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动人的夜,万籁空寂、静谧平和。一个高大挺拔的白色身影在漆黑幽暗的走廊里无声的走着,无垠的黑暗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不便和阻碍,在那如深渊般不见一丝光亮的窄长走廊里,那一抹寂寥投身在漆然墨色中的白却自如、流畅的向前移动着。
蓦然的停住脚步,白色的身影停在一扇门前,轻然地转过身,面朝着门板静静的伫立了很久,似乎在那薄薄的一层之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缓缓地抬起双臂,饱满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木门,轻用力道,随着一声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的“吱呀”声,门被打开了。
萧廷轻轻的推开门,洒泻的皎洁月光徐缓而入,把室内的一切笼罩在朦胧之中,飘渺如幻、迷离非真。迈开脚步向里面走去,待轻慢的关好门后,借着温润的光晕他双眼满含柔情的左右打量着。与情绪不稳、被心魔控制而变得神智不清的白天正好相反,到了深夜,在事间的万物都安静无忧入睡的时候,恰恰也是他的心态最平静的时刻,而每到这时,他便会来到这里,静静的呆着,静静的回味,静静的想念……轻挪着脚步来到紧靠墙边的长形木案旁,把手伸向桌面摸索着,然后慢慢的抬起手,在渗透着淡淡月光的黑暗中他眼神痴迷的凝视着一把样式极其普通的木梳。记得唐若萱走的那天,也是在夜深的时候,他拿着这把木梳把其凑到鼻前轻嗅,一缕熟悉的淡雅清香飘进他的鼻间,于是之后的每天晚上他都会如同温习一样的做着这件事,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梳子上的香味也在渐渐的飘散直至消失,但他却仍不自觉的拿起它轻闻着,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一个在寂静的深夜思念唐若萱的习惯。
把木梳移离鼻间轻柔的握在掌间,萧廷踱到圆桌旁,坐在椅子上,他轻闭上眼,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是经历了挣扎和煎熬的平静,更是狂风暴雨过后的平静……但这样的平静又会维持得了多久,当他最终坠入魔道而无法自拔的时候,他便连用这短暂的平静来想念唐若萱的机会都会失去,如果真是这样,那在他的生命中剩下的还有什么?害怕失去才会违心的去伤害,不忍伤害就注定要失去。在最初发现自己有走火入魔倾向的他,第一个跃入头脑中的想法便是赶走若萱,怕的就是有一天会因为失控而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事。而如今,他的担忧成了现实,三天前被心魔所控而产生幻觉的他险些失手杀了段亦辰,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被黑暗慢慢吞噬、淹没直至万劫不复的感觉让他感到莫名的惶慌不安,动摇着他的自信、打击着他的骄傲,把他一点一点地拖入地狱的深渊,到那时,因为入魔而失去理智的他该如何面对唐若萱,如何面对他们的未来。想到这儿,他不禁睁开眼,在暗色中扬起嘴角苦笑着摇摇头。未来?真的到那时的话,若萱和自己又有什么未来可言呢?或许他萧廷命该如此,或许他压根就不配享有爱情,黑暗、邪恶、血腥、杀戮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天剑和权势才是他该追寻的,仔细想来,在自己命运和天剑重新锁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不就已经起了变化了吗?或许,天剑真的是一面镜子,它可以折射出自己的本性、释放出他心中的魔鬼,让他不能自控、让他嗜血疯狂。
慢慢的收紧手,木梳尖利的梳齿让他那印着一条淡淡粉红色痕迹的手掌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狠狠的咬着牙,牙齿磨擦的“咯咯”声在寂静得夜里让人闻之心惊。萧廷直直的注视着前方,湛蓝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不肯屈服的倔强光芒。他不能放弃,一个人如果丢掉了信心,那就等于是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是的,现在就轻易认输未免太早了一些,就算他无法放开天剑和权势、无法放开和武林各派之间的恩恩怨怨,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要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去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理智的被心魔牵着鼻子走。所以,他不能放弃、更不会认命,没到最后的极限他就不能放任自己成魔,至少他要给自己和若萱一个机会,如果现在就随波逐流、不去反抗的话,那么他们就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想到这儿,他缓缓的抬起那只紧握着木梳的泛着灼热疼痛的手置于胸口处,双手重叠的压着,像是要把它揉进心里一样,低声轻喃道:“若萱,我不想就此沉沦下去,无论将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这一关我都要闯过去,我要头脑清醒的去选择我们的命运……”,摊开手掌,他低垂着头望着那把木梳语气坚定的继续说道:“看来,现在能救我的就只有他了……”
