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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还教情仇随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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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JJ,说好的5号就会恢复正常呢?

回复留言我都点了N遍,有的评论前台根本就显示不出来,怎么搞的啊!积分从昨天开始就死了,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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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溪小筑的水榭中,一路奔波的岳如筝面带愧色,跪在江疏影身前。江疏影一袭素白长裙,脸色虽还有些憔悴,但比之前已是好了许多。她站在碧波之侧,望着岳如筝,许久都没有说话。

岳如筝很少会看到师傅这样沉默,她忐忑不安地抬起头,见江疏影神色凝重,一双凤目冷冷地望着自己。岳如筝浑身一寒,低声道:“如筝知道不应该偷偷跑出去,害师傅担心了。”

“你仅仅是偷跑出去那么简单?”江疏影闭了一下双目,长叹一声,道,“你走之后,于师伯已经将缘由告诉我了。如筝,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你师伯叫你去雁荡,你二话不说,便当即离开了印溪小筑。为什么我让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你就不能做到呢?”

“我……”岳如筝无言以对,她想到当初听到师伯叫她回去找唐雁初的时候,自己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当时的她,只想到可以再见到小唐,根本没有仔细考虑内情。

江疏影冷冷地笑了笑,道:“你不要吞吞吐吐了,我早已听飏儿说过,你跟那个唐雁初,关系很是密切。只怕你师伯的安排,正中你下怀吧?”

岳如筝愧怍之色更深,但还是抬头道:“师傅,我虽然跟小唐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我们并没有逾规之举。我不会做对不起印溪小筑的事情!”

江疏影审视着她,道:“你师伯临走之前,曾说要去平阳找你,想借机登上七星岛。为什么你现在又忽然回来?是否你们的计划已经被唐雁初识破?”

“没有!”岳如筝急切道,“师傅,是我不愿这样做!”她侧过脸,望着那一池春水,深深呼吸着,又道,“我已经听师伯说了关于定颜神珠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印溪小筑的耻辱,也是师傅心头的痛楚。可是师傅,小唐他完全不懂得江湖上的纷争,他甚至连七星岛都不回,一直住在深山里,依靠自己活着。我怎么可以利用他去盗取定颜神珠?我如果这样做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如筝,平日见你性情粗疏,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为这少年如此上心!”江疏影忽而挑眉一笑,俯身按了按她肩头,随即又低声道,“不过有一句话你且记住,我不会允许你与连家的人有任何关系。”

岳如筝只觉肩头一沉,江疏影并未贯注内力,但这一瞬间,却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岳如筝重重压下,让她呼吸为之一顿。

她吃力地抬起头,望着江疏影那虽带微笑,却又冷若冰霜的眉眼,一字一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他再无关联。”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印溪小筑内树影婆娑,一片幽静。

岳如筝心绪沉重地回到了小楼,茜儿见她此次回来后便一直不露笑颜,哪怕是故意去逗她也毫无作用,便也不再聒噪,悄悄地给她铺着床褥。

岳如筝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见茜儿在为自己忙这忙那,不由又想起了在南雁荡的时候,自己所住的那间简朴至极的小屋。那里除了必备的床椅等,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柔软的被褥。她在那的日子里,虽是没人能依赖,但小唐还是努力地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当时甚至没有觉得他的不易,而如今,望着灯影下茜儿忙碌的身影,岳如筝却忽然想到了远在浙南的那个内敛而又细心的少年。

茜儿为她打理好一切,转身见岳如筝还是在发怔,不由上前道:“小姐,你是不是赶路太累了啊?赶快休息吧!”

岳如筝回过神,看着她道:“茜儿,你为我做这些事情,不觉得累吗?”

茜儿笑嘻嘻地道:“我愿意替你收拾,怎么会觉得累?”说罢,她又为岳如筝倒好了热水,便掩门下楼。

茜儿走后不久,楼下忽传来邵飏的声音:“师妹,你有没有休息?”

岳如筝推开窗,见他站在那秋千架边,面容笼在绿萼梅树的阴影之中,看不太清楚。邵飏抬头望着她,道:“能不能下来一会儿?”

岳如筝不知他夜间到来,有什么要事,便下楼来到他身前。此时她才注意到邵飏神情有些不悦,便道:“师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说吗?”

邵飏沉默了片刻,道:“你为什么瞒着我回了南雁荡?”

岳如筝此时已不想再提及这地方,故此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向师傅道歉,你不要再追问原因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欺瞒你。”

“有什么理由不能跟我说?”邵飏的面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白,与他平日那英朗的样子很是不同,“我问师傅,她也不愿告诉我,你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如筝,你不是喜欢上了唐雁初吧?!”

“别说了!”岳如筝本已心中郁结,听得他说到此,不由提高了声音,怒冲冲喊了一声。

邵飏震了震,似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色惊了一下。岳如筝深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师兄,我现在已经回来,以后也不会再去见他……你可以不再追问这事了吗?”

邵飏欲言又止,踌躇半晌,道:“我只是担心你,怕你涉世未深,糊里糊涂地对他有了感情……如筝,他没有双手,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说了我不想再提了,师兄!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岳如筝强忍着心头酸楚道。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先不说他了。”邵飏轻叹一声,上前道,“如筝,这十年来,你我几乎从未分开过,可我现在却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心,还是你长大了,就变了……”

岳如筝双眉微蹙,随即又微笑起来,道:“师兄,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还觉得你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呢!”

