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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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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之人嗓音低沉有力,入耳时甚是熟悉,不用想陶木晴便知道这必定是步云霄,心下顿时平静了许多。不远处亮起一道光来,听得几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继而又是苏七的声音。

“没人?怎会……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苏岛主当即否决:“不会,若是听错,总不至于三人皆听错。”他四处转了转,吩咐道:“那人定然还未逃远,在附近找找。”

“好。”

陶木晴二人藏身之处乃是两厢房的夹角空隙,正在灯光的死角,却又是搜查的首要地方,她大气也不敢出,明显感觉步云霄抱着她往后面挪了几步,恰巧寻到一个拐角方立马闪身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但发现周遭寂寂无声,半点动静没有,步云霄才慢慢探头出去,谨慎地注视许久,确定苏岛主一家已然走远,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走了?”陶木晴试探性问了一句。

“应该是。”

她庆幸的笑道:“……幸好。”

夜半轻寒,更深露重,没得还吹来几阵冷风。陶木晴本就手脚冰凉,又在屋檐下偷听了那许久,身子自然也是寒气甚浓,抱在臂弯间只觉冷冷的,步云霄微微蹙眉,暗聚气于掌间,将一股暖流推进她身子里。

约摸是擦觉到温暖,陶木晴下意识垂眸看了看,先是一愣,继而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讪笑着挠挠耳根,解释道:“我没来过北方,不知道这边这么冷,厚实的衣裳带得不多。”

“嗯。”步云霄淡淡点头,略有些不自然地偏过脸,看着那面的墙。

“对了,你如何在这里?”陶木晴顿时想起来,她夜里路过是为寻东西,这倒说得过去,但他堂堂步家二少爷,总不会也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难得步云霄竟半晌磨蹭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刚碰巧路过此地,见得你在,故而过来看看。”

陶木晴也不与他拐弯抹角,脱口就道:“你跟踪我?”

“不是!”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能有如此遮掩的表情明显他是不善说谎之人,陶木晴不依不饶地凑到他面前,一双眸子怔怔望向他。

这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步云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得不往后退。

他本就不喜多言,更不会辩解,饶得是被人这般死盯着,半晌脸上忽觉一阵烧灼,好在天色尚黑,也不会太过明显。

过去一些时候,陶木晴缓缓收回视线,带了一丝怅然,幽幽道:“亏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不是……”步云霄摇了摇头,“我并非是要调查你的底细,我只是……”

他话才道一半,耳畔骤然捕捉到空气中的异样,迅速伸手将陶木晴拉于背后,右手横剑而出挡在胸前,闻得“咚”一声脆响,待见那地上,滴流滴流转着一块普通的石子儿。

这境况,看来是有何人在拿他开玩笑。步云霄快步走出至院中,仰头看着对面的一株颇为粗壮的树,持剑冷哼道:

“什么人,滚出来!”

身后,陶木晴紧跟上前,还没看清状况,从那树上不知哪处传来一声戏谑轻笑,继而哗啦啦落下一个白影来。

但见来者衣袂翩翩,玉容俊颜,右臂上的弯刀银亮如雪,嘴上挂着那些许不怀好意的笑。

步云霄往前走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挡在陶木晴面前,手上的剑依旧紧握,皱眉看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

十三猫环胸抱臂懒懒地靠着那大树抬起眼皮瞅他:“步少爷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千里迢迢从南海那边赶过来,正是听说你来了这劳什子英雄大会。咱们也算半个老相识,犯不着一见面就拿刀拿枪,喊打喊杀的罢?”

眼见对面的步云霄只是垂下眼睑思忖,手上的剑半点没有要拿开的意思,十三猫不由很生无奈的耸了耸肩:

“所以我说,你这富家大少爷何苦来跑江湖,做人太多疑了,也不嫌累得慌。”他说罢甚是夸张地嗟叹一声,佯装可惜:“难为我还特地出来替你打圆场,步大少爷岂非很不给面子……嗯?恩将仇报?”

