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砸了那么深还没死,右手动了动,艰难的撑在地上,随后又费力的抬起脑袋。
他的头型十分圆润,此刻脸上沾了湿润的泥巴,瞧不见五官,灰糊糊一片像个只煮了一面的茶叶蛋。
潋月蹲在坑边和他大眼瞪小眼,那和尚挣扎了一下发现卡的太深他爬不起来,弱弱的看向潋月:“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帮帮小僧?”
潋月挑眉:“行啊。”
听潋月答应的那么爽快,和尚满是泥巴的脸上露出一抹礼貌笑意,然,才笑一半,就被潋月一句话堵在不上不下卡在那。
“给多少钱?”潋月蹲在坑边两手托腮,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嘴角在颤抖,这和尚的表情真是太好玩了。
不过当面嘲笑人家有丢千金仪态,潋月此刻只能强忍着,嘴角不停颤动。
和尚双手离开地面,做合十状,身子又趴回地上,闭着眼:“阿弥陀佛,施主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潋月学着他的动作,有模有样道:“阿弥陀佛,我佛不渡穷鬼。”
“呔!”和尚眉头挑起,这话他好像前不久才教育过一群小子,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穷逼也看人品,好人,救得。”
潋月一脸天真的俯视着他:“怎么算好人啊?”
和尚清清嗓子:“比如,我。”
潋月又问他:“可我怎么知道你是好是坏啊?”
“小僧有钱。”
这下潋月不跟他嬉皮笑脸了,色厉内茬道:“交出来!”
“你这姑娘好生彪悍!”
潋月叹了口气:“你不过再努力一时半会就起来了,我一个弱女子,帮你不收点报酬怎么行?”
待在潋月怀里的蒜蹄小身子抖了抖,潋月是弱女子?!
踏马这女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两个字:无良。
十分彪悍的无良,有钱我们就是姐妹,没钱有多远滚多远!
潋月不动声色的抓住蒜蹄长长兔耳,命 根 子被人握在手里,蒜蹄哪还敢腹诽,老老实实的蹭了蹭潋月手心示意讨好。
听潋月这话,老和尚叹了口气,今天是遇到对手了。
抬头闭着眼喊道:“姑娘你拉我上去,我给你钱。”
潋月挑挑眉:“成!”
当下找了根长壮树枝,费了一番力气才把那和尚从坑里拉出来。
只见那和尚站在坑边抖了抖衣服上沾的落叶,随手抹了把脸上泥巴,就伸手去胸前掏东西。
潋月一双桃花眼极认真的看他动作,最后掏出来时细眉逐渐皱起。
“这什么玩意?”
那和尚手中拿着的不是银两,是几张长长方方的绿票子,上面画着个中年人,其全部写着她不认识的东西。
和尚以为她嫌少,又摸出几张更大的红票子:“够不够?”
潋月还是皱着眉头,语气像是问傻子般:“你拿几张纸就想忽悠我?”
纸?和尚听见潋月这话气的险些冒烟,他辛辛苦苦给人算卦赚来的钱被这小姑娘说是纸?
“这可是人民币!”(这个和尚来自诸神莫挨老子最新章节:莲池和尚。)
潋月一头雾水:“人民币是什么?”
“钱啊!”和尚惊叹之余才注意到潋月的衣着。
汉服?这小姐姐是模特?她身边那剑看着不像道具啊……
和尚试探性的弯下身抬手去碰潋月身旁的红骨剑,潋月吓了一跳,急急阻止,口中冷喝:“别碰!”
和尚注意力都在骨剑身上,潋月很容易就将他推开。
手是逃过一截,宽大的袖子可没有,轻轻抚过剑身,布料就成了两快。
“这是宝贝!”和尚惊叹的看着自己被削破的袖袍,要是带回去砍柴可是正好!
潋月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这人是不是想碰瓷然后讹钱?!
想到这点,潋月默默收了骨剑,戒备的看着那和尚。
骨剑化作莹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潋月身体,和尚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姑娘莫非和叶穆一样是个奇人?
潋月站起身理理裙摆,冷声道:“碰瓷你就别想了。”
和尚摸摸脑袋,手中泥巴又沾上了干净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我就是看你的剑漂亮,想摸摸。”
潋月没理,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他,怀里蒜蹄也绷紧爪子,随时准备挠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人。
和尚见潋月起了戒心,无奈的四处张望了下,怎么会突然多了片银杏林,想了想,还是对着潋月开口问道:“姑娘,这是哪儿啊?”
“洛城南。”潋月此刻也察觉到和尚的不对劲,一双桃花眼警惕的盯着他。
洛城?!这下轮到和尚疑惑了,没听过这个地方啊!
