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鹤逸根据无心谷的暗记找到蛇蟠的住处,芍药的确已毒发身亡,他只见到蛇蟠和菊冰。他们见到鹤逸都一愣,菊冰问:“你怎么也来洛阳了?豹森和梅冷呢?你不是和他们一组吗?”
鹤逸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出师不利,损兵折将。”
菊冰动容道:“谁能伤得了他们?”
鹤逸道:“比受伤还糟糕。”
蛇蟠吃惊地道:“难道他们死了?”
鹤逸道:“死在欧阳世家手上。”
蛇蟠、菊冰都心中一动,欧阳世家历史悠久,根基稳固,梅冷、豹森敢冒险去捋虎须,所图之物定然极有价值!菊冰眼波一转,“你们招惹欧阳世家做什么?”
鹤逸道:“为了一百零七部刀法秘笈。”
菊冰和蛇蟠的四只眼睛全亮了起来,蛇蟠抢着问:“秘笈在哪儿?”
鹤逸道:“藏书院中的红楼上,楼内机关重重,还有七个绝顶高手把守。”
菊冰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有说不出的娇媚迷人。无心谷的女弟子都有同一个毛病:每当她们想算计谁时,脸上的笑容反而会更美。菊冰瞟着鹤逸,媚笑道:“梅冷和豹森死了,你一个人势单力孤,所以才来找我们是吧?”
鹤逸陪笑道:“大家都是同门,何分彼此?”
菊冰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对鹤逸摇了摇,“亲兄弟,明算帐。秘笈到手以后怎么分配?”
鹤逸道:“秘笈一分为三就没什么价值了,大家一起习练岂不好?”
菊冰道:“就算我们放心你,你又能放心我们吗?”
鹤逸道:“你们两个加起来,杀我易于反掌,不过咱们上头还有师父,如果咱们合作愉快,共练武功,这件事师父和别的同门就都不会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不测……嘿嘿,消息自然有人送到师父那里,那时你们辛苦得来的秘笈就得拿出来与同门共享,而且暗害同门的处罚足够你们消受一阵子了。”
蛇蟠立刻堆起笑脸,“鹤逸,菊冰是和你开玩笑的,只是想试试你有没有诚意罢了。虎威死得糊里糊涂、芍药中毒也莫名其妙,她疑心病重些也情有可原。”
鹤逸摆手道:“我明白,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不能出面,也不会来找你们分一杯羮。”
蛇蟠道:“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吧。”
鹤逸对菊冰和蛇蟠说出计划时,吴兰心那里也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访客,“霍朱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几天不见,霍朱衣原本健康丰润的脸变得憔悴了,眼睛里也失去了以往活泼飞扬的神采,平添了几分哀愁幽怨。听到吴兰心惊讶的问话,霍朱衣笑了笑,但笑容恍惚得象一阵微风,只在她脸上轻轻拂过就消逝无踪了。“昨天晚上欧阳长天去找我,请我和他解除婚约,说他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我和欧阳长天年幼时就认识了,我了解他,他有几分聪明、几分才能,但缺乏勇敢果断的气概。”她深深地凝视吴兰心,“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他变得勇敢。”
吴兰心也了解欧阳长天,也许是后天培养训练的素质、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她能在很短的时间里了解一个人的性情如何,但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大少爷居然有胆量违逆父命退婚。
霍朱衣道:“他今天一天没露面,虽然仆人们都瞒着我,我还是从侍候我的丫头那儿逼出了实话,知道他昏倒在那个女孩子的闺房里,就想和那个女孩子见见面,没想到却是你。”
吴兰心叹了口气,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准人类的感情,不过……她也许可以再利用人类的感情来挽回。
霍朱衣道:“你怎么成了衡山弟子?还多了个哥哥?你未婚夫呢?”
吴兰心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他又成别人的人质了。”
霍朱衣吃了一惊,“什么人绑架了他?”
吴兰心道:“你见过,就是图谋少林四宝的那些人,也就是嵩山脚下想杀你的那些人。”
霍朱衣“啊”了一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救了我……”
吴兰心道:“他们找上我们是因为少林四宝,与你无关。”
霍朱衣道:“那些人是来找我们报仇的,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救我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就不会被他们发现身怀重宝了。”
因为两方人马凑得太巧,也难怪霍朱衣把童氏兄弟和无心谷弟子连系在一块儿,吴兰心当然不会多事地纠正她这一误解,试探着问:“你到欧阳世家来是想求欧阳前辈帮忙吗?”
霍朱衣摇摇头,“家父不肯向别人求助,只是怕仇人斩草除根才让我躲到这儿来。”
吴兰心道:“霍伯伯为人宽厚,究竟和什么人结了仇?”
