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庆历二十八年十一月,荷娉军方取得定州之战的绝对胜利,仅凭一万兵卒,游而行之,迷惑敌军,令敌军军心不稳,荷娉军士气猛增,后聚而偷袭敌后,敌军大乱,仓促应战,不敌。
荷庆历二十九年一月,荷娉军方借鉴北塞军方旧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化兵为民,潜入兰川城,烧尽粮草辎重,里应外合,创造出军事史上的又一以少胜多的奇迹!
荷庆历二十九年四月,荷娉骑兵穿过茫茫沙漠,奇袭北塞边陲建水州,将守城北塞驻兵击得溃不成军,此次反扑给北塞以沉重一击!
荷庆历二十九年五月,荷娉军方借北塞重臣袁立之手,巧施反间计,使北琅皇误以为北塞都督完颜江、军师令不颜暗通荷娉,将二人斩首。至此,北寒国兵部核心结构分崩离析,冰消瓦解。
…………
仅半年有余,荷娉军迅速发展壮大!由数万人的散兵游勇迅速聚集成一只威风凛凛的百万雄狮!
不同于北塞之暴虐,他们每攻一城,便广布仁举,怜民如子,百姓无一感恩,归心。
荷娉军愈战愈勇,接连收复定州、兰川、玫县、离郡等地,而反观北塞军,节节败退,渐渐已现颓势!
随着荷娉军捷报频传,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开始在中原大地上冉冉升起!
传言中,她既是智慧无比的荷娉首席军师,更是英勇顽强的彪悍战将,她的雄韬伟略,举世惊人。就连灿若宸星的珞王殿下,也要让她三分。
传言中,她智慧、勇敢、果敢、坚韧,但却又离间叛道,不屑礼法。
传言中,她貌若天仙,似宛若神砥的圣女,却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女。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集聪慧与蠢笨于一体。
传言中,她动静无常,有时狡猾如兔,有时痴若笨熊,行事从不按常规出牌,是个十十足足的异类。
…………
传言还有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总结了,总之我下山之后,在江湖上混了点颇为响亮的名头之后,也成为了众中口中亦正亦邪的人物。
其实在我的种种传说中,最受争议的就是那次武林盟方之争了。
那几天北塞军方按兵不动,着实无趣,我便飞跃万里,跑去嵩山看那武林比武。谁知道参赛的那些武林人士全都是些草包,我随便地打了打,竟然轻轻松松地拿了个第一,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硬要推举我做武林盟主,我一想,我有拯救世界的大任在身,再添一武林盟主,我不明显找罪受嘛!于是把头低到胸脯里面躲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天际。
飞一般的极速,留下身后一片惊讶声!
此后江湖人士提起天山掌门杨花萝,恐惧之外倒增了几分不屑:“那家伙!神出鬼没的,哪似天纵神明,整个一疯子!”
他们为何得出这个结论我不得而知,听后我只是轻叹一口气,又翻翻手中的佛经,苦苦思索救赎世人之道。
我试着研究佛法许久,觉得成绩斐然,便随便扯了一个身边的婢女进行教化,谁知那婢女听了几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能有贪欲?要积德行善?积德行善我同意,可若没有贪欲,那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希望我比别人美,我希望我比别人过得好,这算什么贪欲?”
教化失败。
我毫不气馁,又对身边之人感化了许久,收获甚少。直到身边的婢女和侍丛全部
被逼集体消失之后,我又把视线投向了营内的北塞俘兵。
真是可悲可叹呀!只有两个俘兵坚持听了两个昼夜,其余之人,全部清一色的吐血而亡。剩下这两个有悟性的俘兵,于第三日清晨一头撞墙而死。最后,我广泛征询原因,众人皆说听我诵法,哪有什么向善求美之心,只觉得越听越悲,越听越黯然,未来全是黑暗,无一丝曙光,遂生求死之心。
后来,鉴于俘兵死伤无数,我便开始放弃实验,又开始到处寻找灵猴,对着猴子诵经,可猴子们也不肯乖乖听话,只听不到半刻,便开始眦眉弄眼,朝我做个鬼脸,全部跑光光。
我立刻觉得很沮丧,救赎之路还那么漫长,可我却频频触礁,心顿时有些灰暗起来。
好在身边有旺财相陪,我总算有个伴儿,不再形只影单。
寻找旺财这只小猴,过程极其简单。某日突然忆起他,于是迅速起程,几个时辰光景,便到达黄云山,刚进山,便瞧见旺财了,这家伙粗野得象人猿泰山,浑身都是枯枝烂叶杂草,站在绿绿的树叶间,眼晴激动得红通通的,整个一痴女望夫的姿势,仿佛已经等我许久了。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很想流泪,可转念一想,我现在是强者,没有流泪的权力,便咬咬唇,忍住,默不作声地带它回军营了。
回营后我心又一动,旺财与我如此心意相通,会不会是七尾灵猴呢?
