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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君眼底有浓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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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陵耳朵里隆隆作响,看着面前的人,难以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

“锦程。”朱绵栊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面皮扔置于地,冷冷看着苏玉陵。

门外,欧锦程迅速箭步而来,“叮”的一声拔剑出鞘,横在苏玉陵脖间。

苏玉陵只觉周身寒冷,脑袋里混乱一片,一张张面具在自己眼前移晃:白少葱的脸、江远汀的脸、赤鼻叟的脸、麻仙姑的脸、璃儿的脸,以及自己的脸……良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怎么是你……”怎么是你的脸?

朱绵栊道:“怎么不能是我?她能扮成我,我就也能扮成她。”又冷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玉陵淡淡一笑:“无话可说。”

见她认命神情,朱绵栊便又叫道:“赤鼻叟、麻仙姑。”

倏地,赤、麻二人从门外跃进,手中各拿一件东西,叮叮作响。二人恨恨看了眼苏玉陵,走到她身边,一人负责手、一人负责脚,两下间便将她锁住。

苏玉陵被锁上手铐和脚镣,只是呆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你们先退下。”朱绵栊虽依旧穿着丫鬟衣饰,语气也淡淡,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与漠然。

“是,郡主。”三人抱拳告退,离开时,赤鼻叟与麻仙姑二人依旧有些恼怒地看了看苏玉陵。

“璃儿、琉儿。”

朱绵栊轻轻一叫,璃儿跟琉儿便从门外缓缓进来。

“郡主。”璃儿手中捧着身锦绣衣裙,琉儿端着发饰环佩,一派华美。二人将衣饰放于桌上,走近朱绵栊,轻轻为她解那身丫鬟衣服。

虽然是解衣这番事情,可看在朱绵栊身上却无一丝亵渎之感。

朱绵栊轻轻笑了一声,正对着苏玉陵道:“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将人从我山湖底救出去。”

苏玉陵看着她:“可还是落在了你手里。”

朱绵栊道:“我原以为让你露出破绽很难,却想不到只需你叫一个名字。”此刻她已退去外衫,穿着身浅粉色绸缎中衣,长发披于柔弱双肩,脖间细致肌肤在青丝映衬下更如莹雪般白净。

苏玉陵张了张口,话语有微微的颤抖:“无须多说,要杀便杀。”

“你放心,我自然会成全你。”朱绵栊道,“只是在那之前我也要弄清楚些事情。”

苏玉陵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朱绵栊哼笑一声:“你就这么保护你那位‘少葱’姑娘?”

苏玉陵看着她,见她眼中冷意逐渐转化为杀意,只静静道:“这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朱绵栊回道:“我早知那小丫鬟混入我定王府必有所图,半年没有动静,却居然在前些天与你一起救了顾违命。怎能不叫我怀疑与你有关系?你若不想让我怀疑她,刚才你就该装作不认识她。”说着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苏玉陵的脸,“可惜你感情用事……你那一声‘少葱’,知道说明什么吗?说明你很担心她,说明你很想见她。”

“我是担心她,可我并不想见她。”苏玉陵别了别脸,忽的恍然,眼神一眯,“是你故意叫秦晋好跟我说水廊有事,叫我担心是吗!”

此刻璃儿与琉儿已替朱绵栊更衣完毕,朱绵栊朝她们二人略一摆手,二人便退下。只见朱绵栊懒懒道:“我不过是与他说话时多提了几句此事,想不到晋好竟也当真了……”

苏玉陵略一摇头:“心机居然如此之深。”

朱绵栊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是我,就不明白我的心机从何而来!”说着缓下语气,“你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不也利用晋好的心软把匿老先生找去了?”

苏玉陵笑道:“五十步怎么也比一百步强。我跟你不同,秦晋好于我本就是个可利用的外人;可于你呢,他在意你‘心忧’一件根本没发生的事,他为你奏曲又难道仅是出于一个乐伶的义务?我再心机,也不会这么对关心我的人……”

“闭嘴!”朱绵栊冷冷打断,“如今你无路可退。”又道,“你若将事情说了,便死得好受些;你若不说……”

“好,看我不说,我会死得多难受。”苏玉陵道。

朱绵栊看着她轻哼一声:“让你死得难受有什么意思?看你半生不死岂不是更有趣?”

