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
苏玉陵坐在雁峰寺旁的千年古杏之下,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凝神看着自己在地上划的字。
今日才过午时,苏玉陵便到了回雁峰下,穿过那块书有“上达”二字的山门牌坊,便直上了山顶的雁峰寺。回雁峰自然没有祝融峰高峻,可它自是风景如画,秀丽柔静。雁峰寺似乎也很冷清,只有几个挑水、烧饭、打扫的小小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穿着与祝融峰上弟子一样的衣饰。他们见了自己上山却也不闻不问、不拦不赶。
若是这样,那云迈怎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藏于此峰?苏玉陵心下疑惑,扔下树枝站起身来,望了望四周。此地除了一座雁峰寺,几座巧致的亭台轩榭,几乎没有别的建筑,甚至连阁子也没有,要怎么藏物于其中?
那么陶先生的“夕”字又何解?若找不到名里有“夕”字的地方,那应该是叫自己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注意些什么了。
苏玉陵决定趁傍晚之前将这回雁峰给搜寻一圈,虽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那云迈也不派个高手来将这里守着,难道叫人就这么将东西找到然后拿走吗?又或者、他是故意以此障眼法来迷惑别人?
将寺内悄悄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溜出一个厢房的时候还被一个少年撞见,可那少年见了自己偷偷摸摸竟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身旁走过,这倒叫苏玉陵觉得无趣起来。
好歹我也是来偷东西的,警觉一些好不好……苏玉陵摇了摇头,穿过斋堂再经过几个配殿,重新走回中轴,想了想,在“青云祠”面前停了下来。既然都上这回雁峰了,就不如参拜一下衡山派开山师祖千潭子道人的仙体。
一百年前,千潭子道人在衡山首峰,便是这回雁峰上创立了衡山派,虽以道家起之,可到了第二任掌门尘波子之时,衡山派成了佛释道融于一体、以一招“破掌”独秀于武林的武学门派,天下之人皆慕名而来、拜师求艺,尘波子掌门便将衡山派迁移至最高峰祝融峰去,意在将其发扬光大,更上层楼。为遵千潭子道人遗命,尘波子并没有将其遗体也迁至祝融峰,于是在此大修祠堂,安放师祖棺木灵位。
苏玉陵虽也曾听闻那千潭子道人的仙迹,无奈年代太过久远,脑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印象。此刻走近那青云祠,见正中央便是安放着一副上好梓木棺材,其正面刻着碑厅鹤鹿四物,两旁有双龙腾云,龙周围又刻有精细“暗八仙”,一派仙道之风。其上无一丝杂尘,看来是天天有人来打扫此地。祠正前方的墙中间挂着一副画,画上有亭亭松鹤,一鹤发白须道人手执拂尘,足踏卷云,衣袂飘飏,应是那千潭子道人。其右上角处有诗一首,正道是: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苏玉陵在心中兀自念了一遍,暗暗赞叹其淡泊高远之心境。
画下便是那千潭子道人的牌位,苏玉陵见了便一把在那蒲团上跪下,朝前面磕拜起来。低低念了几句,磕拜完毕,重新站起身往这祠堂四周看了看,可说是一览无余,几无它物。此地就更不会是那云迈藏物之处了,于是便速速走了出去。
近傍晚,苏玉陵正想着那“夕阳”之事。心道武林中,素来就有人为藏得一些宝藏、秘笈、宝刀宝剑等秘密之物而利用日月盈昃、斗转星移之法,若是如此,那陶先生的“夕”字定是指这个了。
