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发愤图强了?”
苏玉陵房内,吃完了那碗莲子粥的朱绵栊静了一阵,便对着坐在一边已安分看着那本册子许久的苏玉陵问道,脸上带着不大相信的质疑笑容。
苏玉陵抬眼微微笑了笑:“郡主就这么瞧不起我?如今我是下定决心练剑的了。”
施无香此本剑谱果真精妙,真可与那三十六计兵法相媲美,这么一想,应当是按着那兵法而创的了。虽然并非如那兵法一般分成六套战计,而只有四套招式,不过,对于武学来说,其精髓已胜过江湖上众家剑法许多。其“胜招”、“败招”、“并招”各八式,式式皆精准,另附一套八式的“死招”,顾名思义,便是在危急关头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也是招招绝妙。
若能将施前辈这二十四式练得出神入化,真可在师父面前好好耍上一番,叫他刮目相看。苏玉陵想到此,便觉得看施无香愈发顺眼,怪不得连那阮千隐都暗称她是“奇女子”了。
朱绵栊见她似在沉思,便道:“如此,本郡主可就不打扰你难得的用功了。”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郡主……”苏玉陵叫住她,笑道,“我想起来了。郡主虽不会武,可我发现你似乎懂武。”
朱绵栊哼道:“这种害人东西,我又懂来做什么?”
苏玉陵将册子一放,朝她看去,笑道:“那日在牢中,你还知道那‘龟息法’的第二层‘潜息破棺’能在一月内练成,后来又将那‘归元真法’在极短时间内背了出来,我才不信你不懂。”又道,“我猜你应当自小便开始看这些东西了,然后教你府上那些人练是吗?”
朱绵栊忽的笑了笑:“你若是个男子,应当很讨我喜欢了。”接道,“又有趣又聪明,偶尔还会装一下弱势,极合我心。”
苏玉陵笑了笑,索性道:“难道郡主那位心上人也是这般又有趣又聪明、偶尔还会装弱势?”
朱绵栊听着,眼神一黯,轻轻摇了摇头,便不说话了。
苏玉陵本就是想叫她开口说说那连子舟的事,才问了那句话。若能将那人慢慢从心里放到嘴上,那些伤痛也会渐渐地褪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越藏越深。
朱绵栊暗暗一叹,便要站起身来:“我回自己——”
“郡主。”苏玉陵笑着打断她,“我有一个地方不懂。”说着,便重新拿起那本册子,朝朱绵栊看去,“上边虽然画了图,可文字太少,我还是不大明白。”
朱绵栊看向她,见她眼中清亮无比的目光,心道此人此刻应该不在说谎。
“郡主教教我吧!”苏玉陵略一皱眉,沮丧地叹道,“我从小就不大擅长剑法,师父他老人家总数落我,同门也取笑我。”
朱绵栊看着她那自己才说的“装弱势”姿态,便笑了笑:“教你一招便是。”
苏玉陵一笑,便假装将册子仔细一翻,正着置于朱绵栊面前,一本正经地指了一招,问道:“什么叫兼弱攻昧?我刚刚看了许久也不懂。”
朱绵栊又将册子重转至对方身前正对她,自己便看着苏玉陵的脸缓缓解释道:“听着了,所谓‘兼弱攻昧’,《左传》中便有这么一段,‘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兼弱攻昧,武之善经’……”见苏玉陵不看册子,看着自己,便又道,“我与你讲时,你应当看着册子。”
苏玉陵略一皱眉:“知道了。”便低下头装作看着身前的剑法,认真听起来。
朱绵栊一笑,便继续道:“意思是,往大的地方讲,便是叫君主兼并弱小、攻取昏昧之地;于武学,便是叫你进攻敌人的弱点、劣势之处。而武学又有异,擒拿、指法、拳掌攻取之处皆不同。”顿了顿,又道,“既然你这是剑法,那么此招式应当是叫你朝对方肘部、后腰、小腹、肩胛这些地方刺去了。”
苏玉陵抬头看了朱绵栊一眼,又拿起那册子看了看,接着重新向她看去,赞叹道:“郡主好厉害!”想了想,又问道,“郡主你猜这一式是属于‘胜招’、‘败招’、‘并招’还是‘死招’?”
朱绵栊笑笑:“说你幼稚,果真幼稚起来了,竟考我这个。自然是胜招了。”
苏玉陵笑了笑,心中便崇拜起她来,真想要服服帖帖俯首于对方了。
朱绵栊问道:“还有吗?”
