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伏羲叫赤玄老祖到下界去寻找镇洞之宝,赤玄老祖便依言驾云前往下界。心里还嘀咕,这个伏羲居然开这么大个玩笑,纯粹与自己作对。改日逮着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他。
这天,赤玄老祖降下云头,飘落于一树林间。只见林木苍翠蓊郁,生机盎然;林间鸟语啁啾,禽兽活跃,更有溪水淙淙,游鱼跳跃,好一幅怡然景象。赤玄老祖心下思量,怪不得伏羲寻不到祝融,说不定他流连这尘世美景,根本没尽心寻找,还借口祝融狡猾。祝融是有点狡猾,但伏羲智商也不低啊,率领那样多的神兵天将,其中不乏能人,祝融再狡猾,能逃得过伏羲法眼?还把镇洞之宝——赤飚怒趁自己不注意偷出来,不知戟落于何处何人之手,如若宝戟有损,定与他没完。如果他再胡搅蛮缠,找那条蛇讲理去。赤玄老祖愤愤然,又转念一想,我要在尘世游走,这身行头可不行,必得改头换面才好。于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山村樵夫,草绳系腰间,裤腿高挽,背上一草帽,肩上担着一捆柴,高声歌唱道:“捕鱼河里盛,砍柴山里多。问我从何来,云端不周山。”走了一会儿,感觉日光太盛,遂把柴放于一树下,倚在树下打盹。还未歇息妥当,又感觉蜷曲地上浑身不自在,四下一望,树上一枝横逸斜出,粗细大小长短刚好够躺下一个人。赤玄老祖微微一笑,腾身跃上枝头,舒展四肢躺上去,感觉甚好。不一会儿,赤玄老祖发出齁声。
再说威威驮着人事不醒的水清影跟着炎帝向西疾奔。这天,他们来到一片树林外。炎帝见天空骄阳似火,人兽饥渴难耐,水清影嘴唇干裂,气若游丝,便着急地对威威叮嘱道:“我去寻水,你好生守着水姑娘。”说完把水清影放在树林边的一棵大树下,疾步进入了树林。
威威采了一大把树枝,绑成扇子形状给水姑娘扇风。一个时辰过去了,炎帝还没回来,威威心中忐忑不安,便四下张望。这一望,让威威吓了一大跳。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杈上,一樵夫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打瞌睡,呼噜声此起彼伏。威威警觉地一声闷吼,吼声如滚雷,沉闷地回响在树林里。樵夫一惊,“叭”的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只听得“哎哟”一声,樵夫立即爬起来,摸摸屁股,烦躁地大声喝问道:“谁坏我美梦?”他睁着迷蒙的双眼四下一望,巨大的威威和奄奄一息的水姑娘便进入了他的视线。樵夫哈哈一笑,右手一挥,挥出的蚕丝网便把威威罩了起来;他用力往面前一拉,蚕丝网就越收越紧,越收越小,最后把蚕丝网挂在了一棵树上。
“放我下来!”威威在蚕丝网里拼命挣扎,使得蚕丝网在空中左右摇晃。
“一看你就不安好心,是不是想吃了我?”樵夫戏谑着问道,眼里全是笑意。
“你一个砍柴的,我吃你作甚?一看你就没肉,肯定没油水。”威威讥讽道。
“那你不想吃我,为什么朝我吼叫?”樵夫推搡着威威,威威便从这棵树撞向那棵树,撞得头昏眼花,晕天黑地。
“你这砍柴的好没道理,我吼叫如同你说话,难不成你管天管地还管人说话不成,好个怪人!”威威虽被吊着,却毫不示弱,针尖对麦芒顶回去。赤玄老祖一向和伏羲说笑打趣,嘴里不饶人,这当儿被狮子一反驳,倒哑口无言,有些气愤,只得再推天蚕丝网袋,得意地说:“你能言善辩,晃晃脑袋看还能说得清楚不!”
威威头昏脑胀之际突然醒悟,这个樵夫看着不对劲儿。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有如此能耐?于是后知后觉地大叫道:“樵夫,你不是樵夫,你不是人!快放我下来!”
“你叫我樵夫,又说我不是樵夫,还说我不是人,当真是好玩极了;我看你才不是人;要放你也可以,喊我三声爷爷。”樵夫笑眯眯地对着威威说道。
“如你所说,我不是人;我叫你爷爷,那你岂不也不是人了?”威威反讽道。
“你说我不是人?”樵夫有些气恼,随即又笑了,“对,我本来也不是人;哦,也不对,你骂我是畜牲。你这小畜牲拐着弯来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樵夫更加用力地晃着蚕丝网袋,威威在空中就晃得更厉害了,嘴里却不肯认输:“你本来就不是人,我就叫你爷爷你还不是人!”
