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赶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空中,照亮了院中的一切。陆瑶清面上平静如水,可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月夕用手捂着双眼,还在啊啊乱叫,我将她双手掰了下来,她仍紧紧闭着眼睛。
“一幅画而已,怕什么?就算是真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今晚的天空也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惊现闪电,却异常安静,衬得墙上的那幅画愈加诡异。
陆瑶清走过来安慰月夕,“是啊,月夕姑娘一幅画而已不用怕。”她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也是害怕的。
月夕还是不肯睁眼,我便劝她:“我们都在呢。”
月夕突然睁开了眼睛,强词夺理道:“谁跟你们说我是害怕了,刚刚风太大了,这里灰尘又这么多,眼睛里一下子进入了好多粉尘,我是太难受了才会捂着眼睛的。一副破画谁会在意呀。”说完,她还像模像样地揉了揉眼睛,假装风沙迷住眼睛很难受的样子。
我走近那道墙壁,方才被月夕的尖叫声扰了心神,只匆匆瞥见了两道血泪。现下借着这闪电的光芒,走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墙上画的非人非怪,而是一只兔子。
兔子带着一顶帽子,两只眼睛流出骇人的血泪,双手朝着右边交缠在一起似乎在求饶。
月夕走过来,顺着兔子的指向左右看了看,“奇怪,右边也是一堵墙啊,它指着右边干嘛?应该指着左边才对呀, 左边才有门吗?”
“无关方向,它只是想告诉我们此案有冤情。”
“冤情?怎么说?因为它哭了?”月夕看着我,又看了看画还是没有找到这画的精髓。
反倒陆瑶清听了我的话,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哥他是冤枉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这画到底怎么了呀?”
“你好好看一下这幅画的帽子。”
“帽子?帽子怎么了?”月夕听了我的话,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睁大了双眼,结结巴巴道:“官官官……官帽?”
“嗯。”我点点头。
“兔子戴官帽,岂不是个冤字。”
“正是。只要找到画这副画的人,我哥的案子就有希望翻案了。”
“可就凭这一幅画我们怎么找呀?而且你们不觉得画这幅画的人很奇怪吗?他既然知道此案有冤情却迟迟不肯露面,他留下这幅画是想告诉我们此案有冤情 。可若是直接写个冤字在墙上不是更加直接了当吗?我觉得这个人好矛盾啊。似乎他只是为求心安,才留下这幅画的。”
“月夕姑娘说的有道理,但只要有一丝希望瑶清都不会放弃的。”
“好了,先下山吧!”
月夕张大了嘴巴,“不是吧,这么晚还要下山赶路?”
“你的意思是要留在这里过夜了?”
月夕一听急了,“不不不,我们还是走吧。”
“可是公子,今晚天象异常,我们下山途中会不会下起雨来,到时候可就不好走了,我们真的要此刻下山吗?。”
“不会。”
“大冰块,你多说两个字会少块肉啊?人家陆姑娘问了你两个问题,你就回了两字,你这回的到底是哪一个问题啊。”
“今晚不会下雨。”
陆瑶清看了看天上频繁惊现的闪电,犹豫了片刻,“既然公子说不会下雨,那我们便即刻下山。”
“嗯。”
闪电频频划破黑夜,为我们照亮了下山的道路,倒也省了不少事。我走在前面,月夕和陆瑶清并排走在我的身后。这一次她二人的脚步非常快,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山脚下。我找到原来拴马的地方,驾着马车在郊外一所客栈停了下来,月夕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们进去的时候,这家店都快要打烊了,我赶紧跟小二要了两间客房,月夕与陆瑶清一间,我自己一间。
我刚躺下便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我只想着她二人住在一个房间可以有些照应,却忘记了一个事情:月夕的呼噜声。可已经夜半了,这时候不管是去叨扰小二还是陆瑶清都是极为不便的。罢了,今夜就这样吧。
第二日清晨下来吃早饭的时候,我试探着开口:“昨夜似乎打雷了,你们有听见吗?”
