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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唯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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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站在木梯出口之处,除顾违命依旧怔神般没有表情之外,其他三人皆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

这间有着草药味的屋子并不大,除却有门的那边墙,两面墙边都靠着几排药柜,每排药柜上几乎有上百个抽屉,抽屉上用小楷书有药名,排序井然;另一面墙靠有书柜,摆放着各个朝代各种医理书籍,《黄帝内经素问》、《千金方》、《金匮要略》、《诸病源候论》……粗粗一看,大概也有个上千本。苏玉陵虽不懂医药,但也知道这些书籍乃是医术至高的精义;房间暗道口的旁边是一张木桌,上有笔墨纸砚,一叠叠纸张上也似乎写满了字,应该是此地主人对医药的旧解新论。

“没有人……我们该怎么办?”白少葱轻轻问着苏玉陵。

苏玉陵道:“出去吧,随机应变。”

四人走出房门,来到一个小厅,扑鼻一阵温热药气。见小厅内还排立着许多药柜,更是赞叹。中间有一小炉,正有一年过七旬的白须老者坐在一旁的竹凳上拿着蒲扇,轻轻煽着火,致使药气又往这边悄悄飘来。

几人见他神态认真,专心得像是没有察觉自己这边的动静,可又碍于不知老者姓名,反倒不敢轻易说话。

“啊呀!忘了放草乌!”忽然间,见老者兀的扔下扇子,起身匆匆往这边的门口走来,这才见了众人,癯瘦的脸上有微微的讶异。

几人与他面对着,不明所以地互眨眼睛之后,才听得那老者开了口。

“璃璃女娃!这么晚了,郡主又不在,这是来做什么?”他的白须随着说话时下颚微动而轻轻跳跃,又瞥见白少葱后面几人,便亲切笑道,“赤鼻、仙姑也来啦!”又见顾违命,脸上又一疑,“咦?这位是谁?”

苏玉陵和江远汀心中一愣,脸上随即挂起熟络的笑容来,点了点头。

“郡主飞鸽令来了,叫他们去外边办点事!”白少葱立刻道,一脸笑意,又朝顾违命看了眼,“这人便是郡主马上要的人!”

老者笑笑:“这么晚,看来事情倒是有点急。”

“是呀!急得竟还没时间通知您!”白少葱笑了笑,说着便朝着苏玉陵几人看了眼,“快走吧,别耽搁了!”

三人于是跟着白少葱的脚步朝小厅的出口走了过去,心中逐渐松了口气。

那老者原地愣了愣,随即又迈着急急的小步跑了过去:“璃璃女娃!”

白少葱一惊,回过头来,只好笑了笑:“怎么啦?”

老者疑道:“怎的这次你也出去?”皱了皱白眉,“我可记得你跟琉琉女娃是从不出府的……这你们要是也出去了,府上谁打理呢!”说这话时,他脸上已不再是之前那番略带糊涂样。

白少葱一愣,心中着急,下意识地去看了看苏玉陵。

苏玉陵心知老者不可能是懵然之人,否则朱绵栊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出口之地让将与他来“守着”,于是立马朝老者笑道:“璃儿姑娘当然不出去!只是还有些事没交代完,所以便送我们到门口!”

那老者抚了抚须,缓缓点了点头。

白少葱不知苏玉陵何意,只能朝着老者道:“那我先送他们过去啦!”

那老者想了想:“慢着!”

四人一惊,凝住了呼吸。

那老者却是走进之前那间药房,从内拿出几个袖珍瓷瓶,朝江远汀和苏玉陵道:“你们既然要去郡主那儿,顺便把这个带给她!”顿了顿,语气忽的带上微恼的意味,“叫她别那么在外面跑,就说是老头子我说的!”

江远汀只道快些结束说话,欲伸手去拿,却被苏玉陵一挡。只见苏玉陵朝老者抿嘴笑了笑,接过瓷瓶。

江远汀略一讶异,接着猛然间大悟,背上起了一阵冷汗。若不是玉陵反应快,此刻可能已被老者看穿。虽然自己穿上了那个赤鼻叟的衣服,也戴上他模样的面皮,可双手裸露之处依旧是少年肌肤,哪是六十老叟该有的皱纹横生的枯手?

苏玉陵接过药瓶之后,三人便跟着白少葱走去那门边。穿过一个似是熬药之地的小厨房,四人见药铺的大门内侧站着两个普通布衣打扮的药铺帮手,心知必也是武功不弱的守卫之人,又渐渐退回厨房去。

“少葱……”苏玉陵忽的轻轻叫道,“过来。”说着便将她拉到了厨房深处。

白少葱看着她:“现在怎么办?我出不去……”

苏玉陵笑了笑:“别急。”说着便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慢慢撕下,“我跟你换。”

白少葱一愣,反应过来后,猛然摇了摇头:“不行!”

