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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月华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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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狂欢,红帛突起变顾,众丐哗然,纷纷猜测。燕三瞧见岳九仞面上涌笑,知道其中必有新鲜花样。果然岳九仞目光转来,道:“今天这般大好日子,众人都有了表演,老叫花子也来动动手,让大家乐一乐。”他站了起来,口中大呼:“变!变!变!”右手一挥,那四壮汉腾身飞起,又拾起红帛四角,将红帛尽展,铺在地上。

众人目光聚向红帛,要看那两个胖丐到底摔成了什么模样。可众人望去,顿个个面显惊讶。红帛依然如故,可帛内两个胖丐却不知去向,反而多了一个大水缸。水缸雾气蒸腾,瞧不见里面藏有何物。

“哈哈——”一阵朗笑,东西丐群中各走出一人,一黑一白,各抱一大坛酒,正是刚才摔跤的二个胖丐。蓝晶灵望着那两胖丐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掩口,向燕三道:“岳伯伯这大变活人先声夺人,大哥哥可要仔细瞧瞧我们这丐帮魔道高手怎么大变魔术。”

这时两个胖丐分别走到一堆篝火旁,将怀中那坛酒泼入火中,顿时篝火更烈。两胖不语,向众人一礼,穿起衣衫,退回群丐之中。众丐瞧瞧两丐,又瞧瞧那帛中水缸,都有几分莫明其妙。

岳九仞目光扫过众丐,众怀中取出一个五寸长的竹笛,吹起曲来。那曲调特色,笛声异常尖锐,有几分刺耳。笛声一起,那红帛中心的大水缺顿起变化。缸中浓雾变淡,忽而从内喷出一股水来,宛如莲花,飘散在缸顶五尺,又纷纷落入缸中,没有丝毫溅出缸外。

那水一阵飘洒之后,缸内又涌出一股青烟。随着那青烟升起,水缸内红光闪动,金辉耀眼,探出一个金鱼头来。鱼头游缸一周,似四处窥探缸外景色。猛然金鱼一个翻身,从水缸中窜了出来。

那金鱼长有三尺,金鳞闪动,在空中游动,忽侧飞,忽直窜,忽斜跳,似伴着那竹笛的曲调而舞。金鱼口时张时闭,吞吐五彩水泡。彩泡空中飘动,在整个红帛上变幻成五彩缤纷的奇景。

岳九仞笛声猛然变得更加尖细,水缸中忽而传出一阵儿啼,青烟变黑,薄雾变浓,金鱼在烟雾中苍惶跳动,惊恐异常,众丐正觉奇怪,忽而黑烟深处闪出一道红线,一条又细又长的腥红长舌忽然从水缸内闪出。长舌一闪,卷住那跳动的金鱼,顿时水缸里显出个巨蟒头。巨蟒张口一吞,便将金鱼吞入腹中。

巨蟒两只拳头大的怪眼在烟雾中放出明珠般的光芒,它忽而从缸内飞出,如飞龙在空,张牙舞爪,似欲冲天而去,又似要择人而噬。群丐虽然胆大,但见巨蟒那凶猛模样,许多人都发出惊呼来。

巨蟒腾空数丈,突然黑烟尽去。巨蟒失去凭借,跌将下来,缠在缸口,在缸口上盘成一座小山,蟒头高仰,长舌吞吐。白雾缭绕,真不知这恶物是真是幻。忽而岳九仞口中竹笛一顿一响,如同焦雷,摄人心魄,那缸内突然炸出一团刺目金光,让人无法逼视,只听一声凄厉婴泣,金光顿去,巨蟒不见。

岳九仞笛声顿停,含笑四顾,青烟白雾,渐渐散去。岳九仞回首,朗声道:“为三少添酒。”那护帛四丐抬起红帛中的那只巨缸,绕群丐一周,抬到燕三面前。燕三远远就嗅到酒香扑鼻,一瞧缸内,哪里有什么蟒蛇烟火,只有一缸色泽醇正的老酒。

岳九仞幻术果然神奇无比,众丐哄然叫绝。岳九仞从缸内舀起一碗酒来,喝入口中,快意大笑道:“酒香溢十里,群丐闹坟岗!明日潼关必将传遍中秋节乱坟岗闹鬼,鬼火冲天。”蓝晶灵接口道:“只怕从此之后,大白天也很少有人穿过这儿了。”

燕三观度今宵,见篝火将熄,群丐渐醉,起身拜别。岳九仞、蓝晶灵相送。燕三问道:“灵儿,你去哪儿?”蓝晶灵眼波闪动,笑道:“我要去看望义父,大哥哥,我会去找你的。”燕三望她月下影娇,目光依依,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星星闪烁,明月依旧。燕三夜行,霜叶秋风,一股秋意,寒上心头。□□乐,笑饮美酒,暂时驱散了心中的烦恼与忧愁,可欢乐之后呢,是对欢乐的追忆还是对欢乐的遐想?

