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内。
朱绵栊看着苏玉陵,忽的笑了笑:“你倒是果真有些小聪明。”
苏玉陵立马道:“其实是郡主英明,将我留了下来。”
朱绵栊笑道:“我若每日都这样被你阿谀奉承,我的英明恐怕也所剩不多了。”看了她一眼,又道,“不过你查到的只是他的首席弟子已到,那阮千隐可未必。我猜想的是,他应当是今日下午到,而且是以盟主身份声势浩荡地到。”
苏玉陵想了想:“郡主是说,他只是先派他的弟子来这儿暗中打探打探云迈,了解些情况,届时可有些准备?”
“是了。”朱绵栊道,“我虽只见过那阮千隐一面,可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可是一清二楚。自负虚荣,可却谨慎心机,依旧难以应付。”
“郡主英……应该说得没错。”苏玉陵点头道。
朱绵栊想到什么似的,忽的眉一蹙:“只是……既然那个张峰秀已到,为何锦程还没来……”
苏玉陵也皱了皱眉,道:“恐怕欧护卫是先回了趟南昌,才往华山赶,便又耗了些时日,郡主不必担心。”哪能叫那欧锦程在朱绵栊身边,到时自己可就有被她赶走的危险了!
其实那日出了郧县,才入陕西境内,苏玉陵在外边打听打听些事的时候,竟在街上碰上了骑快马的欧锦程。那欧锦程居然也看到了苏玉陵,虽然看她不顺眼,可还是停下马来问话。苏玉陵便告诉他似乎看到朱绵栊早到了华山脚下,恐怕已上了山了。那欧锦程听了便什么都不说地立刻上马扬尘了去……
恐怕他此刻真的已在华山上了吧?苏玉陵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你又在偷笑什么?”朱绵栊瞟了她一眼,又道,“你可知锦程不在身边,我有诸多不便。”
苏玉陵看着她,认真道:“哪里不便了?你倒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做。”
朱绵栊轻轻一笑:“锦程可为我跑昆仑……”
“我也为你跑衡山啊!”苏玉陵插道。
“哪一样了?”朱绵栊道,“你若不是担心段刻檐小命,怎会那么心甘情愿去了?”又笑了笑,道,“比如,过会儿我便要上华山,你如何?”
“那自然……”苏玉陵忽的一惊,“郡主万万不可!”
“不正是了?”朱绵栊一笑,“话别说得那么好听,锦程可是从没说过一个‘不’字的。”
苏玉陵正色道:“非我不愿。只是华山高险,对郡主来说,岂是说上就上?”
朱绵栊看了眼苏玉陵,道:“那你以为我来这儿做什么?”
苏玉陵皱了皱眉:“郡主……”
“住口!”朱绵栊忽的脸色一凛,打断道,“你只负责保护我,不必说多余的话。”
苏玉陵冷静下来,道:“若郡主要上华山,我可是保护不了你了。”
朱绵栊冷声道:“我本就不指望你能保护我。”
苏玉陵劝道:“郡主请听我一言,华山有多险你应该知道。北峰以上步步是险境,韩愈投书你也不是没听过。以你的身子,即便你上得去,恐怕已半条命,到时再要下来,只怕你……”又叹道,“莫说你不会武功,就算我们,要上华山,也只能是一步一步,艰难万分。”
朱绵栊轻轻一笑,道:“别说了。我既想着要上去,便没有打算要下来。”
苏玉陵一惊:“郡主……你为何要这样?”
朱绵栊看着她,哼笑道:“我等这样的机会等了多少年,你又怎么会知道?”又道,“那阮千隐,狂妄自大,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了五年的武林盟主,却从未踏出昆仑半步,竟也放心这里的武林。我用了多少办法,怎么都引他不出,如今以归元真法、冰蝶丸、云迈、孙可道才辛辛苦苦将他引来,我怎能错过这种盛会?”
苏玉陵想了想,道:“明年谷雨时分,不正是重选盟主的武林大会,那些人依旧到场,甚至比这次还要多。”
朱绵栊低笑一声:“明年谷雨?”
苏玉陵接道:“届时,郡主要杀谁不行?”
朱绵栊转过身,低低道:“你叫我明年谷雨以我的魂来索他们的命么?”
