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为什么要去了？”纸鸢道。
千面把手里的扇子撑开，道，“首先，初芽是肯定不能去的，我徒弟年纪尚浅，又不经世事，万一被人骗了拐了怎么办？然后就是我，”他用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道，“我也不行啊！我现在灵力也不稳定，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变回去了，吓到人怎么办？还有，若是让向你这样居心叵测的抓去做成了狐裘，那传出去岂不是笑话。”说着，他看向纸鸢道，“至于你——，来路不明，曾经还是茅山的手下，还不知道你心里存着什么心思。所以把你丢出去，你若是好人，我们能有一笔收入；你若是坏人，那不是刚好省去了麻烦。”
“你！”纸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脚蹬开脚下的小木墩，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千初芽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道，“不行的！不行的！师傅不能去！姐姐也不能去！”
砰的一声，一道青烟从千面身上散开，只见一个摇着九条尾巴的小狐狸坐在地上。
“靠！”小狐狸骂道，看了看自己已经变回爪子的手，“怎么又变回去了。”
“要不咋干脆去摆摊卖乌鸦嘴吧！”纸鸢抱着胸挖苦道，“人家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看你是说什么烂事儿什么就来。保不齐那些商贾人家碰到了什么死对头还真想花个大价钱下个诅咒什么的把人家给灭了。”
“我看你才是。”小狐狸骂道，“我看你就是个瘟神。谁跟着你谁倒霉，克死了春烟那混小子现在又赖在我们这儿不走克我徒弟。”
“你说谁是瘟神！”纸鸢吼道，也不管地上的是只狐狸还是人，拎起拳头就要打他，如布丹砂的面庞上青筋暴起，面目显得异常狰狞，一双丹凤眼上布满血丝，吼道，“你再说一句我是瘟神，我管你是千年的狐狸还是万年的王八，现在就给你灭了。”
千初芽赶紧从她手里夺过小狐狸，劝解道，“姐姐别动气，大家最近心情都不好，师傅平时就不太会说话。至于挣钱，我说了，你们两个都不用去。”
“那谁去！”两人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我去啊！”千初芽眨眨眼，一脸的天真无邪。
“你不许去！”两人又异口同声道。
有些人想看两生厌时表现出的态度反而出奇的统一，就像纸鸢和千面，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互相嫌弃起来倒是相同了。发觉对方表现和自己一样，两人更是恨得对方牙痒痒，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
千初芽摸出自己腰间的乾坤袋，把里面七里八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道，“我们可以卖刀啊！”
“我靠！”纸鸢看着地上一地的匕首短刀，下巴壳子都要掉下来，站起来拍了拍千初芽的肩，笑道，“姑娘！不！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千初芽足有三遍之多，道，“看不出来啊！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原来还是个练家子啊！说！这些东西藏了多久了啊！”
千初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让姐姐误会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修行者，师傅师叔他们教的那些什么功法炼气什么的，我都不会，练了十几年，现在也才炼气阶一层。但是我武力好啊！”说着，她随便捡起地上一把短刀，两手抓着两端一折。锵的一声，短刀当着三人的面变成了两截。
纸鸢愣了三秒才如梦初醒般拍了手叫好，道，“厉害啊！就你了！”然后转头对着地上的小狐狸挑眉道，“这就是你说的年纪尚浅，不谙世事，会被人拐被人卖？”她又绕着千初芽走了小半圈，道，“我觉得应该没有哪个歹徒那么不识相去自找苦吃吧！”
“那可未必！”小狐狸道，“你不也认我爱徒就是个小丫头吗？万一被人家看上了怎么办？到时候人要是丢了，你赔个徒弟给我？”
一人一狐还在争吵不休，千初芽已经将地上的短刀匕首什么的都收进了乾坤袋里，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出了门，来到闹市。这还是千初芽第一次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来这个地方，以往都是千面进去就没人影了，她一个人在外头等着到饭点的时候便去客栈吃饭。第一次走进来还是格外新奇的，她左右看了看。大家都沿街摆在两道，大多数都是没有货架的，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布，然后卖些小物件儿。有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挎着篮子在卖花，看到千初芽，递出一支道，“姑娘，要花吗？”