月夕喝了一大口粥,精神很是充沛,“昨天那么累,我沾上枕头就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打不打雷呀。”
我当然知道她休息的不错,所以我并不是想知道月夕的答案。
“昨夜虽然一直有闪电,可似乎从未打雷。也或许是我睡得太熟没有听见,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我见陆瑶清脸色尚佳,语气诚恳,想来应该是昨天折腾一天晚上睡得比较沉没有听见“雷声”吧,于是淡淡开口:“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许是我听错了吧。”
月夕边吃边问,“大冰块你有功夫问这个,还不如想想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进城。”
“进……进城?”陆瑶清有些疑惑,月夕就厉害了,直接喷粥了。一顿猛咳之后,她环顾四周,压低了嗓音:“大冰块你没发烧吧?我们现在进城岂不是找死吗?”
我觉得月夕现在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
“陆姑娘出生名门,想来对琴棋书画应该颇有研究吧!”
“啊?大冰块你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这些闲情雅致的东西,我们先解决案子的事情好不好啊?时间拖的越久,我们就越难翻案了。”
陆瑶清略一思索,“公子是要从画上入手?”
“正是。”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说清楚点,非要我问一句你们才答一句吗?”
“月夕姑娘是这样的,每个人作画的手法都是不一样的,玉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去画舫看一下有没有想似手法的作画之人。”
月夕不满地撇了撇嘴,“说的倒容易,那么多画找的过来吗?而且就算人家会画画,也不见得就会卖画呀!”
“嗯,可现下我们除了这一条线索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了,试试吧,总好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我们三人乔装打扮了一番进入了城中,并故意将陆瑶清的脸抹黑了一些,本以为城内早已贴满了我们的画像,可还是一张都没有。办事效率如此低下,这般冤案也就不奇怪了。
我将马车给了月夕和陆瑶清,兵分两路分别去往城东城西的画舫。
月夕十分不满我的安排,嚷嚷道:“一起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分开呀?分开找只是听起来比较快一些,我们一家店铺一起找,这家店铺就会比分开找的时间快一点,所以我们一起找,跟分开找其实花的时间是一样的啊!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分开找呢?”
陆瑶清耐心向月夕解释,“分开找只是为了避人耳目而已,月夕姑娘你想想,如果店铺里突然来了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到处看画,行迹岂不是太过于可疑。”
“可是……可是我也不懂画呀,我跟着你岂不是只会添乱。”
“你只需保护陆姑娘就好。”
“我也需要人保护啊。”
“你不需要。”
“你你你……大冰块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需要,我不是人啊?”
你当然不是,你是魔,凡人哪伤的了你。
“莫要多言了,正事要紧。”话一说完我便背朝着他们走了,月夕气急败坏地想要踢我一脚,结果不知怎地腿还没踢过来,鞋子就飞砸到了我后背上。
月夕丝毫不觉尴尬,踩着白袜子就要过来拾自己的鞋子。
“站那别动,还嫌不够丢人?这可是在大街上。你自己看看,你这样的女子需要人保护吗?”
我将月夕的鞋子踢回到了她脚边,月夕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叫我别动,就是为了把鞋子踢还给我?”
“那你以为如何呢?我帮你穿上?”
“也不是不可以呀。”
“月夕姑娘还是我来帮你穿鞋吧!”陆瑶清俯身就要帮月夕拾鞋。
“不用。”
“不用。”
陆瑶清吓得赶紧伸回了手,颇为尴尬地看了看异口同声的我和月夕。
“自己穿。”
“哦。”
月夕蹲了下来轻轻一套就穿好了鞋子,原本以为她应该是鞋子大了,才会将鞋子踢飞,但从她穿鞋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她用力过猛才将鞋子踢飞了出去,我竟然有点……想笑。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城西最大的一家画舫,一进来老板就乐滋滋地指着墙壁上的各种画作,“这位公子本店各种名仕之作应有尽有,不知道您想要哪位名仕的呢。”
“随便看看。”
“好的好的,您慢慢看,有什么能入得了公子您的法眼,尽管开口。”
我将他店铺里的画作尽数看了一遍,皆无所获。随后又看了几家,结果都一样。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我便去了城东与月夕她们汇合。陆瑶清看上去很失落,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什么。
我安慰她道:“没事,还有很多店铺我们没有看呢,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陆瑶清轻轻“嗯”了一声,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失落。虽然城中没有我们的画像,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来到了昨夜郊外的那座客栈。
我来到月夕他们的房中为陆瑶清换药,拆下纱布的那一刻,陆瑶清的眼神从暗淡转为惊奇。她高兴的看着那消退的差不多的烙印,抓着我的胳膊异常激动,“公子,我的疤痕真的快消失了。”
“嗯,明天再上一天药就能恢复它本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