苏玉陵听了心中难过:“郡主的病……一定有办法的,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朱绵栊摇了摇头:“若不是为了这一天,我早就离开这世上,治病来做什么?”
苏玉陵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削瘦的肩,心中想的就只有将她抱在怀里。这样的想法……对自己一个女子来说是不是太荒唐了?
朱绵栊忽的又回过身,笑道:“说来你也好笑,你根本不知我与他们有何仇怨,为何如今反倒站在这边说话了?”
苏玉陵回神,立马道:“我拿哪边的钱,便为哪边说话。”
朱绵栊看了她一眼:“钱比命还重要?”
苏玉陵想了想,道:“不好说,如果我觉得我的命需要做些值得的事,那么钱也许就没那么重要了。”比如现在……
“那现在呢?”朱绵栊道,“难道没有你觉得值得去做的事,便这样为了那一成的金子轻忽你的命?”
苏玉陵看着她,只淡淡点了点头。
朱绵栊不可思议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静了良久,苏玉陵才道:“不是我愿插手郡主的事,只不过若是郡主出了什么事,我向那人交不了差,那可担当不起。”
朱绵栊笑道:“你尽管放心,我死了,那人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苏玉陵一疑。近日有时故意提起自己捏造的出资人,每次朱绵栊都当真,有时还会说上一句那人的话,又不知是怎么回事。
朱绵栊道:“你若是怕,便不用跟来。”
苏玉陵道:“这么说,郡主是一定要上去?”
朱绵栊淡淡道:“不必再劝了。”
“其实郡主只是想要那些人都在场,是吗?”苏玉陵静静问道。
朱绵栊略微一愣,看着她。
苏玉陵继续淡淡问道:“如果那些人都在,你可以不上华山是吗?”
“你什么意思?”朱绵栊见她脸色神肃,心中一惊。
苏玉陵便道:“若是这样,我将所有人引到山下,郡主可不用上去。”
朱绵栊道:“你可知你那样做的危险?”
苏玉陵笑道:“郡主身体紧要。那是我职责所在,既然收人银两,总要尽心尽力。”
朱绵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问道:“你一直这样吗?”
苏玉陵一愣:“怎样?”
朱绵栊道:“如此拼命?”
苏玉陵笑了笑:“自然了,否则当初我会进你山湖底救那根本没交情的钱广源?”
“是了。”朱绵栊淡淡说着,又道,“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做这些无用之事。”
朱绵栊,不能让你这么不管不顾。你不能冒险,我也不能冒险,我得活着护着你。苏玉陵心中这样想着,便要出门。
“站住!”朱绵栊叫住她,“你要去做什么!”
苏玉陵却忽的朝她弯眼一笑:“我回自己房去准备准备上山啊。”
朱绵栊稍稍一愣,随即转过脸:“如此,回去吧。”
苏玉陵静静走出房间,关上门,便回了自己屋去。
一回到房,苏玉陵顿时觉得胸口窒闷难当,将刚才伪装的冷静全部抛了,直往床上倒,蒙着被子躲了进去。
苏玉陵,若你之前对朱绵栊是心疼,那么现在又是什么?刚才竟脱口而出想要为了她将华山上的人引下来,疯了不成?找死不成?这还是以前那个明哲保身、逍遥自在、不喜感情束缚的苏玉陵?不是了,一定是哪里不对了。怜惜、在意、关心、保护,女子对女子,可以;像心疼世间美好易碎的事物般心疼她,女子对女子,也可以;可若是喜欢,女子对女子的喜欢,世间谁准你?
喜欢……
苏玉陵,也许你是一早便对她情不自禁。否则怎可能那么在意她的心上人?怎可能看她发病你会那么心疼?怎可能向师父撒那样的大谎为她隐瞒?怎可能千里迢迢找个借口来保护她?怎可能看着她笑会莫名其妙觉得那么快乐?又怎可能,想要去抱着她……苏玉陵,你明明就是喜欢她。
是啊,朱绵栊,原来我是喜欢你。
“此人呢?”
客栈楼下,赤鼻叟和麻仙姑为朱绵栊备好饭菜,朱绵栊看着对面空着的位子,朝二人淡淡问道。
赤鼻叟回道:“郡主管她干什么?兴许又去哪里逛着玩了!”