一人坐在古松下的草地上,看着日头渐渐偏斜,苏玉陵心中竟忽然觉得宁静起来,忘了那寻物之事。虽在零孤峰也常这么看日落,可毕竟是许多人一起,谈笑嬉闹胜过静静观赏,怎能与此刻淡淡融融的心情相比?即便还有要事在身,却一点也不感心慌。
此刻苏玉陵正有闲情地拾起两根弯弯的狗尾巴草,放在眼前,衬着那微红的太阳脸蛋,觉得那草儿真如它笑成两条桥的眼睛,温柔宠爱地望着人间,心内便愈发快乐。
玩了一会儿,见峰顶万物影斜渐渐变快,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苏玉陵便站起身来,走去一个地方。
此地为回雁峰的至高处——“背花一笑石”。据说当年千潭子便是在这儿仙逝。他寂坐于这块岩石之上七七四十九天,忽而在那日晨间悟得真道,对着弟子们释道之后,便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在此羽化。因当年岩石后边是一片开得正艳的茶花,于是这块普通岩石便有了“背花一笑”这名。
自然,今日这块岩石对苏玉陵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边上那块石碑。石碑朴实清淡,碑额碑侧皆无多坠饰,十尺碑身立于神物赑屃之上,上刻有千潭子羽化之二三事。
苏玉陵回头看了看夕阳,这时正是石碑的一侧正对着余晖,它的日影应该落在东边的草地之上。苏玉陵瞧了瞧那影子,心道东西应当埋在此处土里。只是因日头不断下沉,这影子也不断在变更,想着于是索性等到那夕阳全部没入山下再说。
渐渐地那碑影随着日头下沉而越来越细,越来越长。苏玉陵“咦”了一声,见那影子的一端消失在草地,折起来映在山壁之上。
原来如此,那云迈是将东西藏在崖壁里边了,若不是得陶先生提点,谁又会想到这里来?果然将东西藏于此是绝不会为人所知道。
苏玉陵看着这片不是很高的崖壁,准备好那日朱绵栊交予自己的匕首,约摸一刻钟后见日落彻底,细影消失,便将那匕首用力往上一挥,匕首便“叮”的一声插入崖石。
看了看四周,见无人,随即轻身一跃,双脚与一手皆小心搭住崖壁上的凸石,另一手拔出匕首,以此轻轻敲击,寻找此片周围异样之处。果然,在一个松阂之处,苏玉陵听见与其它密实之声不一样的笃笃之响,立刻用匕首凿击,不一会儿便挖开一块整砖形状的壁石。
从其内掏出一个小木盒,见上面并没有锁,盒身也光滑干净,似常被人抚摸。苏玉陵便迅速地将其打开,见到所藏之物后一阵兴奋——绣有清荷的白丝帕!这就是眠书所要找的东西了!苏玉陵把它拿了出来后,又看了看盒内,竟发现还有一个墨色玉环,其清其亮甚赛白玉,应是名贵之物。虽然疑惑,但当下不得多想,于是关上盒子,重新将其放回原位,又把此处各痕迹略略掩去,将白丝帕往自己怀中一放便直往雁峰寺那边回。
“咦?这位姐姐怎么还在山上啊?”
正走到那棵老银杏下,一个小少年正从前殿提着水桶走出,许是刚打扫完,此刻要将水倒了。
苏玉陵笑答道:“我可能走错地方了……我本是来找云掌门的。”
少年道:“云掌门在祝融峰。”
“我真是糊涂了……”苏玉陵笑了笑,又问道,“这儿就你们几个人?”
那少年点了点头。
“怎么不去祝融峰上学武呀?”
“云掌门说,这儿是师祖祠堂,每天都要打扫,所以便叫我们留在这里。”少年开口道,“云掌门不时会来这里交我们武功的。”
苏玉陵点了点头:“他一直来么?”
少年疑道:“姐姐有什么事?”
苏玉陵笑了笑:“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少年点了点头,又道:“云掌门半个月便到这儿来教我们学武。”
半个月?苏玉陵心中暗思,又问道:“都会去那个‘背花一笑石’吗?”
“你怎么知道那里的?”
苏玉陵笑道:“刚才虽未寻得云掌门,但我也曾听闻贵派师祖千潭子道人的仙迹,便去了那儿凭吊一番。”
那少年听了一个自豪,便道:“姐姐真是有心人。”想到对方刚才的问题,便答道,“云掌门每次来也会到那里,与姐姐一样凭吊师祖。”
凭吊师祖?苏玉陵心中笑笑,想到那个墨色玉环。心道怕是去思缅故人吧?
