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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不在连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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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昌回到大同自己用时四日,当天傍晚江湖各派竟然就收到来自华山派的讣告。苏玉陵此刻静静站在薛半儒面前,心中满是不可思议。朱绵栊做事到底是何等的麻利迅狠?还是,她已不想再等、不能再等?

薛半儒也沉默良久,见苏玉陵还是没有开口的迹象,便道:“玉陵,为师不为难你。你若有什么话便可一说,若无话,为师也就不问了。”

苏玉陵咬了咬唇。并不是无话可说,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若解开一点,整件事便是通的了。

“玉陵……”薛半儒又叫了一声。

苏玉陵抬起头,道:“师父,徒儿能问一件事吗?”

薛半儒笑了笑:“你倒是先问起来了……什么事?”

苏玉陵道:“师父可知那孙可道的尸体是何人发现的?又是在哪里被发现?”

薛半儒看了看苏玉陵,便也说了详细,静静道:“两日前华山脚下,自然是他们本派之人发现,发现的时候是才去世的,接着华山派弟子就立刻为其准备后事,向各派发讣告。”

苏玉陵略一沉思。这么说来,朱绵栊应当是先将孙可道从南昌运送到华山,用了两日,再对他下毒的了。苏玉陵想了想,便道:“师父,徒儿觉得还是有话要说。”算了,如今豁出去将朱绵栊的事情说了,以后总会觉得轻松一些,再也不关自己的事。

“好。”薛半儒点头道,“自可慢慢说。”

苏玉陵又道:“不过说完后……求师父不要立刻对任何事、任何人下结论。”

薛半儒稍稍一愣:“可以。”

苏玉陵看着薛半儒,缓缓开口道:“其实那日在衡山回雁峰,我的确找到了冰蝶丸,也带在了身上。”

薛半儒一笑:“其实为师早已猜到,只是你白日里既说找不到了,我便也随你找不到。”

“师父英明。”苏玉陵心中一惊。师父大事上如此精明,恐怕一般的谎言是逃不过他眼睛。可……

“然后呢?”薛半儒看着她问道。

苏玉陵一咬牙,便道:“只是我将东西交给那位栊姑娘之后回山西的路上,遇上了一点事。虽事关重大,可我又怕师父责骂,便偷偷将事隐去了。”

“何事?”薛半儒问。

苏玉陵道:“我当时正路经河南登封,从客栈内休息完便马上赶路,岂料才行了几里竟觉得头晕眼花,暗叫不妙间,果然就从身边杀出几人。”

薛半儒一疑:“人家无端端给你下药、跟踪你做什么?”

“我原以为是抢劫财银,正想着若真不行的话便将我们的酬金给了算了……谁知他们似乎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似的,直接叫我交出东西来。”苏玉陵道。

薛半儒道:“你与他们动手了?”

苏玉陵点了点头:“因被下了药实在迷糊,才与他们过了几招,胸前便吃了一人一掌,那人出手着实的重,徒儿吐了口血便马上晕了过去。”接着一叹,“醒来后发现那冰蝶丸就不在我身上了,可那酬银居然还在,所以我猜想那些人根本就是有所目的的行动。”

薛半儒立马道:“你过来。”

苏玉陵知道薛半儒是要为自己把脉断真气,便走近将手伸了过去。

薛半儒伸出手指搭在苏玉陵手腕之上,良久,道:“吃了一掌,为何有两股混乱的真气,一轻一重?”

苏玉陵道:“师父忘了?另一股便是云迈那一掌‘虚怀若谷’所致,不过他那掌虽毒,却反倒被徒儿用木盒挡住,所以受的伤较轻,那都是托陶先生的福;而陌生人的那一掌,掌式虽一般,用力却极狠,所以受的内伤重一些。”苏玉陵在心中吁了口气。这世上的事果然是福祸相倚,那日欧锦程愤怒间朝自己猛然一掌,如今倒是成了一个借口了。

薛半儒收回手来,点了点头,道:“如此,明日向你师娘要些内伤药,好好休息一番。”顿了顿,又道,“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那种情况下,为师还会要求你怎么样?你不将事说出来,师父到时知道了,才要责骂你。”

苏玉陵心中又暖又愧:“多谢师父。”如今对如此关心自己的师父撒这种大谎,想必他日定要遭些报应。

薛半儒问道:“玉陵可记得那人用的是何种掌法?”

苏玉陵回道:“泰山派的一招‘风碎珠帘’。不过师父,那种掌法虽也算是独门功夫,可如今会的人太多,不足以说明什么。”想了想,再道,“或者衡山派的人发现东西被偷,追我上来,那也未可知。”如今暂先将矛头指向衡山派,应当也不会有错。

薛半儒想了想,道:“的确如此。”忽的又疑道,“那位栊姑娘,又是个什么人?你与她如何认得?你们,又是在哪里交换东西与酬银的?”

