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出门之后,任山坼与盛日刚又说了两句,便听得屋外一个清脆声音传来,“死吴敏,臭吴敏,竟敢坏本姑娘的好事!”听声音,似乎气愤至极。
又听得丫鬟们惊道:“小姐,小姐,总镖头在和刚来的客人谈事,不能进去……”
刚说两句,便听任月莲怒声道:“吴敏坏我事,你们也要挡着我?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就偏要进去。”说着,盛日两人便见一个女子进入视野来。
任月莲一袭红衣,风风火火地奔过来,就像一团火焰一样。
盛日只觉眼前一亮,“这位小姐是……”
任山坼见状,不由失笑,“这是小女任月莲,倒是失礼了。”
“没有没有。”盛日赶紧摇头。
任月莲无视一旁盛日发亮的眼睛,扯着任山坼的袖子,撒娇道:“爹呀,那个吴敏欺负人。”
任山坼失笑,戏谑道:“我刚让吴敏把孟尝叫来,他怎么这片刻功夫,就把大小姐你得罪了?”
任月莲露出微微怔愣的表情,疑惑道:“孟大哥没过来么?女儿可是从孟大哥那边直接过来的。”
任山坼眯起眼睛,“从孟尝那边?”
任月莲吐了吐舌头,“好嘛,只是给孟大哥端了水让他梳洗而已。”
任山坼一听如此说,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这时,忽听得门外一人微微喘着气道:“总镖头,孟尝不在房间。”
众人寻声一看,见是吴敏。任月莲奇道:“吴敏,你怎么能说孟尝他不在呢?你刚才不是见过他了?”
吴敏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我?我没见过啊。”
任山坼一听,不由皱眉,“月莲,你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一下。”
“我刚刚去端了盆水,打算交给孟尝梳洗用,孟尝接了盆子之后,我……我本来还想进他房里来着,”任月莲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任山坼,见他脸上表情无甚变化,才微微放了心,这才继续道:“后来就看到了吴敏,吴敏跟我说了一句话,孟尝就偷溜进屋里了,再也没出来,我一气之下,就走了。”
任山坼听了,微微疑惑道:“听你说的意思,你刚才,是不是既见到了孟尝,还见到了吴敏?吴敏和孟尝已经碰过面?”
任月莲奇怪地点点头,“爹爹,你说话就跟念经似的,”她顿了顿,道,“确实就是这样啊。”
任山坼看向吴敏,“你是不是既没有见到孟尝,也没见到月莲?”
吴敏露出严肃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任月莲惊奇道:“吴敏没有见过我?那我见的吴敏是谁?”
众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
任山坼紧紧地皱着眉,暗忖“红月双刀”现在孟尝那里,莫非那伪装成吴敏的人,是凌无心?
但凌无心如何会注意到孟尝?
正思忖着,任月莲忽然拍手大惊道:“哎呀,不好,我遇到那人的时候,他在找孟大哥,只希望孟大哥莫要被骗了才好。”
众人一想确实,都不由有些担心。
任山坼这时才道:“不如,我等去孟尝的住所看看,也许有甚线索。”
众人纷纷点头,“如此甚好。”
任山坼看了看盛日,笑道:“这位盛兄如果无事,也可与我等一同前去。”
盛日哈哈一笑,“自然是要见一见的,我倒想知道,这位孟尝兄弟,为啥会引起如许多人的兴趣,而且……”他眼睛扫到任月莲之后,便不再说下去了。
任山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点头一笑,一摆手道:“那请。”
“正威镖局”经过如许多年的经营,占地早已比早年扩大许多,自成一处庄园,而孟尝的住所,便在西北角的一处偏僻所在。
吴敏之所以在之前走动如许快,只是因为他使用轻功的缘故。但现在这许多人,自不会有吴敏那样的速度。
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孟尝的住所,那门紧紧地掩着,吴敏和任山坼互看了一眼。任山坼当先在门上敲了敲。
门内半晌也听不出甚动静来,众人本以为屋内不会有人,却忽听得一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谁呀?”
任山坼微微挑眉,大声道:“孟尝,日上三竿,你怎地还没起来?”
只听得门内一阵乒乓撞击声,门一下子开了,络腮胡根根立着,乱发揉做一团,衣服皱巴巴满是褶皱,“总镖头这么急着找孟尝,有什么事?”话语之间透着一股睡意,眼睛半闭半睁,一副懒洋洋睡意正浓的样子。
任月莲和吴敏见状,皆有些愕然,若是往日,见这般样子还不会如何惊奇,但是今日……
正想着,却听任山坼沉声道:“孟尝,你实话道来,今早你到底出去了没有?”
孟尝一听此话,微微睁眼,露出困惑的表情来,“总镖头,孟尝从昨日起,就一直睡到现在,直到现在还……”他打了个哈欠,“怎么可能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还要出去一趟?”
