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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凤栖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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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野醒来之后,已在药房的小床上躺着,床前喻明子正仔细地照顾着他。

“莫野,可有感到身体哪里不适?”

喻明子问完之后,莫野一把扑进喻明子的怀里,开始只紧紧抱着,抽泣,经不住喻明子几番安慰,他开始大哭:“二师父,有坏人,他们好可怕!杀了好多人!莫野真的很害怕!莫野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

“莫野乖,莫野不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渡尘大师封了莫野那晚眼瞳杀人的记忆,这会儿喻明子几番安慰,除了悲伤和惧怕,莫野倒也没有其他反应。或许那时候,莫野还看不懂喻明子眼里的担忧。

巫堂前,烛火熠熠,檀香弥漫,整个巫祭宫都在为那一晚死去的人们超度和悼亡。约莫过了多半个月,莫野情绪稍加稳定后,前来拜见渡尘大师,渡尘大师则是习以为常地检查他的功课。

“医术习的如何?”

“呃,只认得些草药,还不敢独自医治。”

“经法修的如何?”

“《南华经》中还有些许字不认得。”莫野挠挠脑袋,见渡尘大师沉默不语,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弟子无能,甘愿受罚。”

“莫野,上前来。”

他只盯着渡尘大师颤巍巍的白胡子发呆,抱着蒲团,讷讷上前。大师从案几上的木匣里拿出一裹羊皮卷,道:“两年授期已满,喻师父已辞书回蜀中,这是他留给你的《草经图》。”

莫野捧过《草经图》,几尺长的画卷,千百种药草各布其乡,别有几番趣味,便忘乎所以的看起来。

“这是我们南冥……咦,师父,世间好大啊,这许多许多的地方弟子都未曾听说过。”

渡尘大师泰然一笑,果然聪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不仅是《草经图》,更是一张天下领土割据图。

“喻师父说这图中道理深邃奥妙,你日后要好好钻研。”

“是。”莫野兴奋之余,收起《草经图》,观察师父神色轻盈安详,便说:“师父,这些固然是顶好的,却没甚意思。”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有意思。”

“大师兄能来无踪去无影,二师兄能剑中开花,三师兄能打败后山林的大黑熊,就连小白都练心法内功,而我抓鱼都费劲……”嘴里嘟囔个没停,忽然一把木剑敲到莫野头上。

“小畜生!抓鱼?”

莫野自知失言,心中懊悔不尽,忙跪下——呃,认错:“师父,您骂脏话。”

“你虽不同天枢他们修真辟谷,也不似戒则他们习梵遁空,但修习巫祭,须得善待万物,不可迫害生灵。”

“莫野知错。”莫野觉得甚是无趣,或许他从没想过像师父或小师叔那样当个大祭师。

“你过来,为师让你做件有趣的事。”渡尘大师将一柄木剑递予莫野,神色忽变得凝重起来,“这是桃花木剑,如果有一天你离开这里,替为师把它交予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是谁?”

“你看这个。”渡尘大师转动木剑手柄上的褐色玉环,“这个叫环灵扣,传说黄帝大战蚩尤时,谨遵九天玄女天尊之命,杀恶兽夔牛以其皮制成皮鼓,振作士气。夔牛有一角,能发出日月般的光芒,黄帝将其制成一颗环灵扣,赠给九天玄女天尊,天尊以仙法制其魔性,用以封存跨越六界的妖仙神魔的灵力。桃花木剑是上古天尊作战神器,后来她将环灵扣置于其上,便于宝剑寻到玄女转世,化解人世危机。”

“什么危机?”

“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莫野云里雾里地,满脸疑惑:“师父,您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罢罢罢,天色晚矣,回去睡吧。”

“师父……那弟子不扰师父了。”最想问又最不敢问,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他的血亲。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师父,蜀中远吗?二师父为什么不跟莫野告别就走了?莫野会想念他的。”

“聚亦散,别亦散,何须告别,不须告别。”

唉,师父又说这些他听不懂的话了,悻然告退。

这一日,渡尘大师教领弟子做午课,中途忽觉心神不宁,他屏气凝神,以意念追寻这不安因素的来源。渡尘大师感到有一股强大的阳极真气从巫祭宫南方的鹏山冲出,犹如泰山般压制着他探寻未知的真气。他自知强硬抵御不过,便欲先撤身,谁知在他撤退防范之际,那阳极真气如旭日东升般,金色光芒铺天盖地而来,渡尘大师不防,猛地激出一大口气血。

堂下众僧忙上前扶住师父,却不知师父为何突然大伤。渡尘大师挥挥手,示意众弟子退后,自己运功半个时辰之后,发现堂下弟子脸上惊恐并未退去,包括莫野在内的几个年幼弟子脸上还挂着泪痕。

渡尘大师思索稍许,将莫野唤至身边,缓和言辞,道:“莫野素日总问为师你的生身父母是何许人也,现下可还想知?”

莫野没有想到师父会主动跟他提起他父母的事情,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师父并无怒颜,才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吧嗒”一滴泪水落在渡尘大师怀里。

渡尘大师抚摸着莫野已过蝶骨的乌黑长发,常年毫无情意的眼中含着些许慈色,道:“莫野,你记住为师的话,以后无论遭遇什么样的苦难,都要坚强勇敢地活着,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自己的亲人——莫野不该是修灵之人。”

莫野似懂非懂。

原来这金光来自南冥王宫。

南冥盘踞于鹏山之巅,祭坛设于南山之南,玄女峰上。南冥韫王九年季冬,韫王遥戈的后宫冉姬诞十六公子,凤昭。凤昭生时,金光笼罩了整个鹏山。适时,冬物初惊醒,春花尚早迎,妙哉玄女峰,火凤栖梧桐,此乃大召。是以备蓄三月,破祖例赐新麟,祭苍天封黄裳。

那日南冥的朝堂上,有人说:

“公子诞生之时通体似覆天波,金光溢城,实乃大吉。”

“昨日,戍卫在玄女峰的将士和祭师们都说看见了火凤栖梧,一名法师将其景画了下来。”

“火凤栖梧,千载难遇!”