“夕初!”此时另一年纪稍长的少年在石阶上朝那少年叫道,“青云祠你还没打扫!”
少年一愣,“哦”了一声,朝苏玉陵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苏玉陵看着他,亲切地想起段刻檐来。笑道:“好,多谢小兄弟了。”
那少年便提着水桶快步走开。
苏玉陵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忽的笑意一凝,脚步便跟了上去:“小兄弟!”
“姐姐还有事吗?”少年回头问道。
苏玉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脸上疑惑,还是回道:“夕初,郑夕初。”
“真是好名字。”苏玉陵点了点头,又道,“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若是‘夕照’的‘夕’,那便更有意境了。”
叫郑夕初的少年笑道:“正是了,因为我是在傍晚出生的,爹就给我取这个名字,我也觉很好听。”
苏玉陵“嗯”了一声,便道:“我忽然想起来了,我虽去了‘背花一笑石’,却没去那青云祠,想来即是诚心,应当也去参拜一下千潭子道人的仙体。”
郑夕初点头道:“那正好,我来给姐姐带路。”
“有劳小兄弟了。”苏玉陵笑着点了点头。
装作没来过一样,苏玉陵跟着那少年郑夕初的脚步到了青云祠。照理说那青云祠里空荡一片,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况且那云迈也应该不会将那些东西藏于立派师祖的祠堂内吧?不过既然那少年名中有“夕”,即便真不是,看看也无妨,反正当下无头绪。
苏玉陵朝他笑道:“小兄弟忙自己的,不用顾我。”说着便站在那副画前细瞧了起来,装道,“千潭子道人真乃仙人也……”管他仙人不仙人,找找这画里面有什么蹊跷再说。
郑夕初边拧干抹布,边道:“我爹就是崇仰师祖道长才将我送到衡山来学艺的。”
苏玉陵笑道:“那如今总在这里做些打扫的活,会不会觉得不甘呢?”边心里想道:这画再寻常不过,四句诗也是出世偈语,若在平时,还会觉得“千株松下两函经”及“云在青天水在瓶”二句透露什么玄机,可云迈这种老江湖,绝不会玩这种藏密于字的小把戏……
郑夕初回答她的问题,摇了摇头道:“就算是云掌门半个月才教一招,我都可练上半年。”
“那岂不烦了?”苏玉陵依旧看着那画,笑道。若秘密不在这画内,青云祠中根本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循痕迹。
郑夕初却道:“武学精奥,一人一生学一招,也未必是易事。”
苏玉陵听着这话忽的一愣,看向他,停下自己的胡乱猜测,竟觉得羞愧起来。心道自己还不如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十五的少年。自己从七岁开始练武,却一直拈轻怕重、虎头蛇尾,至如今,除了用场比较大的轻功及轻便迅捷的拳掌功夫还看得过去之外,其余如剑法、刀法、指法、内功是根本拿不出手。想到这儿,便轻轻一叹:“我真得向小兄弟学习。”
郑夕初笑了笑:“姐姐真爱说笑。”说着便又走去那画下的桌子擦拭。
苏玉陵怕妨着他,便退了几步,看着他道:“就你们几个年纪轻轻,在这回雁峰上,不怕歹人来找麻烦吗?”
郑夕初道:“平日踏足这里的人,都是因敬仰师祖道长而来,再说这儿也没什么贵重东西,歹人来做什么?”又接道,“云掌门也说了,有人来这里,我们也不必管。”
“原来如此。”苏玉陵道,眼神往这青云祠周围一扫,又看向那郑夕初去,此刻他又小心翼翼用另一块干燥棉布擦着那幅画,手举得老高,便笑道,“何不将那画拿下来好好擦擦?”
郑夕初笑了笑:“昨日我已将画弄干净了,今日可以‘略作擦拭’。”
苏玉陵心道他到底还小,也是会偷偷懒。心中又道:可若不是这画,那陶先生在“夕”字上加一横到底是什么意思?忽的转念一想,又问郑夕初道:“那你昨日是把它拿下来擦的吗?”