苏玉陵听了心中一惊,立刻装作轻松地笑道:“这倒是没什么好说了。我与她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几面,因被她无意发现我们乃生意人,觉得有趣,便过来找师父了。”又道,“我把东西交给她也是在衡阳的一家客栈,所以没怎么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薛半儒点了点头:“我看那栊姑娘也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才替你接了那任务。”

苏玉陵心中暗叹。朱绵栊究竟是何等功夫,竟将师父的眼睛都骗了过去?又一想,是了,那日朱绵栊又可爱又动人,而非高贵倨傲的模样,又是要找写有词的锦帕,当不会令人起疑,师父应也只猜是小女儿的闺情罢。

薛半儒又想道:“你说是在路经登封时,那些人才现身,会不会与嵩山派有关?”

苏玉陵故作思索状:“这么一说,也是有可能的。”又道,“可是师父不是常说了,他们掌门李朝来为人较为沉默,不管江湖事,应当不会去做这些事吧?”

薛半儒道:“我虽常这么说,可是人心也难测!”又道,“玉陵,看人这点,你就没为师老道了。”

苏玉陵点了点头:“师父英明。”饶是老道如此,还不是将自己给信了?苏玉陵,你又到底在做什么?师父如此相信你,你却莫名其妙为了朱绵栊就这样欺骗养你教你十几年的师父!想着想着,鼻子一酸,便跪倒在地:“师父请罚徒儿进性凉洞!”

薛半儒站起身,和声道:“你先起来。”说着笑了笑,“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让为师对事、对人下结论吗?”

“可是,师父若罚我,我心中便好受些。”如此一说,为了自己好受些才要受罚,更是觉得自己自私无比了。苏玉陵心内愈发矛盾。

薛半儒道:“说起来,这不是为师的错么?”他说着轻轻一叹,“原以为叫你把冰蝶丸盗出、自行销毁,是为武林做了些好事,可竟种下了大祸……”

苏玉陵心中酸楚。这不是跟自己当初救出顾违命一样?

“玉陵,你也不必再自责。”薛半儒道,“即便这件事那日没发生,定然有一天会发生。冰蝶丸只要还在这世上一天,再为人所用,那也是迟早的事。”

“多谢师父。”苏玉陵站起身,良久,道:“既然孙可道因冰蝶丸而死,届时武林势必又要引起一阵恐慌。”这也便是朱绵栊想要的结果了。

“这武林中,云迈私藏有冰蝶丸,目前为师所知应当只有阮千隐暗里知道他有,所以……”薛半儒道,“这次孙可道的死,恐怕这二人会有所动静。”

苏玉陵点了点头。白丝帕加上冰蝶丸,这下那阮千隐绝对会从昆仑赶来。况且作为武林盟主,一派掌门的逝世,必也要他出面主持些事。朱绵栊这下开心了。

“玉陵……”薛半儒叫道,“说了那么久,都已是二更,你也早些回去吧,为师再将此事理一理。”

“是,师父,师父也早点休息。”苏玉陵道,便要拜别告退。

“玉陵。”薛半儒又叫道。

“怎么了?师父?”苏玉陵疑道。

薛半儒笑了笑:“我已跟三妹说了,叫你随她去平阳学几个月的剑法,此事你看如何?”

苏玉陵想到要跟不喜欢的人学不喜欢的剑法,心中大叫悲哉,随即又转念一想:若是随那施无香去平阳,到时溜出去倒也比从师父这儿溜出去来得简单。便道:“多谢师父,如果施前辈不嫌玉陵愚钝的话。”

薛半儒便道:“如此甚好。玉陵轻功和拳掌功夫在平辈中出众,若是把剑法学好了,必定更为长进。”说着笑了笑,“回去吧。”

“谢师父关心。”苏玉陵点了点头,便退下。

怕吵着白少葱,苏玉陵动作轻轻地开了门走回房内。见她睡得正香,且双手双脚展得老开,一派舒适模样,微微笑了笑,也不去碰她,替她盖好掉下来的被子,自己脱了外衣便在床的外沿处侧躺下。

刚才明明都想将事情全与师父说了,话到嘴边却还是改了口,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什么。如今到这份上,何时才能把事情给放下。又不是不知道朱绵栊厉害,还需要自己替她维护、替她隐瞒?自己这为她维护、为她隐瞒又算是什么立场?即便是她的计划被打乱,又与自己何干……苏玉陵,你真的该去性凉洞好好反省反省。

越想越累,不知何时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醒来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苏玉陵便看到上方有一双大眼正盯着自己,见自己醒了,又眨了眨,无限灵动。

“少葱……”苏玉陵坐起身,笑了笑,“什么时候醒的啊?”