朱绵栊一惊:“出去了?”
二人摇了摇头:“谁知道!”
朱绵栊拿起筷子,顿了顿,又道:“麻仙姑,去她屋里看看。”
“是,郡主。”麻仙姑正要站起身,便见到从客栈门外飞快跑进一人。
“臭丫头!大半天死哪去了!”赤鼻叟朝来人大声问道。
苏玉陵笑笑,将手中的包袱置于一旁,回道:“既然要上华山,自然要准备些干粮喽!”
朱绵栊看着她,心中略一讶异,便道:“就去买了干粮?不会走的时候从客栈带么?”
苏玉陵看着她,撇嘴道:“那我还去做什么了?”又道,“其实主要是去给你买几件御寒的衣服和几双鞋子!你要爬华山,便叫你爬!”说着便拿起筷子,香香地吃起饭来。
朱绵栊瞧她模样,忍不住笑笑:“我也不希望你玩什么花样。”
四人吃过午饭,便往玉泉院走去。十一月的天是有些寒凉,不过走了一段,几人竟觉得微热。
苏玉陵看着身边的朱绵栊,见她鬓边微微细汗,便哼笑道:“瞧你,还爬华山,走这么一段路便这样了,怎么上去?”
朱绵栊冷哼道:“你别跟我说话,过会儿我自爬给你看。”
那赤鼻叟也道:“郡主,要不休息一会儿吧?反正是要行夜路的了。”
“不可以。”朱绵栊冷冷道,“你们二人也不要说话。”
见她固执,三人也无法。不过在到玉泉院的时候,还是在院中的山荪亭下休息起来。
“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苏玉陵笑道,“况且,若照你这么走,也许还没到上面,他们就下来了!”
朱绵栊坐着,悠悠道:“我有近十个时辰,即便走一段休息一炷香时间,明日一早也可到山上。”又笑道,“到时,我就在那孙可道的灵堂好好等着他们。”
苏玉陵轻哼一声:“随你。”说着便站起身,走去小池边,将帕子沾湿拧干了,走回递与朱绵栊,淡淡道:“擦擦汗吧。”
朱绵栊微微一怔,没有接,只道:“不需要。”
苏玉陵便将帕子收回,看了她一眼:“我想,你那心上人也不希望你这么做,他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朱绵栊静静道:“没有他,无论怎样都不会好。”又瞥了眼苏玉陵,“如你这种人,应当是不会明白。”
“我又是怎样的人了?”苏玉陵笑道,“可以走了!否则是真到不了的了。”
朱绵栊便站起身,朝赤、麻二人道:“二老,你们不必随我上去了。”
“郡主!”二人叫道,老脸上划过沉沉的伤感之色。
苏玉陵看在眼里,才明白他们二老原来也早知道朱绵栊此次上华山或许是做好死的打算,定也做过努力,看来是真无法阻止她的了。不免心中生疼,朝朱绵栊道:“就让二老陪郡主一段,下面的便由我照顾你。”
“郡主!”赤、麻二人走到朱绵栊身边,“让我们陪你一段!”
朱绵栊眼睛微湿,淡淡道:“说了只是一段。”随即道,“好了,别耽搁了,走吧。”
又走了不远,经过华山牌坊,此段地势倒是平坦,两旁山泉环绕,景色清丽,几人自然无心欣赏。一个转弯,便直了眼。前边是一块陡峭的石壁,且是完整的石壁。整个石壁与地面几成直角,底下稍宽,上面又相对窄,且呈锯齿状,果有“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之势。
朱绵栊看了看,欲继续前行。
“郡主……”苏玉陵一把拉住她,良久,道,“我……牵着你。”
朱绵栊点了点头,由着对方牵住自己,随即往前走去。
才一会儿,便看到从前方陆陆续续走下许多人来,几人讶异。苏玉陵便拉住一位女子,问道:“姑娘,何事?怎么那么多人下来了?”
那女子叫道:“回心石前面的千尺幢不知为何被人用巨石堵住,唯一道路没了,如何上华山!”
苏玉陵惊道:“姑娘说笑?那地段虽一线天开,可如临深渊,又如何会被人堵住?”
那女子道:“你不信便算了!自己去瞧!”说着便走开。
朱绵栊听见,疑虑地朝苏玉陵看去:“怎么会这样?”