“少葱!”苏玉陵脸色一凝,“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快些。”

白少葱驳道:“我可以不走!当我没跟你们出来过,还是像之前一样待在梨欢院里面,不会有事的!”

苏玉陵淡淡一笑:“你没见过那朱绵栊的手段。”又道,“此事一出,她绝对会马上拆穿你,你这次不逃,恐怕再没有机会。”

白少葱怔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玉陵叹道:“是我将你拖下水,这次我是真心叫你走了。”说着便伸出手去,欲替她撕下璃儿模样的面皮。

白少葱眼中划过一丝惆怅,将苏玉陵的手拿下来,自己小心地将面皮撕下,那张灵动面庞此刻却有伤感之色:“虽然只与你认识两三天,可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白少葱低了低眉,与苏玉陵这两日的相处,尤其是今晚与她这番经历,叫她对苏玉陵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舍之意,也许想到对方这么一留,定是有死无生,感到有点遗憾。

苏玉陵笑回道:“是吗?多谢夸奖了。”

白少葱又道:“只是你留在府上凶多吉少,而且还中了‘蚀心香’和‘蝶恋香’的毒,恐怕……”

苏玉陵忽的笑了笑:“我那都是骗你的!为了博你同情叫你主动帮我才这么说。”

“你……”白少葱俏脸一怒,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那谁知道你此刻是不是又在骗我?”

苏玉陵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快些,我们将衣服换了。”

白少葱无法。二人换了衣裳,又为对方草草梳了发髻,苏玉陵便欲将璃儿模样的面具戴上,却被白少葱牵手止住:“等一等。”

“又怎么了?”苏玉陵无奈一笑,见着对方脸上有微微的扭捏之意,转念一想,恍然道,“我知道了,若是我出得来,一定将你‘晋好哥哥’的情况告诉你——”话还在口边,却忽的感觉到左脸颊边一阵轻软的触感。

只见白少葱脸一红,瞬即又将唇离开苏玉陵的脸,咬了咬唇,轻叫道:“听好了!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已把你当好姐姐了!”

苏玉陵有稍纵即逝的错愕,随即淡淡笑了笑:“好啊,少葱妹妹……”说着便将面具戴上,又对着脸还有些余晕的对方静静道,“还有……”

白少葱见对方神色正肃,便也回过神:“什么事?”

苏玉陵道:“关于这定王府……少葱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看我知不知道……”白少葱道,边将面皮戴上。

苏玉陵于是便问:“定王爷朱传洵生有一双儿女,可那位小王爷——朱绵栊的哥哥朱绵桷,为何在府上这么多天,我从没见过、甚至听也未听过府上之人提起他?”

白少葱皱了皱眉,想道:“我初进王府也很纳闷,但后来发现,或许根本没那个人,反正我肯定是没见过他。”接着又道,“也许这跟朱绵栊病重一样,也是谣传。”

苏玉陵边想边点了点头,又道:“玉陵能否再提一个要求?”说着又观察对方颜色。

白少葱果然一皱眉:“你别仗着我有点……我有点把你当姐姐就这么得寸进尺了!”

苏玉陵笑了笑:“事关重大。”

白少葱瞧了她一眼:“好!”

苏玉陵道:“这定王府我看水深无比,与江湖上各派之间似乎都有些牵连。此次你出去后,可要将你所知道的事守口如瓶,否则我怕会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包括你,包括你的门派。”

白少葱眨了眨眼,随即点了点头。

苏玉陵笑了笑:“如此我就放心了,走吧。”

白少葱只觉心中有些落寞,跟着她走到等候已久的江远汀和顾违命身边。

江远汀见二人出来,正欲和苏玉陵说话,便朝着“麻仙姑”看去,却忽的一愣,摇了摇头,朝着“璃儿”看去,轻叫道:“玉陵,你疯了!”

苏玉陵看着他,道:“远汀,你们三人赶快离开这儿,否则我怕那白须老者起疑,还有,顾前辈和少葱就交给你了。”想到某事,又笑道,“别忘了将我买的那些扇子带回去啊!”

江远汀抓过她到一边去,低声斥道:“说些什么!门边只有两个人,凭我们俩的武功还不能摆平么!”