白少葱也笑道:“早醒啦!不过不敢叫你起来,江远汀跟我说过,你早上脾气很不好!”

苏玉陵笑道:“从他口中说出,着实毁我清誉……”又道,“那你看我有没有脾气不好?”

白少葱道:“现在倒是还好!”又问道,“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可等你好久!”

“等我做什么?说话吗?”苏玉陵笑了笑,“我回来看你睡得好香,便不叫你了。”

白少葱看着她,皱眉道:“我睡相差么?”

“可爱极了!”苏玉陵轻轻捏了捏她脸庞笑道,随即便走下床来,披上外衣,“你坐着,我去打水来。”说着便拿了一个水盆出门去。

白少葱浅笑着也摸摸自己的脸,整了整中衣,正也要下床,发现床沿处有一张折起的纸,拾起来打开一看,细眉就纠起来了。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白少葱一愣,“这苏玉陵……被人抛弃了!”说着嘴一撅,又道,“那还留着人家的纸做什么!”

才一会儿,见苏玉陵端着水盆进来,又见她倒了一半在另一个盆中,眯眼笑着叫自己过去洗漱,心道明明还算好的一个人啊,那人做什么把她拒绝了……

“苏玉陵。”白少葱将纸放在身后,朝她看去,“你过来。”

苏玉陵一愣,走近她:“怎么了?还不快洗……”

“你有喜欢的人啊?”白少葱扬了扬脸问道。

苏玉陵想了想,笑道:“没有。”

“不信。”白少葱又道。

苏玉陵又想了想,皱眉道:“可真没有啊……”

白少葱撇了撇嘴,将纸拿起在她面前晃了晃:“那这是什么?”

苏玉陵一怔,立即拿过:“这、我自己抄的一首词。怎么掉出来了……”

白少葱仔细瞧了瞧她,道:“就不跟我说真话!我可把你当好姐妹的!”

苏玉陵无奈一笑,便道:“好了,我告诉你,这是别人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扔的东西!”

“是吗?”白少葱眼珠一转,“其实啊,我问来做什么……随便你吧。”说着便一溜烟跑开去洗漱了。

苏玉陵拿起手中的纸,轻轻一叹。朱绵栊的心上人不知是何人……早知道在定王府的时候向那赤、麻二老套套话了。当初自己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只听见赤鼻叟说了一个“连”字便被那麻仙姑打断,真是可惜。

那日从回雁峰拿到那块锦帕,不得时间细细看,在客栈打尖之时,才将它拿出观察了一番。那是一块月白色的绢质帕子,帕底是淡淡隐隐的桃花,一角绣有一只小舟,清新雅致,其它便是题了那首词了。那小楷字迹,和朱绵栊写在纸上的字十分像,看着似是同出一师,也那样工整,那样文雅,只是当然要比她的字棱角明朗些,落笔重一些。苏玉陵当时看着,脑中便浮起一个俊雅的书生般的男子,挂着温煦笑意,文秀却不女气,融暖也不热烈,就如同绣着的那只小舟一样,静静缓缓,不喧不闹。

“还说不是……”

听得白少葱一声话语,苏玉陵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什么不是?”

白少葱瞥了眼苏玉陵还拿在手中的纸:“这首词!”还是个女子的字迹!

苏玉陵笑了笑:“我马上便要去扔了,只是觉得这词写得好,再看一遍。”说着将纸往怀内一塞,便去水盆旁。

白少葱眉心微蹙,心中有些小小烦躁。

二人来到零孤派的餐堂“惜禾厅”,苏玉陵便开始搜寻一人身影。

“道庵!道庵!”只见她朝着一个身穿茶色衣服的男子跑去,“见到你了!”

那于道庵一脸精神,满面笑容,见到苏玉陵,道:“上次你来我不在,前几日我来你不在,现在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又道,“说,又想知道什么了?”

苏玉陵点了点头:“还是道庵你最了解我。”说着便轻轻问道,“道庵有没有听过一个男子的名字……”

“叫什么?”于道庵问道,又一疑,“怪了,玉陵竟还对人感兴趣了……”

“我也是人啊,自然也要对人感兴趣。”苏玉陵道,“不过说起来,这个男子的名字其实我倒也不大清楚……”

“那怎么帮你查?”于道庵问道。

苏玉陵眉一皱:“这个人大致姓连,名里应该有个舟字,就这点了……”

于道庵想了想:“连舟什么、连什么舟……或者连舟?”接着道,“没有熟悉的感觉,应当是没听过了。”

苏玉陵沮丧一叹。道庵查探事情那么全那么快都没听过,看来……

于道庵笑道:“不急,我会留意的。也许还是玉陵好不容易有了的心上人!”

