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绵栊静静地坐在桌前,桌上摆着苏玉陵做的那些大小不一的木牌。缓缓拿起一块,将其放置在略大的一块旁边。看了许久,接着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想了一会儿,眼神又往那些木牌看去。
又看了一阵,朱绵栊忽的朝门口处叫道:“锦程!”
门被打开,欧锦程便迅速进了房内:“郡主。”
朱绵栊走到他跟前,淡淡道:“准备一下,回南昌。”
欧锦程稍一讶异,随即脸上浮起一丝欣慰:“锦程马上去办!”说着便要出门。
“等等。”朱绵栊叫住他,朝他看去,道,“为何高兴?”
欧锦程愣了愣,低了低头:“大家都希望郡主回南昌。”
朱绵栊轻笑一声,问道:“那为何之前也不与我说呢?”
“郡主……之前心意已决……”欧锦程低低道。
“心意也是可以被说动的。”朱绵栊扬了扬唇角。
“锦程知罪!”欧锦程口上这么说着,脸上却也笑了起来。
“对了……”朱绵栊笑了笑,转身对他道,“我们明日一早再启程,今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叫你去办。”
这日吃过晚饭,朱绵栊在房内坐了良久,终于不安地从椅上站起,朝着面前已看了她好一阵的三人看去:“芦苇巷三香馆,本郡主怎可能记错!”
欧锦程剑眉微蹙:“可是郡主,锦程将整个桃下镇全都找过了都没有发现这条巷子,问了当地百姓,他们也说没听过。”
朱绵栊回想了一下那日苏玉陵带自己逛时说的话,便道:“扇底街那里……再穿过几条街,很偏的巷子……找过没有?”
欧锦程为难道:“郡主,不要说那么繁华的地方,我连镇郊处的那几家小铺子都找过了。”
朱绵栊低头一思索,又看了几人一眼:“那苏玉陵是在哪里找到的?”
赤鼻叟此刻劝道:“郡主,她走之前不是还买给郡主几瓶吗?也够喝一阵了。”
朱绵栊咬了咬唇,偏头低声道:“那回了南昌以后喝完了怎么办?”
欧锦程眨了眨眼,一愣。自那日从华山下来之后的这一个月内,见朱绵栊每日得喝那蔗饧才有吃饭的胃口,本已觉得讶异,如今见她为买不到此物而烦躁便更觉得奇怪。小时候那一阵没有蔗饴喝的日子也便那样懂事地过了,如今怎么反倒闹起脾气来?
“好啦,郡主……”麻仙姑也哄道,“大不了下次碰上那死丫头,叫她帮你再带几瓶!”
朱绵栊道:“此人早已‘占地为王’去了!”
欧锦程也劝道:“若是郡主一定要买到,到时锦程再跑这里来找便是,明日回南昌可不能因为蔗饧的事而耽搁。”
朱绵栊只好道:“知道的了。”
三人看着她,皆笑了笑。
朱绵栊看了几人一眼:“出去,我要休息了。”
苏玉陵看着看着施无香的剑谱,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朱绵栊,你终于想通了。
离开朱绵栊已有一月的时间。这些日子在华山上,一边暗里帮那陈若岸应付着阮千隐,虽稍感吃力,但眼看着陈若岸慢慢坐稳他掌门位子,便也放下心来。阮千隐最近的动静似乎也甚小,自己心下觉得他定当是猜到这边届时会请那魏长风这一层了。魏长风此人权势、武功皆算不得上上层,不过其高风亮节乃是的的确确,并非如有些伪君子般装腔作势,故而武林中人对他皆敬重几分,只要不是触及自己过分的利益,没有人想与他有隙。阮千隐虽是个目中无人的盟主,可也有不敢动的人:比如对云迈,是忌惮;对前任盟主凌寂天,是崇畏;对那魏长风,便是敬重的了。那“敬重”真假不知几分,但确定的是阮千隐是不会轻易惹他。当然那魏长风也不是说请便能请到,之所陈若岸可以,自然是因那孙可道的去世以及华山跟恒山的渊源,稍稍卖个人情,生意上、江湖恩怨上,从来不必吝惜。
另一件,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隔日下山去客栈看看朱绵栊的情况。总是想着她会不会又不吃饭了,可是转念一想,觉得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离开对她来说惊不起一丝波澜,她有她的蔗饧喝,自然就有她的胃口;如今那可以为她赴汤蹈火的欧锦程又在她身边,事事顺从,绝不会惹她生气,更好不过;再说阮千隐那一边,张峰秀定是将她的落脚之地瞒得紧紧,作为首席弟子,阮千隐自是信得过他的了……如此一来,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想着她?