沉思了下,又问:“什么年头?”
“玉和三十六年。”
玉和?这是什么国号?
和尚这下彻底懵了,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只得出四个字:他穿越了!
自己为什么就突然穿越了?
还没等他理清楚情况,潋月已经绕过朝着他身后的银杏树走去。
现下这里唯一的活人就只有潋月了,和尚想也不想见跟上去。
“姑娘你等等我!”
潋月没理他,自顾自走到树后。
那红布果然是套嫁衣,不过嫁衣里套着的已成了具白骨,看骨架是个女子。
这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银杏姑娘了。
潋月朝那白骨拜了拜,口中道了句冒犯,就招出骨剑在它周围翻找。
拨开手边落叶,有一顶无比华丽的凤冠,底下压着一团黑糊糊的不明物体。
这应该就是她的头发了。
潋月从袖口抽出丝帕,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去抽那湿漉漉的青丝,才刚碰着,就感觉背后一股凉意。
潋月猛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抬头望了望那有些泛红的天,强行忽略心里恐惧,算了,速战速决,要是再有妖怪可怎么好。
和尚不明白她意图,站在旁边劝着:“姑娘,动死人的东西可不太好。”
潋月头也不抬:“我要她的头发,如今她都死了,再不取过个几年就找不到了。”
“那小僧帮你把她超度了你再拿?”
“不必,多谢。”
潋月婉言拒绝,二人说话间她已经从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里抽出五六根青丝,折起丝帕四角,小心翼翼的放进袖口。
可以回去了。
潋月收拾好,站起身欲走,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那和尚:“我载你到城里,去哪你自己随意?”
将人丢在这没人烟的地方也不太好,就帮一回吧。
城镇应该比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在这林子要好,和尚想了想点点头。
“成。”
潋月说完转过头,却被眼前场面吓了一跳。
刚才还是空空如也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间木屋,门前长廊上是一个红衣女子半躺着在饮酒。
这不是刚才画舫的那位?怎的动作这么快就到这了,还有这房子,有古怪!
潋月下意识想转身离开,身子却像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做出和想法相反的动作。
转身,朝着那木屋方向走去,眼看越来越近,潋月心底一阵犯怂,但身子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万幸她是在护栏旁停下,而不是走到廊上。
还有逃的机会!潋月暗暗想着,抬头直视那老鸨。
和尚始终搞不清楚情况,几个大步跑到潋月身旁,疑惑的看着她:“姑娘你怎么了?”
潋月想开口回答,却发现嗓子也好像被人掐住,呼吸都困难。
红衣女子淡淡瞧了潋月二人一眼,纤纤玉手指了指小桌对面的蒲团,红唇轻启:“坐。”
话音刚落,潋月身子就朝女人指的方向走去,登上台阶,在蒲团上坐下。
和尚就算再搞不清楚情况,此刻也该明白有鬼,索性不跟上去,后退几步在银杏树后面藏好,自己要随时盯着,如果这姑娘遇难他还能帮一把。
可不是因为她的剑,不是!
女子也没去管那和尚,白皙软嫩的手拿起身边一只檀木盒子放在小桌上推给潋月。
失去身体掌控权的潋月只能干看着自己的手打开那檀木盒子,里面约莫有十封信,还有一条珠串和一颗白果。
红衣女子仰头灌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对着潋月开口,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她躯体都烂光了,头发也没灵性,你听我讲个故事,这盒子就是你的如何?”
没灵性便不能用了,也就是说能用的只剩自己面前这个?
几番权衡利弊下,潋月咬咬牙点头。
看她点头,女子也放下酒杯,目光飘向那盒中的黄玉簪子语气慢慢。
洛城南的码头附近有一处画舫,一夜之间开起来的。
不供观赏宴饮,供淫。
里面住的是妓,整个洛城最好的妓都在那儿,琴棋书画一样不少,只不过多了份低贱的活事罢了。
一夜开起虽然蹊跷,但耐不住里面姑娘美若天仙,很快就将城里男人的心勾了一半。
尤其是那头牌银杏,一张清纯小脸任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
码头地处极好,对面便是一片银杏林,入秋时,抬眼满目金黄。
银杏爱望着那处愣神,不接客的时候在窗边一站就是一天,那是她梦里常去的地方。
她觉得,只有那如光一般的金海才能彻底洗尽她污秽的身子,心里得到一份安稳。
不似这一辈子走不出的画舫,日日靠着出卖自己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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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状态不对,又太困了,先发吧,等着傍晚再修改一下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