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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时番外篇·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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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正有大事摆在眼前时,玉罗刹绝非优柔寡断拖泥带水之辈。

所以再深的茫然无措也只存在了片刻,片刻之后,她迈步上前,一言不发地迅速出掌劈晕了铁珊瑚。

劈晕一个受伤的铁珊瑚很容易,想要带走两个人时却遇到了点困难,这倒并非练寨主缺乏负重的气力,而是被劈晕过去的那个,依旧牢牢搂定了另一个不肯撒手。

拉扯一下发现不能轻易分开她们俩,练寨主脸色便愈沉了几分,却毫不心软,紧了紧牙关再一使劲,不留情地将二者硬扯了开,随后一挟一扛,足下发力运起身形,踩着一地乱雪往山寨而去。

之后匆匆返程,面色沉沉的寨主什么都没去想,进山寨后也是一言不发,直至一路奔进僻静处的药庐,顶着留守寨兵诧异的眼神将两人小心放下后,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你来。”随即她一把扯过旁边懂医术的属下,将其推到了穆九娘面前:“看看还有法子挽回么?”

虽说已有了属于武者的判断,但在医者眼中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这名属下当初曾为自己治病,医术受到过某人的认可,于是练寨主才有此一举。

可惜此次她注定失望了,那妇人俯身认真查看了少顷,便直起腰来战战兢兢抱拳道:“启禀寨主,穆头领她……她气息断绝脉象全无……这,这已然是去了,属下无能,回天乏术。”

“是吗?如此便罢了。”听闻答复后的练寨主也不伤心,只面无表情点点头,继续指挥几名属下道:“那你,还有你你,你们为穆头领收拾收拾吧,这一身的雪过会儿该化了,她便是去了,也不该湿哒哒那般狼狈。”

被点名的寨兵赶紧称是,随即进进出出忙乱开来。

寨主再不多看那厢一眼,只出门又唤了两名手下过来,让她们去出事的那处雪谷探探情形,顺便告知某人一声自己这边的状况。

三言两语都吩咐妥当之后,她才亲自动手将闭目不醒的铁珊瑚搬到角落卧榻上,低头给她验起伤来。

治病救命什么的或是术有专攻要拜托别人,但验伤尤其是验内伤这一环,练女侠不遑多让,才是山寨中的大行家。

所以片刻之后,她已细细验探得出了结论——铁珊瑚伤势算不得重,至少未曾伤及肺腑,如今之所以面色惨惨奄奄一息,一来是心绪激荡过甚以至内力紊乱;二来,则应该是吃了一记那金老贼最阴毒的招数,阴风毒砂掌。

这招虽是阴毒,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只要解了其中的掌毒也就不打紧了,至于如何这解毒的法子么……

记性颇佳的练寨主略一沉吟,旋即便回想起了铁老爷子曾经对自己的提点。

当年追剑谱,在京城寻到金独异踪迹后,铁飞龙便不止一次叮嘱要防备那家伙的绝招。

“最麻烦的便是掌毒,被拍在实处就算不死,也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毒发。”

当时老头子是这样说的:“不过一物降一物,说来武当紫阳真人最擅医治邪毒,这京城恰有武当门人在,若不慎中招倒可以试试寻他们,好歹也是紫阳的徒子徒孙,总不至于太不济事吧。”

练大寨主不喜大部分武当门人,但若派得上用场却也不妨用之,更何况眼下就有一名紫阳老道的嫡传弟子在,才正是不用白不用。

伤情不容耽搁,吩咐寨兵照看好珊瑚,她便立即离了药庐直奔男客的休憩之处,为防万一还带上了那名医师属下。

谁知赶到了作为客舍的小屋才发现,那厮居然没恪守规矩待在其中,竟是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之前引走红花鬼母,练寨主并未考虑该如何安排武当卓少侠,或是潜意识里觉得此人老实,怎样都无所谓。

如今寻不到人才着恼了,正冷着脸要召集寨兵搜索山寨,却远远见有一人背负着什么往这边客舍而来,不是那姓卓的还是谁?

“练姑娘!你竟在此地,真是太好了,还请助在下一臂之力,岳兄不知为何竟要自寻短见!”

姓卓的离老远就满面焦急嚷嚷道,再看他背上之人,正是目光涣散的岳鸣珂。

却原来当时练寨主与红花鬼母一前一后离了山寨,无人问津的卓少侠虽是一脸不解,却也鬼使神差地紧随其后,跟着同去了一处方向。

奈何论内力他不及红花鬼母浑厚,论轻功更不及玉罗刹精湛,追出不多远就丢失了前面二人的踪影,加之不熟悉地貌,独自在附近雪谷转了许久。

当转悠到后来给他寻到正确地点时,那处早已是尘埃落定纷争罢休,冷冷清清的雪地里,除了斑斑的血迹和横倒的尸首,站着的活人,竟只有岳鸣珂一个。

就这么一个活人也不太正常,卓一航到时正瞧见岳鸣珂一手拎着金独异人头,一手却横剑于自己颈项,赫然是要自刎的架势!

