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冰莹疾步出门,只顾低头往前走路,不料就与一人撞个满怀——她重伤未愈,又劳乏半日,给这一撞,不禁打个趔趄,往后一跤跌去!
幸亏随后出来的谢轻尘轻轻一把托住了她,才不致使她坐倒地上。
她站稳身子,以为谢轻尘又该责怪自己走路不看路了,不料耳边听到的却是谢轻尘梦呓一般的一声低呼:“百合?!”
越冰莹浑身一震,往对面看去,不觉愕然:对方正是她昨日在街上无意撞到的那位女子——金底白花的衣衫,轻灵曼妙的身姿,漆黑灵动的大眼睛,尖削的下巴,小巧的口鼻,微黑的肤色,说真的,越冰莹突然觉得她的模样像只小狸猫,虽然称不上姿容绝美,但是自有一股精灵妩媚的味道。
“百合——”越冰莹缓缓回过头,看到谢轻尘如遭雷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带着完全不能置信的神情,嘴里喃喃地道。他的声音太轻,轻到连就在他身边的越冰莹都几乎听不清他说了句什么,轻到仿佛害怕吓走手边的一只蝴蝶,轻到让人觉得一口气就能吹散。他脸上的神情更是魔怔一般,小心翼翼得如履薄冰,仿佛是在一个不愿醒来却又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醒的梦境里。
那女子一脸惊怔,漆黑的眼睛睁得奇大,如见鬼魅一般连连倒退,不料脊背却顶在了墙上。
谢轻尘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捧起她的面颊,仔仔细细地端详,他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如在梦中。
楼梯上蓦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那女子眼中灵光一闪,突然扬起手来,结结实实甩了谢轻尘一记响亮的耳光。
谢轻尘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可是不料那女子竟不等他启齿说话,又蓦然屈膝往他小腹上猛顶一记,顶得谢轻尘倒退一步弯下了腰,对方已然又一脚飞起,狠狠踹在他心口!
那女子身手利落,出手又快又狠,等越冰莹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抢上前时,谢轻尘已经坐倒地上,兀自捂着那半边已经肿起的面颊,唇边一缕殷红的血迹涔涔滑下他白皙的下颌——他完全没有反抗,只是一脸的讶异,仿佛大梦初醒,仍在懵懂之中一般。
“哟,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出现在楼梯口,惊讶地问道。
“祝管家,你来得正好!”那女子手中寒芒一闪,已然抽出一把精光湛然的匕首,愤愤地道,“这大胆淫贼,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轻薄调戏于我,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间,她已踏上一步,手中匕首就往谢轻尘当胸刺到!
一袭白衣飘过,那女子的手腕被一只手隔着衣袖轻轻拿住,竟定在半空再也动弹不了半分——那人白衣胜雪,正是“鬼韵狂生”裴羲何!
女子怒道:“多管闲事!莫非你竟是这淫贼的同党么?”
对方温文地微笑道:“姑娘,我想这中间怕是有些误会——我这兄弟并非什么浮图浪子,你且莫急着伤他性命!”
“方才的一幕,这小姑娘都看在眼里!”那女子兀自愤愤不平地道,“我哪里冤枉了他?放手!”
裴羲何看谢轻尘已经站起身来,于是放开了手,微笑道:“姑娘,就算他有什么冒犯之处,你不也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么?莫非一时的无心之过,就罪该万死么?”
“就是啊!”那胖子也已然来到跟前,打圆场地哈哈一笑道,“茉莉姑娘,这位公子清俊不凡,看着倒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茉莉?!”一直没有作声的谢轻尘终于开口,却仍是如在梦魇一般,怔怔地重复道,“你叫茉莉?!不是——”
“住口!你也配叫我的名字?!”那女子怒不可遏地打断他,“仔细叫脏了我的名字,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那胖子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茉莉姑娘,气大伤身!他一定不敢再叫了就是!我说这位公子,也不知阁下怎生称呼,你还是赶快给我家姑娘赔个不是吧!”
可是谢轻尘对他们说的话却仿佛充耳不闻,他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那女子的脸,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如此相像?便是双胞胎,也没有理由相像到这般地步啊?”
然后转身就走,浑不理会身后一众人等的各色神情。
“姑娘,你可能真是误会我哥了!”越冰莹只好解释道,“你一定长得十分像他从前的意中人——”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少来巧言令色为他辩解了!”茉莉冷冷地打断她,转向那胖子道,“祝管家,咱们走吧!”