邵飏自嘲地笑了笑,见天色已晚,如筝又不愿说出实情,便只得与她告别,离开了小楼。

岳如筝目送着邵飏走出视线之外,随后,独自站在月色之下。小楼前的秋千在微风中轻摇不止,幼时,她也曾坐在那里,祈求邵飏来陪她一起摇荡。但邵飏的乐趣只在于练剑,难得闲暇之时,才会用很大的力气为她推着这秋千索,让她高高荡起,几乎可以越过围墙,飞向外面的天空。

邵飏在她心目中,向来都是沉稳温和,可如今,岳如筝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他也变了?她一直抗拒自己或是别人的变化,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如初识之时那样,永远清澈洁净,不染尘埃。

或许,是因为她遗失了一段过往的缘故,她更容易陷入纷繁的思绪中,无法轻易解脱自己。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她曾有过怎样的童年。除了姑姑,她的记忆中便没有任何人的存在,甚至没有父母的印象。她走到那秋千边,缓缓坐在上面,倚着绳索,想到那串海蓝色的璎珞,便取下托在掌心。素洁的月色下,珍珠流淌着淡淡的光华,好似深海中点点的泪珠。

忽然又想到,那个同样清净静谧的月夜,她与唐雁初坐在小院中,伴着梨花幽香,一起看着这珍珠的情景。他本应生活在碧浪银沙的海岛,却选择了隐居于苍茫山岭。而她,则一直佩戴着来自海中的珍珠,却从未见过海洋。

岳如筝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很多很多的相似,却又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同。就如同夜空中偶然交错的两颗流星,本来彼此相隔千里,只是因为一次擦肩而过,才惊艳于对方与自己蕴含同样的光芒,但只一瞬,便又各自飞向注定的方向。

此后的日子里,江疏影并未再问及此事,邵飏沉默了几天后,便好像也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喜欢叫上如筝一起去梅林练剑。岳如筝有时依旧会想到在南雁荡的时光,但她很快就告诫自己,那已经成为过去。

但有一点,是她不敢也不愿去想的,那就是,小唐是否还一个人在那遥远的地方,坐在清冷的山岩上,等着她的归去……

就在岳如筝以为这件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淡去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到来又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那一日,她正与邵飏从梅林回来,才一进大门,便见茜儿守在门口。

“小姐,你可小心一些……”茜儿一见她回来,急忙拉过她,小声道。

“什么?”岳如筝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茜儿还未及回答,便听不远处有人沉声道,“如筝,你过来!”

岳如筝闻声一震,缓缓转身,只见于贺之不知何时已来到印溪小筑,正面如沉霜地站在花廊之下。邵飏见了他也是一愣,上前道:“师伯,你怎么又回来了?”

于贺之冷冷道:“我与如筝有些事要谈,你先退下。”

邵飏被他这异常的态度惊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岳如筝,无奈地离开了。岳如筝自知理亏,不等于贺之开口,便自己走到他身前,道:“师伯,对不住,我自己跑回了庐州,都未曾去乐清跟您说一声。”

于贺之冷哼一声,只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岳如筝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江疏影所住的小楼。岳如筝犹豫不决,于贺之皱眉道:“你师傅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你还害怕什么?”

岳如筝只得跟着他上了小楼,江疏影早已听到二人的声音,站在窗前,转身看了看岳如筝,道:“如筝,你师伯专程为那件事而来。”

岳如筝低头不语。于贺之此时才发作道:“我辛辛苦苦赶到南雁荡,就是为了说服你,结果你非但不愿按照我的说法去做,还一声不吭逃回了庐州!要不是我怕夜长梦多又去平阳打探,还不知道你已经走了!”

“你去问小唐了?!”岳如筝脱口而出。

“你当我是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不成?”于贺之拂袖道,“我自然不会打草惊蛇。”他又转身向江疏影道,“师妹,我看如筝现在还满心牵挂着唐雁初。此事你想如何解决”

江疏影也沉着脸道:“我早就告诫过她,不能与连家的人接近。可是师兄,怂恿她回南雁荡,跟唐雁初接近的人,不正是你吗?现在又似是责怪我教导无方了?”

于贺之端详了她一番,冷笑几声,坐在椅子上,道:“师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叫如筝回去接近唐雁初是别有目的,又不是让她真的与那少年卿卿我我。七星岛一向防备紧密,若没有岛上的人带路,即便是上了岛,也根本无法找到神珠所在,白白断送了性命。我知道如筝与那少年关系不错,当然不能放过这有利契机,谁能想到你这个宝贝徒弟竟如此擅作主张!”

岳如筝此时忍不住道:“师伯,我那天就已经对您说过,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尽管那神珠本是印溪小筑的东西,我还是觉得愿赌服输,既然当初比武失利,就只好自认倒霉。这样去夺回来,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说了,哪怕我将神珠夺了回来,那连海潮又怎能放过我们?岂不是要给印溪小筑招来更大的麻烦吗?”

于贺之正色道:“我怎会没有考虑到这点?当初邵飏的父亲自己更改了决斗的条件,我们是在不利情形之下才输了神珠。连海潮虽对神珠爱不释手,不愿放弃,但也正由着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便亲口向我们说,若是印溪小筑有本事,就尽管去抢去夺,只要神珠被我们找回,他不会再来纠缠。”

岳如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想不出辩驳的话语,闷闷不乐地站在一边,忽而又想到了师傅,急忙道:“师傅,难道您也同意师伯的计划?”

江疏影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并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情,也更不希望你与连海潮的儿子亲近,即便是演戏,都非我所愿。”

岳如筝心才稍稍安定,于贺之便叹道:“师妹,你的性情始终都如此固执……难道你不想为大师兄报仇?不想为印溪小筑洗雪前耻?”

江疏影目光渺远,望着窗外那荡漾涟漪的池水,幽幽道:“我怎么不想?若不是连海潮那一番话,景书又怎会抛下一切自尽身亡?”

岳如筝听得一怔,却在此时,忽听得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闻音回头,却见邵飏一脸惊愕地站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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