霍朱衣叹息道:“结仇的不是家父,而是我舅舅和三伯。三伯见仇人武功高强,怕连累我们,五天前趁夜举家离开,结果……就遭了毒手……”
吴兰心苦笑,“我本想求你帮个忙的,现在……算了。”
霍朱衣道:“你为什么到欧阳世家来?”
吴兰心道:“他们叫我到这里来偷取藏书院的秘笈,换他回来。”
霍朱衣道:“你那个哥哥吴鹤逸呢?”
吴兰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边除了自珍和小健小康外就没别人了。”
霍朱衣道:“你想求我帮什么忙?”
吴兰心叹道:“你现在正有一大堆烦心事,我又怎么好意思要你偷自家的东西?”
霍朱衣道:“欧阳长天不想娶我,正好我也不想嫁他,你救过我的命,无论要我做什么我也绝不推辞。”
吴兰心一把握住她的手,“谢谢你!谢谢你!等自珍平安归来,我一定让他亲自向你道谢!”
李玉庭带着大队人马从临汝至郏县一路南下,罗长老曾问李玉庭:“岛主,咱们买舟顺黄河而下岂不省事方便?为什么要走山路?”而且他们来的时候就是由黄河逆流而上的没道理回去是顺流反而要走路。
岛主只是回他淡然一笑,“咱们久居岛屿,熟于航海而疏于陆行,此次舍舟用马,下面有怨言的人很多吧?”
罗长老讪讪一笑,“岛主英明,底下人怎么有怨言?只是心里不明白而已。”
李玉庭道:“咱们这次满怀雄心而来,却败得窝囊无比,损失惨重,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大家怎么会没意见?你不要瞒我。”
罗长老不敢答腔,李玉庭也许称不上是枭雄,但心性冷酷,手段阴狠,在他手下当差可不能有半点疏忽。李玉庭在等着他的回答,他又不能不说,想了半晌才道:“大家只是没能快意杀敌,觉得败得不值罢了。”
李玉庭道:“我特意选这条路走,就是让大家出出闷气。”说罢,眼底深处浮现一抹阴沉的杀机。
倚天岛南下的这条路线虽是交通要路,但却得经过许多山地、丘陵、野林、荒郊,不仅常有野兽出没,也是伏击劫杀的好地方。欧阳西铭和玉川子就带人埋伏在一个叫“黑风口”的地方。
凡是冠以“黑风”的地方可想而知绝不是什么好地方,它是这条路上最长也最曲折险峻的峡谷,四面山丘纵横,野林深密,还有条小溪顺着谷势蜿蜒流下,实际上这条峡谷就是山洪经年累月地冲刷出来的。
李玉庭一行人寅时由临汝动身到此,这时天际刚有灰蒙蒙的曙色,从谷口望去,狭长的山谷里弥漫着山霭岚气,深邃而又神秘。
罗长老走到轿边,低声道:“岛主前面地势险要,不如派两个人去探探路。”
李玉庭道:“不必了,大家赶路也累了,就在这儿歇歇脚吧。”
罗长老觉得岛主从洛阳出来后就有点儿不对劲儿,非但坚持要走陆路,又拒绝了他雇车的提议,只雇了两辆篷车拉行李和那四口棺材,让大家步行。哼,当然他自己坐在轿子里不觉得苦,别人却得挪动两条腿迈步。但他不敢反驳岛主,只能在心里埋怨,然后下去发布岛主的命令。
武士们听说可以歇息,闻言大喜,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他们久居海岛,出外就坐船,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两条腿都走酸了。晨雾迷漫雾中的小溪看起来分外可爱,琮琮水声听在疲劳的人耳中更象是音乐,不少人跑到溪边,有的饮水、有的洗脸。
倏忽间,浓雾中出现了数十条幽灵般的黑影,悄悄地接近倚天岛一行人。一个武士刚有所觉察,一柄长剑已经截断了他的咽喉。
黑影在雾中无声无息地掩近,直到杀死第三个武士才被发现,武士们又惊又怒,拔剑而起,但刚站起来就又摔倒,更有的人甚至立足不稳跌进溪里,都感觉到双腿麻痹,竟象不是自己的了!
李玉庭挑开轿帘看着最前面的两个黑影,“玉川子、欧阳西铭,罗臻呢?怎么没来?”
玉川子厉声道:“十一年前先师迫于形势,不得不逐走罗师弟,不仅害他孤苦一生,我们衡山派更是从此在武林中抬不起头来。此番我不仅要为罗师弟报仇,更要用你的血洗清你加诸于本派的耻辱!”