燕三对月轻叹,月下的往事太多太多!月下的温柔,月下的思念,月下的惆怅,月下的凄迷……他驱散不了脑海深处的月下旧梦。他的脸上泛起了微笑,那是他想起了如梦,想起了那如幻的快乐时光!他的眼神中涌出了痛苦,那是想到三年前的诀别,想起了那肝肠寸断的悲伤时刻。

一片、两片、三片……落叶无数,月华寒秋!燕三凝视那月下秋风中飘飞的落叶,落叶落到他脚下,他看到了月下的孤影,是那么的清瘦。燕三不由喟然一叹,往事成空,人生如梦,一杯还酹江月?可惜独行效外,手中无酒。

燕三回到了客栈,夜近四更,卧室有光,谁在屋内?燕三推门而入,屋内已被收拾干净,凌秋波独倚窗边,凝视冷月。她看到燕三归来,回过首来,双目含情,略含幽怨,道:“三哥,回来了。”燕三望着月下久候的凌秋波,歉然道:“我去参加了丐帮的一个聚会。”

凌秋波切好月饼,捧到燕三面前,道:“三哥,尝尝味道怎么样。”燕三拾块入口,方才想起肚中已吃得太饱了,只吃了两口,再也咽不下去。凌秋波瞧在眼中,幽幽一叹,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三哥,明天再吃也是一样的。”拿走了月饼,痴疾望向了窗外,她等了一夜,等着了他,可又等来了什么?

燕三望着凌秋波的侧影,他明白她此时的心情,他明白现在唯有温馨的柔情才能化去她心中的幽怨。他走到凌秋波背后,轻搂住她的香肩,在她耳边轻语道:“秋波,明月当空,我们一起赏月,好吗?”

凌秋波微微后仰,将躯体靠到燕三怀中,那凝视着圆月的明眸也渐渐露出了柔光。她呢喃道:“很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月上有嫦娥,月上有吴刚,月上有丹桂,月上有玉兔,三哥,月上真得会有广寒宫吗?”燕三遥望明月,道:“应该有的。”凌秋波道:“为什么呢?”燕三笑道:“如果没有嫦娥,没有玉兔,又怎会有月老呢?”

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的一根红线,拴住了多少对男女的心?如果没有月老,人世间还会有那么多美丽动人的故事呢?凌秋波想着那许许多多关于月老的传说,脸上变得更加的明丽。燕三低首凝视怀中的佳人,明月下凌秋波一身素白的百褶罗裙,泛着淡淡的清辉,更显得素雅动人。

燕三道:“秋波,那几件不合适的衣服呢?”凌秋波想到早晨那番情景,不由娇嗔道:“三哥喜欢我那副怪模样吗?”燕三想起凌秋波穿上那些衣服的模样,也忍不住脸浮笑容。燕三强敛住笑容,道:“秋波,这几天你受伤,多亏秋月服侍你,她的三姐妹也时常来看你,我们要走了,那几件衣服,就送给她们姐妹吧。”

秋波想到秋月那高挑的个子,秋月大姐秋姑那肥胖的身躯,二姐秋花那窄肩蜂腰,小妹秋水那瘦弱娇小的身材,这才明白那几件衣服为何不适合自己,原来燕三是为她们买的。

凌秋波轻笑道:“三哥很会挑衣服啊——她们的尺寸你也是亲手量的吗,要不要一并收了她们啊?”燕三明白凌秋波话中戏谑含义,盯着她笑道:“这就要看三少奶奶同不同意了。”

凌秋波顿时春面含羞,低下头去,。燕三轻抱住凌秋波纤细的腰,凌秋波越加娇软地瘫在燕三怀中。此时的月光也变得更加柔和,似乎绽开了月老那慈祥的笑脸,祝天下有情人都能相依相偎到永远。

※ ※ ※

九月十一,龙门山下,清辉孤坟。燕三独立寒秋,静听伊水。伊水静流,逝水东去,黄土衰草,荒凉凄迷。冥钱成灰,随风而去,故人何在?燕三扶摸着那矗立的青碑。青碑无字,所有的墓志铭已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支飞,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燕三低吟着,满目苍痍。毕竟逝去的太多,能够忘却的太少。他扶摸着那圆润光滑的石碑,似乎又触摸到了如梦那温暖如玉的躯体。

“如梦——”燕三呢喃着,似乎又回到了那片梦境,又去追逐那片花影。如烟旧梦,他的思索不知漂流到了何处,飘落到那根月下枝影,可他再也追不回那逝去的岁月。他的目光落向了如梦的墓碑,那无字的青碑,在他的反复触摸之下,不现一丝灰尘,泛着淡淡的青辉。

鲜花早已在秋风中凋零,燕三拾起了墓前的一片枫叶,那叶上的鲜红,是燃烧的火,还是凝结的血?如梦再也不能陪他江南采莲子,如梦再也不能伴他燕园赏牡丹,如梦再也不能陪他香山拾红叶……

燕三回首,凝视着卢舍那,卢舍那静视无语,恬静的笑容依旧,不知风霜岁月。如梦的笑容呢?唯有追忆!燕三对月无言,悠然长叹。红颜化尘土,红叶又飘落,他失神地凝视那跌落在地的枫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燕三不愿面对枯草,他不愿面对黄土,如梦不会化作黄土,不会离他而去!他的眼中幻出了如梦的身影,她现在不正嘴角含笑地凝视着他吗?燕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卢舍那,岂不就是如梦的化身吗?