这话听得糊里糊涂,没头没脑地,陶木晴侧头看出去,一脸莫名的瞧着他,不想十三猫反而是向她眨眼示意,随即食指点点下巴,望着她笑道:

“我说桃花门的小姑娘,你就放过他可好?可怜人家从酉时你回房起,就瞅着那大门看个不停,怕是屋外飞过几只鸟雀,走过多少人都记得清晰。好不容易等到熄灯就寝,哪知你喜大半夜跑出房溜达,人家这是担心你安危,紧赶慢赶跟在后边儿,却又得做到不让你发现……

你这丫头倒好,捡了便宜不说,还扯着人不放……”

“闭嘴,我要如何,与你无关!”步云霄发现自己再不说话是不行了,拿剑抬起了几寸,最后还是放下。

“成成成……”十三猫摆摆手,显得格外无辜,“算我多嘴,好心做坏事?嗯。”

沉默了片刻,陶木晴忽然从他身后慢慢踱步出来,理之当然道:“猫大侠若是为了这个,你倒当真是多虑了。我从未有怀疑过他,谈何好心不好心?”

心下一直忐忑,没想她会说出此话,步云霄扬眉,面带诧异地看着她,神色里有些说不明的复杂。

那一侧的十三猫唇边笑容一僵,很快又莞尔摇头:“是……是我多心了。”说话间,他像是漫不经心般扫了步云霄一眼,后者剑眉深蹙,星眸蕴光,嘴角微微有些抽动。他自然不傻,当即就猜出什么来,勾唇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少顷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陶木晴左右看了看,发觉周遭的两个男人都有些走神之色,虽有不解,但念及此处并非说话之地,方问及要事:

“话说回来,此乃英雄府重地,猫大侠是如何进来的?”

十三猫刚要说话,侧耳倾听得不远处似有人来,他朝陶木晴二人颔首道:

“我们换个地方谈。”

*

离客房不远处有一座小花园,园中种满了银柳与晚香玉,残月映照,树枝条条,冬日这般季候里着实难见点绿色。

亭子上砌有石桌石椅,十三猫一蹦而上,倚栏坐下,望着亭下墨黑的池水,随手扔了一块碎石进去。

步云霄看着他的动作微颦眉,继而问道:“你从几时开始跟着我的?”

“我?”十三猫转过头,摸着下巴抿唇歪头一想,“唔……好像是从汴梁开始吧,后来随着你到了黑鹰城,还费劲跟你们跑了一趟山,去捉鸟。”

听得此话,步云霄不免吃惊:“……你……你竟跟了我那么久?”对此,陶木晴的反应倒有所不同,说来这猫大侠也不算够朋友,既是一路跟到悬崖峭壁,当时那般紧急情况却不出手相助,难为他二人都多多少少负了些伤。

陶木晴失笑道:“你老是跟着他作甚?”

“笑话。”十三猫将手里的石子儿都投掷完毕,拍拍手,“步大侠可是有诺与我,我若不跟着,倘他到时反了悔,我对付着岂不麻烦?将军府去着倒有些困难,不过英雄府还算凑合。”

步云霄自然明了他所指何事,颇有些尴尬的出言解释:“此番因得英雄大会在即,我出门匆忙,尚未来得及寻时间去问。”

“哦……”十三猫笑得很有深意,“无妨,横竖我也不急。只求步大侠可别忘了才好。”

步云霄淡淡摇头:“不会。”

“这就好……”他仰头观望满天星辰,掐指算了一下时辰,很是夸张的挑了挑眉,“这都丑时了,你们两个该不会还要忙活吧?”言语里提及的虽是两人,但陶木晴听得出这话是对她而说。一时觉得有些窘迫,扯了扯步云霄的袖摆:

“我还有事要做,麻烦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吧?”说完,她又觉不妥,补上一句,“我轻功好,不会有事的。”

十三猫忽凑上前去,手肘撑在石桌上,似笑非笑盯着步云霄:“不如我跟着她好了,步大侠腿脚功夫似乎不太好,也难免到时候拖了后腿,是不?”

“诶?可是我……”陶木晴始料未及,摇头想拒绝。哪知十三猫上前扣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前拽,一面还回首对步云霄道:

“步少爷先早些回屋歇着吧,由我看着她,必定不会让她出事儿的。”

还没等步云霄起身说话,十三猫一把拉着她跃过高墙,瞬间出离视线。他怔怔地盯着那面墙许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反身坐回了原处。

近日里,他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毕竟,他亦有要事在身……

突起的风吹了几枚落叶在他肩头,步云霄轻轻伸手弹去,顿然觉得心底的那丝情绪越发难以捉摸起来,不禁扶额,合上双目静静沉思。

*

且说十三猫拉着陶木晴纵身跑出老远,直到她奋力抽手回来,这才罢了,二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立着,陶木晴自揉着手,觉得莫名其妙:

“猫大侠,咱俩似乎没仇吧?”