李玉庭道:“你们在我手下武士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玉川子道:“欧阳先生花了三千两黄金从黄石道人和青羊先生处购得整整二十五斤极品麻药,在谷口三里内外撒了十五斤,又命人在溪水上游每隔盏茶时分就撒一次。黄石、青羊乃绝世神医,他们特制的麻药无色无嗅,入口不辣不苦,由鼻孔吹入也一样有效,本来是为了对付不肯喝药的孩子和无法吞咽的垂危病患,对付你这等卑鄙小人一样合适!这两位神医的麻药只要半钱就能使一个壮汉全身麻痹,你们已经吸进去不少了,再喝了掺入麻药的溪水,有再强的武功也没用了!”
欧阳西铭一直盯着李玉庭,李玉庭既不发怒也不惊慌,静静地听着玉川子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按理说他应该趁麻药还没完全发挥作用时命令部下速战速决,但他却听任玉川子拖延时间。
玉川子也觉得李玉庭行为反常,麻药和□□不同,发作时间长、不易迅速见效,但只要进了人体,药力行处,肌肉、骨骼、器官、经络统统都逃不脱,不论多深厚的内力也阻挡不了。难道李玉庭还妄想用内力把麻药的药力逼住不成?
不过既然被称为“奇门”,必然有些奇特之术,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儿解决为妙!玉川子和欧阳西铭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向各自的子弟发出了攻击命令。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那十二个少女和六个长老也投入战斗,他们和那些剑士们固然无一幸免,欧阳世家和衡山派也伤亡不少。倚天岛的人虽然行动已经不太灵敏,但凌厉的剑法、深厚的内力仍是衡山弟子和欧阳世家的部属们难以抵敌的。
玉川子和欧阳西铭以犄角之势钳制着李玉庭,防备他突然发难,但李玉庭却一直坐得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罗长老还侍立在李玉庭身侧,他已经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右掌上,不论玉川子和欧阳西铭哪个先上,他这毕生功力凝聚的一掌都能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但他万万也想不到的是李玉庭竟会先出手,而且是向他出手!
李玉庭一把抓住罗长老的后颈,把他朝欧阳西铭扔了过去!
这个举动也出乎玉川子和欧阳西铭的预料,欧阳西铭来不及闪开,仓促中双掌推出,想把罗长老击落。
罗长老在李玉庭抓住他扔出的时候就恍然大悟:李玉庭已经看出他把功力聚于一掌,所以想用他的一条命换来欧阳西铭的重创!身体凌空飞去,敌人也扬掌击出,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他选择,只得一掌推出,正中欧阳西铭扬起的双掌。
三掌相击,欧阳西铭“蹬蹬”倒退出十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罗长老跌落在地,血吐得比欧阳西铭多得多,耳中同时听到几个老兄弟们临死时的惨叫。他挣扎着想看爬起来看看他们,但却看见那两辆本该装着棺材和行李的篷车忽然四分五裂,十六个青年手持长剑跳了出来,攻向那些已经带伤疲乏的衡山门下和欧阳世家的子弟,用的竟然是扬眉剑法!
罗长老本来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陡然又亮起一个火花,用尽所有的潜力半跪起来转向李玉庭,充满血丝的眼睛狂乱地瞪着面带得意微笑的岛主,“为什么?为什么?”
李玉庭微笑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和悦:“本岛之人久居海外,到中原后不明天时、不知地利、更无人和,要征服武林太困难了,如果用中原的人就会事半功倍,因此我不只一次悄悄离岛,暗中在中原训练了一批弟子,如果留着你们,新旧两党必然有争轧,为了大局着想,只有舍弃你们了。”
罗长老喉间咕嘟了一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心里明白:李玉庭之所以做得这么狠决不只是为了霸业,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都听到了他弑父的秘密,而这秘密万一泄露会动摇他的地位。罗长老心中虽然有恨,但却不是恨李玉庭,跟了这样的主人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他只恨自己跟错了主人。
玉川子心里一片冰凉,他已经明白自己和欧阳西铭中了李玉庭的圈套,今日只怕要全军覆没了。
李玉庭欣赏着玉川子和欧阳西铭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心里得意极了,此番不仅一举消灭了多年宿仇,还去掉了将来收服武林时的一块绊脚石,又处置了想灭口的部属们,可谓一石三鸟,自己运筹帷幄之中,诸葛亮、张子房也不过如此。
忽然一柄剑从侧方无声无息地刺来,仿佛出穴的毒蛇一般又滑、又狠、又轻、又准。
李玉庭虽然没听到破风声,但一个剑手的直觉却令他毫不犹豫地举剑一封。“叮”地一声轻响,偷袭者一个筋斗翻出去落在玉川子身侧,李玉庭觉得几点微尘随着两剑交击的火花落下来,不由自主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偷袭者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有一张堆满笑容的脸和一双狡黠的眼睛,使他看上去有点不踏实。李玉庭又疑又惊,这人的武功虽然还及不上自己,但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很惊人了,“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耸耸肩,“过路人。我本来还觉得他们暗算人不对,本想帮你一把,但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忠心部下都害,所以我决定帮他们。”
李玉庭见他穿着一身土黄又略带青灰的布衣,和峡谷两壁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如果往哪个角落里一躲,再加上晨雾弥漫,谁也发现不了。“你在这里躲多久了?”