苏玉陵一寒,看着她明明如此美丽的一双眼,却藏着这么多狠意。

朱绵栊收回目光,道:“我告诉你,即使你救十个钱广源,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你真不幸,偏偏救的是顾违命……”

“你与顾违命有什么深仇大恨?”苏玉陵问道。

朱绵栊道:“这些轮不到你问。”又道,“你现在只需告诉我那个丫鬟是谁,你的同谋是谁,以及,你们与顾违命的关系。”

“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苏玉陵道,“救顾违命,全是出于对一位前辈的崇敬与惋惜。”

朱绵栊嗤笑一声:“那种本该受尽天下人耻笑的人居然会有人崇敬他,说来不可笑吗?”

苏玉陵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朱绵栊继续问道:“那位‘少葱’姑娘到底是谁?”

苏玉陵轻笑了笑:“不用问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查。”

“我都无须去查她……”朱绵栊走近苏玉陵,笑道,“我将你做引子,还怕到时她不出来吗?”

苏玉陵眼神一眯:“你高估了我们的关系。”

朱绵栊玩味一笑:“是吗?我还怕低估了你们的关系。”又道,“到时恐怕不只是她,还有你那同谋,你所在门派,都会一个个浮出来。”

苏玉陵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是顾违命与你有仇,不是所有人!你现在依旧可以再将他抓回来,与别人何干!”

朱绵栊冷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人能够挡在我面前。我要做的事,天下人谁也插不了手!”

苏玉陵道:“你真的只有十七八岁?为何没有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东西?”

朱绵栊一抬手抓起对方中衣领口,静静道:“那你说这个年龄该有什么?爱你的爹娘?健康的身子?或者叫你牵挂的心上人?”

苏玉陵听着她的话,心中竟感到略疼:“我想说的并非是这个,许多人与你一样没有这些。”看来传言中对方的重病并非无中生有,只是外表不像而已,恐怕也是靠了匿华佗的精心医治。

朱绵栊轻笑一声:“看来你一点也不明白没有和被夺走的区别。”接着放下对方的衣领,“不过我会让你慢慢尝到这些滋味的。”

苏玉陵淡淡一笑:“我本就没有爹娘,没有心上人,被你下了□□后也没了健康的身子……你能怎么样?”

“那我就让关心你的人尝到这些痛苦。”朱绵栊道。

苏玉陵心一颤:“你真可怜。”

话音刚落,便听得房内响起“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苏玉陵只觉左脸颊一麻,接着才感知到一阵疼痛与辛辣。

朱绵栊收回手来,冷冷看着她:“平阳乐道门,大同零孤派,沁州慕白门……你自己选一个。”

苏玉陵眼睛一睁,惶恐地看着对方。

“真的是了?”朱绵栊看着苏玉陵的表情,笑了笑,“我本与这三个门派无冤无仇,可若他们敢插手我的事,就休怪我将它们连根铲起。”

苏玉陵凑近对方,低低道:“你与武林为敌,不怕他们群起而攻之?”

“我等的就是那一天。”朱绵栊道,“只怕你是看不到了……”说着离开苏玉陵身边,叫道,“来人!”

门被打开,五个男子迅速佩剑走来。苏玉陵认得,这几人便是那日在郊外林间跟随着朱绵栊的五个侍卫,只是一人被自己杀了,此刻又换成了另一人。

“宫、商、角、徵、羽!”朱绵栊命令道,“将此人押入山湖底金门顾违命原在之处!同法伺候!”

“是。”五人应道,走近苏玉陵身边。

苏玉陵看着朱绵栊,没有惊慌,神情淡淡。

“你不怕吗?马上就和顾违命一样,永无天日。”朱绵栊轻轻道。

苏玉陵摇了摇头,略略一笑:“这是我挡在你面前的代价,又有何怨?”

朱绵栊看着她眉眼间的平静,稍稍一愣,随即一拂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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