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山一战,蚩尤大获全胜,轩辕那小子不是跑得快,就成了火中鬼。蚩尤携了李少白回到百兽洞。众兽见大王归来,齐齐跪拜,各种讨好、献媚、吹捧、诉苦、叫累、抱怨声不绝于耳。蚩尤歪坐在王座上,神情恍惚,思绪游离。站在旁边的李少白红着的眼珠闪着狡黠之光,小声在蚩尤耳边嘀咕了几句。蚩尤突然大叫道:“白虎!”
白虎站在台阶下颤微微地答道:“小的在。”
“白虎,我且问你,闭关修炼乃秘事,外人如何知晓?”蚩尤马着脸,额头上青筋显现,脸上怒气横生。
白虎愁苦着脸:“不知道,大王!”
“嗯?——”蚩尤突然坐正身子,“白虎,如不从实招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是不是上次受的惩罚不够——”蚩尤拖长音调,声音冰冷。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白虎吓得浑身战栗如筛糠,立即跪在台阶下,“水清影那妖女心狠手辣,逼迫我交待,你看,我胸口都被那娘们打伤了。”白虎露出烧伤的胸口,“大王,她还毁了我们的火神珠。饶是如此,我也没告诉她你们修炼的处所!”白虎磕头如捣蒜,“如果大王不信,问狼怪。”
蚩尤面色阴冷,问:“狼怪,白虎说得可属实?”
狼怪上前跪下:“是!是!大王!”
蚩尤眼神扫视上下精怪,长长“哦”了一声。
狐狸眼睛一转,随即上前,说:“白虎可向那妖女形容了大王的外貌,介绍了大王的本事。”
蚩尤呵呵怪笑起来:“白虎,这可属实?”
白虎吓得脸色骤变,狠剜了狐狸一眼,狐狸得意地看着白虎。白虎再看蚩尤,眼里似乎在喷出火来,急忙磕头:“请大王饶恕,我愿任大王差遣,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哦?”蚩尤来了兴趣,“做什么都愿意?”
“小的句句实言,不敢撒谎。”白虎吓得六神无主,如今只想保命,哪里还想什么其他。
蚩尤心中已有了主意:“徒儿,你看如何处置?”
李少白眼睛一转:“师父,既然白虎一片忠心,就让他当你的坐骑,永世不得幻化成人,如何?”
李少白建议正中蚩尤下怀,蚩尤笑道:“白虎,你可愿意?”
白虎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好谄媚地说,“大王,能为你效劳,是小的福气。只不过,我不能腾云驾雾,有碍大王施展法术。”
蚩尤一笑:“简单。”说完用手一指,一道鲜艳的红光从食指间闪出,兽面人身的白虎缓缓升腾至空中,蜷曲的四肢渐渐化为虎脚;身体渐渐生出茂密的白毛,莹如白雪,额上清晰呈现一个黑色的“王”字;尾巴如白棍高高耸立。白虎目光灼灼,威风凛凛地在空中长哮一声,声音在洞里嗡嗡回旋,震得洞内尘土飞扬。蚩尤怪异地笑了一声:“白虎,下来!”白虎低眉垂目地降落到蚩尤身边,低头静卧在青石阶上,温驯如一只白猫。蚩尤怪声说道:“白虎,你现已有了腾云驾雾的本事,今后就看你如何效忠我了。”白虎颔首,声音充满谦卑:“小的誓死效忠大王。”
李少白又问众兽:“你们也誓死效忠大王吗?”