段亦辰坐在火炉前心不在烟地摇晃着手中的旧蒲扇,看着从药罐里冒出的热气沉思着,自萧廷的那次疯狂行径已经过去多日了,于是在暴风骤雨暂时过去的这些天里,他们都各自做的同一件事——疗伤。对自己来说是身体上的,而对萧廷来说却是心里和精神上的。说起来真是万幸,尽管这次有别于前几次的瘀伤青紫,伤痕颇多且道道见血,但除了肩窝上的伤较重再还有就是受了一些内伤之外,其他的十余道伤口仅仅只是伤了一些皮肉,并没有伤到筋骨。因此,回去后萧廷为他上了一些师父生前珍藏的特效金创药,后又在给自己造成气息紊乱的情况下为他输了一些内力来治疗内伤,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他便已无大碍了,只是肩窝处的伤要想完全复原还需要些时日罢了。于是乎,在暗叹自己命硬又逃过一劫的同时,也隐约的感觉到萧廷对自己的手下留情,由此可见,他在心魔缠身之时,尚且还是保有一丝理智的,虽然它很微弱,虽然它难以抵抗住强大的心魔攻势而最终导致他深陷其中,但最后他还是清醒了不是吗?不知为何,这几天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萧廷在面无表情的攻击自己时的眼眸,那双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而变得混浊不已的眼眸,究竟当时在萧廷的眼中出现了什么,而他又把自己当成了谁?不然,怎么会拼了命的、像是被什么附了体一样的疯狂残忍呢?但就这些问题,他却不敢去问,因为在细细的观察过后,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时让萧廷失控的真正原因一定是可怕不堪的,也一定是他所不愿意提及的,忘不了萧廷清醒后的那一闪即逝的无奈与懊恼,忘不了在之后的那几天他时常走神的皱眉冥想,他可以真切的感觉到,萧廷对于自己陷入的这种状态是极度不满和排斥的。看着精神大不如以前却靠着强烈的自尊和骄傲强撑着的萧廷,他真是有些於心不忍,但与这种感觉并存心间的且时时让自己慌乱的却是害怕。没错,就是害怕。他害怕因这次的事萧廷会改变主意而让自己离开,每当看到其望向自己的眼神,深邃中加杂着一丝他所看不透的复杂,他就不禁暗自打鼓的担心起来……欢快、清脆的沸腾热气顶起药罐盖的声音打断了段亦辰的胡思乱想,猛然的回过神,抓起放在一旁台子上的白色毛巾,握起药罐把褐色、苦味冲鼻的药汁缓缓的倒进瓷碗中。端起来看向那向上窜起的热气轻叹了口,唉,现在每当一到萧廷喝他调配的这种难喝的“静心汤”的时候,他就没由来的紧张万分,生怕他觉得此药没什么功效而拒绝再喝,进而不想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想到这儿,心里被这种想法弄得有些麻乱的他腾出一只手攥握成拳用力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最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婆妈了,总是担心这、担心那,搞得像个女人一样,“振作一点,一会儿见了萧大哥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否则一点忙没帮上倒帮了倒忙,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呀!”自我责斥的低喃着,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便匆匆的端着碗向萧廷的房间走去。
弯曲起食指轻敲着门,段亦辰一只手端着瓷碗站在那里等待着,但许久之后都没有回应,又等了片刻,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声响,抿了抿嘴唇,他便动作极轻的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萧廷紧闭双眼的坐在床上,双手掌心朝上的置于盘着腿的膝盖内侧,内力和真气环绕于他的周身,强劲的气流轻撩起他的银色长发,微微紧皱的眉头,昭示出此刻他体内定有什么在和他对抗着,突然,只见他用力的抬起头仰面朝天的停滞了很久。随后,当他的面部表情由刚才的紧绷凝重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慢慢的低下头来,轻吁了一口气后睁开了眼睛。
段亦辰把药放在桌上,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萧廷,在最近的这次发作之后,他就不再练剑了,而是像一个大病初愈后的病人似的呆在房间里,偶尔也会出去散散步,但就算是这样,心魔还是会不时的来骚扰他。于是,每到这时,萧廷就会用自身的内力来抵抗和压制住心里异样的反映和体内不受控制的气血翻涌。