那郑夕初摇了摇头:“云掌门说这画是师祖的遗像,任何时候都不得拿下。他吩咐我们只需将画面掸净便成……”
苏玉陵一惊,口上却淡淡道:“这倒是,拿下来了可对千潭子道人不敬了……”险,差一点就放弃了。
“正是。”郑夕初将布放进木桶之内,又朝苏玉陵看去,“我——”
“哦,我也同你一起出去吧,否则又将这里弄脏。”苏玉陵见他要走,便笑着接口道。
郑夕初不好意思笑笑,便同苏玉陵一齐走出青云祠。
“咦?怎么连门也不锁?”苏玉陵见郑夕初将门合上直接离开,便疑道。
“我们回雁峰内没有锁,这是远近都有名的。”郑夕初笑了笑。
“真是难得的清静之地!”苏玉陵赞叹一声,说着看了看天边又道,“今日也不早了,我看我还是趁早下山,不然夜里山路可不好走。”
郑夕初点了点头。
“今日多谢小兄弟了。”苏玉陵笑了笑,朝他略一抱拳,“我这便下山去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郑夕初说了一句便也提着水桶离开。
苏玉陵躲在树后见郑夕初身影渐渐走远,便又迅速窜入祠堂去。
云迈,你怎可如此胆大地就虚避实,既然如此,那我便也来个大胆的虚往实归!
将门重新关好之后,苏玉陵便飞身一跃到那幅画上边的横梁之上,以双脚勾住横梁垂下身子,轻轻用手去碰那副画上方的卷轴,见动弹不得,明了它果然是与墙连在一起,而非以钉挂之。细细看了看,发现它以玉作轴头,以古檀为轴身。轴身上边落了些许灰尘,看似不常碰触,而轴头上却是干净如雪。苏玉陵心中顿时明了,便只伸出一手握住轴头,轻轻旋动。
果然陶先生在“夕”字上面划的那一横指的是这根画轴!
听得一阵沉重的木板开移之声,苏玉陵看往那声音来源之处,大惊,便迅速一个翻身,从梁上跳下。
这画轴的机关之处竟然是千潭子道人的棺木!
苏玉陵跑近,扶着棺沿,往里一看,见根本不是那千潭子道人的遗骨,而是一堆金银财宝、刀剑兵器、稀世珍品!
怪不得!怪不得这衡山派弟子吃得好、穿得好,原来藏有如此多的财银!苏玉陵哼笑一声,迅速在内找起那冰蝶丸跟锦帕。
只是翻了一阵之后,并未找到,却发现有一个如书面大小的坚硬木盒,以金打的锁锁着,苏玉陵眉心一皱,正欲思索该如何将其打开,却忽的感到外边有一阵内力深厚的脚步之声靠近,猜到可能是那云迈,心中大骇,便要找地方躲去。迅速朝四周扫了一圈,见根本无处好躲,而这祠堂除了那扇大门又未开其它任何出口,但是现在要跑出大门必被外边那靠近之人逮到!危急万分之际,将那木盒重新扔至于棺内,迅速翻越至刚才那横梁之上,将那轴头往回一转,那棺盖又缓缓移回,自己飞身下跃,跳进棺内躺下,眼前视线便慢慢暗了起来。
“砰”的一声,祠堂门被重重打开,只见一长袍男子带着几个弟子生风而入。
“还好师父!”一人舒气道,“师祖祠堂没事便好!”