“茉莉姑娘,方才那位吹箫的高人还没找到,怎么去向少主交代?”那胖子却并不迈步。
“你们要找方才那位吹箫的高人?”裴羲何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那可巧了,他刚刚被你一顿好打!”
茉莉一怔,随即冷冷地道:“祝管家,倘若果真如此,我看咱们照直回复少主就是了——这般低劣的人品,还是劝少主离他远些才好!”
“茉莉姑娘,这个咱们可做不了主,还是去禀告少主,叫他自己定夺吧!”那胖子哈哈一笑,然后转向裴羲何道,“敢问方才那位公子如何称呼?”
“哦,他叫谢轻尘!”裴羲何道。
“谢轻尘?”那胖子皱起眉头,略一思忖,眼中光芒一闪,又道,“在下觉得阁下相貌出众,谈吐不凡,颇想攀交一二,可否再斗胆请问一声,阁下又是何方高人?”
裴羲何淡淡一笑,懒懒地道:“在下游手好闲浪子一个,贱名不足挂齿——高人一词,实不敢当!”
“哦?公子还真是谦逊得紧!”胖子哈哈笑道,“小可眼拙,不揣冒昧地妄自猜度:阁下如此风度,应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鬼韵狂生’裴公子吧?”
裴羲何一怔,心底暗惊:这胖子眼力敏锐,应该也是个厉害人物!不禁仔细打量那胖子模样,只见他一副土财主的模样,尤其笑嘻嘻地一开口时,就叫人觉得他嘴里随时会说出“和气生财”“恭喜发财”这样的话来,裴羲何心念一动,蓦然想到一人:“兄台见多识广,眼力过人,倘若裴某没有猜错的话,莫不是‘猎奇山庄’的祝大管家?”
“裴公子居然一眼能认出祝财运这等俗人来,当真是幸何如之!”祝财运哈哈大笑,一揖到地。
裴羲何连忙还礼,道:“祝大管家好生客气,岂敢岂敢!”
那位茉莉姑娘也肃容施礼道:“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裴公子,方才真是失敬得很了!”
“哪里哪里!”裴羲何亦还了礼道,“方才确实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不敢请教姑娘贵姓?”
“免贵,茉莉姓苏!”苏茉莉答道。
“对了,还有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祝财运又转向越冰莹道。
“越冰莹。”越冰莹轻声道。
“哦,越姑娘,方才对那位谢公子多有得罪,还望美言几句!”祝财运对她欠欠身,又向郭槐树和喜梅打过招呼,然后转向苏茉莉道,“茉莉姑娘,我看咱们就此告辞吧!”
于是彼此告辞,祝财运和那位苏茉莉一起走了。
大家回到房中来,就看到谢轻尘一个人站在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越冰莹从怀中掏出药膏来,轻轻给他抹在脸上,又掏出手帕为他拭去唇边的血迹。谢轻尘目光落在窗外,泥塑木雕一般站着,任她摆布,始终一言不发。
“贤弟,究竟怎么回事?”裴羲何来到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谢轻尘的目光仍直直地落在窗外,却终于涩声道:“是我自己痴心妄想,以为她根本没有死,以为她只是同从前一样,恶作剧地耍我,可是——可是怎么会那么像呢?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人?”
“是贤弟意中的女子么?”裴羲何问道。
谢轻尘点点头。
“她是——”
“她叫苏百合。”谢轻尘轻轻蹙起了眉尖,又是那样满脸满眼的心碎,“她不在了!”
“苏百合?”裴羲何微一沉吟,“原来她也姓苏?”
“是!”谢轻尘失魂落魄地苦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清扬悦耳,“你们方才在门外互通姓名,我都听到了——茉莉是她的孪生妹妹,她提起过——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们竟会如此相像,相像到从头到脚,全无二致!老天,你可真会耍我!”
“能讲给我听听么?”裴羲何道,“也许,愚兄可以帮你一把?”
“多谢!”谢轻尘道,可是却并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裴羲何看他并不愿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又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叹息道:“贤弟,你我同病相怜,我明白你的心情。”
谢轻尘没有再说话,只是咳嗽起来。
越冰莹忙端了杯水过来给他,谢轻尘喝完了水,却仍是咳嗽,越冰莹忙又倒了杯水给他。
裴羲何看着她,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谢轻尘终于止住了咳嗽,越冰莹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来,问道:“还要么?”
看到谢轻尘摇摇头,她便把杯子放到桌上,正要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谢轻尘手疾眼快,一把从腰间揽住了她。
越冰莹醒来时,谢轻尘坐在床前,正细心地往她口中喂水喝,看到她醒来,便对她温柔地微笑了一下。
越冰莹心头一暖,随即又不觉暗自酸楚——每次看到他的笑容,总是没来由地心动,该怎么办才好啊?