神情淡然的轻瞄了一下守在那里的段亦辰,下床后径直的向他走去,坐在桌旁,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药碗,垂目凝视了片刻后,抬眼又别有意味的瞥了一眼段亦辰,接着就仰头喝了下去。
紧张的注视着萧廷的一举一动,段亦辰在他喝下最后一口药后不禁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在接过空碗的同时,萧廷那低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喝这个药有多长时间了?”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丝绢,缠绕于指间的轻拭着嘴角,萧廷表情平静而严肃的低声问道。
闻听此言,段亦辰的全身不由地抖了一下,尤如一只手在用力的拨动着身体里无数根的弦,那种震颤得让人不能自已的感觉让他从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刚还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怯怯的声音有些不稳的如实答道:“已经有十多天了,不过……”
“都已经十多天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廷那扬声的有些提着长音的话语给打断了,“可是我的情况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每况愈下、越来越恶化,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擦试嘴角的手早已放下,收紧手指握紧手中的丝绢,他挑着眉,斜视着段亦辰问道。
段亦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低下头,注视着桌子的边缘,带着些许内疚的轻声说道:“是亦辰无能,没办法帮你控制心魔,‘静心汤’是我特意为你调配的,但却没起多大的作用。不过……”他断了一下,抬起凝望的萧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萧大哥你继续保持像现在这样停止练剑,不再消耗内力的话,我觉得心魔一时还是可以控制住的。”
冷哼了一声,萧廷霍然地起身,蓝眸冷视着段亦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的正色说道:“你这是在指责我?还是在命令我?照你所说的,现在这样都是我不听你的劝告而昝由自取了?”
冰冷而凌锐的质问让段亦辰有些不知所措了?出言顶壮萧廷实非自己所愿,但为了可以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此时也只有以下犯上、据理力争这条路可以走了。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惧意,他依旧低着头,微转着脸看着萧廷黑色长衣的下摆,急忙说道:“亦辰不敢?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如果萧大哥认为我对你有所不敬的话,大可以行使阿卑罗王的权力用教规处罚我,亦辰绝无怨言……”任你如何处罚我,只要不让我离开就行。只是这后半句,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接道。
他大胆的顶撞,让萧廷顿时愣了一下,转头深深的凝视着低着头的段亦辰,半晌过后,轻扬起嘴角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敛去了刚才的冷漠和不快,叹息着轻声说道:“算了,你总是知道怎么激怒我?不过,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既然我没有把你赶到若萱的身边,当然现在也不会冲动到因一时的怒气而杀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我不喜欢别人答应我的事却食言……如果真是那样,等你毁约的时候再杀你也不迟。”了然于心段亦辰的脾气秉性的萧廷在自己最近极易被挑起的激动情绪下很快敛去了刚刚一涌而上的怒气。其实早就意识到,尽管段亦辰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这一点而言他很像砚台,但他有时候反驳自己甚至出言不逊的顶撞与对自己唯命是从的砚台却是截然不同的。砚台是一味的崇拜听令于他,但段亦辰不是,他在崇拜忠于他的同时,也不失自己的主观判断力,甚至有时会为了证实他的观点而直言对抗自己,这让从来没有人敢违抗自己的萧廷很容易就被挑起怒火,不过,这火也多数起不了多大,往往一瞬之后便会熄灭,因为明知一个人就是宁愿被处死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想法和认识,还要为了一时之气的去和他计较,那不是很无趣、也很无聊吗?
