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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尸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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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風荷心思单纯,听着别人的好事,自己也跟着高兴,“那真是太好了,娘你也辛苦,快来。風荷做好了晚饭,你尝尝好不好吃。”

你要是打量章娘子周身,会发现她看上去很精神,气质上有一种老实人的干练感。

只见她信手将扇子丢在一旁,快走几步便到了桌前,坐下夹起一筷子,“嗯……很不错啊,我们家風荷是越来越厉害了,都快赶上凡云六楼的大厨啦!”

小風荷得到夸奖,开心得像吃糖的孩子一个劲的傻笑,“阿娘,别挖苦風荷了。”

“诶……这哪里是挖苦,分明就是風荷能干。”

此刻屋外传来一阵慈祥的声音,夸完風荷又慷慨的笑出几声,再抬步进屋。

風荷惊喜的喊道:“村长!”

“是村长来了啊,这大冬天的快快请进。”章娘子热情好客,跟什么人都聊得来,村长一来她当然是开门欢迎。

村长上门也没有空着手,提着腊肉香肠还有顺带稍了只母鸡,刚进来就给她们放在桌上。

笑道:“章娘子啊,这不快过年了嘛。你们母子相依为命,我想着给風荷带点东西,小孩子就该吃好点。再说了村里孩子们的姻缘,还多亏有章娘子照顾,收下吧。”

的确,風荷的父亲,在她足月的时候就因病去世,章娘子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一个人辛辛苦苦将風荷拉扯大实属不易,但母女俩都是乐天派,这些年来,不管什么大事都走过来了,更不需要别人的救济。

章娘子从来不愿意得罪任何人,况且村长是出于好心,那就更不应该了,“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村长每天这么忙,还想着我们这些村民,我们很感激,谢过村长。”章娘子说话得体,让听的人感觉舒心。

不过村长就是来串门的,送完东西便不做停留,和气道:“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家还有两孩子,尤其是我那小儿子同風荷一样大,很喜欢吃饺子,得回去给他们做饺子!”

章娘子同样笑盈盈道:“那我送送你。”

“風荷村长走了。”

“嗯,村长您慢走。”

等章娘子送人回来,風荷突发奇想道:“阿娘,饺子怎么做啊,我也想吃。”

章娘子笑了一下,“好,现在娘就做给你吃,开心吧!”

翌日,章娘子又要去给人家说媒,要说媒的人家也很和气,因为住在滂沱山上旅途遥远,还特地请了车马来接章娘子。

風荷昨晚受了些风寒,顺路带她去看看大夫,就跟着章娘子去了。

寒冬腊月,上山的路不好走。刚行到半山腰,“轰隆——”忽然间一阵毁天灭地的声音,炸响在耳畔。

“是雪崩!快跑!!!”

紧接着,惨叫声交织着嘶叫声不断扩大。顷刻就要逼近,马车里坐着的母女俩。風荷吓得大哭,章娘子只好抱紧她,但自己也难以藏住发抖的身体。

“阿娘……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的……没事没事,有娘在風荷不怕。”

“啊啊啊……”高度紧张的風荷,瞬间叫了出来。整个马车直接被掀出几米开外,伴随着震怒的雪崩声,白雪灌入车内。里面的人天旋地转,几乎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白雪无情,瞬间吞没整个车队。

“阿娘!阿娘!!!”

風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鼻里口里都是雪。她猛地咳嗽两声,便疯狂开始找章娘子,“阿娘你在那……你出来啊!”

她挖了很久手指刨出了血,鲜红染上雪白。与那深处的红衣相得益彰。

“阿娘!!!”風荷看见红衣,那是她娘的衣服。毕竟说媒这种事,怎么也要穿得喜庆。

雪地里的小姑娘,发疯似的要将埋在雪堆之下的人挖出来,最后再用小小的怀抱去温暖她的体温。

“……風……風荷。”

小姑娘坐在寒风地里抱着她,那风雪如刀,将小姑娘稚嫩的皮肤,硬生生被吹出无数条裂口来。眼泪被冰雪同化,浸入吹裂的伤口里。

很疼——

“阿娘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终于醒了……”小風荷抽搐着说不清话,她心中庆幸有惊无险。

重返人间的章娘子,心疼般抱住她的女儿。“没事啊,没事……”死里还生让这位能言会道的红娘,只会单调的重复这几个字,再没办法多说一句话。

她带着風荷回到了莲花村,没过几天,车队遇上雪崩全部遇难的事就传开了。

村里人都说,是風荷天煞入命的命格,救了两母子。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叫風荷天命女。