“不必了！”千初芽笑了笑道。
“真的不买一支吗？”女子又反问道，“姑娘容貌俏丽，比这花还漂亮，莫不是嫌弃这花遮了姑娘的美？”
“不是！不是！不是！”千初芽连连甩手，摸了摸腰间，一脸尴尬，解释道，“姐姐别误会，其实我是囊中羞涩，实在是没有银两可以向姐姐买花。”
那女子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耐烦起来，甩脸道，“没钱不早说！这不瞎耽误人功夫吗？”
千初芽表示无奈，转而走向一个角落。那女子也不逗留，知道人家身无长物，立刻便躲得远远的。
看着大家沿墙摆摊，千初芽也就有样学样，蹲在那个角落里，从腰间摸出乾坤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上，也跟着叫卖道，“卖刀喽！卖刀喽！买匕首喽！”
“去去去！”旁边一个同样摆摊的中年男子推搡了千初芽好几下，道，“谁让你在这卖刀的？”
千初芽有些微愣，左右看了看，懵懂道，“大家都不在这卖吗？有什么不对吗？”
“谁说大家都在这卖，你就能在这卖的？”那男子气势汹汹，一副要把千初芽给吃了的架势，道，“不知道这是我的摊位吗？怎么瞎占啊！还亏你是个女孩子，要不要皮啊！”
“啊？！”千初芽有些懵，指着脚下道，“原来这片地是大叔您的啊！不好意思啊！我新来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瞎占用了吗？”中年男子一副继续咄咄逼人道，“你占我地盘，抢了老子的生意，现在害我没赚到钱，就想这么了解了吗？”
“那你想这么办？”千初芽回头看了眼自己摆在地上的刀，又转过头去盯着中年男子，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中年男子气焰更嚣张了，伸手道，“我看你是个女孩子家，就也不为难你，很简单。赔钱！”
“我没有钱！”千初芽道。
中年男子气焰更嚣张了，一跺脚阵得连自己那破破烂烂的竹货架都抖了好几下，脸也变得极其扭曲起来，冲千初芽咆哮道，“没钱赔东西。”
千初芽回过头，指着地上摆着一堆刀，道，“我只有刀。”
中年男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果然只有十来把刀摆在地上，骂道，“妈的！穷鬼还敢占老子地盘了，你今天要么赔钱要么你人别想走。”
“可是我没钱！”千初芽道。
两人的吵闹招来了一堆的人围观，一群人指指点点。
“哎呀！这王货郎也忒不厚道了，连小姑娘的钱都诈。”
“咋们这闹市一直都是先来后到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真是不要脸啊！”
大家都纷纷指责着这个王姓的中年男子，不知怎么搞的最后竟也冒出几句可怜千初芽的声音。
有人道，“看这姑娘怕是真没前，不然家舍得自家闺女出来抛头露脸的啊！”
“谁说不是！你看！”有人指着千初芽身后一地的刀子，道，“看这姑娘家卖的东西，家里怕是个铁匠。”
“哟！还真是诶！”有人附和道，“想不到铁匠铺里出来的女儿竟如此水灵。”
“去去去！”中年男子终于听不下去了，一面轰赶着人群，一面道，“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
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道，“你这卖货的，这条街向来都是先来后到，你这么来讹一个姑娘家，怕是黑了心肝。”
王姓货郎却不以为然，反而倒打一耙，道，“我比这丫头先来这里摆摊，这块地皮就是我的，她今天就是不能在这里摆。”
那出头的人看他五大三粗的，一下子便被唬住了，默默的又退回到人群中。
千初芽大概也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虽然说自己好像更像是劣势群体一点儿，但那王姓货郎好像也没有说错，到底觉得心里有几分理亏，便转身收了摊，恭敬道，“这位王姓大哥，不好意思！我新来的，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给你添麻烦了。”
见这么多人多围了过来看热闹，千初芽也已经服了软，他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若是在刁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传出去莫说是做生意了，怕是连待都待不下去了。他便也佯装作大气的样子，甩甩手道，“去吧！去吧！以后别乱摆摊，挡人家生意多不好。”
千初芽没有回答，回到人群中。对面沿墙的太阳底下有一个胡子花白带着斗笠，一身破布衣衫、手执一根竹竿的老者正在朝她这边招手。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无其他人，便指了指自己，向那个挑了挑眉。
那老者点了点头，并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千初芽也没有想太多，便真照着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初出茅庐的小牛犊，自主创业不容易啊！还是这种没有成本？（好像又有成本？成本貌似还有点子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