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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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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司徒夜叶和幼锦,棠觉独自踏上重返南烨的路。

中途用暗门的独家方法给风祁发了封密信,告知他自己的打算。等收到回信,她已经站在南烨帝都、奉池的城门口了。

信中赞她做得对,并让她去找帝都一家叫金薤琅的酒楼,找老板林添金,密令是金河县远房侄女。

风祁的话她是无条件听从的。

风祁是他们这圈子的大哥,性情温厚,才智卓绝,以智谋闻达。担的是没有多少实权,但声望颇高的授门门主。

授门,顾名思义,教授,传承。教导教.众和信.徒基础的文武。是教.内.私.办的学院。授门出身的人往往都是能独挑大梁的人才。比如周亦旸,原先就是授门的一个武教官。

当年风祁暗地里警告过寄雪和她,君越有些不对劲。寄雪信任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弟弟,所以完全没听进去;她则是对谁都半信半疑,所以只听进去一半。

等君越要对战暗两门下手了,寄雪完全没有准备。结果是:寄雪被迫宣布叛.教,整个战门反出雪神峰;棠觉紧要关头遣散了暗门,整个暗门消失蛰伏。

工门、交门明知道胜算不大,但机会难得,匆促之下还是跟着反了,两门首领战死,叛.教者被清.剿;授门和财门都是聪明人,保持中立,实则暗中.支援,能保一个是一个。有很多幸存者被他们从暗道送走。

君越明面上抓不到授门、财门的错处,随便捏了个由头把风祁打成重伤,退去闭关休养;等大半年过去,发现自己果然被架空了。

但大哥永远是你大哥,这一年来偶尔通信,寥寥数语,把之后的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棠觉自忖自己那点智力肯定没法跟君越斗,但风祁就不一样了。

毕竟君越跟风祁下军棋从来没赢过。

她吞了信纸,踏进奉池的城门。

江南的初春,永远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杨柳扶疏、莺歌燕舞,宛如人间仙境。

每到这个时节,种满了云柳的南烨帝都奉池,都会被洋洋洒洒的云絮覆盖。这圣洁的景致让人心旷神怡,更为帝都增添了一种高贵,又不失温和的气质。

人们誉之为“飞云晴雪”,是为帝都十景之一。

街上游人如织,车水马龙。小商小贩沿街叫卖,商铺店家笑脸相迎,无不带着春风似的喜气。如斯盛世繁华,也给了这个王朝“盛烨”的美称。

棠觉踏进城门时有一瞬的恍惚。

她曾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这座城的所有街道、宫苑、商铺、街坊都非常熟悉;直到一年多前才离开,明明没有太久……却觉得这座城变得有些陌生了。

恍如隔世。

她下意识想像以前那样偷偷扯住身边人的衣角,忽然醒悟,哦,这次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喂前面那个乞丐!快滚,挡路了!”

后面传来的呵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赶忙往旁边挪去。

此时她伪装成了一个乞丐,脸上抹灰,手臂贴着假疮,破烂衣服裹了几层,拄着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沾泥的竹杖。

伪装的效果吧……一般般,若有专业人士仔细观察,一定能发现破绽。只因棠觉擅长正面硬刚,于伪装暗算一途毫无天赋。

也不知道为什么,暗门的人死活要她做门主……

其实,棠觉不是有意如此装扮,只是这一路又要躲开君越的眼线,又是紧赶慢赶、风尘仆仆,她懒得拾缀自己,于是到目的地时就是这般模样了。

这使得去往金薤琅的路上,时不时有阔绰子弟往她端着的破碗里丢碎钱。

棠觉看着攒了小半碗的钱,穷比的她在心里默默流下了眼泪。

做乞丐好开心哦,帝都人民好有钱哦。

差点就不想什么复.仇大计,留在帝都讨饭算了哦……

不一会儿,到地方了。

金薤琅,是奉池最有名的酒楼之一。

棠觉虽然没进去过,关于帝都的一些逸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大抵知道:一家酒楼要在帝都这种地方扬名立万,光菜做得好吃、酒酿得好喝,不够;还要有特色,才能在一众珍奇里脱颖而出,获得贵人们的青睐。