苏玉陵刚想要说“全部”,便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
“郡主——”
只见赤鼻叟声音与人同到门边,朝朱绵栊看来:“楼下一位张公子前来拜访。”
苏玉陵心中一烦躁,便将册子掷于桌上。来便来,为何要此时来?
朱绵栊看着苏玉陵,脸色一疑,随即站起身,朝赤鼻叟道:“告诉他,我马上下去。”接着轻笑一声,“就知道他会来,我可是等他许久了。”
苏玉陵眉一皱,问道:“郡主一人下去吗?”
朱绵栊笑哼道:“自然。”
苏玉陵心中不快,口上道:“郡主小心些。”
朱绵栊道:“他又岂能动我?”又朝苏玉陵看去,淡淡道,“好好研习剑法,哪都不准去。”
“是,郡主。”苏玉陵回道,便看着朱绵栊走出房去。
张峰秀,真是恨死你了……她好不容易如此温柔细心待我,偏又给你搅乱!苏玉陵想着,看了看桌上的册子,道:“好,待我将这剑法练成,第一剑送给你也罢!”
迫自己静下心来看了将近一个时辰,朱绵栊还未上楼,苏玉陵心中的担忧便无法藏着了。担忧的并不是张峰秀会伤害朱绵栊,而是向她献殷勤。
可张峰秀对她献殷勤又有什么不对了?不仅如此,还可以比自己更“光明正大”。
苏玉陵皱着眉,将册子藏于袖中,站起身来,出了门便要往楼下去。
只是走到一半,便又停下脚步。这样下去,又算是什么立场?朱绵栊说了不要自己下去,那就应当听她的不是吗?也许此刻张峰秀正与她说些比自己说得还好听的话,又也许正谈着阮千隐的事……那张峰秀口上说自己是弱势,可于他来说,阮千隐是他师父这一层关系,明明也可以是优势,不是吗?可自己是女子这一点不利,却无论如何也成不了有利之处……
苏玉陵越想越心酸,委屈地重新走回楼上,跃上外廊的栏杆,靠着闭起眼休息起来。
“这位姑娘,看起来有心事啊!”
不一会儿,在廊外院子上方的屋顶响起一声年轻男子的声音。苏玉陵一睁眼,嘴角微扬,便以轻功一跃,往声音来源处飞去。
“我就知道是姓杜的小子!”苏玉陵在来人身前落地,朝他笑道,“是不是你的酒又想我了?”
“小子,小子!你可是比我小!”说话的人是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棕绿色长衫男子,见其面目清朗,身材修长,瘦削却并不瘦弱,脸上正挂着老友相见的笑容。
苏玉陵笑问道:“此回世康身上又带了哪种酒?”
那杜世康将手中包袱在手上一转,回道:“那么此回玉陵又想打哪种赌?”
苏玉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这样,以前你总说我骗你的酒喝,斥我打赌有诈,今日,我们便换一种绝不出错的方式。”
杜世康道:“说,我看是否又有什么花样。”
苏玉陵从腰间拿出一文铜钱,朝对方笑道:“掷铜钱这方式定不会有诈吧?”
杜世康想了想,道:“这倒可以。”
苏玉陵笑道:“你同意就好,免得到时又说我耍赖。”又道,“我们这样,若是掷到有通宝字的正面,算我赢;若是掷到龙纹的反面,算你输。可否?”
杜世康一笑:“自然可以。”说着便想了想,又道,“铜钱拿来!我来掷!”
苏玉陵心中暗笑,将铜钱扔至对方面前。
那杜世康接着,瞧了瞧铜钱两面:“没错。”又看向苏玉陵,“我掷了!”说着便一屈指,将铜钱往空中抛去,只见那铜钱在空中翻转了许多回,之后轻轻落至屋面。
二人走近那铜钱之地,只见那杜世康脸上一阵愁容,哀叫道:“通宝!为何又是我输!”
这么打赌你能赢么,掷一辈子都是输!这杜世康,大事聪明,小事糊涂,都栽在自己手里那么多回了,还不放个心眼……苏玉陵心中笑得不能自已,口上却道:“世康啊世康,我看你这辈子没什么赌运,以后可千万别去赌坊!”说着捡起铜钱,又朝他道,“好了,酒拿来!”