今日白天如常,算准了她不在楼下的时间,去问了掌柜的她的情况,却听得说已收拾了细软、驾了马车离开了客栈。心中不得不说有些失落,只不过,她若真是因想通了才回去的,那真是应当为她高兴。回了南昌、养好身子,又有什么事情不好做的?
想着想着,苏玉陵又感觉一阵难过。自己想见她,无比的想见,这段日子甚至想把华山铲平了的想见。只可惜自己,再也找不到如之前那样好的一个借口待在她身边了。
朱绵栊,我如今真希望自己在南昌开了间蔗饧铺子,为你做一件最小的、却又能叫你开心的事。
“郡主,怎么了?”
骑马并行在马车边上的欧锦程见朱绵栊忽然掀起车帘,便立刻问她道,又朝赤鼻叟和麻仙姑二人看去:“停车。”
赤、麻二人将马车一停,便打开马车的门,朝里看去。
朱绵栊坐在里边,朝几人静静道:“回华山去。”
三人一惊。欧锦程劝道:“不可,郡主!此地已是武昌,已离南昌不远!”
朱绵栊眉心一蹙,又道:“我细思一番,还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欧锦程道:“何事?”
朱绵栊面色复杂,缓缓道:“华山派的事。”又道,“那阮千隐不找我生事,应当是那张峰秀向他隐瞒了,说得过去;可没有理由一个月了他还没对华山派做些什么,华山派如今竟一点事都没有。”
欧锦程一疑:“那郡主认为华山派应当会有什么事?”
朱绵栊瞧了他一眼:“自然是落到阮千隐手里了!”
欧锦程不知对方为何忽然恼自己,便只不说话。
朱绵栊也自知态度忽的不好,便压了压没来由的怒气,道:“总之,我觉得有人在华山上出谋……从中作梗!”
“可是郡主,现在若回去,定浪费许多时间。”欧锦程道,“不如先回王府,届时郡主再派人去那里查个清楚不就成了。”
“是啊,郡主!”赤鼻叟也道,“如今天寒,还是早些回王府的好。”
朱绵栊沉默了一会儿,只道:“也可。”
如今且先静观其变,那华山派若真的有苏玉陵此人在,那么让那陈若岸稳住掌门之位后的下一步定当是要开始挑拨泰山派、武夷派等派别与那阮千隐的关系,好让阮千隐在此地的依附者变少。届时若真那样,便可能是苏玉陵的了。
想着想着,朱绵栊却又暗自皱起眉来了:
话虽如此,可是自己心中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苏玉陵在捣鬼。此回已不敢再轻下定论,免得事情又成了如上次怀疑她与华山道被堵之事有关一般,冤枉了她,也叫人尴尬。
朱绵栊又想,可又觉得不对劲,暗自微恼:
苏玉陵那人明明是哪里看哪里怪,最怪的是还叫人说不清楚哪里怪……那日看到她那一丝眼神,着实将自己吓得不轻。可在平日相处间,又觉得那人毫无破绽,当真令人摸不清楚。
朱绵栊继续想,还是越想越不明白:
若是往“她喜欢自己”这一层想,所有事情便说得通;可若是往“她不喜欢自己”那一层想,所有事情也说得通。所以怎能轻易下结论?可此种事却又从何查起?又不是江湖权谋,也不是战术策略,如何去查探、如何去分析?
