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狗蛋儿四下张望了一番，道，“这大家都出工了，现在一分钱没有拿到，你居然说让所有人收工？”
“收工！”千初芽重复道。
狗蛋儿完全不懂了，摊手道，“为什么啊？本来都想好了，这生意都帮人家揽过来了，现在说不干就不干？”
千初芽站直了些，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一颗瑶石递给他道，“照我说的去做。”
“这……”狗蛋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人群已经召集齐了，所有人都蹲在河廊的阶梯上，叽叽喳喳的。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我一家老小还等着我一双手吃饭呢！”
“谁说不是啊！”有人拍手道，“我家也还等着我的钱呢！”
一时间民愤难平，阿詹听不下去了，悄悄走到狗蛋儿跟前道，“狗蛋儿，你这干的什么事儿啊！现在大家都没事情做了，他们身板好，家里扛不住啊！”
狗蛋儿在旁边也是一脸愁容，双手抱在胸前，无奈的朝千初芽瞥了瞥，道，“姑娘说了，我能怎么办啊！”
“我不是我瑶石已经给他们了吗？”千初芽道。
阿詹叹了口气，无奈道，“就你那颗瑶石，能撑多久啊！这里好些人好多家里都是无底洞，你现在再怎么填也只能填个表明，等过了这几天，非出事不可。”
千初芽看了看河面，道，“放心吧！我只需要争取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一天？！！”阿詹有些惊奇，跟着看了看河面，“这一天能干什么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千初芽道。她的表情从未如此沉着稳重。
不远处的码头上传来一声号角，紧接三艘商船的船帆被拉了起来。
阿詹摇了摇头，捶胸顿足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给人家招揽生意了。”
千初芽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河面，转身道，“告诉其他人，在我下下一步命令之前，不要接私活，否则扣除今天的所有所得。还有，”千初芽又叫住了阿詹道，“明天一早再叫几个人到城门口去招生意，一定要把肖老板给我养肥了。”
“这……”阿詹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要是有足够的钱财的话，这样每天来吹河风白拿钱，我倒是挺喜欢的。”
远处河面上，从一艘商船下飘出来一条小小的木筏，上面坐着一男一女，一白一红。
千初芽的预测是对的，到了正午，肖老板就安耐自己亲自过来拜会了。
很明显，大家见到肖老板要比见到千初芽客气多了，哪怕明知道肖老板现在还只是来谈生意的，生意谈不谈得拢还是另一说。
“你们这里做得了主的是谁啊！”肖老板走到一众帮工面前问道。
狗蛋儿连忙上前道，“肖老板！你这来是有何贵干啊？”
肖老板笑了笑，道，“我来自然是来感谢各位弟兄们的了。”说着，他转身从旁边带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钱袋子恭敬的递给狗蛋儿，笑道，“昨天多亏弟兄们帮忙，码头的生意从未如此好过，倒是有几分当年我爷当家时的风范，这不特意过来把昨天的工钱给结了。”
“肖老板这是来结钱的，还是来结生意的啊！”千初芽从河廊台阶上走了下来，语气傲慢，脚步沉稳。
肖老板微微欠了欠身道，“自然是来结工钱的，姑娘这生意，我哪里结得了？”
“哦？！！”千初芽走下台阶，昂着下巴道，“那肖老板此次来的意思是专程来结工钱的了。”
肖老板尬笑了下，点了点头。
千初芽直接转身道，“那肖老板就请回吧！昨天的工钱我已经都结算过了，就不劳烦肖老板费心了。”
肖老板面色一僵，仍旧把银子放到狗蛋儿的手里，道，“那就当我给兄弟们的一些见面礼，以后还多仰仗大家了。”
“见面礼什么的……”千初芽抬眸道，“肖老板是打发小孩子吧！无功不受禄，肖老板还是请回吧，别耽误我们在这儿做生意。”说完，转身重新走上石阶，毫不逗留。
肖老板面色难看得很，但脚步仍旧没挪开。从码头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厮，神色匆忙得很，覆上耳轻声道，“老板，不行了！现在人手完全不够了，再不处理，那些商客怕是又要走了。”
肖老板面如菜色，思忖片刻，他抬手道，“姑娘！昨天的生意我们再聊一聊？”
“那你说怎么个聊法？”
肖老板却没了音讯，低下头一阵难言。
千初芽叹了口气，道，“既然肖老板还没有想好，那我们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吧！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是么？”话音未落，她又回到了河廊的最高点。
“姑娘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这……”肖老板还是没有挪动，但是却也没有应下。
千初芽继续道，“肖老板现在这码头的人手已经不够了吧！”
肖老板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好事儿！”千初芽道，“你不是正想着把码头的河运发扬光大吗？现在生意够了，还怕发展不起来吗？”
“这都知道这是好事儿，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航运不够，人手也紧缺，官家压得紧，手上又没钱。”千初芽接过话道。