杜世康哀叹口气,摇了摇头。二人便在屋顶坐下。
只见杜世康从包袱内拿出五六个酒壶,朝苏玉陵笑道:“好了,自己挑!”
苏玉陵从内拿起一壶看了看:“说说看今日这些又是什么酒了?有‘鹤觞’吗?”
杜世康哼道:“说起‘鹤觞’,我便气愤!那日我刚酿好,置于我酒窖,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男一女飞贼,将我酿的几壶全偷了去!”
一男一女飞贼?苏玉陵心中一笑,道:“那世康有没有抓到他们?”
杜世康气道:“我正是追了他们一阵,可惜在庐州那片地方跟丢了!”
苏玉陵笑道:“若是世康哪日找到了他们,便代我苏玉陵向他们二人问个好!”
杜世康眼神一眯:“你认得?”
苏玉陵摇了摇头:“自然不认识。只是觉得大家都爱喝你的‘鹤觞’,也算有缘!”
杜世康轻笑道:“如今‘鹤觞’自是没有了……”又从包袱内拿出一壶,朝苏玉陵道,“不过这是我新酿的‘笑东篱’,你必定喜欢的了!”
苏玉陵笑着接过:“如此甚好!我正打算借酒浇愁!”
杜世康疑道:“你这种逍遥人浇什么愁!”
苏玉陵淡淡一笑,不去想朱绵栊的事。又朝杜世康问道:“既然你是在庐州将飞贼跟丢了,又为何会跑来这里?”
杜世康回道:“我心想反正闲来无事,便来瞧瞧那孙可道的事情,想不到华山的千尺幢被堵了,我那么好的轻功都上不去!不知又是哪个小人干的好事!”
苏玉陵干笑一声:“既然如此,世康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杜世康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情?要么继续找那两个飞贼?”
苏玉陵低低道:“我倒也怀念起这样的日子了,不知今夕何夕的好日子……”
杜世康见苏玉陵落寞的样子,便笑道:“咱俩好久不见,不如好好喝一杯!”
苏玉陵刚想说好,心念却又猛地一转。以前倒是没有喝醉过,即便是喝醉了也无关紧要,可现在,满腹愁思,杯酒下肚便可能醉个不省人事,说不定还会说些胡话,届时被朱绵栊听了去可就不妙了……心中暗暗一叹,便只好朝杜世康回道:“近日我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喝酒,改日再与世康醉个酩酊!”
杜世康心知对方必定心事重重,便也不强求,笑道:“如此也好,届时我酿了‘鹤觞’再说不迟!”
苏玉陵笑笑:“多谢世康。”又晃了晃手中那瓶“笑东篱”,道,“不过这一壶我可就收下啦!”
“拿去便是!”杜世康道,“不过我还在想一件事。”
“什么?”苏玉陵疑道。
杜世康小声道:“前段时间,我闲逛之时,竟在大同那片发现了那顾违命的墓碑,这江湖上竟还没人知道……”又道,“你们派便是在大同,有没有些什么情况?”
苏玉陵摇了摇头:“不知,这事我倒是没听人提起过。”当初远汀应当是为了少生江湖是非而将顾违命的墓碑选在了隐秘之地了,若非朱绵栊是极细之人,也许还发现不了。
杜世康叹道:“说是墓碑,倒不如说是木碑,还在杂草丛生之地。不曾想当年风云人物竟如此草草收场。”又道,“瞧那孙可道,排场就大了!阮千隐那老头都来了!”
苏玉陵笑笑:“反正这事我们也管不着,世康也就别瞎想了!”要怎样与对方说那些事好,叫他别一个“闲来无事”又去东查西查……
只听得那杜世康道:“我正想着没事,倒不如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果然……苏玉陵朝他道:“别管啦!酿你的酒去……”
杜世康朝苏玉陵挑了挑眉:“我自然是说笑的,那些可都是大人物,说不准一个不小心,便惹来杀身之祸!”
苏玉陵听着对方的话,心道自己当初明明也是如他这般混迹于江湖,浅尝辄止、明哲保身。为何如今到这地步?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了。所幸喜欢上朱绵栊让自己觉得毫无悔意,即便是身在当下这莫名其妙的处境也不觉得苦累。
“玉陵?”
苏玉陵回神,看向他去,忽的叫道:“对不起!世康!我心不在焉定扫了你的兴致!”
