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人离去,阿詹走了过来,拍了拍千初芽的肩,调笑道,“不错啊!姐姐,连宁王府的人都认识你。”
“宁王府?!!”千初芽抬起头,“那又是什么?”
阿詹蹲下身,道,“自打齐王放弃皇位归隐后,现在这皇城里还能让人信服的朝臣贵族,怕也只有宁王府和楚王了。”
“齐王?楚王?”千初芽重复道。
阿詹继续解释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凑到千初芽跟前,小声道,“齐王是先皇帝的嫡长子,早年便云游四海,政务条例更是被他处理得井井有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被一个藩国进贡过来的女子迷得五迷三道的,还跟着那女子归隐了。”说着,他又凑近了些,道,“我跟你说啊!我看这也就是外人的看法,就那个座位,谁不想上去坐坐。齐王本来处处领先于他人,又身处帝王之家,还不至于就这么点儿见识,会为了个女人放弃江山。依我看,保不齐就是上面那位捣的鬼。”
千初芽微微张了张嘴,也跟着小声道,“还有这种事儿啊!”
阿詹道,“可不是嘛!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知道要争家产了,这些个官家事儿,能传到民间来也就为了个好听罢了。”
“那楚王和宁王又是怎么回事呢?”千初芽问道。
阿詹支着一条腿,半仰着头,想了想继续道,“楚王的话算是个武夫将军,一直在辅佐朝臣,现在也一把年纪了,一直在外领兵打仗,若不是他,这天玄怕早就被番邦铁骑给踏平了。他家里也好,经常西城门脚下的老槐树下设棚施粥,倒是挺得民心的。但是这人命不太好,”他继续道,“府上两个妃子,一个至今未生养,一个由于早年夭折了个孩子郁郁寡欢,听说还得了失心疯。好在还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也是很小就送去蓬莱了。至于宁王的话——”
千初芽在旁边静静的听着,问道,“他怎么了?”
阿詹指着远去的那三人道,“你刚刚也看到了,宁王府的经常会派下人施舍一些财务给我们这些人,”说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小时候要不是有宁王府的资助,怕是早就饿死了。”
“是这样的吗?”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上方传来,两人齐刷刷的抬起头,只见一名男子一身黑衣金线绣花道袍,腰间红色盘蛟暗纹腰带上系一暗紫囊包,一柄宝剑握在右手上。竟又是昨天傍晚的那个道士。
被人偷听了话,阿詹一阵不爽,连忙站起身挡在千初芽身前,道,“你这人有毛病吧!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那人笑得一脸温柔,道,“小哥既然所言无所顾忌,又何必怕被人听去?我只不过一过路人,走百家路,闻百家言,所感所悟,道法自然。”
阿詹却不听他解释,一甩手,道,“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男子笑了笑,把剑举起来道,“我来这里找个帮工。”
阿詹面色这才好看了些,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里这么多帮工你不找,单独过来找我们干嘛?”
男子笑了笑,从口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缘!”
“缘?!!”阿詹挑眉,冷哼一声,“那我也一个字回答你,‘屁!’”
坐在周围的一群帮工看到有道士在这里吃瘪,哈哈大笑。
阿詹待还要好好发挥一番,千初芽却从后方拉了拉他的衣角。
阿詹回头道,“姐姐,这人无事献殷勤,定是别有用心啊!”
千初芽没有回答。
男子抢先一步道,“姑娘,今天我这有一批东西要搬,你可愿意?这价钱的话——”他思索一番,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道,“就昨天的价,可以吗?”
“什么?!!”阿詹掏了掏耳朵,两眼放光,丝毫不在意自己翻脸比翻书还快,连连点头道,“昨天的价?!!可以!可以!”然后他又站直了些,拍了下胸脯,道,“话可说好啊!我可不是因为你的钱!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肯定不帮你做事。”
男子笑了笑,道,“就是搬点儿小玩意儿。”然后穿过他,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必须带上你身后这位姑娘!”
“可以啊!”阿詹转过身对千初芽道,“姐姐,你还愣着干什么,送上门的银子来了。”说着,他拉起千初芽,对旁边蹲着的一个青黄色衣服的男子道,“阿维,走啦!走啦!生意来了。”
黑衣道袍男子递给阿维和阿詹两个人每人一个包袱,又把手里的剑递给千初芽,道,“那走吧!”
四人走到城门下,黑衣男子递给阿维阿詹二人每人一枚瑶石,道,“你们两个帮我把你们手里的东西送到宁王府去吧!”
阿维点了点头正准备去,阿詹却没有动脚,扛着包袱道,“你这里面什么东西啊!就往宁王府里送?”