炎帝在林中寻了一会,便听到淙淙的流水声。他循着水声找到溪流,用芭蕉叶取了水,便急匆匆地往回赶;行至半道,听到林中威威大声吼叫,情知不妙,便加快速度飞奔起来。回到树下,扶着水清影喂了水,这才拿着赤飚怒心急火燎地冲到樵夫面前,大声叫道:“放他下来!”
“哟,又来一个。要放他下来也可以。敢不敢与我赌一把?只要你赌赢了,我就放了他。”樵夫笑嘻嘻地说。
“赌什么?”炎帝紧握赤飚怒,紧张地望着樵夫。
“赌骂人。我啊,最喜欢和人对骂了。”樵夫依然笑嘻嘻地说。
“就赌骂人?不过,我们先定个规则。一个人先说骂人的话,另一个人再把这句话倒过来说,如果倒过来的话也是一句骂人的话,那就算赢,反之就算输,如何?”炎帝迅速调动大脑思维细胞思考。
“好,就这样。你先来。”樵夫气性上来了。
“你是个怪物。”炎帝出口成“脏。”
樵夫略一思索,便道:“物怪是个你。”
炎帝急忙说:“你输了。放人吧。”
樵夫这下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就是个套啊!于是嘟嚷着说:“这不行,不行,我还没说就输了,不公平。我来说一句,你再倒着说。”
“行。”炎帝回答道。
“你面红脖子粗像头猪。”
炎帝想也没想,举起赤飚怒就说:“你才像头猪。放人,懒得跟你啰嗦。”说着就想向樵夫刺将下去。樵夫心里一惊,“赤飚怒怎么在这小子手里?”慌乱中护身,不觉真身显露,又变成赤玄老祖样儿。遂用拂尘一扬,赤飚怒便乖乖飞到他面前,赤玄老祖伸手接过神戟,脸上露出得意笑容。
炎帝大骇,惊慌地向赤玄老祖吼道:“还我赤飚怒!”
“什么你的赤飚怒?告诉你,这叫物归原主。伏羲那老小子将我这镇洞之宝偷来与你,我正愁找不着人算账。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罢,既然赤飚怒找到了,权且放了这小畜牲。”赤玄老祖哈哈一笑,拂尘一挥,威威便从空中落将下来,重重落在地上。霎时,蚕丝网变成道道白光,消失不见。
“走啰,回不周山了!”赤玄老祖爱不释手地看着赤飚怒。
“不周山?”炎帝和威威面面相觑。
“等一下,前辈!敢问您尊姓大名。”炎帝大声喊道。
“怎么?你问我名字是要找我算账吗?还是打我这赤飚怒的主意?”赤玄老祖歪着头笑呵呵地问道。
“前辈误会了。我们也想上不周山,求前辈提带。”炎帝语气诚恳地说。
“不周山岂是凡夫俗子能去的地方?那可是天界圣地,修为福地。”赤玄老祖笑着,摇着头,“不成不成。”
炎帝跪下来,威威见状也跪下来。“求前辈带上我们吧,我们要上不周山找女娲娘娘救人性命。”
“起来,起来!我最见不得人下跪,最听不得人说软话。”赤玄老祖闪躲着二人的跪拜。
“如果前辈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二人一前一后地跪着,磕头不断。赤玄老祖走到哪里,他们就磕头到哪里。
“罢了罢了。你们要救谁?让我看看。”赤玄老祖无可奈何地说道。
二人听了,恭敬地引赤玄老祖来到水清影面前。只见水清影面色苍白,气息全无。赤玄老祖看了一眼,心下一惊,这女子怎么和女娲娘娘长得九分相似?莫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倘若不救,将来见女娲娘娘,恐不好说话。心下主意已定,嘴里却说:“救不好了。她原气尽失,只怕到不了不周山就气绝身亡了。”二人听了,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地恳求道:“求前辈一定救救她,我们感激不尽。”
“唉,谁叫我心软呢?扶她坐起来,我用乾心大法先固住她的神气再说。”赤玄老祖话锋一转。
二人一听有救,欣喜异常,照着赤玄老祖的要求一左一右把水清影扶稳坐好,赤玄老祖盘坐于水清影身后,双掌齐出以蝴蝶双飞式推向她的肺俞穴,然后推至大椎穴,又由风池穴经天柱穴推至大杼穴。约莫过了一柱香功夫,赤玄老祖缓缓收掌,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说:“这下好了,原气已固。我们上不周山吧。”赤玄老祖摘下两片树叶幻化成两艘绿色轻船,道法一施,绿船倏地腾空而起,迅疾遁入白云,向不周山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