众人频频点头附和。

“我南冥承蒙上天庇佑,得此吉祥之兆……”韫王点名奉常卿大夫道:“李大人,挑选良辰吉日,破祖例赐新麟,祭苍天封黄裳。”

“臣遵旨。”

南冥的早朝之后,韫王命人在御花园设了酒席,与公孙长卿饮酒赏春。韫王戈遥与公孙长卿少年于战场交锋相识,两人皆奇赋异秉,聪慧灵敏,彼此常卸下王孙贵胄,贫贱草寇的出身,互相欣赏,互帮互助,很快就成了生死之交。遥戈称帝后,公孙长卿也已被提拔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陛下,又惦起圣懿王后?”公孙长卿问的大胆,韫王得贵子,本应十分喜悦,眼中却藏了一丝沉默。他心中琢磨着将莫野带入皇宫之事,便趁此机会斗胆言明。

“七年了……”

韫王神色暗伤,公孙长卿忽然跪地:“陛下,微臣斗胆,有一事冒死进言。”

“何必如此!但讲无妨!”韫王扶起公孙长卿。

韫王禀退左右之后,公孙长卿才道:“当年圣懿王后难产薨逝,但平安诞下公子。”

韫王神情激动而恐惧,他忙扶住公孙长卿:“长卿知道公子下落?”

公孙长卿诧异,韫王似乎知道嫡长公子的存在,却为什么让他流落在外。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凤遥戈自是明白公孙长卿心中定然充满疑惑,他说道:“每个人的出生都会有只属于自己特别的东西。昭儿出生时,浑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几乎连呼出的气息,哭出的眼泪都带着强烈的金光,整个南冥像是被祥瑞福泽般生机勃勃。而嫡长公子令仪生于盛夏,是日却雪降三尺,雳风凛冽,井水河水湖水皆冰冻一片,当真是奇寒无比,整个南冥像是冰切的雕塑一般沉寂。不仅如此,令仪浑身冰凉如斯,长长的睫毛上裹着一层白霜,黑亮的瞳孔中竟闪现着各种各样的文字,孤以此为异象。当时大祭师鱼砚秋云游海外,恰一觋师为后宫驱灾,卜算出令仪命格太阴,于我南冥社稷不利,这才决定将他送出宫外,寄养于一户农家,不成想三日后,这农家被一把火烧了精光,令仪自此便失去了消息。数年来,孤也一直在探寻他的下落。”

眼睛有字?公孙长卿心中惊异,本欲向韫王道出莫野就是嫡长公子的实情,却被韫王的贴身内侍薛礼监打断:“陛下,冉夫人产后身子虚弱,太后差人来请您去镜月轩看看。”

公孙长卿只好咽下方才呼之欲出的话。他没想到,此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向君王道出长公子的消息。

皇家祭祀大典举行在即,宫里上下都十分匆忙,喻师父也走了,莫野越发呆的没趣。他琢磨着,为了准备祭祀大典之日,师兄们早忙的焦头烂额,他若悄然出走肯定不会有人发现,于是他准备偷偷爬上垂云峰。

于是,莫野背着师父给他的桃花木剑,怀中揣着喻明子留给他的《太阴心法》和《草经图》作传世武功秘籍,活脱脱一副小游侠的样子,准备奔上垂云峰。

看见那小小灵动的身影,渡尘大师顿了顿手中的经卷。

“师兄!师兄!”莫野到秋水阁已经夜已过半。

“莫野?”再怎么修身养性,清心淡泊,小白不过是个八岁的稚子,抵不过童心天真的秉性,忙披上单衣跑去迎接“偷偷摸摸”的莫野。

“饿不饿?冷不冷?”

“饿,但是不冷,嘿嘿。”

俩小孩在庭院起了一堆火,莫野把两个用荷叶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埋进去烤。

“就算是为躲避师伯,也不该晚上在山里走动,万一遇到野兽多危险啊。”

“这段时间,宫里的人都在为祭祀大典忙活着,师父和师兄们根本顾不到我,只要赶在祭祀典礼结束前回去,师父就不会发现的。再者说,天天念经念经,好没意思。”莫野等了半天没听见言语,便抬起他乌漆抹黑的小脸,发现小白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莫野,世间所有人若都像你这般顽皮,恐怕天下要大乱了。”

“师兄,你取笑我?”火光映着俩人可爱的脸庞,看着彼此的笑而笑着,“也是,要是天下都是向师兄一般妙兮的人,那该多好,哈哈。”

“咦,莫野,都闻到荷叶的香味了,应该可以吃了吧!”小白尝试着用挑火棍拨开草木星。

“哎,哎,师兄,你去盛点葡萄浆露来,不然吃东西会噎着。”

“好。”

等小白提着半瓶葡萄浆露来的时候,莫野应经用新的荷叶裹着刨出来的食物,一坨黑,已看不清实物本形。

“好香啊,这是……”

莫野忙岔开话题:“尤其是还可以与师兄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哈哈,好开心!”

些许年后,小白想起此事,还会一脸宠溺的笑着,他最会洞悉万物生灵,怎能不知道那是烤鱼,但一切都抵不过那阴寒的气息里勾嵌人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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