黑衣男子笑了笑,面容温润和顺,伸手道,“你可以现在打开看看。”
阿詹取下肩上的包袱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一脸温和的笑。他又直接当着男人的面打开了手里包袱,一摊开,里面只有一个转轴,一封书信,还有一个香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微微皱了皱眉,道,“就这些?”
男子摊开手,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身上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阿詹还是不死心,转身对阿维道,“把你身上的包袱取下来。”
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包袱。这里面就更清奇了,只有一卷鞭子和一封书信。
阿詹完全是愣住了,定在那里一直盯着那个包袱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道,“这些东西明明一个包袱就装得下,你为什么要分两个?”
黑衣男子指着第一个道,“这个是给宁王爷的,”然后又指着那个放着一条鞭子的道,“这个是给宁府嫡小姐安宁郡主的。”说完,他收袖道,“二位既然清楚了,现在可以走了?”
“不行!”阿詹坚决道,“姐姐一个女儿家跟着你多有不便,还是让姐姐和阿维去送礼,我跟你拿剑吧!”
男子端起手道,“这姑娘若是跟着这位青黄色的小兄弟走了,不也多有不便?”
“我们怎么可能和你一样?!!”阿詹不服道。
黑衣男子一甩衣袖,道,“又有何不一样?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路上那么多行人,我也做不来那些不入流的事来。倒是你们,既然是帮工,管雇主这么多事情,这耽误下的时间,我是不是该扣工钱?”
阿詹没有了辩词,走到千初芽面前,道,“姐姐,你可别太老实,如果碰到什么事,什么钱不钱的都不重要,你就直接跑,来找我们,知道不!”
千初芽点点头。她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其实自己除了力气大外,其实还挺能打的,兜里什么没有就是刀多剑多,若是真干起架来,鹿死谁手还真是个未知论。
告别了阿维阿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男子回过头道,“姑娘觉得今日天气如何?”
千初芽怀里抱着那把剑跟在他后面,心里不禁吐槽起来。
不得不说这人也太不会聊天了,这话简直能把天一句聊死。天气如何?他怎么不直接说今天吃饭了呢?想归想,她还是很礼貌的点了点头,极其配合的看了看晴空万里的天空,道,“我觉得……挺好的啊!”
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不好!”
千初芽愣了愣,有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男子歪头道,“暴风雨前的宁静,也算很好吗?”
千初芽不解的又看了看天空,这青天白日的,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风,哪里像有是雨的样子。她正欲问个清楚,前方男子转过身来,从怀里摸出来一颗瑶石递过来,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是你的报酬。”
说完,从千初芽手里拿过剑,道,“早点回去,要下雨了。”
千初芽接过瑶石,将信将疑的回到北城门下。阿詹和阿维已经在那里有一会儿了,见到千初芽直招手,“姐姐!姐姐!这儿!”
三人碰面,阿詹围着千初芽绕了两个圈,道,“姐姐,那道士没有对你做什么吧!要是他有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忍着,告诉我,咋们两替你去报仇。”
千初芽摇摇头,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来一颗碧绿的瑶石,道,“没有啦!我就是跟他走了一路,然后他就跟我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天要下雨了。”
“天要下雨了?”阿维看了看天,正午的阳光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低下头时还眯着眼,道,“这么大太阳,哪里像是要下雨了啊!”
阿詹也道,“就是!姐姐你别听他一个臭道士瞎说,钱到手了就行。我看他不是茅山的走狗就是外头瞎晃进来的疯子,神神叨叨的。”他从自己怀里也摸出来一颗瑶石,笑了笑道,“我们只管好好挣钱就行了,反正他人傻钱多,”说着,他把手里的瑶石哈了口气,往衣服上擦干净了,道,“我们以后发家致富就靠他了。”
阿詹说得兴起,根本没有注意周围其他人脸色的变化。
阿维发觉有些不对劲,便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道“阿詹!别说了!”
阿詹却丝毫没有在意,把瑶石重新放回自己的怀里,道,“我又没有说错!你到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个有钱的冤大头啊!”他转身,一个同为帮工的大汉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一切来得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千初芽还算反应快,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才没有被扑倒。
一群人扭打成一团,周围的人还在跃跃欲试,准备加入战斗中。阿詹直接被大汉按在地上,上头还压了三四个人,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阿维则还好,他本来就站得比较后,虽然被牵连着一起摔下了,但是只是被压住了一条腿,挣扎了半天勉强也从低下爬了出来,又返回去拉还压在最底层的阿詹。
千初芽见还有人往这边扑过,顺势一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剑挡在前头,冷着一双眼道,“你们若再靠近一步,别怪我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