苏玉陵道:“定是谁的阴谋了……”皱了皱眉,朝朱绵栊道,“不如我上去先瞧瞧,你们在这儿等我。”
朱绵栊咬了咬唇:“我也去,我不大信,那个地方我在书上看过,根本无人能搬运巨石。”
“可若是,你这段路不是白走了?”苏玉陵道,“我知你心急,但是也没必要做些无用之事。”
朱绵栊想了想,忽的眼神一眯,道:“你做的?”
苏玉陵讶然:“郡主也说笑吗?你也说了那里根本无法搬运巨石,我一个女子如何能将其堵住?”又道,“我猜说不定就是云迈或者阮千隐这等武林高手干的好事。”
朱绵栊心中犯疑,可一想,对方的确也不可能做到,便道:“可我也不信那里真被堵住……你不想我上去,我叫你去看也信不过。”说着便朝赤、麻二人看去,“二老,你们去看看那千尺幢是否被人堵塞了,小心一些。”
“郡主,不如我们都回去吧。”麻仙姑劝道。
“快去,不得骗我……”朱绵栊冷冷道,“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
二老无法,便齐身往前走去。
苏玉陵跟朱绵栊便在一块岩石上坐下。
苏玉陵看着她,道:“看来老天爷不想叫你死。”
朱绵栊不看她:“我虽不信你能搬动巨石,可我依旧觉得与你有关。”
苏玉陵笑道:“随你怎么想,真是高估我了。”
朱绵栊感到身心疲惫,便双臂抱膝,将脸埋进腿间,休息起来。
苏玉陵侧过脸静静看着她白净的耳后和颈间,心念一动,朦朦胧胧间有些想亲上去的冲动。被自己的念头一吓,便迅速移开了眼。
之前想通了自己喜欢朱绵栊,已是将自己吓了一大跳,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只是喜欢,默默在她身边,又不求得到什么,也无所谓,藏着便是。只是此刻,为何还要对她想入非非?若哪天将这些念想在朱绵栊面前流露出来,又如何是好?岂不丢人?
良久,朱绵栊缓缓抬起脸来,见赤、麻二人还未有下来,便问道:“过了多久了?”
苏玉陵道:“半个时辰。”
朱绵栊站起身:“我们也上去。”
“郡主!”苏玉陵皱眉叫住她。
“我不能再等了。”朱绵栊道。
苏玉陵看着她,一叹:“好。”
二人正要前去,只听得背后一声温温淡淡的叫唤。
“二位姑娘……”
苏玉陵听得声音,略一皱眉。张峰秀?
朱绵栊原本就无心搭理人,便也没有回过头去。
“你们这是要上去么?”
苏玉陵不耐,回过身,朝来人看去:“关你何事?”果真是那张峰秀了,不知为何,看了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便不顺眼,处处精明又心机。
张峰秀一哼:“是你?”
朱绵栊也回身,朝着苏玉陵一疑:“你们认得?”
苏玉陵哼笑道:“他便是那阮千隐的首席弟子张峰秀了。”
朱绵栊眼神一冷,意欲离开。
张峰秀见了朱绵栊转过来时的脸庞,瞬间怔住了,此刻见她要走,便走上前去:“姑娘且慢。”又走近二人道,“听下山的人说,千尺幢被人堵住,你们还上去做什么?”
苏玉陵将朱绵栊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对着他道:“说了与你何干?”又笑道,“此刻怎么不去查探查探云迈?”
张峰秀见她不怀好意,便笑哼:“苏姑娘放心,我自会再探。”又朝朱绵栊看去,柔声道,“姑娘,华山路险,在下看你弱美,是否……”
“与你何干?”朱绵栊冷声道,“快些滚。”说着便转身,意欲往上走。
张峰秀自然不知为何朱绵栊态度也冰冷,便只淡淡一笑,正要走开。
“峰秀,如何?”
忽的从不远处响起这声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朱绵栊只觉背脊一凉,迅速转过身去。
阮千隐!