朱绵栊轻轻一叹,微微摇了摇头:
现下还是先不去多想,也许苏玉陵此人此刻已“占地为王”的了,怎可能与这些江湖事扯上关系?再说如今她又不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已无关系,弄清楚这些事也是没有必要,只要不打乱自己计划便成。
这么一想,朱绵栊倒又觉得轻松一些,靠着车壁休息起来。
“苏姑娘。”
陈若岸有些脚步匆匆地走进苏玉陵房内,朝她叫去。
苏玉陵放下手中杜世康为她写的“灭神掌”掌诀,朝来人看去,笑道:“陈掌门,何事?”
陈若岸清瘦脸庞上闪过一丝疑虑,道:“外边有人要找你。”
苏玉陵心中一疑,问道:“何人?”难道是张峰秀?
只听得那陈若岸道:“那人不报姓名,只与我说,不喜与明白人说糊涂话。”
苏玉陵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就去。”
陈若岸忽的淡淡一笑:“那人风神俊秀,怕是爱慕苏姑娘来的……”
苏玉陵哼笑一声:“我倒真希望是了!”喜欢朱绵栊的人越多,自己的心便越烦闷。如今一想,倒亏得是朱绵栊她有位已逝的心上人,对万人皆不在意,否则如她美貌,定会像有些女子一样,天天被那些男子围着还乐在其中!
“如此,苏姑娘可别叫人久等了。”陈若岸静静道,便出了门去。
苏玉陵来到厅堂,便见那张峰秀从座上站起,往自己看来。
“我就知道是你在这里。”
苏玉陵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如此聪明,自然是瞒不过你的了。”
张峰秀笑道:“家师暗里也觉得讶异,叫我查此事,我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
苏玉陵回道:“陈若岸历丧师之痛,受同门怨怼,今立誓奋起,欲重振华山。”
张峰秀点了点头,又道:“骗得过别人,骗不过家师。”
“那你自己想吧。”苏玉陵笑道,“也可以说实话不是吗?”
张峰秀道:“我只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必是为了郡主,我自然不会拆穿你。”又道,“家师他偶尔也会装糊涂,你自可安心。”
苏玉陵想了想,疑道:“什么意思?”
张峰秀道:“家师觉得一个多月来,跟这小小华山派玩未免有些无趣,当下便将它放下了。”
苏玉陵一惊,轻笑道:“那么他手头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了?”
张峰秀看着她,良久道:“我作为弟子,话也只能说到这儿。”
苏玉陵看了看他,道:“你在阮千隐与郡主之间,定也为难了。”
张峰秀悠然地摆了摆手,笑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苏玉陵笑了笑:“如此,我便也没什么好谢你的了。”
张峰秀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虽然离明年谷雨的周山武林大会也只是几个月,可家师还是觉得,以作客之名在别人那儿待久了总不好,所以……”
“明白了。”苏玉陵接道,“多谢。”
张峰秀道:“我才要多谢,与苏姑娘说话就是轻松。”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了,告辞。”
“告辞。”苏玉陵笑了笑。
张峰秀便作了个揖,出了门去。
苏玉陵一回到屋内,便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那阮千隐手头更重要的事自然是要开始对付朱绵栊,照张峰秀所提示,这回他们离开华山,应该不去那泰山派鲁行苍那里,而是直接去河南周山定下的了。
阮千隐要对付朱绵栊,简直是轻而易举。即使他不硬来,也定然马上就派人查定王府,届时朱绵栊她府内山湖底的事便被揭于世,到时他便借此号召武林,美其名曰为武林除害,再简单不过。
就算朱绵栊有她的理由,就算阮千隐他们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可武林盟主之势大力大,谁愿意与之为敌而去站在一个连朝廷也敌视的人那里?而且照她平时所想的,也根本不屑与武林中人一起对付阮千隐。
如此一来……她一人又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想通回了南昌,届时被阮千隐一迫,说不定便又想着要“玉石俱焚”,那这些日子以来她稍稍恢复的快乐,又将被仇恨所湮没。
“苏姑娘,你在做什么?”