苏玉陵摇头道:“不是,是别人的心上人。”是了,苏玉陵,既是别人的心上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于道庵怪异地望了眼苏玉陵:“为何这样?天下男子多得是,为何要看上别人的男子?”

“我……”苏玉陵张了张口,“不是这样……道庵放心。”又问道,“我不如问问敬樘?虽然我还是有一点点怕他。”

于道庵道:“你想问都没得问,敬樘和天阶作为大弟子代师父去华山吊唁了。”

苏玉陵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道,“那子隅呢?”

于道庵道:“不用指望他!”

“也是。”苏玉陵想了想,自语道,“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打听。”

于道庵道:“玉陵放心,明日我跟子隅便要出去,到时替你留心一下便是。”

“明日又要出去?”苏玉陵问道,“去哪?”

“南昌。”

苏玉陵一惊。是了,昨日陶先生不正是这么说了吗?看来师父他们已着手查探定王府了。不知朱绵栊……不对,这个时候关心的应当是道庵和子隅。

“那么道庵这次跟子隅也要小心了。”苏玉陵抬起脸来,微微笑了下。

于道庵说:“玉陵也是,不论去哪里,可不能像现在这般心不在焉。”

苏玉陵一愣:“谢谢道庵。”不可以,我必要去南昌。

定王府郡主寝。

“郡主,药煎好了。”

将药碗端至朱绵栊的绣床前边,璃儿透过晕红的帐幔,见她手中又拿着那方锦帕,略低着头定定看着,心中不免又一阵叹息。

朱绵栊听见声音,便缓缓收起手中之物,放入枕下,慢慢走下床来。只见她仅穿着淡紫色绸缎中衣,长发垂于背后,平日薄薄覆于额前的刘海儿此刻梳于两边,那发丝间还有微微的细汗,有种小心翼翼的晨露未晞之美。

“郡主,匿老先生说这碗喝了以后,便好好睡一觉。”璃儿看着她,道。

朱绵栊接过药碗,几口间便将它喝完,接着在一张檀木太师椅上坐下:“孙可道的事情,下面的人办得怎么样?”

璃儿道:“华山弟子已向各派通传讣告。”

朱绵栊淡淡一笑,抬起一手支在扶手上,一片慵懒,衣袖滑落处可见细致肌肤,白皙如月:“做得好。”

璃儿只道:“郡主,该休息了。”

“研墨。”朱绵栊却道,似不在听璃儿说话。

璃儿欲言又止,只得转身去书桌前,静静研墨。

不一会儿,璃儿研墨完毕。朱绵栊站起身,走到那书桌前,摊开一张画纸,纤手执起细杆兔颖,在那纸上画了起来。

朱绵栊脸色平静,眼神低垂,只见她轻轻寥寥几笔,纸上便出现一个男子轮廓。她又略略蘸了些墨,细细描起男子的脸庞:男子有舒长的眉,眉间尽是温润;有弯弯的眼,眼露脉脉柔光;朗致的鼻,鼻落淡淡侧影;润薄的唇,唇翕低声细语。仔细瞧,那男子与秦晋好竟有几分形似与神似。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朱绵栊将笔一掷,双手撑着案桌,看着画,轻轻笑道:“子舟,你叫我将心再付与谁?这世间还会有谁能如你这般待我?”说着说着便掉下一滴泪来,她轻轻抹了抹,又道,“既然你这样先我而去,我也马上随你而来。用不着多少日子,父王、我,跟你,又可以在一起了……”

朱绵栊的泪开始止不住地掉,掉在书桌上,掉在那画上……

“郡主!”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璃儿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走近她,“郡主你该休息!”

朱绵栊轻笑一声:“到时候我可以永远地休息,现在我为什么要休息?”

“郡主!”璃儿“哇”的一声便哭出声来。

“不要哭!”朱绵栊轻叫道,“琉儿哭,我把她赶出去了,匿老先生也哭,现在你还哭,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不哭吗?”口上这么说,眼中的泪却是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郡主,璃儿求您了!”璃儿扶着她,眼中也是连珠的眼泪。

朱绵栊冷静了一下自己,道:“准备一下,去华山。”

璃儿一听,立刻跪倒在地:“千万不可以,郡主!”

朱绵栊颤抖道:“听见没有,璃儿……”

“不行啊,郡主……”璃儿抽泣道,“欧护卫不在……天也慢慢冷了……”

朱绵栊红红的眼睛内目光一冷,一字一句道:“听着,三日后,无论如何,到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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