,长得枝繁叶茂的,虽是被砍了,但是那截面也足够大,是足以躺下一个成年神的,可是我不是啊,我才四百岁,心智尚未长全,整日里只会咿咿呀呀的,流着口水。
被猛然的放在那个截面上,寻不着四哥我自是害怕的四处寻他,一来二去的我便离了四哥起初放置我的位置,一来二去的我便自己挪的掉了下去。
那疼痛之感当真令人此生难忘。
今次,我原想着我会再次体会到那感觉的,却不想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
落入怀抱的那一刻我便立马睁开双眼,见接住我的那个不是他有些微微难过立马从他怀中挣脱开来。
怎么竟不是他么?活本子里说的当真唬人,什么嘛,哪有的英雄救美啊!
自此,那原本便没读多少的话本子彻底被我打入了冷宫。
待我站稳之后他才匆匆而来,拉着我的胳膊左看看右瞧瞧,“怎么样?可有摔到?”
我摇了摇头,看向身旁方才接住我的那个人,那当真是个人,身上毫无灵力存在的痕迹,处人类里也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刚刚是他接住了我。”
他像是护犊子般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后,而后是看着那个凡人,“多谢阁下救我妹妹,在下感激不尽。”
我没有关注那个凡人的表情,却是被他的这声妹妹气了不行,我看的为数不多的戏本子里说的最多的男人惯用的找备胎的招数便是认妹妹,我才不要做他的备胎,更不要做他的妹妹。
忙出声,“他说错了,我不是他的妹妹,我是他的朋友,公子今日救了虞音一命,免了虞音的皮肉之苦,虞音很是感谢,不如虞音改日请公子吃饭吧。”
那凡人的话还未出口,我同他便察觉到里头原来欢好的人如今已是穿戴好朝我们走过来,起初有着屏风遮挡倒还未见着我们的模样,如今可万万不能见着。
他拉我便跑,我自是没有那般不讲道义的弃了那凡人,是以,这一路是他拉着我,我拉着凡人,我们三个倒真是齐齐和乐的跑在大街上。
待觉得跑的差不多了便停下了脚步,此后回忆起这般奔跑的场景不免觉得委实丢了仙人的脸面,我可是仙人啊,随便捻个隐身觉的便够了,何苦这般跑,累的满头大汗的。
而后,他会敲我一下头的说我,“能怪谁?谁叫你还拽了个凡人来着的,当真耽误事儿。”
我会喝口茶,吃口糕点点点头的同意他的说法,我确实不该拽那个凡人,如此,都怪那个凡人。
我怪的这般理直气壮的全然忘了当初是那般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的。
夜幕之下的凡间好似与白日间的有好些不同。
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着疑惑,“前面这是怎么了?”
同为非凡人的白云珂自然也是一脸懵,不过好在这儿有个凡人,倒是多了个导游。
他声音如珠如玉,一个个字从他口中吐出都是那样好听。
他说,“本月的三月十七是这齐葑席王独女如葑郡主出嫁的日子,今儿个差不多是她晒红妆的日子了。”
“这么多人围观该是多厚的红妆呀!”我言语里满是羡慕。
“怎么,小姑娘思嫁了?”
这个白云珂,历来喜欢跟我作对,我白他一眼,看向那个凡人小哥,这一刻我方细细的看清他的模样。
长得虽不如我那几个哥哥英武,眉宇里少了些许锐利之气,不过这双眼倒是生的极好,明亮亮的,让人心生爱意。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是要谢的。”
他回我半礼,“姑娘大可不必客气,在下名叫管笙,字沫之,姑娘唤在下沫之即可。”
我合津抱礼,“管公子生的这般好的模样,其实大可不去那红楼之地的,想来有很多姑娘欢喜公子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话,他与我本是初识,实在算不得熟悉,我也不晓得我这么冒冒然的说这一句他可会恼了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一个翩翩的少公子处在那红楼之地总是让人心生可惜的。
他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微笑对我,“姑娘误会了,我今次去乃为着实事儿,并为欢乐,想来姑娘今日去也是如沫之是一个意思的吧。”
“自然,自然,”我光顾着一心指教他,倒是忘了今日里最为令人不可思议的乃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思及此不免又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白云珂。若不是他,岂会如此。
他倒是已然被我瞪出了习惯,略微的挑了挑眉,而后搂着我的肩,似痞非痞的朝着管沫之说,
“我同阿音游历山水各地,今次欲在这齐葑待上个几日,只是初来乍到的不太熟路,不知管兄近日可空,可能好好的领着我二人玩耍玩耍?”