杜世康摆手笑笑:“与我说这话便是见外了。”
苏玉陵忽的想到一件事,便朝杜世康道:“世康,你在少林习武,应当见多识广。我与你说一种武功,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或者见过……”
杜世康疑道:“什么?”
“看着……”苏玉陵说着便伸出右手去,分了掌,在自己身前轻轻一拂,边说道,“就是这么一掌,往你的腿或者身体边上一挥,都不碰着,接着你的腿或者身体便不自主地往边侧去了……好玄乎,那是什么?”
杜世康想了想,嘀咕了一番,便道:“应当是叫‘掠影浮光掌’……”
苏玉陵道:“为何我听都没听过?”
杜世康道:“是了,我也是听少林的师父说过才知道的,当今武林应该没几人会吧?那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玄招。”
苏玉陵点了点头,定是阮千隐教予张峰秀的了。又问道:“那世康知不知道怎么拆招?”
杜世康回道:“有一掌,名叫‘灭神掌’。也是听得师父说才知道如何使,不过我自己还没学会。”又对着苏玉陵道,“掌诀倒是可以写与你,可是练起来没那么容易。”
苏玉陵恨道:“我定要将它学会,你写给我便是!”又道,“此刻便去我房里,拿笔墨给你写!”
杜世康点了点头,便将身边装酒壶的包袱拿起,同苏玉陵一齐离开屋顶。
苏玉陵带着杜世康才进入自己房内,便听得那杜世康“哇”了一声叫道:“好美啊!”
苏玉陵瞥了他一眼,又朝坐着的朱绵栊看了看。
原来此中间朱绵栊已从楼下上来,回到苏玉陵房中。此刻她正静静坐在桌边,一手置于桌上,目光淡淡地望着两人。
“郡……”苏玉陵差些开口,忽的想想此刻还是不说话的好,以免露了她身份,便拉着杜世康往一张案几走去,“快些写,我得马上练……”
杜世康在苏玉陵身边低低问道:“谁呀!谁呀!”
苏玉陵瞟了他一眼,轻声道:“不得问。快点写。”
杜世康无法,便拿出案上的笔墨写了起来。
苏玉陵在旁仔细看着,疑道:“真的很难学成?”
杜世康边写边点头道:“内力不行的话,难成。”
苏玉陵低低一叹:“我的内力与世康相近,世康没练成,恐怕我也……”
杜世康笑道:“也不一定,你也知道我平日懒,你若勤快,也许能成。”
“可你知道我也懒啊!”苏玉陵皱眉道。
杜世康道:“也对啊!那你为何要学?”说着写完,一收笔,便将纸递与苏玉陵,道,“行了!”
苏玉陵接过:“多谢了!世康!”
杜世康朝对方笑道:“如此,我也该走了。”
苏玉陵一叹,又道:“也好,他日我们再好好一会了!”
杜世康想了想,道:“我在想到时候是否应当由我来决定打赌方式……”
苏玉陵一笑:“自然可以了,你应当选一种必胜的赌法。”
杜世康点了点头,接着朝苏玉陵抱了抱拳:“那么玉陵,后会有期!”说着便往门外走去了。
“后会有期!”苏玉陵笑了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将纸收入怀中,苏玉陵又走到桌边坐下,朝朱绵栊道:“郡主,那张峰秀来做什么的?”
朱绵栊不答,脸色阴郁,朝她看去:“我下去时如何跟你说的?”
苏玉陵想了想:“叫我哪儿都别去,看剑法啊!”
“你又如何做到了?”朱绵栊道。
苏玉陵道:“我没去哪,就与朋友说说话。”忽的略一皱眉,知道朱绵栊又在耍郡主脾气,非得每个人都像她手下一样听命于她才对,本想说些“我又不是欧锦程”之类的话,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便又道:“我错的了,郡主请罚。”
朱绵栊看了她一眼,道:“如你这般,怎能完成你师父的任务?”
苏玉陵笑笑:“我在外边逍遥,师父哪里知道了?”忽的想了想,又急着求道,“郡主别把我遣回去啊,那样的话,一来拿不到金子,二来还得回零孤峰……想想日子便难过的了。”
朱绵栊听着,笑道:“也可,只不过你得依着我些,本郡主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人。”
苏玉陵道:“可以,郡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还差不多。”朱绵栊淡淡道,“刚才那人是谁?”