年轻人道:“他们撒麻药时我就在了,一时好奇留下来瞧瞧,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学剑之人如果不会一会倚天剑法,岂非是终生遗憾?你刚才那一剑确实高明。”
李玉庭又一惊,这人明知他是倚天岛主,却好象并不怎么瞧在眼里,难道有什么大来头?口气不由得和缓下来,“你是白玉京中客?还是九鼎城里人?抑或是白云舟门下?”
年轻人嗤笑一声,“我的师门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你不用瞎猜。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的□□可比黄石青羊的麻药厉害得多。”
李玉庭思及方才令自己打喷嚏的微尘,急忙运气一试,果然已经身中剧毒,冷哼一声,“你以为这点儿□□就能毒死我吗?”
年轻人笑道:“你功力深厚,逼出这些□□来不是难事,但两方对阵,你敢抛开一切运功逼毒吗?”
李玉庭不敢。
年轻人道:“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可以在杀尽我们之后再逼毒,但那样就得冒点儿风险了,如果你功力耗损多了,就不一定压得住毒性,这毒只要漏一丝出去,岛主这条宝贵的性命就难保全了。你是宁愿冒生命危险拼到底呢?还是暂且收兵,大家下回再见真章呢?”
李玉庭气得脸色铁青,知道此番放过玉川子和欧阳西铭,再想找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但他无疑是个极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思量再三,只得咬牙下令撤走。
等李玉庭带人走得看不见踪影后,玉川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松开紧握剑柄的手,有风吹过,他手心里冷飕飕地都是冷汗。欧阳西铭走过来道谢,年轻人摆手笑道:“前辈不要多礼,晚辈也是适逢其会,顺手帮了个小忙而已。”
欧阳西铭见他穿的虽然是粗布衣衫,但言语有礼、谈吐从容,一看就知道很有教养,而且年纪轻轻就能挡倚天岛主一剑,不由起了延揽之心,“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年轻人道:“不敢当,晚辈姓贾名如龙。”
欧阳西铭赞道:“少侠年轻英俊,剑术超群,的确是人中之龙。”
贾如龙笑道:“可惜晚辈的姓不对,假的龙不就是蛇吗?”大家都不禁笑了,玉川子本来觉得贾如龙有些浮滑,但现在又觉得他言语诙谐,颇讨人喜欢。
欧阳西铭又问:“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贾如龙道:“家师是个隐者,自号‘采薇’,下月十八是他老人家的寿诞,派我下山去请几位老朋友。我刚把信送完,正要回山。”
欧阳西铭和玉川子谁也没听说过“采薇”这个名字,但既然是隐者,自然不求名闻天下。欧阳西铭道:“少侠如果身无要事,可否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请少侠游览洛阳风光,以报援手之恩?”
他说得客气又诚恳,贾如龙爽快地点头应允:“好啊,晚辈久闻欧阳世家藏书之丰冠于天下,长长见识也好。”
玉川子对欧阳西铭抱拳道:“这次行动失败李玉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去衡山泄愤。敝派历代祖师的灵位都供奉在派中祠堂里,不能被贼子所辱,我得赶快回去安排转移保护。敝派留在贵府的弟子和吴鹤逸兄妹还请欧阳先生费心照顾。”
欧阳西铭道:“这个不用你嘱托我也会做,你一路小心。”
二人拱手告别,收拾各自死伤的弟子,分道扬镳。
二月六日,黄昏。
欧阳珠送饭时遇见了欧阳西铭特批可以进入藏书院的外姓人——贾如龙。
贾如龙一见她就笑着招呼:“你是珠儿姑娘吧?我叫贾如龙。”口气热络得就象已经和她认识了十几年一样。
他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笑容亲切又讨好,是很能得少女们好感的那种人,欧阳珠却连正眼也不瞧他,“我不想认识你。”
贾如龙拦住她,笑容不改道:“我听别人说,你虽然不是欧阳世家最漂亮的姑娘,却是欧阳世家最傲的人。”
欧阳珠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我大伯的救命恩人,不过你如果以为凭一张好脸和一丁点不入流的武功就能让天下女人都恨不得跪在你脚下,就太无自知之明了。”满脸不屑地绕过他往前走。
贾如龙这次没拦她,只是在她身后笑道:“你是不是以前上过男人的当?所以才这么讨厌男人?”
欧阳珠停下脚步道:“我是讨厌男人,尤其是你这种自以为是、别有用心的男人!”说完再也不理他,径直进了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