陈若岸原是进苏玉陵房问问那拜访之人的事,此刻却见苏玉陵正匆匆忙忙地收拾着细软,便疑惑着问道。
苏玉陵笑了笑:“既然如今华山派已安然,我也该差不多走了。”
陈若岸道:“可是阮千隐……”
“阮千隐当下要去河南了,陈掌门便不用担心他。”苏玉陵答道。
陈若岸想了想,道:“那挑拨武夷派与他关系的事……”
苏玉陵手中的动作一顿,道:“此事陈掌门若是能办得不出差错,随时都可去办。”
陈若岸稍稍蹙眉,随即道:“好。”
苏玉陵心知此人一直无甚自信,便又道:“不过当下也可无动作,将华山派渐渐稳住了才最重要。”
陈若岸点了点头:“苏姑娘说的是。”
苏玉陵又道:“陈掌门,关于尊师被害一事……”顿了顿,“事实上……我并不清楚,只是当时看你不愿答应我,便向你撒谎了……”
陈若岸淡淡一笑:“我想也是。毕竟,那山湖底,很少有人清楚究竟是何人的地方。”
苏玉陵装作点了点头,道:“陈掌门也不必对此事过于耿耿于怀,先将华山派重振起来才是。”
陈若岸笑了笑:“是了,苏姑娘。”
苏玉陵想了想,忽的又从柜中拿出一件东西,递与陈若岸道:“这是泰山派独有的鲁氏机关谱,你可待到时机成熟之日,用来离间泰山派与其他人的关系,以制五岳各派的平衡,也好将你华山派保得更牢。自然,魏长风那里动不得。”想来不知是事有凑巧还是必然联系,当初在云迈那里所得之物今时今日竟派上了用场。又兴许,那时无论从棺木中拿哪一件都该是有用之物了,毕竟都是些珍稀的东西。那云迈也是奇怪得很,藏了那么多东西,却不见他自己用,恐怕其中还有些蹊跷。
陈若岸接过,良久静静道:“多谢苏姑娘。”他一直不明白,站在面前的女子为何这般看似无条件地帮着自己,虽然她口上总说有利可图,可至如今,也不见她得到了什么。
苏玉陵低着头,心中有些感慨。想现在离当初去衡山为朱绵栊找那锦帕竟已有三个月。那个时候又如何会想到今日竟会做着这些事……明明当初还与她说了,事成之后,便叫她别再找自己和零孤派的麻烦,不再有瓜葛,到头来倒好,她放过了自己,自己却没放过。
与好人陈若岸告别,苏玉陵离开华山,心里担心朱绵栊之余,自然也无比挂念零孤峰。又想到,阮千隐都还未从此处出发,届时还得去河南落脚,当要一段时间,何况他手里没有华山派,要用着其它派别的势力,定然不会那么顺手那么快,所以朱绵栊目前应当也无事。于是当下便买了一匹马,先直回山西去。
济安堂药铺之内。
匿华佗盯着朱绵栊看了许久,忽的抚了抚白须,点头笑了笑。
坐在桌旁的朱绵栊皱了皱眉,瞧了他一眼,道:“匿老先生这样子,哪像个七十几岁的老头儿!”
匿华佗睁了睁眼睛,忽的摆手道:“郡主息怒!”
朱绵栊笑了笑:“与你说笑的。”又道,“是不是我看起来身体好许多?”
匿华佗笑道:“正是了。老夫在郡主走之后是天天忧心、夜夜忧心,就怕郡主在外面经不起冬日的寒气!”
朱绵栊笑道:“这可全亏了匿老先生的雪豹补心丸了。”
匿华佗摇头道:“那是苏姑娘的东西。”
朱绵栊低低道:“我知道,可若不是匿老先生向她要的,我……”她说着有些心酸,想到面前的老者为了自己竟向别人讨要东西,顿觉自己长久以来不爱惜身体的做法定是叫关心自己的人难过不已。
匿华佗刚要开口解释,可又想到那日苏玉陵恳求般地叫自己不要向朱绵栊说明的样子,便又将话吞了下去,便只道:“总之郡主如今回来就好。”
朱绵栊忽的又恼道:“那是因为有小人在华山道上做了手脚!”