“作甚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十三猫好笑地对着她耸耸肩,“丫头,步云霄那人好骗,可我没这么简单……心里清楚得很,你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陶木晴原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待听他这句话,蓦地吓出一身冷汗来,颇为戒备地退后了一步:

“你此话何意?”

“你这算什么眼神?”十三猫对她这副表情明显不满,“我可是好心帮你,你要找的那东西我并未了解,也无甚兴趣,这倒大可放心。”

陶木晴当然不信,沉下声来问他:“……帮我?你就没别的企图?”

“私心必定是有的,不过……目前暂不能告诉你。”十三猫轻咳一声,故作认真看着她,“总而言之,与你并无关系,并不会涉及你的利益。咱们算是合作……如何?”

陶木晴垂眸犹豫半晌,方抬头看他:“你想怎样?”

“别的闲话以后再谈。你轻功不错,往日还有要麻烦你的地方。”十三猫笑着说完,随后从腰间摸出一块玉腰牌来,递给她,“你先看这个。”

不知是何物,陶木晴半信半疑地从他手中接过来,这块腰牌看着简单,不过就是青玉雕成的罢了。

“这又如何?”

“此物是我在方盟主卧房寻到的。”十三猫含笑解释,“我只是好奇,盟主大半夜不在自己房中就寝怎的跑去书房睡。故而潜进去看了一看,不巧在他枕底下发现这个。”

闻他此话,陶木晴又将那腰牌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仍旧不解:“不过是一块腰牌,能代表什么?”

“你切莫小看了这腰牌。”十三猫从她手里抽回来,把玩似的抛在空中,然后又接住,“这种玉石与寻常玉不同,兴许面上看看不出异样来,但细微之处可见古怪。我虽说不上,但直觉里感觉这英雄府中气氛微妙……甚至可以说,与当初在沈家宅子相似。”

陶木晴当即会意,惊愕失色:“你的意思是,难道是说……”

“诶,先别慌。”十三猫打住她,“仅凭我个人一词不代表什么,如今先得找一个懂玉的问问清楚。这玩意儿明早还要还回去的,否则依方坤那谨慎的性子,必定会有所察觉。”

“懂玉的……”陶木晴喃喃自语,猛地脑中想起一个人来,她微微一笑。

“我知道有个人,他一定知晓这玉的来历。”

*

记得这条路的方向,因得她轻功比十三猫好许多,故而走得也快。从屋顶上嚯的落下来,不闻半点声响,脚不沾泥,干脆又利索。

现下已然很晚了,陶木晴也不确定宿兮可有睡下,但当转身时,倒讶然地发现他屋中仍有一点灯光亮着。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未睡么?

即便有些狐疑,陶木晴还是抬起手去叩门,不想关节处刚碰击那门扉,门就吱呀一声缓缓开了。分明是未有锁上。

从门外看进去,那里面桌上只昏暗的点着一盏灯,一旁的书卷翻开,毛笔搁置在侧。陶木晴探头望了望,榻上空空如也,不见人影,但被衾却是掀开了一角,她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留有余温,如此是还没走远才是。

陶木晴正要出门去找,忽而又听到一点响动,她倒退了几步,这才发现那里间屋子似乎有人,她回身走过去,透过缝隙见得其中亮有灯光。

门虚掩着,亦没有关紧,几乎是想也没想,陶木晴伸手就推开门,脚跟着踏了进去,嘴里唤道:

“宿兮?”

隔着淡淡的水雾,升腾的白气,隐约见得有一人尚在沐浴,门带了一阵冷风过来,散去不少白烟,她骤然看得清清楚楚,湿润的发丝贴在他胸前,肌肤略带些许水汽,半裸着的上身清瘦单薄。

宿兮抬头愕然看着她,眸中带水,与她双目对视。周遭气氛顿然一僵,陶木晴手足无措,脸腾地一下通红不已,她猛地拉过门,靠在那门上吞吞吐吐道:

“抱……抱歉,我不知道……”顿了顿,忙又稀里糊涂的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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