任山坼看了看吴敏和任月莲,缓缓道:“因为今早,月莲在这里见到了吴敏来找你,而吴敏其实并没有出现在此地,因此我们怀疑那个吴敏,是假的。”
孟尝怔住,睡意顿时去了一大半,“吴敏来见我?月莲你也来找过我?”他抓了抓头,“我怎么不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怔愣,“你不知道?”
孟尝点头,“孟尝可是一头扎到床上,可是在方才总镖头敲了门之后,孟尝才醒。”
吴敏脱口道:“那我刚才也有敲你的门,你也没醒么?”
孟尝露出困惑的表情,“睡得死沉,哪里听得到敲门声?”
众人疑惑地看向吴敏和任月莲,任月莲惊道:“可是月莲有给孟大哥端水洗过脸的,孟大哥你可莫要诓我们才好。”
孟尝指了指眼睛,“你看,眼屎还有好大一颗,哪有洗过脸的?小姐只怕是做梦里见到的吧?孟尝可是真没洗过脸的。”
任月莲一介女流,怎会好意思去看孟尝的眼睛有没有什么眼屎?何况任山坼也不会让他去看,此刻一听,不由跺了跺脚,懊恼不已。
众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其中一些人甚至心说任月莲一介大小姐,竟会做梦梦到给孟尝洗脸。看来早已心怀芳心,以为自己嫁给了孟尝吧?
任山坼暗自摇头叹息,虽说女大不中留,但如此之事,被外人知道,也不禁老脸一红。
任山坼转头对盛日拱拱手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倒叫阁下看了笑话。”
盛日哈哈一笑,“无碍无碍,令千金温婉可爱,孟少侠俊朗硬挺,。”说着,对任月莲咧嘴笑了一下。
任月莲只作转头不理。
任山坼对孟尝道:“这位是‘擎天斧’盛日。”
孟尝对盛日拱拱手,“久仰久仰。”
“这一次镖,乃是送这个东西,”任山坼拿出一直放置在怀里的白玉雕龙,“你和吴敏带人去吧,记住,务必要安全送到。”
孟尝一咧嘴,“孟尝办事,总镖头有何不放心之处么?”说着,一伸手便要接过来。
却被另一只手挡住了。
孟尝一抬眼,便乐了,“这位盛兄,可是还有甚要说的话?”
盛日看着他,也笑,“不敢不敢,只是此物贵重无比,只怕孟兄未洗过的手碰到,会有些……”他打了个哈哈,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孟尝听着,这才一拍手,“阁下说的是,那吴敏你收着罢,咱们近日里便启程。”说着,一抬脚,便要转身进屋里去。
回头刚要关门,孟尝便见到任山坼一个踏步,也跟着走进屋来,他眼睛瞟屋内一团乱,也只是皱了皱眉,但并不说甚,只是轻声道:“那刀,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孟尝看了看他,咧嘴露出白亮亮的牙齿来,“总镖头放心,绝对在安全之处,孟尝可以保证。”
“孟尝,任某向来信你,只是……”他顿了顿,轻声道,“凌无心今早,到底有没有来过?”
“凌无心就算来过,刀也仍在,他来没来过,也无甚区别不是?而且……”孟尝本来还漫不经心的表情微微动了动,露出几分认真,“他也不会再出现在镖局里了。”
“为何?”
孟尝笑而不答。
因自己接新镖之后,势必也要离开镖局,到时凌无心必会跟过来。
但此类话,也不必说得太多太过,是不是?
***
盛日站在一旁,看了看将白玉雕龙收在怀里的吴敏,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孟尝住处望眼欲穿的任月莲,忽然笑了笑,对吴敏道:“这孟尝,似乎有点意思。”
吴敏并不抬头,只是淡淡道:“还算可以。”
盛日又看了看任月莲。
江南江北一带,本就盛产美女,而任月莲更是个中翘楚,美目萦水,唇若涂脂,就是不施些胭脂弄些妆容,素颜对人,也是亮丽无方,红衣似火,映得脸颊更是白里透红,十分艳丽。任月莲的美貌,在江湖盛传的美女排名中,颇为靠前。
又想了想孟尝,一头乱发,一脸乱须,当真不修边幅,行为上虽不见如何,相貌却是显得大了些。
也许是武功高强?
但既然并不在江湖闯荡,而是只做了镖师,证明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登不上什么大雅的台面。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相貌俊朗,武功又高的少侠,尤其是武林世家的子弟,一般都是相貌好,武功好,家室又好,以任月莲的容貌,找上这样的丈夫,既非不能,对“正威镖局”说来,更是大大有利。
真不知道“青山澈水”任山坼的这位掌上明珠,究竟是因着什么看上了他。
就算是自己,只怕比那孟尝,也好上一些罢。
盛日又看了看任月莲,不禁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