传言一出,上门议婚的人也越来越多,就算是门庭若市的大学士,也比不过章娘子家这求亲的排场。

这一天,風荷上街采购食材,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娘亲。

路过一个路口时,突然传出一声惨叫。走近一看,正有几个壮汉围着个男孩又打又骂。

带头的男人骂道:“你这狗崽子,既然敢勾搭我女儿,真特么晦气!你不知道你家是办白事的吗,再看看你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再缠着我女儿,饶定不了你!”然后他转身离开巷子,即便是走了,那男人还没有解恨,碎嘴道:“……丧不丧!”

風荷等壮汉们都走了,才敢靠近男孩。她抱着菜篮子,留出了三米的安全距离。缓缓道:“……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

那男孩没理她,垂着脑袋坐在原地,感觉他可以把自己拖进地狱。

其实風荷胆子很小,但没办法她又很善良。这无法平衡的矛盾,让她只好硬着头皮。

磕巴道:“我……我叫姚風荷,我不会害你的……真的!”

“……陆子晟。”

“啊?”

男孩抬起头冷不丁防地盯着她,冷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陆子晟!没听懂吗。”

風荷心中微颤,连忙点头道:“……你…你好!”

陆子晟看她反应,心里想着,她怕真是个傻子吧。

“我知道你,你是村长的儿子,对吧!”说对他的身份,風荷还有点得意。

没想到陆子晟当及一泼冷水道:“知道了还不快滚!小心我克死你!”

小姑娘不怕反笑,“克死我…所有人都说我是天煞入命,命好得不得了,你若真能克死我,那也当真是厉害!”

“咳咳……不想理你。”那男孩从黑暗处走出来,才发现他并不是那么健壮,而是病殃殃的。

“你没事吧,是被刚才那几个人伤到了吗?”風荷上前扶住他,陆子晟却是反手甩开她。

就这样,風荷跟着陆子晟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十分显眼。

不时有人看到了,便会碎言:“風荷怎么跟他混在一起啊。”

“就是说啊,这么好个姑娘,可别给他祸害了。”

“……是呀!”

这些议论流入两人的耳朵,風荷听得倒是无关紧要,但陆子晟受不了,他厉声道:“你快走吧!”

“哦……”風荷失落地把玩起手里的菜篮子,思绪一转,“陆子晟,要是以后你找不到人陪你玩,你就来找我吧,我不会忌讳你的。”

小姑娘还没迈出离开的步子,就回头道:“我真的走了哟……我阿娘还等着我……”

那男孩还是没有理会她,更不可能回头。等到她唠叨的声音彻底消失时,陆子晟回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往上微微一扬,周身的病气,仿佛透过阳光淡了许多。

“门怎么开着?家里来客人了吗?”風荷抱着疑惑,进门唤了几声,“阿娘。”

只见,章娘子同村长坐在桌前,正在商讨这什么。

章娘子看见風荷回来了,反倒示意让她回避。

一直等到她来叫風荷吃饭,才出了房间。

“風荷啊,这几年娘只忙着给别人牵线,反而忽略你,前些天那么多公子上门,我也没替你选选。是娘的错,你现在长大了也知道女子十六是要定亲的。”

章娘子一句话,倒是弄得風荷面红耳赤。娇声道:“阿娘,我不想嫁人。”

“那你想干嘛,跟你娘一起守寡吗,風荷你也小了,不用娘说也明白,这没什么不好的。”

風荷:“……”

章娘子说着说着,音调就变了:“刚才村长来,正是来商量提亲一事,他家小儿子与你年纪相仿,尚未娶妻你若嫁过去,离家不远又是正室,陆家人都不错,你去了我放心。”

陆子晟——

那三个字涌上脑海,風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一个人心中颤动,想着名字便会感到炙热侵袭,心跳加快。

操心命的娘亲,又道:“娘得承认,让你嫁过去是有一点私心。 陆家虽然是村长,却一直帮着称村民们,料理各家后事。

也是因为这个,没人敢把女儿嫁去陆家。村长同我说了很久,我想着就帮帮他家,毕竟都是好人。天煞入命确实可有冲散晦气,但话虽如此,最终还是看你愿不愿意。”

風荷凝制片刻,咬着筷子没说话,仿佛如临大敌的瞬间,马上便要做出,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决定。

“阿娘觉得好,那就一定是最好的,我听阿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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