“誓死效忠大王!”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看着众兽臣服,蚩尤一阵狂笑。
回到部落的炎帝事务缠身,成天处理堆积如山的锁碎之事。诸如姜冰和姜水武艺、骑射本领不相上下,但狩猎队队长职位只有一个。炎帝考量许久,发现一个善于进攻,一个善于防守,于是分派二人分别当了狩猎队队长和侍卫队队长。炎帝忙得连轴转,可一闲下来,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水清影。一日晚上,月光如水,远山如黛,炎帝又想起了水清影。他细细思量,仔细分析水清影的可能去处。如果赤玄老祖说的话是真,水清影一定还活着;如果她去不周山寻自己,见我不在,就会立刻回部落;如果从不周山回部落,经过南阳山,南阳山现被轩辕占领,水清影会不会被轩辕部落的人抓获?此前,为放走轩辕部落女子的事,月容揪着她不放,她一直嚷着要离开部落,为了部落安宁,也是否去了别处?炎帝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清影,你真傻啊!轩辕要的是我的命,你却为了我,为了部落徒众,甘心赴死,这又何苦?即使不如此,我也不会再追究你放走韵若之事。”炎帝从贴心口袋摸出清影的玉佩,清辉洒落其上,玉佩发出盈盈绿光。“清影,你在哪里?”想到她一介柔弱女子,功力尽失,孤单一人行走在深山老林里,面对生猛野兽,如何求得一条生路?想到这些,炎帝的心就如火烧般难受。“明天,我要沿着姜水河一路西寻,寻到南阳山去,寻到轩辕部落去,水清影是生是死,我要弄个明白。”炎帝心里打定主意
炎帝叫来寒山,说了他要去寻水清影的想法,吩咐他照看部落。
姜寒山见炎帝处理部落事务周到公平,众人皆服,对炎帝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日,水姑娘迎头撞向石狮,姜寒山心里既痛心又感动;如今炎帝要去寻水清影,岂有不应之理?当下点头应允道:“炎帝,此去寻水姑娘,万事要小心!要不带几个徒众随你去?”炎帝淡然一笑:“我已学得一些法术,完全可防身。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寒山转身出去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炎帝,月容这几天反复无常;以前咋咋乎乎,如今安静沉默,像变了个人似的。她还特地叮嘱我在你面前不要提起她,真是怪事。”
经寒山提起,炎帝突然想起了月容。以前月容总有意无意在他身边晃悠,那晚之后,月容就没再在他身边出现过。近日忙于部落事务,竟然把她抛之脑后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对不起她;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走时给她说一声,免得她多想。
炎帝不知不觉来到了月容房前。房门没关,见月容站在窗前正望着月亮发呆;炎帝轻轻地走了进去,刚想招呼月容,却发现她早已满脸泪痕。见此情景,炎帝不知如何开口了。月容见炎帝进来,忙伸手拭泪,幽幽说道:“你怎么来了?”炎帝手足无措,讪讪地说:“我准备明天出门。”月容沉默着,一声不吭。炎帝又道:“我要沿着姜水河去寻水姑娘。她有恩于我,我必须找到她。”原以为月容会像往常一样尖酸刻薄地讽刺他、挖苦他,没想月容只是点了点头。炎帝心下不安,悻悻地说:“你,你没事吧?”月容凄楚地一笑,说:“我没事。炎帝,水姐姐是我们部落恩人,你应该去找她。找到她,带她回来,再娶她吧。”月容脸上笑着,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炎帝想以手拭泪,却又局促不安。月容接着说,“炎帝,水姐姐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水姐姐,倘若你看我心烦,我就远离这里,独自生活便可。”
炎帝心下一慌,如果月容还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他还可心安理得地不当回事,“负责任”说法随时日烟消云散;可月容不吵不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一时竟没了主意,就像出了一记重拳击打在棉花上,空使了劲,却还道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月容见炎帝沉思,又说道:“炎帝,那晚的事你就忘了吧,我不会要你负责。我也想明白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负责;我没父母兄弟,不会丢他们的脸,要丢也是丢自己的脸;我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炎帝一时无话可说,这事事都让月容考虑到了。自己身为部落首领,一个大男人难道说话不算话?男人于弱女子,天生有保护欲望,况且月容又无父母兄弟,受了欺负无处倾诉,自己还要把她扔一边吗?男儿血气上涌,豪气顿生。他上前搂着月容,纵情地说:“月容,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我说过会对你负责,就一定会负责。我只要看到水姑娘安好,就回来与你完婚。你且安心待着,千万照顾好自己。”月容有点动容,却又摇头:“炎帝,真不必如此,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听得月容如此说,炎帝有点感动,手上用了力把月容搂得更紧了些:“不许胡思乱想,月容,等着我。”他轻轻吻了一下月容的额头,一扭头便离去了。
月容看着炎帝离去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天的功夫没有白费,好几次她特意在寒山路过的地方沉默不语,脸上还留着哭痕。姜寒山无论怎么问,她都不说缘由,只是说:“不要在炎帝面前提起我。”这个笨蛋终于在炎帝面前提起她了,月容心里一阵窃喜。水清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