她眼里深深浅浅的变化,没有一丝逃过他的眼睛,谢轻尘怔了一下,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其实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歉疚,说真的,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冷淡与疏远,就总是看到她深埋在心底却不经意会在眼底闪现的难过;关怀与温柔,却难免又会让她在明知无望中生出一分自欺欺人的希望!
两人就不由自主地同时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还是越冰莹打破尴尬问道:“哥,裴公子他们呢?”
“他们去吃午饭了。”谢轻尘道,“我叫店家熬些粥来给你,应该快好了。”
“啊,已经到中午了?”越冰莹歉然道,“哥,你也不必守在这里了,快去吃午饭吧!”
谢轻尘微笑一下,柔声道:“我吃过了!”
“骗人!”越冰莹不相信地道。
“没大没小!”谢轻尘白她一眼,“方才我让喜梅姑姑守着你,自己先去吃饭,然后再换她去吃的!”
正说着,店家果然送粥过来,谢轻尘便又同昨夜一样,从后背揽住她,慢慢扶她起来靠在自己肩头,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羹匙,舀起一匙粥来,细心地吹凉,喂到她嘴边。
越冰莹想起昨夜自己的痴想,不由又红了脸。
谢轻尘全都看在眼里,可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那清美纯净的女孩子软软地靠在肩头,晕染双颊,芬芳的气息缕缕飘入鼻中,换作谁都难免一时心动吧?为什么他谢轻尘偏偏就这样铁石心肠呢?
其实不是一天两天知道她的心意了,而且百合临走的时候也曾有过那样的祝福,他自然明白怎样做就不会叫她如此伤怀——可是,他想起阿意的结局,终于还是狠下心来:既然不能欺骗自己,又怎能忍心欺骗这个清水般纯净的小姑娘?算了,长痛不如短痛,等她找到真爱,总会明白自己一番苦心的!
不多久,裴羲何他们吃过午饭回来,都进来探望越冰莹,弄得越冰莹很不好意思。
大家看她脸色好了一些,也就不多打搅,各自回房去歇息了。
谢轻尘等她休息了片刻,然后扶她起来,看她服了伤药,又以内力助她调息将养——他浑厚的真力徐徐注入,如一股暖流渐渐传遍全身,越冰莹觉得气力一点点恢复,于是回头去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
“好些了么?”谢轻尘轻声问道。
越冰莹点点头。
谢轻尘却又咳嗽起来。
“我去给你倒水!”越冰莹就要跳下床去。
“小姑奶奶,你给我好生歇着!”谢轻尘一手掩着嘴巴咳嗽,一手抵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床上,然后自己去倒水喝。
他喝完了水,转脸来看到越冰莹一脸委屈地躺在床上望着自己,不觉心又一软,叹口气道:“你歇好了,去给我炖碗冰糖银耳羹——上次你炖得太甜,腻死我了!”
虽然被他扬着下巴白了一眼,可是越冰莹脸上却终于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谢轻尘,你不拒人千里的时候,可有多么好啊!
她就坐起身来,道:“我已经好多了。你一夜未曾合眼,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冰糖银耳羹就会炖好了!”
“傻瓜,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叫你一个人去炖什么羹?”谢轻尘叹息道,“走,咱们一起去,顺便叫你知道放多少冰糖!”
越冰莹知道他一向执拗,就不再忤逆他的意思,而且——其实,她心里不是一直都希望能与他这样相处么?
看见他亲自放的冰糖,越冰莹简直不敢想像,自己上次炖的那碗银耳羹他要怎样才能下咽——可是他居然把那碗银耳羹吃得干干净净,难怪自己进去时,他一直在喝水。
原来,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一直都不愿伤害自己,对吧?
可是,为什么越冰莹你这么蠢,偏偏要叫他那样为难?
越冰莹两眼盯着炉火,心里暗暗自责,不想谢轻尘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莹儿,今天那个祝财运,听到我的名字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特别的神情?好像没有!”越冰莹摇摇头,想一想又道,“不过他好像略略想了一下——哥,你为何会突然问起如此奇怪的问题?”
若在平日,谢轻尘可能又会笑了,可是他今日却偏偏神色凝重地道:“莹儿,你不了解中原武林,才会这样说话。你知道么,在整个中原武林之中,我最怕遇见的就是这家伙了!”
“那又为什么?”越冰莹愕然,谢轻尘居然也会说害怕这个词儿,委实少见,“他一脸笑容,又没做什么!”