已经被人家把话说完了，肖老板也不避讳，捶手道，“就是这样啊！”
千初芽道，“我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姑娘请讲！”
千初芽看了看河面，端着手，却不说话了。
肖老板也知道不答应她的条件，怕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只好道，“姑娘昨天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前提是在我的第一个要求的基础上。”
“那我也可以答应。”千初芽应声道。
“那既然如此，姑娘就快说说应对计策吧！”肖老板急道。
千初芽朝肖老板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道，“既然双方已成协议，不如签个字，日后也方便。”
肖老板有些不太乐意，旁边的小厮也跟着道，“老板，不行啊！按时辰现在就该发船了才是，可是现在东西还没有搬上船。”
“那这……”
千初芽转身道，“弟兄们，现在肖老板愿意花重金请大家做工，大家愿不愿意啊！”
“愿意！”众人齐声道。
一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码头的渡口。
千初芽又转身对狗蛋儿道，“狗蛋儿，你把手里的钱收好了，这可是肖老板发的今天的工钱，这要是出事了，大家糊口的本钱可就没了。肖老板，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小厮也已经把契约拿了过来。
千初芽看了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肖老板签字吧！”
肖老板却拿着纸没有动手写的意思，道，“姑娘，你我都是生意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千初芽拿过笔墨，道，“其实很简单。航运压得紧只是对商船而言，我昨天就问过这里的渔民了，渔船每天航行的次数是不受限制的，如果能够说服这些渔民，航运的船只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又要怎么说服这些渔民呢？再说，若是让这些渔民能够接到航运，那我这生意不还没开始就直接没落了。”
千初芽抱起胸，道，“这就要看肖老板你自己的了。”
“我的？”
“自然是你！”千初芽道，“这码头被你们家世代管理，若是由你自己亲自出马谁说的话，他们自然会卖你一个面子。”
“这……”肖老板犹豫了一下，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渔船送客本就违背律令，我这公然带头，若是让官府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谁说让渔船送客了？”
“那……”
“这些商人旅客都是做生意的，沿途中所带的人并不多，带得最多的便是货物。只要你和渔民们沟通好，和他们缔结契约，最好明码标价，每单生意给他们相应的好处。他们只需要做相同量的事，就能得到更多的银子，我想招人应该不成问题吧！而且我们运人，他们运货物，既可以降低成本，又可以让扩大生意，还不耽误那些商旅的行程，每天两次渔船，在不被官府查封的基础上保证码头的生意足够了。”
“妙啊！妙啊！当真是妙啊！”肖老板树出大拇指，连连夸赞道，“没想到姑娘虽是女儿身，却如此懂得经商之道，老朽真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那肖老板，这契约可以签下了？”千初芽问道。
“可以！可以！”肖老板接过契约，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道，“那咋们以后就是盟友了。”
“盟友不敢当！”千初芽抬眸道，“不过我确实还有一事相求。”
肖老板这时倒是不尿性了，直接甩袖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只要姑娘一句话，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锅，老朽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用不着这些。”千初芽把手里毫笔交给旁边的小厮，郑重道，“和你缔结契约这件事儿，除了你我还有我的人，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道。”
肖老板愣了愣，和旁边的小厮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为什么啊！”
千初芽没有回答，转过身扣上一定幕篱径直走上了河廊。
“老板，这……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小厮摊手道。
肖老板也严肃起来，沉声道，“照她说的做就是了。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上了这丫头的贼船，怕是下不来了。”
“那要报官吗？”小厮问道。
肖老板摇摇头，抬手道，“就官府那帮酒囊饭袋，沾上怕是更加脱不了身。”
“那……”小厮挠了挠头，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肖老板已经走到前头去了，小心的把契约藏进袖子里，瞥了眼小厮，若无其事道，“还那什么那？码头的事儿很闲吗？你还在那里干嘛？还不去算房整理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