于是,又激动地拿起佛经,整日整日对他祈念,等到念完后,却发现这厮已经霸占了我的寝床,沉入美梦中去了。
于是又叹气,忍痛放弃。
哎!教化世人的工作真艰难啊!
但凡有点闲瑕的时间,我是铁定会回天山去看白千觞的,那小婴儿躺在冰棺中疗毒,睡得有声有色,我把我买的一堆小玩具都放到他的头旁边,又抹着眼泪下山了。
除了这些,其它的时间,我全都耗费在军营和战事上了。整天面对一张张不愿意见到的人和脸,我的性格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喜怒无常,也越来越肆意而为,任意行事,不过,还算留有最后的分寸。
记得刚下山来军营那会儿,珞王和黄云笙他们刚见我时的表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几个大男人同时发抖,抖得就象一大群麻风患者,尤其是黄云笙,表现得尤为突出,一浪高似一浪的抖意自下往上急急滚去,他再也承受不住,终于震惊地开口了:“你……你是春花?”
我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心内不禁一阵纠疼,害怕情绪有所外泄,竟别开脸来,不去瞧他,只硬着嗓子冷冷答道:“在下不是什么春花?在下是天山掌门杨花萝,特奉家师白苍耳之命,自天山而来,镶助珞王夺取天下!”
珞王最先镇定下来,眼睛一亮:“你的天山之行,必定遭遇奇遇,如此甚好,不管你是张春花?还是杨花萝?你既然前来助我,我蔫能有不欢迎之理?”说完,便笑得宛如春花秋月般灿烂。
胡贯天当然是一脸阴沉,跟我欠他巨债似的,满脸鄙视地盯着我。
直到入帐后,胡贯天才将憋了许久的话嚷出来:“杨花萝?战事刚刚有些眉目,你跑过来添什么乱?”
这家伙明摆着不相信我,我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举起左掌,便朝他劈去!
果不出所料,他的上身的胄衣眨眼间便凝成冰块,他就那样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不能动弹。
哎!因为对白苍耳那老儿有成见,一般时候我是不爱用冰玉功的,可这会儿,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只得无奈使用之,哪知道效果真惊人呀!
我暗暗一笑,又扬左掌,冰人融化,又成呆人。
我推了推胡贯天,对他笑道:“胡师父!这就是天山冰玉功,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
胡贯天阴晴不定地瞅了我一眼,默然。
我又一笑,对珞王略略行礼,便奉上怀中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珞王殿下,此乃家师仙逝之时所留,特命我将之献予珞王,望珞王笑纳!”
那兵书乍一离手,我倒有些留恋起来,想我辛辛苦苦默默耕耘了好几夜,真乃非人之折磨也。不过,说实话,与常人相比,我倒也没花多大气力,左手和右手同时开工,速度快得象闪电般一日亿行,可古代的毛笔实在太拗手,虽然速度一流,可那毛笔流下了好多墨团团,将字涂得得乱七八糟,无法,又撕之,重写,耽搁了不少时间。
其实现在想想,我咋那么聪明呢?这个过去我从来懒得看一眼的东西,竟然在几天之内全部默背并写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呀?
可能,这就是白苍耳那老儿所说的异能吧?嘿嘿!忍不住感慨一下,我写字那速度,要是回到上海的家乡,保准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荣登年度新闻人物之首!