谢轻尘摇摇头,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来:“莹儿,我这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哥,怎么啦?”越冰莹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由担心地看着他。
谢轻尘叹一口气,道:“莹儿,‘猎奇山庄’是一个和我们‘极乐山庄’齐名的神秘所在,庄主更是神龙不见首尾的人物——这位祝管家一直打理‘猎奇山庄’大大小小的事务,他们党羽众多,耳目遍地。所以,你知道我怕他什么吗?我怕他探到我的底细!不瞒你说,我‘极乐山庄’的这层身份,连裴公子他们一家都不知道……”
“哥,你这副样子,让我觉得好生害怕!”越冰莹抱起了双肩,怯怯地道。
谢轻尘一怔,随即恢复了平日的笑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不怕不怕!也许不过是我生性多疑,胡乱猜测罢了!”
转念一想,他又嘱咐了一句:“莹儿,今晚睡觉警醒些儿!”
越冰莹忙点了点头,就听他又自言自语地道:“百合在‘极乐山庄’,而茉莉在‘猎奇山庄’,居然会如此巧合?”
“哥,怎么啦?”越冰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轻尘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他星辰般清冷幽远的眼神中有深深的疑惑与忧心,可是他偏偏不愿多说。
冰糖银耳羹要等放凉了才好吃,于是越冰莹就把碗放在冷水里,好让它凉得快一些。
她转过身,正要跟谢轻尘说什么,却看到昨晚一夜未曾合眼的他,实在有些疲倦,斜倚在床上就已沉沉睡着了。
他就那样眉尖微蹙,嘴唇轻抿,眉宇间弥漫着一抹淡淡的烟霭,沉沉地睡着——大约只有像这样沉沉入睡的时候,他才能够忘记那些彻骨的思念与心碎吧?
每每站在床前,就这样看着他酣睡的容颜,越冰莹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偷偷感到心疼,而日复一日这样偷偷的心疼,却又令她不可救药地滑入对他越来越深的爱慕之中——越是这样爱得无望,爱得痛苦,却偏偏越是爱得深切!
忘记,又岂会如吐出这两个字一样的轻易?
越冰莹正自柔肠百结的时候,谢轻尘轻轻咳嗽了两声,却突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蓦然看到床前一脸慌乱的越冰莹,谢轻尘眼中一抹讶异一闪而过,随即他就坐起身来,微笑着柔声道:“呀,我本来只是闭了一下眼睛,怎么居然就睡着了!”
越冰莹忙压下一脸的尴尬道:“我去看看银耳羹凉好了没有。”
可是脸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烧,她连忙转身去摸了摸盛着银耳羹的碗,碗已经凉了,于是越冰莹就把它端出来放在桌上。
谢轻尘过来坐下,尝了一口,道:“嗯,好了!”
越冰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样?还合口味么?”
“嗯,很好!”谢轻尘抬起眼皮儿看看她,微笑着道。
越冰莹如释重负,就在他身边坐下来,看他慢条斯理地吃喝,心里觉得宁静而且幸福。
梦中的一切,向来都是那样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于是娘模模糊糊的脸就那样远去,她追上去,可是却又变成了谢轻尘,他一言不发,跟着那个也不知是百合还是茉莉的金色衣衫的女子,径自离去。
“哥——”越冰莹伸出手去,徒劳地想要牵住他的衣襟,可是手里却空空如也,就眼睁睁看着他飘然远去。
突然就只剩下了死一般的静寂,她茫然四顾,不由觉得满心的无助与恐慌:“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哥——”
越冰莹大喊一声,蓦然惊醒,一身冷汗地坐起身来,随即就听到谢轻尘在门外关切地低声询问:“莹儿,你怎么啦?”
“哥,我没事!”越冰莹定下神来,忙道,“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哦,没事就好。”谢轻尘道。
“哥,你没有睡觉么?”越冰莹疑惑地问道。
谢轻尘微一沉吟,方轻声道:“我睡不着,所以就出来走一走。”
他略略顿了一顿,又道:“夜已深了,你睡吧,有事叫我就是。”
越冰莹听到他轻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便闭上眼睛想要重新睡去,可是不知为何,却再也没有一丝睡意。辗转反侧了一时,还是无用,便穿好衣服鞋袜下床来,正欲推开窗子看看外面,突然就听到屋顶上有些轻微的异动。
越冰莹屏息凝神,细细一听,竟仿佛是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屋顶上行走,不由心头一凛,谢轻尘日里的嘱咐便在耳边响起:“莹儿,今晚睡觉警醒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