我同他何时要在这齐葑待上数日了?怎么突然的决定也不同我商量一下呢?好在我也是个同伴嘛。
不过,玩嘛,我倒是乐意的,今儿这桩便先原谅了他吧。
在我思想开小差的片刻,管沫之早就应下了他,这几日他会带着我们好生的在这齐葑玩耍玩耍。
在管沫之的带领下,我同云珂倒是寻了个好地方好好的瞅瞅那如葑郡主的十里红妆。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茶小二端过来的瓜子,“这郡主的父亲倒是极宠爱这女儿的。”
原以为他们也同我一样这般理解的,却哪知管沫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何意?”我虽不是凡人可是也晓得这嫁妆原是一个女子到夫君家的底气,嫁妆足了,底气便也跟着足了,底气足,那那夫君家便轻易的不敢说骂女子,家底差一点的可能还会因着嫁妆而供着那女子。
嫁妆一事在这凡世里有的是定数,真真好的嫁妆不在多而在精,而那求精的人家无一不是爱女如命的。
我不是个眼皮子浅的,多多少少也有些见识,那如葑郡主的嫁妆说不得件件精品,可十件里也总有个七八件是绝佳的。
如此,那如葑郡主的父亲可不视她如命嘛。我有说错?
他被我盯得该是难受的,我这人没别的好,唯一的好便是求知欲胜,我不知的总是喜欢问清楚搞明白了的,不过这仅限于非情感之外的事。
于情感上,我要的不过一个简单
白云珂又是敲我一下,而后好像是有些生气,“你这是做什么?这样盯着人家,让管兄如何说呢?”
我“哦”了一声,重新端坐好等着他的解答。
“这故事说来便话长了。”
“说来话长?那便慢慢说。”我给他面前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茶,又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做足了听戏的模样。
左不过如今已是晚了,那便再晚些也无妨了。
原来,那如葑郡主并不是齐葑席王的亲生女儿。
这里头的关系管沫之第一次提及时我还理不太清,实在是太过混乱了。
文王二十三年春,这齐葑的上一任席王辇焕讨了个小自己十五岁的小老婆,名叫柳柳,身姿柳柳,语声柳柳,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不仅讨好了上一任的席王辇焕就连这一任席王辇郁也深陷在她的芙蓉春色中。
听到这我真的特别特别佩服那个女子,能违天下之大不违。以一寡身嫁的两任席王。
对,这女子非但是个寡妇还是个有过孩子的寡妇,我不是看不起寡妇,事实上历史上能干的寡妇多了去了,多这一个也无妨。
随着柳柳一起嫁入那席王府的便是如今的如葑郡主,柳如葑。
老席王娶那柳柳时三十又九正是个春秋鼎盛的时候,或许是英不假年,又或者是时也命也,总之,在次年冬天他便身故了。
新的席王继位,本该被尊为席王太妃妾的柳柳隔天便被辇郁收入帐中。
原为太妃妾如今却依旧是席王妃妾,只是此席王非彼席王。
母亲嫁给了辇郁,那么作为女儿的便是再怎么不开心不情愿也只能依着礼数唤那个早已唤了一年多兄长的人叫做继父。
而今,又被这个继父卖到另外那个府邸去。
那原不是桩合心的婚事,不过却是个合算的买卖,与齐葑封地接壤的睿王以一座据说可以挖出矿石的荒山同席王讨了这如葑郡主。
听此,我不免为着那个郡主暗自生气,一座根本没办法确定是否是真的矿山的矿山便换了她,当真可惜。
若那矿山是真的那无可厚非,如葑郡主便是再不情愿也该嫁,因为她的出嫁再不是为着她自己,而是为着这齐葑万万百姓。
可若那矿山是假的,那未免也太凄惨了些。
只,她的凄惨好似不止这些。
他说,“若那郡主无心爱之人嫁便也嫁了,只有一个不甘,可是她原是有心爱之人的。”
心爱之人?我起了兴趣,“她的心上人可知道她要嫁人了?”
他点点头,“知道的,非但知道而且还是一手促成这个姻缘的人。”
我与云珂皆是一惊,“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辇郁。”
他又是一个点头。
他的故事讲完了,桌上的茶也喝完了,我的手中也再没瓜子可以给我打发时光,月挂柳梢,街头的人也相继散去。
白云珂觉得明日既是要好好的玩,那么我们此时若是再不去休息便不能好好玩了。
我点点头,略带困意的同意了他的说法,问他,“你说的很对,可是,我们今儿个住哪呢?”
这留下原是他的临时起意,纵是他再怎么会未卜先知也是不能提前准备好的,若是准备好了那么我便该怀疑他留下的目的了。
果不其然,他没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