大惊之下他赶紧奋起一掌,原冀望打偏剑锋就好,谁知连番恶斗的岳兄早已是强弩之末,给他一掌打倒在地,就有些浑浑噩噩起来。

当时卓一航别无他法,也不能保证让岳鸣珂立即好转,索性就这样将他背回了山寨,想和练寨主共商对策。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不知岳兄究竟遭遇了何事,不过寻死之举万万不妥,练姑娘与在下一起好生劝劝岳兄吧。”

武当卓少侠一脸正气的恳请,却掀不起练姑娘心中什么波澜。

若非也惦记着雪谷事态,寨主大人甚至都不耐烦听他一番啰嗦讲述,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口口声声要劝告他人,实在是过于轻飘。

况且练寨主其实也不知具体出了何事,听及唯有岳鸣珂一个活人时还倏地惊了一跳,待问清地上尸首只得金独异一具后才放下心来,却又暗暗担忧,不知某个家伙跑去了何处。

当时情形,这人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独自离开,而如今姓卓的连岳鸣珂也背回来了,她都还未回返,究竟……

练寨主心中担忧,却明白孰轻孰重,眼下珊瑚的伤情明显更需她及时处理,所以纵然焦虑也强行按了下去,只也无心多言,知道差不多了就沉着脸打断话题,直接问起面前男子是否懂解阴风毒砂掌之毒。

这姓卓的别处不行,心肠却不坏,被打断了话也不在意,反倒真心关切起中毒之人来。他先是颇为守礼地歉道不方便为女子看诊,随后就竹筒倒豆地将解毒法子说了个详详细细,毫不藏私。

事情到此终于有了转机,练寨主的面色亦缓和了些许,何况她虽不耐烦劝什么人,但终究也不愿见岳鸣珂当真自我了断,便在药方到手之后,提点了好心肠的武当掌门一句。

“我不知他缘何想不开,但你不妨在他清醒之后问他一问,这般寻死觅活,对不对得住那传他一身本事的恩师!”

扔下这句,她便领着手下快步而去,再不多言。

若这句质问也不能打动姓岳的,那死就死吧,霍天都门下弟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将此事彻底抛到脑后,练寨主带下属匆匆折返药庐,第一件事是吩咐医师速去清点药材,若是齐全便可照方熬药了。

好在经过天麻缺货的危机后,这几年山寨管事都很注重关键物资的囤积,不消片刻医师便点齐了所需,非但一样不缺,还都存货颇多。

“如此便好。”听了属下回禀,再稍一查看她手中的各种药材,练寨主的面色就又好了几分,点点头道:“那你就下去熬药吧,仔细点,多熬些也无妨,救自家人不要顾忌什么浪费。”

“是,您放心,属下必尽心竭力。”那妇人郑重道,说着话又看了铁珊瑚一眼,不由得就面露悲悯:“只可惜穆头领已无力回天……唉,待铁头领醒来得知痛失所爱,还不知会如何哩。”

那次百姓擅闯山寨的闹剧之后,铁穆二者的关系寨中众人就早已是心知肚明,虽说未必人人认同祝福,但如今见她们生死相隔,但凡有点交情的也难免叹息。

医师说这一句只不过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说完抹抹泪花,也就退下去忙熬药的种种事宜了。

所以她不曾注意到,这一句无意间的感叹,让寨主好不容易缓和的面色,又转瞬沉了下去。

痛失所爱,会如何?又是什么滋味?之前被强压下去的迷惘,如浪潮复涌再次席卷心头。

严格说来,练女侠的人生经历中也曾有过类似一幕,在定军山的废墟中,竹林内,目睹到一座刻有某人姓名的坟堆时,她是短暂地品到过个中滋味的。

但几年光阴过去,当时情绪如今早被忘了个精光,这是刻意为之的,太难受,就算是虚惊一场的误会她也不愿再忆起。

而且,就算当时再怎么难受,练寨主也没当真觉得失去了她,一刻也没当真,从头至尾都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痛失所爱是什么滋味,她至今其实仍不算清楚,更不会闲得无事去想象那些。

她只知道生于世间,聚散难免,对此练寨主也看得透彻,骨子里比世间多数人都要来得冷酷薄情。

自行取舍也罢身不由己也罢,各人有属于各人的缘法与归处,如师父,如狼群,如寨兵,如铁穆二人。

无论关系多好走得多近,她也从未想过与这些人永远同行,能相伴一程就相伴一程,待到岔路,一声长笑道别离就是。

但她确实从未想到过,铁穆二人本身要去的归处,竟也是不同的,是如此不同的。

生老病死固然人人难免,但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不同了,轻易就到头了?

明明余生还有许多的日子许多的年月,怎么猝然间就全没了?

怎么说好同行的两人,猝然间就飘散开来,再难重逢了?

“我心中只有一人,她非男儿,却已与我滴血为誓,要祸福与共,一生不离不弃!”

曾几何时铁珊瑚如此坚定地说过,昔日诺言犹在耳,却已是一朝风吹流云散。

来不及感怀什么,因为另有一句相似的承诺,此刻不期然地浮现于脑海。

“从今而后一直都会在,不离君侧,同进同退,生死相随,可好?”

思潮浪涌的女子倏地蹙紧眉,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只因为某种从未有过的紧迫感从胸中遽然迸发,竟叫她心生……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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