苏玉陵一撇嘴:“郡主,我问你的问题你现在还没答我,你倒已经问了我好多话了……”
朱绵栊眼神一扫她脸庞:“为何我才说的话你一眨眼便忘了?”
苏玉陵想了想,忙道:“杜世康,酿酒师,少林俗家弟子,独行者……”
朱绵栊满意地扬了扬唇角:“这便是了。”又站起身,缓缓道,“张峰秀,他来找我告诉我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苏玉陵急忙问道。
“你倒是猜猜。”朱绵栊笑道。
苏玉陵道:“告诉你阮千隐什么时候回昆仑?”
朱绵栊摇了摇头,笑道:“阮千隐他不回昆仑。”
苏玉陵惊了惊:“在明年谷雨之前都不回去了?”
朱绵栊一笑:“是了。”
苏玉陵又道:“阮千隐不回去,那他张峰秀呢?”
“自然也是不回去。”朱绵栊道。
“那就好。”苏玉陵心中暗哼一声。否则学了剑法和那“灭神掌”来对付谁?
“你这么想他留下?”朱绵栊走近苏玉陵面前,笑道。
苏玉陵轻轻一笑:“郡主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我喜欢他了?”
朱绵栊看着她,淡淡道:“谁知道。”又笑道,“总之,那阮千隐不回去,我便高兴了。”
苏玉陵问道:“不知阮千隐到时在哪里落脚呢?”
朱绵栊哼道:“依张峰秀所说是在山东,说那泰山派掌门鲁行苍邀阮千隐而去。”又笑了笑,“这话真是鬼扯到他昆仑了。”
苏玉陵听着对方说起张峰秀时的嗤笑态度,心中高兴,道:“那么依郡主看呢?”
朱绵栊一笑:“自然是留在这儿,以盟主之名趁空掌华山了。”
“郡主英明。”苏玉陵道。
朱绵栊笑道:“那张峰秀,看到我便没了神,说起那阮千隐之时,却又清醒得不行,真难利用。”
苏玉陵笑笑:“以他张峰秀,不出多时,我看必可超过他师父,武功和为人都是。”又道,“此次他们想要留华山,郡主利用不了张峰秀,可利用另外一人。”
朱绵栊疑道:“谁?”
苏玉陵回道:“陈若岸,华山代掌门。”
朱绵栊道:“为何?”
苏玉陵答道:“郡主怎会不知,那陈若岸做了几年的代掌门,因处事优软,华山弟子皆不服他,想必他抑郁至极。到时那阮千隐用个借口来掌管他华山,他定是更为不快,倒不如趁现在他还是代掌门,郡主将他给收了,教他如何掌华山,抗着阮千隐。以郡主的手段,华山派定落不了阮千隐手中,还可能到你手里。岂不划算?这便是明里你帮他,暗里他帮你。”
朱绵栊看着苏玉陵良久,道:“你如此聪明,武功弱了些真是可惜了。”
苏玉陵笑道:“郡主此话就不对了,一个人怎能这里好,那里也好,有弱点不是可惜,是可爱啊。”
朱绵栊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在夸自己可爱了?”
苏玉陵笑了笑,又道:“郡主你看这法子如何?”
朱绵栊道:“此法可行。”说着朝苏玉陵看去,“只不过若是叫他知道他师父孙可道是我所杀,到时又该如何?”
“知道便知道好了……”苏玉陵道,“他为人就是那么无甚主见、优柔寡断,届时他也无可奈何了。”
朱绵栊笑道:“你说的对。所以我要告诉你,你得将你的武功练好了。”见苏玉陵面起疑惑,又道,“你这不是在利用那陈若岸的弱点么?你的武功弱,届时就可成为别人利用你的地方。”
苏玉陵心中一惊,淡淡一笑,道:“郡主说的对。”可是朱绵栊,我想把武功练好,只是想要简单地保护你而已。若不是,这回早跟那杜世康一样逍遥去了,哪还有练武什么事儿?
朱绵栊走近她,笑笑:“说了许久,我也有些饿了,下去吃些东西吧。”
苏玉陵回神,笑了笑:“郡主这几日胃口很好啊!是不是该谢谢我的蔗饧?”
朱绵栊看了她一眼,轻哼道:“又关你的蔗饧什么事了?全是因我自己忽然想吃。”
苏玉陵笑道:“那不知郡主又为何忽然想吃了?”
“也许,有一点点是因为你的蔗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