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奔回之前与江远汀分开的小道,苏玉陵见空无一人,心中开始担忧起来。既然自己碰上了那个少女,想必远汀也是遇上了些麻烦。于是一转马头,就朝那片废墟驾去。
可进了废墟深处,苏玉陵的眉就深深纠了起来。看情形,这破败的墙垣皆是因火药爆炸而毁,而踩在马蹄下的不仅仅是些乱石,还有断箭残弓,想必在毁灭之前定是经历了一场血斗。
苏玉陵看了看前方,见依旧是高低破石一片,便下了马来,索性运起轻功。
到了一段高墙之处,苏玉陵便轻轻落在上面,站在上方往四处看了看,见到北边一抹蓝色身影,随即往那个方向飞去。
“远汀……”苏玉陵飞近他叫道,“没发生什么事吧?”
江远汀立在那里,正想着什么,听见叫喊,便马上回过头:“玉陵!”
苏玉陵见他只一人,便微恼道:“怎么不去小道跟我会合?”
江远汀俊眉一皱,拉起对方的手臂:“你过来看。”说着走到看起来像是曾经的书房一般的地方,只是断落的椽子和木柱都蒙上了炭黑。
苏玉陵朝他问道:“这里有什么不对?”
江远汀指了指一根木柱:“上面有字。”
苏玉陵走近,见江远汀所指的柱子上没被烟熏黑的那一面用血划着两个歪斜不堪的字——青城。苏玉陵惊道:“定是这个宅院的人临死前写的,难道这一切都是青城派做的?”
江远汀道:“你再来看。”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蹲坐下来。
苏玉陵也蹲下:“又有什么?”
江远汀用手翻开几根柱子,然后从内里拣出一片木板,递至对方手中。
苏玉陵接过木板,见上面也是几个血字:“嵩山派!”
江远汀点头道:“宅子被毁成这样,要找线索很困难,我就想什么地方即便被炸毁也会留下点重要的东西,就找到了原先书房的所在之地。”顿了顿,接着又道,“原本是想找些宅子主人的东西,却不料找到了这两样。”
苏玉陵道:“这样也不能断然认定是青城派或者嵩山派的人所为。可惜对这宅子我们一点也不清楚。”
“看样子,这里也是才被炸毁……”江远汀轻轻一叹,“近日江湖该有什么腥风血雨了吧?”
苏玉陵站起身道:“这事我们还是先放着,回去跟师父说了便是。”
江远汀忽问道:“树林那边有什么事?”
苏玉陵淡淡道:“你说得对,看来近日江湖真的不大太平了。你道抓那钱广源的人是谁吗?”
江远汀疑道:“玉陵刚刚碰上了?”
“何止碰上,还跟她的那些手下打了起来。”苏玉陵恼道,“山湖底的主人居然是个不会武功的十七八岁少女,钱广源也是她故意放给我们引我们出来的。”
江远汀一惊:“那么钱广源现在人呢?”
苏玉陵轻哼道:“听她口气,我想钱广源要么又已经被她抓回去了,要么就等着被她抓。”
江远汀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广源镖局分局看看!”
苏玉陵止道:“别管了,我们已救过人,别再趟这趟浑水。”
江远汀一笑:“看来玉陵碰上的少女果真厉害,竟让你蹑手蹑脚。”
“走吧。”苏玉陵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随即二人立马飞起轻功往废墟外边去。
不过一个时辰,二人便赶到广源镖局分局,见大门口守着四个身穿印有“镖”字的红衣男子,便决定悄悄以轻功潜入局内去查探。
因着做事的章程,零孤派捕手只需将人送到目的地,期间并不以姓名示人,到达目的地后也只是将人静静交送到出资人之手,接着互交契约便拿钱走人,所以这下要看那钱广源是否安好,也只需在暗地进行。
事实上正如之前苏玉陵所说,大可不必再趟这趟浑水,也不管那钱广源死活,拿了契约后便是完成任务。只是二人行走江湖几年,练出了非同寻常的警觉性,只觉得钱广源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此次任务却是个大事件。
二人轻轻飞至书房屋顶,缓缓将几片瓦揭开,便看到钱广源正与分局镖头钟宿说着话,便立刻又将瓦片盖好。
苏玉陵与江远汀互相看了看,一脸疑虑。
“若真被抓回去才好……”江远汀道,“这下反不知该怎么办。”
苏玉陵道:“那少女工于心计,什么时候出手根本算不准她,但她也绝不会就这样放过钱广源,即便这儿加了那么多人守卫,我看也根本应付不了。”
江远汀道:“那晚我们见那山湖底大牢内关了那么多武林中人,如果都是你说的那少女所为,真是有些可怕了。”
苏玉陵想了想,道:“那我们到底是回零孤峰还是在这儿看着他?”
“我看暂时先不回去……”江远汀道,“只是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前去查个究竟。”
苏玉陵皱眉道:“你是说去山湖底?”说着立即阻止道,“绝不能这么冒险,我们已经擅作主张了,再说查探之类的可不是我们分内之事。”
江远汀微微一笑:“玉陵,难道你对那个少女一点也不好奇吗?”
苏玉陵回道:“即便我再好奇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说着顿了顿,“跟你说,我仅见过她两次,可两次她都在杀人。”
江远汀略一沉思:“那该如何是好?”
苏玉陵皱着秀眉,一时也是无策:“既然决定先不回去,我们就飞鸽传书回去给师父,把一些事先说了再说。”
江远汀点点头,又道:“若等到明天这里依旧没有动静,我可要去冒险了。”
苏玉陵轻轻一笑:“说实在的,我倒不怕你被她抓住,我是怕你自愿留在那儿了。”
“此话怎讲?”江远汀疑道。
苏玉陵笑答:“那少女的样貌怕是这人世间最美的,连我身为女子都忍不住看呆,你去了便要将心给了她啦!”
江远汀也笑了笑:“原本我还要略再踌躇一番,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可决定要去看看了。”
“那好,反正这话我是说在前头了。”苏玉陵笑笑说道。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不再马虎,静静听着书房内的情况。
只是这日等到晚饭时分,都未发生异常情况。虽是秋阳,但被晒了一下午,二人也觉得难熬至极。
“我们回去吧!”苏玉陵道,“今晚再来一探便是。”
江远汀一点头,二人便离开。
在临近的同福客栈吃了晚饭,二人稍作休息便又赶回广源镖局分局。却见那钱广源依旧好好地在一个院子里闲步,心下微恼。可又不敢断然离开,真叫进退两难。
于是,二人这一守便守到了第二天傍晚,皆已筋疲力尽。
苏玉陵有些气愤,道:“我看她故意放话是在耍我,根本就是让我们空守!”
“那她到底是居心何在?”江远汀疑惑道,“难道她在诱我们去山湖底吗?”
苏玉陵叹道:“若我们是她,会怎么做呢?”又道,“她的目的是想知道我们是谁,是出自哪派,又为何跟她作对。”
江远汀道:“既然我们想知道她是谁,她也想知道我们是谁,便不如将计就计。”
苏玉陵点头道:“这么说来,也只能冒一下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