那云迈双眼一眯,朝着棺木缓缓走来。
“也许采丰小兄弟飞鸽传书说的女子并不是去我们祝融峰的女贼……”另一人疑道,“师父,我们去其它地方看看吧。”
云迈朝他们看去,笑道:“我们这回雁峰本就没什么重要东西,除了师祖的遗骨,其它地方不看也罢。”
“师父难道要开棺!”一人叫道。
云迈道:“那对师祖是何等不敬!”又道,“我只是说看看这儿有没有什么异样。”说着将手自然地置于棺盖之上,眼神扫了一圈,缓缓往那画上移去。
“师父,这儿也没什么呀……”
不一会儿,云迈将手拿开,挥了挥手,朝众人笑了笑:“好了,的确没什么事,我们都走吧,看来采丰也是多疑了。”
“是,师父。”说着几人便跟着云迈走出门去。
等了许久,觉得外边已悄无声息,依旧躺着的苏玉陵终于憋不住那口淤气,重重一咳,胸中顿觉一松。
刚才于黑暗之中,苏玉陵只觉得自己心口被一记厚重的掌力狠狠击中。真是好狠毒的云迈!竟然以内力深厚的“虚怀若谷掌”隔空暗算自己!若不是急中生智用那硬质木盒立刻挡于胸前,恐怕自己真的是就地取“材”了……
苏玉陵此刻越来越觉得闷慌,快要无气可换,抬起手来推了推棺盖,发现根本无一丝动的迹象,况且现在身受重掌,恐怕根本无力以内力击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苏玉陵回想那日陶从礼先生是否还给了自己什么“提点”。
“回”字用过了,“夕”字也用过了,那一横也用过了,“死”字不正是刚才装死人趟棺木那一层?苏玉陵回念一想。是了!陶先生由“歹”加“匕”字两笔之时用筷极其用力,当时还道是他对自己生气,也许是叫自己用匕首将这棺盖打开?想着便拿出匕首,往那棺盖顶部用力刺去,可却也没有丝毫作用。想想也是,这可是上好梓木啊!那不如真这样死了算了,也好了了自己长久以来“葬于柳州”的心愿……
慢着!苏玉陵,别想着那么早死……那日陶先生还做了什么?苏玉陵闭上眼睛,仔细凝想。是了,他将筷子以内力往桌子的正中间插去,那桌子之后不是瞬间溃败?
苏玉陵恍然,心道那正中央之处应是这棺盖的要害。便摸准位置,将匕首对准那棺盖的最中间,略略抬身,以仅剩的内力凝于匕首之间,猛地往那里刺去。忽的“噼啪”重重一声脆响,那棺盖一瞬间碎成了四大块,掉至地上。
虽然外边天快黑下,苏玉陵还是觉得此刻有“重见天日”之感。在一旁坐下,开始运气吐纳,稍稍将体内调理一番,随即又站起来欲取解决那木盒问题。
重新拿起救了自己一命的木盒,苏玉陵正想拿出匕首将其撬开,可却发现那木盒上竟有几条丝缝。是了,定是那云迈出手太狠,将它震碎。想到这儿不禁内心又是一寒,真难想象若是自己承受了这一掌,会变成什么样子?
将木盒沿着丝缝掰开,从里边轻轻掉落出几件东西。
苏玉陵心中一惊,这里哪件不是武林中人人“趋之若鹜”的物事?师父叫自己找的冰蝶丸、昆仑派的雪豹补心丸、镇江焦山派整套“江南细雨”银针、泰山派鲁氏机关谱……自然还有朱绵栊叫自己找的那方锦帕。
这云迈,究竟有何能耐,能私占如此多的绝世之物?
不过此刻苏玉陵也来不及多想,迅速将那方有词的锦帕和冰蝶丸藏入自己怀里,欲将其它东西重新扔入棺中,忽的手却一顿。
想道:若是单拿了这两件,加上之前在“背花一笑石”处拿的那块白丝帕,那云迈自然知道是朱绵栊干的了,毕竟东西从哪儿来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那样,云迈找朱绵栊算账该怎么办?
又转念一想:云迈找朱绵栊算账关自己何事?自己的小命都险些因朱绵栊没了,还管她做什么?要打要杀都是别人的事了……
再一想:只不过,朱绵栊虽然可恨,可看起来也实在很叫人心疼。
苏玉陵终于轻轻一叹,便拿了其中那个瓶身写有“雪豹补心丸”的瓶子和鲁氏机关谱,然后将其它之物扔进棺中,迅速跑出门去,趁天黑,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