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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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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天狐逃了。

逃得莫名其妙。蘑菇认真的联想事情的前因过程和结果,得出一个结论……

先说这九尾狐逃之夭夭之前,墨深似是认识她,并还想躲着她,她也是认识墨深的吧,似是还想缠着他,但墨深只是小声跟她说了句什么,蘑菇便看见她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变得极为难看,连告别都没有便脚底抹油,溜了。

将一只看着甚是厉害的九尾天狐放入了人间世,不知会是怎样一场灾难。

“你对她说了什么?”蘑菇奇道。

“实话实说。”

“什么实话?”

“他快死了。”墨深指了指盛晴渊,明显是要扯开话题。

“盛晴渊!”蘑菇把他从地上扯起来,这一觉睡下,待醒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醒醒,醒醒啦,盛晴渊。他……他死了?”蘑菇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的身体虽然还温着,但已经断了气。

“重生阵法还在继续。”墨深将伏在地上的傅菁华拉起,她突然笑了起来,身前的阵法图又泛起光。

“哈哈。”她狂笑着,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就算这阵是假的,我也要再试最后一次……”

“阿菁……”盛晴岚含糊不清的叫着一个名字。

“晴岚……”傅菁华的表情忽然凝固,她从墨深手中挣开到盛晴岚身边,“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对吗……”泪是滚烫的。

“扑哧……”傅菁华的瞳孔放大,神采开始涣散,她慢慢的低下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插进了她胸口的一只手,是盛晴岚的手,盛晴岚的眸子猩红,似乎那一声“阿菁”,只是企盼了十一年的错觉。也罢……

*

“节哀。”

盛府的灵堂,放着三口棺材。盛府主君盛鸣宪,盛府二夫人傅菁华,盛府大公子盛晴岚。

灵堂里唯一的活人,便是跪在地上的盛晴渊。

短短几日,盛府便门庭凋零。

蘑菇没什么安慰他的话。

“在二夫人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盛晴渊没有回头,只是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和几张阵法图纸,放在身侧的地面上,“这里或许有答案。”

“你……你不会怪我把你……把你……”

“你救了我,我知道的。”

*

盛府的秘密,并不止于蘑菇和墨深所看到的这些,甚至是生活在盛府二十余载的二公子盛晴渊,也并非全然知晓,或许可以说,他本来就是活在欺骗和隐瞒之中。

“唉,他也是个可怜人啊。”想到一个人留在祠堂的盛晴渊,蘑菇叹了口气,今天只有那几句简短的交谈,她没看见他的表情和眼神,也能想到那是怎样的心如死灰。

“还有谁是可怜人?”墨深侧目,抓住了她自言自语中的“也”字。

“还有那日吃着粘了土的糖葫芦的小乞丐啊。”蘑菇不再多言,一边往二夫人那日为她安排的厢房走,一边翻开了盛晴渊给她的书册。

这竟满满一策都记录着二夫人傅菁华对盛府大公子的爱意与思念,还有一些未揭开的谜底。

十七岁的二夫人傅菁华,顽皮得比男孩子更甚,常束起一头发,换上男孩子的装扮,调皮捣蛋无所不能。可那时的盛晴岚,偏偏是护她喜她,她也甚是喜他。

装扮成男孩子,两人之间似乎便少了许多的约束。盛府的下人是极少的,盛晴岚也将盛府的守卫盲处尽数告诉了她,于是傅菁华常常翻了盛府的墙去寻盛晴岚。

这样的时日,许是可以维持很久的,变故便是那一日,天那样晴,却不敌心那样暗。

傅菁华熟练得翻了墙,偷摸向盛晴岚的院子,却见他脚步匆匆,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急着告诉他,她来了,而是跟了上去。

盛晴岚去了盛鸣宪的书房,在书房的窗外,傅菁华见他袖起手落,盛晴岚便失去了意识。

这是做什么?

她不解,但也未曾觉得一位父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她看到他触了书架后的暗格,便打开一条漆黑的密道,他拖着昏厥的盛晴岚进了密道,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傅菁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她有些慌,她不知盛父要对盛晴岚做什么,这里是盛府,就算她出去搬救兵,怕是也进不了盛府的大门,还会惹一身是非,谁会相信她一个翻墙潜入盛父的人,说一位父亲对儿子图谋不轨的话呢?

估摸着盛父已经进了密道深处,她便想跟进去看看,他究竟要对盛晴岚做什么。

摸索书架后的暗格时,傅菁华忽瞥见案上甚是老旧的古籍,书页泛了黄,页脚也蜷起,那绘的,是一张阵法图,图下简短的几行草字,此阵名为重生阵法,需骨肉血亲以血为引,以命为祭,方可复生……

傅菁华的瞳孔因为惊惧而收缩,她想起盛晴岚曾对她说过的话。

“我母亲过世后,我父亲便再未笑过。”

难道会有如此痴狂之人,会用亲子之命,去尝试一个不知是否可成的邪术……

傅菁华浑身都在颤抖,她摸进密室里,窥到冰棺……冰棺中的女人,满地的鲜血绘出那个重生的法阵,盛晴岚满身是血的倒在一边,生死未知。

傅菁华逃出了那间密室,她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去救生死未知的盛晴岚,离开盛鸣宪的书房时,她咬破了指尖,将那阵法绘在了衣裙内里,慌慌张张离开了盛府。

她魂不守舍的将自己锁在家里,命丫鬟去打听盛晴岚的事情,得到的消息便是盛晴岚外出行事。就在她以为那天所见,不过是一场噩梦之时,真正的噩梦来了,盛晴岚死了,死状极惨。

听到这个噩耗,傅菁华腿一软,跌跪在地上,带她回过神来疯了般爬向门外,那日她便知他会死,可她没能救他……傅家人制止了她,傅家人不知她怎了,只当是中了邪,请了一个又一个郎中。

郎中说,她有了。

傅家人忽然觉醒,晓了她为何癫狂,是听了盛晴岚的噩耗。

这孩子是定然留不住的,傅菁华做了一个决定。

她打听到盛晴岚的葬身之处,将重生之阵用刀刻在自己身上,她怀了他的孩子,也算是他的血肉至亲了吧?

若这重生之法无法将他带回,那便带走她与他同去吧。

造化总是弄人。重生阵法真的唤回盛晴岚,也未带走傅菁华,只是她肚中孩子没了,复生的盛晴岚也失了心智。

最先找去的是傅家人,傅家人带回了满身伤痕和鲜血的傅菁华,遣人将死而复生的盛晴岚绑在了盛府门外。

一年后,傅菁华以死相逼,执意要嫁与盛鸣宪。

*

盛家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目瞪口呆,城中议论纷纷,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真真假假,议论再多也无从得知。

盛府出殡时抬出的棺椁有三具,分别为盛大人,盛夫人,盛大公子。

这盛大公子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吗?为何如此,不得而知。

唯有盛晴渊知道,他将大哥与傅菁华葬在一起。生前相隔天堑,死后总能合寑同眠。

后来,盛府紧闭的大门再未打开,盛府二公子盛晴渊,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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