燕三面对着卢舍那,睁开了眼睛。他要聆听着她那无声的诉说,他感受到了如梦跳动的脉搏。他口中默念着,他要向她诉说,诉说他的思念,诉说他的离愁……诉说着他的一切!

“三哥,你已经在这儿站了三天三夜了。”凌秋波道。她一直悄然立在燕三身边,静静地陪伴着他。燕三听到了凌秋波的声音,随口应道:“这么久了吗?”仍出神地凝视着卢舍那静谥的笑容。

凌秋波道:“三哥,你要等到明天天明吗?”燕三抬首,道:“月又快圆了,我不该陪着如梦度个月圆之夜吗?至少我要留在这儿,陪如梦七天七夜。”凌秋波望着燕三月下凄容,低声道:“表姐地下有知,见到三哥这么折磨自己,也不会心安的。”

燕三轻叹,他瞧见了凝结在凌秋波柔发上的白霜,无限感激地望了凌秋波一眼,默念道:“如梦,我一定会遵照你的遗愿,善待秋波的。”有了秋波的相伴,他不再面对月下的孤影……星光,流水,无言的静对,大地一片寂静。

※ ※ ※

孤坟断肠,夕阳残照。燕三痴立在孤坟前,目光投得很远很远,直到天边的白云红霞。白云悠悠,红霞灿烂,他的心呢?燕三喟然长叹,拾起无数枫叶,堆在如梦坟前。晚风又起,红叶满天。

“三哥——”凌秋波低声道。他靠在燕三身边,将脸埋在他中,泪水溢满了眼眶。她不忍看秋风的萧杀,她不忍看夕照的苍凉,她不忍看霜叶的飘零,她不忍看衰草的枯亡……她更不忍看如梦的孤坟。

燕三低下了首,欲言又止,终究轻搂凌秋波的香肩,凝视那孤立无字的青碑,目光又变得异常凄迷。秋波就靠在他胸前,可他能够忘却长眠于此的如梦吗,能够忘却与如梦相伴的日日夜夜吗?如梦早已刻在他心中,如梦的心早已与他的心熔合一体!

燕三拾起了落在青碑上的一片红叶,小心地珍藏起来,道:“我们走吧。”投目孤墓最后一眼,终于狠心跨步而走。凌秋波悄然跟在燕三身后,问道:“三哥,我们现在去哪儿?”燕三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道:“去江南!”

烟雨江南,江南如画!燕三又忆起了那次江南之行,他要追忆如梦芳踪留下的足迹,他要重温一下江南的如烟旧梦。凌秋波的眼中露出了笑容,江南是她的家乡,回家的感觉总是很好,何况燕三还对她作了承诺。凌秋的脚步轻捷起来,两人踏上了通往远方的古道。

古道尘起,两骑飞奔而来。飞骑渐近,凌秋波望去,突然脸色发白,止步颤立。她看清了来人,来得二骑却驼着三人,俱是缟素。其中左面一骑上是位年约三旬的国字脸大汉,右边马上坐的却是起程南归的杜天鸣,他怀中抱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圆脸少年。

那大汉腰扎钢刀,左臂新断,隐渗血水,孝衣上更是血迹斑斑。而杜天鸣满脸倦容,他怀中少年也是精神萎顿,一脸凄容。两骑行止燕三面前突止,那大汉飞身下马,扑上前来,跪到在地,凄声道:“大小姐——”

杜天鸣抱着怀中少年下马。那少年一见凌秋波,眼中突现光采,喊道:“姐姐——”从杜天鸣怀中跳出,扑入凌秋波怀中,悲声大哭起来。杜天鸣也拜到在地,眼中含泪。

“小弟!”凌秋波见那少年一身孝服,惊疑不定,紧搂住那少年,身体也不由颤抖起来。燕三见凌家事出非常,问道:“杜兄,怎么回事?”杜天鸣抬头望向凌秋波,迟疑不敢语,那大汉却抢先泣道:“大小姐,小人无能,不能护得周全,老爷、夫人都遇难了。”

“什么?”凌秋波闻言,如五雷轰顶,娇躯发颤,摇摇欲坠。燕三想不到凌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心中悲伤,深恐凌秋波承受不住,忙将她揽入怀中。凌秋波一声惊叫:“爹,娘——”靠在燕三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燕三望着悲痛中的凌秋波姐妹,看着那大汉的断臂处血衣,又是一场江湖杀戮,又是一场江湖血仇!江湖多少悲伤,多少仇恨,多少血泪?燕三悲声一叹,黯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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