珞王见是兵书,立刻笑魇如花,双眼似桃花般扑腾了两圈后,才接过,仔细打开一看,越看越惊,最后竟然惊呼出声:“此乃奇书是也!”
“确实是奇书!先师嘱咐我,此书虽好,但必须活学活用,方为上策!”我盯着珞王的桃花脸,越看越不爽,眼神渐渐游离,忽然触碰到一抹火辣的眼神,蓦地一惊,眼睛又象小鹿般地闪到一旁。
那是黄云笙的眼神,有些激动,有些慌乱,还有更多的……狐疑。
晕!他还在怀疑狡猾的张春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若将此人留于营中,又会徒增不少阻力,况且见之伤情伤心,还是得想个法子将他支开为好。
才想着,便计上心头,我清清嗓子对珞王道:“当前战局,敌众我寡,我方处于劣势,与之硬拼,胜算不多,我建议我军兵分三路,化整为零,改打游击战,缠死他们,待磨灭其耐心,再聚而歼之!”
胡贯天一听,直性子又冒出来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他还未说完,又惧怕我厉害的冰玉功,声音渐弱,底气便弱了许多。
我瞥了他一眼,决定视他为隐形,见珞王心意有些动摇,决定趁热打铁:“我方此时军力,本是非常薄弱,依我之计,也无多大坏外!珞王不妨一试!”
珞王又犹豫了半刻,终于下决心地点头:“好!且听你的!”
于是,我不可告人的目的达成了:黄云笙被派往定州北部,而我们却一路向南。
终于不用再面对他整日深情的注视,我立觉轻松了许多。
可令我头疼的是,珞王这小子,竟然死皮赖脸地拿着兵书整天缠着我,满眼泛光地见缝插针般要求我解惑,我只得对他冷淡冷淡再冷淡,可他好象特爱这个调调,隔三岔五的跑过来,我没有办法,随便说了说,他的眼神开始从惊奇,渐渐变成钦佩,然后又变成惊艳,最后变成两只桃花眼整天泛着蜜一般的莹光,整个就是一种居心叵测的勾引!哼!这家伙,就一风流祸水,得空的时候还写几首诗,要我给他点评,我酸得不行,便开始躲他,真是烦不胜烦!最后某一天,我实在不堪其扰,脚底下揩油,去北塞营里逛了一趟,谁知道效果惊人,北塞兵立刻被吓得胆颤心惊,等我方部队展开大围剿之时,他们一个个象蔫了的气球,那叫一个颓废呀!哎呀!我军没使多大力气,便将他们全部收拾了。完颜江那个络腮胡子骑着一头破马跑回了北塞,被北琅皇好一顿训斥,又蔫不拉瞅地回到前营,心胆俱裂地整日战战兢兢,再也找不出往日的神彩。
哎!我越来越怀疑,当初他是怎么折腾出那几大著名战役的?怎么一个人的智商,可以下滑得如此之巨?
自从进入军营后,我就跟通了天眼一样,无论什么险峻的情势,只要我一开动脑筋,绝妙的兵法便如幻灯片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往往不出几日,我便可以变劣为胜,咸鱼翻身。军中诸人,开始还对我一女人胜任首席军师颇有微词,苍蝇般的在耳边闹成一团,烦人至极。但后来随着我军的节节胜利,这股异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天的奉承拍马,又是一阵嘤嘤嗡嗡,我再也受不住,拿出手绢朝耳朵上一盖,那些声音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无垠原野,独我一人寂寥。
就在我的威信与日俱增之时,众人对我的恐惧感也到达了全所未有的高度。
现在,无论我走到哪里,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磁场,方圆十里,众人皆不敢靠近我身,若是敌人,那更是闻风丧胆,我一个指风扫过去,他们不是变灰便是变冰,究竟是哪种物质状态,完全视我的心情好坏决定。几场战役下来,所有的人都不敢再亲近我了,乍一见我,便溜得老远。
惟一肯和我亲近之人,除了那利用姿色勾引我的珞王,就是我最亲亲的小猴旺财了。
哎!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无论我是弱小还是强大,我总是如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