比如飘灯阁,特点是那座高塔,登高看风景,赏心悦目;比如浣香院,特点是栽满各色花卉、甚至世上罕见的奇葩,香气醉人;比如成说楼,特点是拈花侍女,姿容美丽,温软服顺,更难得的是弹琴、吟诗、茶艺、舞技、评书各有精通,极能满足文人贵客们附庸风雅的心态……

金薤琅的特色,则是店中珍藏的金石、古器。

一些佚失了很久、极其珍贵的古器就陈列店内四周;也许小二奉上的菜碟就是前朝宫内的供品,也许墙上装裱的书画就是百年前某位大师的真迹,也许角落放置装饰的钟鼎还带着绿漆古锈……

处处有惊喜。加上将仿品与真品混在一起,考验眼力和学识,给宴席间增添了不少乐趣。

听闻金薤琅的老板姓林,年近不惑。是土生土长的烨人,家底丰厚人脉广,帝都排前的富商之一。名下产业除了这家酒楼,还有赌.坊、田庄、当铺等不提。后台也不错,与朝中多位大臣交好。

身份背景看起来极其透明。

所以棠觉居帝都三年,都没想到这人也会是雪神.教的人……

此时林老板正在核下人报上来的账,听仆人陈羊进来通报。

“老爷,有个女伢找您,说是……您金河县远房的侄女?”

一听“金河县”三个字,林添金肃然,“快请上来!我在书房等。”

人一有钱,贴上来认亲的就不会少。林老爷早就交待过所有下人,其他能打发就打发了;只有来自金河县的远亲,一定要好生招待,不能有丝毫怠慢!

这么些年,什么样的破落户都来过了,只有金河县……今日是头一回。所以尽管这人破落过头了点,陈羊还是照规矩来,并不敢为难。

林老板在书房里紧张地踱步。门开了,进来的是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

他依然不敢怠慢,恭敬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奔到门边探头,只有陈羊还傻站在外面。

“你,叫上陈马,守在这层楼梯口,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老爷。”

门关上,林老板松了口气。走到小乞丐面前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林添金,叩见大人。”

小乞丐递给他一面精致小巧的令牌。

菱形墨玉,流云海棠纹,中间是个“暗”字。

林添金心下一沉,再度拱手:“原来是暗门花门主,失敬。”

“起来吧。”棠觉收起令牌,虚扶了扶。“不必拘礼,之后我可能需要在此藏身,过于拘谨,恐怕会被人看出端倪。”

“是……”

两人分茶桌左右坐下。

“听说,您是财门金长老的得意弟子?”

“不敢当,不敢当。”林添金谦恭地笑了笑,“只会打打算盘算算账,听长老吩咐,做些微小的工作罢。”

“金长老是如何交待的?”

“以前是潜伏南烨,收集情报和财物;后来……后来让我给风大人听差。风大人一直没有用上我,嘱咐我做最后一枚暗棋。上个月收到他的消息,并后续的计划,以配合您回来后的局面。整套计策以我主导……”林添金越说越小声。

棠觉揉了揉头,颇感头疼。“我知道了。他既然对你委以重任,又让我来找你,我不会不信任你。”

林添金暗下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暗门门主比传说中更好说话。“那么……大人现在是否需要修整、歇息?”

“麻烦你了。”

林添金亲自安排她住处。

是金薤琅后门连着的一个私人别院,他领着棠觉穿过花园竹林。

一路无话。

眼看厢房要到了,他听见身后的女孩子轻轻地问道:“北方……教廷有没有消息。”

林添金不敢回头。

他听说过教王与这位门主之间的……暧昧传闻。

应该说,每一个雪神.教教.众都多少知道一些。

他微微弯了下身子:“北地距此太远,上一封传书还是半个月前。教廷一如平常,除了又收服一个小部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棠觉示意他继续领路:“好。之后教王那边有什么异动,还望及时通知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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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北域雪神峰,教廷。

