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之前地每一次从昏迷中苏醒,陶然脑袋有些晕晕乎乎。
隐约感觉有个温温地粗糙地东西触摸到了自己脸上。呼吸着带着咸腥海风的温热空气,好像不是在水里了呢。从来没有像这样觉得,生活在陆地上,呼吸着空气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还不是特别清醒,但陶然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又无力地软软滑下。
“是谁?”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哑得厉害。随即,被人轻轻地扶起,晕眩感更甚。好在唇边体贴地送来清凉的水,陶然有些困难咽下几口甘甜的液体。
稍微舒服了些,可身体被挪动地不适感却更强了。太过虚弱,陶然甚至完全没有能力抵抗黑暗的诱惑,眼睑沉得厉害,索性放任自己完全投入梦的怀抱。
迷迷糊糊中,有人低沉地笑了笑,灯似乎关了。
轻轻地脚步声,金属门合起声,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陶然终于完全昏睡过去。
“那个人醒了吗?什么时候醒?”
“安吉拉小姐,请您记住一点,我并不是专业医生。这艘船上的医疗设备虽然还算完备,但那个人既没有外伤,身体内部器官也没有任何损伤,我实在瞧不出他的病症。应该是缺水虚弱吧,清醒只是早晚地问题。您要是闲着没事做,倒不如好好检查一下设备,做好准备。毕竟我们今晚就要抵达珊瑚海了。”男声年纪并不大,听上去有些冷淡。
“安藤先生,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个人可能跟珊瑚海有什么联系呢,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片海域。可能他也是名探险者呢,可能他就是从珊瑚海那边过来的呢。你看他的样子,可能他还是海里的人鱼呢。”
“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男声嗤笑了声,越发冷淡地说。
那女声还欲争辩什么,似乎是急了,叽里呱啦,吐出一长串古怪地语言。
陶然笑了笑,他没有学过那门语言,不过却不妨碍他听懂。语言本来是用来交流的东西,修行到某种程度,自然能与万物交流。只要有心,陶然甚至能大约明白尚未开启灵智的低等生灵的言语。
陶然睁开眼,扫视了周遭一眼,自己正躺在一温软如云的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丝被。所在的房间内,陈设简单大方,很有现代感,有些不同寻常的是,这房间中的家具都被紧紧固定在地板上。
耳边能听到水声,鼻息间有浓浓的海腥味,陶然能确定,自己应该还在海上,只是不知道具体方位。船上的人似乎是要去一个叫做‘珊瑚海’的地方。
自己现在的情形不太好啊,在裂魂术的施展中,他气血亏损甚多,猝不及防下被碧的攻击,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修为骤降,直接从金丹期降到灵动期。好在碧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那座府邸,搜刮了一些东西后。不敢多做停留,按照之前所记的路线,费了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离开碧的洞府。一出来,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水压大得惊人,赶紧把早就从青松子储物袋中的转移到玉戒里的金睛鲤珠取出。才没被深海水压压成肉饼。
偏偏祸不单行,在深海里居然让他遇着了一条巨大无比的深海章鱼!那章鱼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吃了多少活人,触角上挂满地无数骷髅,阴暗森寒之极。
最后,陶然使出保命法诀,损耗无数精气,好险才逃出章鱼海怪的追捕。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复到之前的修为了,空荡荡地丹田,还真是不踏实啊。
陶然苦笑了下,好在自己练的是长生诀,那里面有不破不立地说法,散功次数越多,经脉会越宽大,心态好的话,更有益于今后的修行。如果是其他的法诀,某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据说第一次碎丹之后再结丹就很困难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尾指,陶然微微一笑,这一次也不是没有收获的。乾坤鼎,玄牝珠。那位炼器宗的前辈还真是个天才哪。有了那些灵药,要恢复法力应该是不难的事情吧。
耳边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陶然睁开眼睛,也该弄清楚现在所在的位置才是啊,如果还在那片海域,那可就糟糕了。
“你醒了?”好听的女声中带着惊喜。
眼前是一个极美的外国女子,柔软的金发,灰蓝的眼眸,深邃的五官,白皙的肌肤,身材高挑纤细,上着黑色T恤,下着紧身牛仔,出乎意料地简单,秀媚中透着股清爽英气。
站在女子旁边的是一个东方男子,几乎是第一眼,陶然就能断定,这人绝不是中国人。倒不是因为他的口音,其实,亚洲人是很容易区分开来的。在西方人眼里没有任何区别的东亚人在亚洲人看来更是非常好辨别。
那人长得很不错,鼻梁虽没有西方人那般夸张地高,却也很挺,嘴唇不厚不薄,唇色淡淡的。五官非常柔和,只是略显狭长的眼睛稍微破坏了面相中的宽厚温和之感。但平心而论,这让他的相貌更显漂亮。是个美男子,在日本人中,长成这样端正漂亮的模样,还真难得。
老实说,陶然的点评是有点小阴暗的。不过还算恰如其分。
“是你们救了我?请问,这里是哪儿?……”陶然开口,很自然地冒出一段汉语。他英文不错,不然也能兼职当翻译。当年有去日本留学的准备,所以,日文也不在话下。
能讲汉语自然还是汉语,尤其是在知道这艘船上有个中国人的前提下。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陶然下意识不想跟外国人交流,一定要选择,还是同胞比较放心。
哪怕这两位救了他。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在这样糟糕地情况下。
安吉拉眨眨眼,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香风一过,转身快速地离开房间。
“这里是南海公海,这里是海伦号,你现在很安全。我叫安藤信,日本人。”
“你会讲汉语?”还说得蛮流利的,真难得啊。陶然暗想。
“在下素来仰慕中国文化。”
还会用‘在下’那更难得了,陶然不否认,对这个叫安藤的日本人没恶感。虽然他看上去貌似恭谦的态度有点假。如果高高在上的恭谦也能算数的话。
陶然微微一笑,“我姓陶,是你们救了我吧。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时,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Joy是中国人,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是汉语。”安吉拉拉着朱宣,笑着说。
“你也是华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陶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同胞看上去很与众不同,长着乌黑的头发,五官非常硬朗,亚洲人中少见的硬朗,他的眉骨很高,显得眼睛非常深邃,他身材高大,静静地站在门边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如未出鞘的宝剑。教人不敢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