匿华佗笑道:“那么那个小人在老夫看来也是个好人了!”
朱绵栊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如此,匿老先生,我便先回府内了。”又忽而笑了笑,朝对方道,“匿老先生过会儿去我那里,我给你吃样好东西。”
匿华佗老眼一眯:“去趟华山难道还给老夫带东西了?”
朱绵栊摇头,俏皮道:“我才舍不得给你!就只给你尝尝!”
“好,好!”匿华佗笑着看着朱绵栊,忽的安下心来。无论她在华山经历了什么,总之面前的这个样子,才是自己期望了许久的样子。
此刻,欧锦程正站在王府的抱雪楼内,静静等待着朱绵栊的吩咐。回府沐浴更衣之后的朱绵栊看起来气色更佳,只可惜自己口拙,总是找不到很好的形容来说给她听。
朱绵栊站起身来,开口道:“如今我也许不想死了,自然要将身子养好,近日天寒,我便先待在王府。锦程你看如何?”
“自然好。”欧锦程回道。
朱绵栊点了点头,道:“而今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查阮千隐接下来的行迹。”
“锦程领命。”欧锦程应道。
“第二件事,要将山湖底中几个不大不小的人给杀了,扔到江湖上去,用衡山派的独门功夫。”朱绵栊又道。
“可是王府里谁会衡山派的功夫……”欧锦程疑道。
朱绵栊急道:“牢里不是还关着几个衡山派的人吗?借他们的手不正好!”
“是,郡主。”欧锦程道。
朱绵栊又在椅上坐下,看了欧锦程一眼,道:“对不起,锦程。”
欧锦程立刻道:“郡主何话,是锦程愚钝。”
朱绵栊静了静,又道:“第三件事,派人散布流言,说那阮千隐手中握有归元真法,引狼出洞。”见欧锦程又要启口开问,便即刻解释道,“不是云迈,是引另一个人。”
“是。”欧锦程想了想,又道,“那郡主之前所说的挑拨泰山派、武夷派与阮千隐关系之事……”
朱绵栊笑道:“此事先放着,我倒要看看那华山派有没有此动作。”若有,那就真是那苏玉陵在捣鬼了。
欧锦程心想听了便是,也无需多问,便点了点头。
朱绵栊抬起手来靠在太师椅上,低了低头,想了一会儿,又对欧锦程道:“这些日子我既打算好好待着,想来应当会百无聊赖。也许要去城内街市逛逛的了,刚才那些事锦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便成。”又叹了叹,“在这南昌城十几年,竟没有好好地将它走一走……”
欧锦程略一皱眉:“可是郡主,锦程木讷,陪郡主逛街这种事……”
朱绵栊想了想,道:“可赤、麻二老哪能懂我心思?”又道,“晋好他们却又没有武功。”
欧锦程小心地抬眼望了望朱绵栊,道:“郡主……是不是想那张峰秀了?”
“什么?”朱绵栊一笑,“何来此话?”
欧锦程便解释道:“不木讷、又懂郡主心思、又会武功……那不是前段日子隔三差五去客栈找郡主的那位张峰秀么?”
朱绵栊道:“锦程原来也会说笑。”又笑了笑道,“我想苏玉陵也不会想他啊。”
欧锦程点头道:“是,郡主。”
朱绵栊又道:“如此说来,那苏玉陵在我身边倒是有些用处,若不是锦程与她有隙,留着也未必不好。”
欧锦程道:“若能叫郡主高兴,锦程自无所谓。”
朱绵栊笑道:“我随口一句的,她哪里有锦程好了?”又道,“再说,此人当下正在‘占地为王’。”是了,既然已认定她正“占地为王”,为何又总是冒出个念头觉得她在华山?
欧锦程见朱绵栊正在沉思,便道:“既然如此,锦程先退下了。”
朱绵栊稍稍一愣,点了点头,便看着他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