教王君越从冰床上缓缓苏醒,气息循着经脉走了一个小周天,最终沉于丹田。

他坐起来呼出最后一口浊气,仔细穿好衣服、披上裘绒,迈步走出冰室。

室外正是好天气。

阳光清冽地洒下,照亮了他年轻俊美的面容,琥珀褐的双眼愈加剔透。

他给人的感觉是如此温和、干净,就像北方草原上伴着青草的芬芳和冰泉的澄澈长大的鹿,让不了解他的人心生亲近和信赖。

但此刻等在门外的心腹教.众,却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想。

他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唯有一人敢出声道:“恭喜教王,出关大成。”

那是个身着圣洁白衣的女子,红纱裹头,只露出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她站在最前面,平静地开口,对君越施了一礼。

君越轻笑,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

其他人如蒙大赦,无声又迅速地退去。

君越领着圣.女森楼萝慢悠悠步向练.功室后方的小山窝。

那里有一处温泉,加上恰到好处地避风,形成冰雪里的绿洲这样的奇特景观。

很久以前便修筑了花苑;君越上.台后,更着人精心修整,辟成他独享的院落,题名“绾花台”。至于修筑的工匠,都被做成花肥,埋在院里,滋养花树了……

“教王大人今日心情甚好,可是又领悟了新的境界?”

“不……”君越愉悦地眯起眼睛,“做了个好梦。梦见阿棠在念叨我。”

“……”森楼萝抿紧了唇,面色不太好看。

“她那里可有消息?”

“派出的杀手一路骚扰,她二人没能睡成一个好觉。算算时日,大概还有八日就到雪神峰脚下了。”

“不错,”君越慢慢道,“我快等不及了……等她回来,”他顿了顿,浅色的薄唇笑出了声,“杀我。”

他踏进绾花台。

森楼萝停在院外,深施一礼,转身退下。

院落内外,两重季节。一重冬风微凛,路上覆着积雪;一重温暖如春,幽草娇花静谧地绽放。院子中间是一棵海棠树,此时正开得热烈,粉嫩娇小的花朵密密地凑在一起,像是天真又有些羞涩的少女。

花瓣时不时簌簌而落,君越路过时伸出手,正好接到一片。

他停下,对着掌中的花温柔地笑了,“阿棠……阿棠,你是不是很想我?”

下一秒,他掌心运起一股真气,花瓣霎时碎成了粉末!而他笑意不变,“我也很想你。”

“这次回来,你可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嗯,是削掉你的四肢呢,还是让沐海把你做成偶人?嗯?你会喜欢哪一种?”

风拂开掌心的花粉,痴情呢喃的青年。优雅美好的场景,如果忽略他说了什么的话。

忽然,他眼神一凛,朝着院落某处隔空拍了一掌。带着花香的掌风轰过去,搅动了空气;凭空现出一个人来,轻松接住了这一掌。

“幽暗随行冥鬼力,如尘化散三界中……”君越拍了拍手,“听闻西域有一种功法,能短暂隐去身形,与景融为一体,堪称神出鬼没。今日初次得见,果然妙不可言。”

“教王谬赞。”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明明邪.气、表情却很正直的脸。星眸幽深,在阳光下泛起微微的幽绿。“在下陆城锐,不请自来,实在抱歉。望教王海涵。”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明王’,久仰。”君越皮笑肉不笑,“不知明王只身潜入我雪神.教深处,有何指教?”

陆城锐再度拱手施礼,“前阵子我派了亲信来与教王商谈合作之事,可一直不见他们回来。特来看看是不是教王热情,多留他们做客?”

“我这儿庙小,可不敢怠慢贵使。”君越笑道,“此刻,你西域潼京的三当家末西萨大人,应该已经在为他们接风洗尘了。”

陆城锐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末西萨……是他的兄弟,也是现在频频冲怼挑衅他,挑起西域内部不合的人。

他一直怀疑末西萨的背叛跟教王有关,只是没有明显证据;现在看来,果然……

陆城锐冷声道:“多有叨扰,告辞。”

“慢着。”君越还在笑,只是眼里覆上了冷意。

四季如春的院子旋起了寒风,空气中凝出了飞雪。

“明王有所不知。我雪神.教有个规矩……能走出这绾花台的,除了我,只有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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