苏玉陵摇了摇头:“绝不会只有两个人。”况且此刻自己没有内力,说什么也不能以武力解决,到时只会将事搞砸。

江远汀随即平静道:“那我跟你一起留着。”

苏玉陵眼神一冷:“不行。你得立刻回去复师命,我们已耽搁好些天,师父不见我们回去会担心的。”

江远汀依旧神色平静:“我若丢下你这么走了,我还是江远汀吗?还是那个跟你一起长大的江远汀吗?是吗?”

“别说了!”苏玉陵鼻子一酸,静了静情绪,又道,“我们平时是怎么约好的?为何现在你又做不到了?”

江远汀道:“互相关心,互不担心……”说着轻轻一笑,“此刻已不是这个范畴了。”又道,“现在若不走,恐怕是与那些地牢内的人一样下场……我会这么放任你吗?”

苏玉陵见难说通,便索性不言:“我意已决。”

“你……好,且不说我们这番如兄妹之情……”江远汀道,“每次出来办事前,墨池都叫我好好照顾你,我知你或许根本就无须人照顾,可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一片心意吗!”

苏玉陵淡淡一笑:“你再说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又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还老拿墨池来牵制我?”说着看了他一眼,“我不喜欢被感情这种东西所牵绊,希望你也别再提了。”

江远汀摇了摇头:“玉陵……”

“好了……”苏玉陵道,“别这么悲悲戚戚的了,我跟你保证,一个月后我会好好地出现在零孤峰。”

江远汀知对方平日里虽和自己一样,许多事情都没有一个原则,可但凡心意已决的,便无法再被人说动。

苏玉陵笑笑:“既然这样,我们便在这里分开吧,我也得早些回去,免得到时被真正的璃儿姑娘察觉。”

江远汀轻轻一叹,只好随她意。

正要转身之际,苏玉陵却听得一个浑厚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玉陵姑娘……”

苏玉陵转过身,见顾违命已走到自己身前,便疑道:“顾前辈?”

只见顾违命缓缓从自己胸前的破烂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递与苏玉陵:“虽然脏,但希望玉陵姑娘能够用得着。”

苏玉陵接过污秽的破布,看了看也瞧不清上边有什么,口上还是道:“多谢顾前辈了。”说着便将它往中衣袖口内一塞,对着江远汀和白少葱看去,“保重。”

白少葱脸稍红,别开脸去。江远汀叹道:“你也保重。”

苏玉陵脸上又挂上笑容,道:“你知道回去怎么跟师父说吧?”

江远汀苦笑一声,却还是点头道:“你放心,我还不了解你吗?”

苏玉陵安心笑了笑,便与众人道别,自己走回小厅去。

因自己比璃儿丫鬟高些,所以担心那老者会有所察觉,苏玉陵脚步便迈得稍快,希望只打个招呼匆匆走过便罢。

“璃璃姑娘!”才走到小厅口,那老者便又扔下蒲扇喊道。

苏玉陵心中一惊,口上笑道:“怎么啦?”

老者蔼然一笑:“郡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苏玉陵便笑回道:“还要好几天呢……”此地南昌离山西路程颇远,朱绵栊即便是一路快马,一个来回也要五六天左右。

老者问道:“走的时候郡主身体怎么样?”说着一拍鹤发,“唉,都怪老夫出去采药了!”

苏玉陵完全不知朱绵栊的情况,只好道:“郡主她说了,叫您不必担心……”说着忽的轻叫道,“啊呀!我府上还有些事,先不跟您说啦!不然琉儿又要怪我偷懒!”

那老者呵呵一笑:“好吧好吧!你这丫头就不喜欢与我说话!”

苏玉陵朝他眯眼笑笑,便径直入了那间药房,迅速打开那个暗格往木阶下走去。

一路返回倒也顺利,去那个庭院旁的假山内换回自己的梨欢院公子服,将丫鬟发饰一拆,胡乱扎了个男子发髻,便往梨欢院走去。只是中途遇见几个还在忙的丫鬟看到自己时脸上有微微的诧异,苏玉陵心道定是她们才刚刚见过真正的璃儿,所以才会有些疑问,幸好她们也并未问起什么,这才有惊无险回到梨欢院门口。

偷偷朝里面看了看,见四下已无人,心中便也安心。到竹丛内找到还昏迷着的赤、麻二人,从赤鼻叟身上拿了那把匕首,又从麻仙姑身上搜出门锁钥匙后,将二人稍稍拖出竹丛,露出手脚来,接着打开了自己房门进去,再将钥匙往草丛里一扔。这系列事做完以后,这才疲惫地坐回床边。

如今便等朱绵栊一回来,准备受死了。苏玉陵轻叹口气,看了看房间,又站起身将房门打开,接着把赤鼻叟的匕首拿在手里,看了看,一咬牙便往自己心口上方部位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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