“怎么了?”苏玉陵看着朱绵栊,见她脸色发白,便一下反应过来,要将她拉回来,“快些走。”
“师父。”张峰秀温和道,“下来的人皆说路段被堵,看来是真的了。”
苏玉陵往那人看去,只见他身穿淡灰色长袍,年约五十,长须顺然,额骨略宽,目光精亮,一脸清朗,虽不及那云迈长得英美,却自有一股风云魄力。
“既然这样,我们便先回客栈。”阮千隐朗声道,“武夷派和泰山派的人正等着为师!”
“站住。”
朱绵栊的声音响起。只见她轻轻一笑,松开苏玉陵的手,走近阮千隐,定定看着他:“好久不见了,阮盟主。”
那阮千隐一疑,瞧见一位年纪不过十八的少女对自己说“好久不见”这样的话,暗思起来,随即脸上划过一丝惊诧。
“想起来了?”朱绵栊笑道。
“你是……”阮千隐长眉一皱,看着朱绵栊,“想不到活下来了!如此,我真是亏了!”说完还大笑一声。
朱绵栊眼神一狠:“别笑,你死期不远了。”
“师父,这……”张峰秀看了眼朱绵栊,又看着阮千隐,疑道。
苏玉陵一把拉过朱绵栊,直往山下走。
“峰秀!抓住她!”阮千隐喝道。
张峰秀一愣,便跃去苏玉陵跟朱绵栊面前。
“滚开。”苏玉陵冷声道。
“留下她。”张峰秀淡淡道。
朱绵栊道:“你行吗?”说着走近他,轻轻一笑,“你倒是承不承认,刚才见着我心动了?”
张峰秀一怔,略一皱眉。
苏玉陵也是一愣,看着朱绵栊。眼神这么利害,会不会发现自己……想到这儿,心中不免一寒。
“行了,别发呆。”朱绵栊朝张峰秀道,“快些滚。”
张峰秀看了看朱绵栊,正要说话,便听得那边阮千隐一声大叫:“愣着干吗!为师要她有用!”
张峰秀抬起手,便要抓起朱绵栊的手臂。
苏玉陵瞬间也伸出手,将他一把打开:“怎么没你师父一点点魄力?”
“你——”张峰秀眼神一冷,便对着苏玉陵先出了手。
只见他直扑向苏玉陵疾攻,使的竟是他昆仑派绝技之一的“双龙生死斗”。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凝上五分内力,往苏玉陵身前点打刺戳,虽不触碰对方身体,却于空气中凝力推前,以气制器,似青龙猛穿云层,刺破穹苍;左手则是抓贴扭勾,直抓苏玉陵肩膀处的衣服,如白龙出爪,稳然沉重。他双手招数虽截然不同,却毫不紊乱,竟能运用自如,双式齐施,也矫矢灵动。
苏玉陵见对方的出招一上来便是迅捷狠辣,便早早提起心来,小心拆招。迅速将右手伸向自己胸前,出掌抵在前面,此掌名“圆荷破珠”。自古以来,以柔克刚是不变的大道理,既然张峰秀的招式狠辣硬朗,自己就不能以硬碰硬,况且自己是女子,怎么说力道上终究敌不过男子。对方虽是擒拿之法,却也接近于拳法,所以只要将原来应付拳法的招式稍作变通即可。这招圆荷破珠便是柔招之中的典型。圆以融,万物之精义,武学更是了。只见苏玉陵将右掌置于张峰秀两指之前,手腕微微一旋,迅速将掌合上,抓起他的两指转了几圈,又猛地往对方身前反送,只等他吃痛收手。
那张峰秀一愣,随即便将身体往后连退五步,才得以不被自己的手指伤到。一停下,便对苏玉陵看去:“苏姑娘好功夫!”
苏玉陵朝他冷哼一声,立刻往朱绵栊身边走去。
只听得那阮千隐朝张峰秀道:“那位姑娘武功与你不相上下,她便交给你了。”说着又对着朱绵栊看去,“看来,老夫今日要活络活络筋骨了。”说着便伸出手,一握拳,骨节交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朱绵栊面无惧色,冷冷看着他。
苏玉陵却是脸色一灰。如此一来,今日岂不死定了?赤、麻二人此刻又不在,自己又只能应付张峰秀,朱绵栊就要被阮千隐抓去了……
“阮盟主,你怎可如此欺负小辈?”
正绝望间,忽听得一阵清越的女子声音,苏玉陵回头,喜道:“施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