听完萧廷的话,段亦辰猛然的抬起头,眼眸中跳动着两簇欣喜的火焰,急切的、有些不敢确定的询问道:“萧大哥你是说,你不会赶我走,对吗?”
“原来是这样”,心里默默的想着,萧廷定晴且别有意味的瞅着段亦辰,很快明白了他刚刚为何胆大包天顶撞自己的原因,狭促的看着他,板起脸,佯装成还没有消气的样子不满的问道:“怎么?你怀疑我?”
“不……”连忙的否认道,段亦辰生怕再惹怒了他,同时也暗暗责怪自己太不冷静,明知这些日子来萧廷的情绪反复无常、时晴时阴,他还鲁莽的冲撞他,想到这儿,他定下心,心平气和的说道:“萧大哥,我刚才误会你的意思了,顶撞了你,还望你能原谅。不过……你刚才说的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我真的以为你是在责怪我累赘一样的帮不上忙的跟在你身边呢?”
瞧,真是给根竹竿就往上爬,这下还成了他的不是,无奈的摇摇头,萧廷背着手漠然地沉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不能怪你,毕竟当初你曾经劝慰过我这些日子以来不要练剑……而且这些日子来静养中再喝‘静心汤’也并不是全完效用,虽然还会像刚刚那样血气翻涌、气息紊乱,但用内力制住也是勉强可以的。”说罢,他直视着段亦辰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听你的劝告而坚持练剑吗?”
对于一贯聪明的萧廷能问出这样再明显不过的问题,段亦辰心里不禁产生了疑惑,但冥思一下,他又确实找不出自己知道的答案以外的回答,所以也就据实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我想应该是萧大哥怕自己复明后的视力和听力有所下降,而在以后不能全力以负的打败暗夜使者吧。”
轻轻的摇摇头,没有去看段亦辰思忖不解的眼睛,转头望向窗外略有些阴沉的天空正色的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来问你?心魔发作那天,我在练剑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到了,那么,我那最后用剑穿插花瓣树叶时,你可发生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异样的地方?暗自揣摩着这个问题的段亦辰努力的回忆着那天所看到的场景,忽然,一个细微之处敲打着他的大脑,登时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时,萧大哥你在完成那一动作的时,是正对着刺眼的阳光,难道……”
“没错。”轻点着头,萧廷回望了他一眼便向窗边走去,背对着他看向外面在阴天之下显得有些发暗的山谷坦然说道:“这才是我不计后果的一心练剑的最重要的原因。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天剑,它最大的威力便是在阳光下那晃得让人睁开不眼的强大光芒,这对于敌人是一个不利的地方,但对于同样使用天剑的人来说也是不利的。以前和武林正道对决的时候,我大可以利用自己练过盲剑的优势闭上眼睛来对付他们。但这一招,却不能同样的用在萨卡多的身上。因为他所练的‘镜花水月’威力和招数我只是从你和黄湘口中得知的,更何况,他也只用了屈屈一两招便把你伤得差点丢掉性命,至于后面还有什么可以夺人性命的可怕招数,我一概不得而知……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为了让自己赢得更有把握,我在考虑过后决定要睁着眼睛和他决以死战,这样一来,我就要克服对付敌人的那个天剑的最大优势,只有这样,我才能以不变应万变的全力以付的和暗夜使者进行一场生死之战。而且,暗夜使者为人狡诈,谁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刻不会使出什么阴招来,所以不得不防呀!”说到这儿,萧廷有些夸张的冷笑了一下,语气抑扬顿挫且有些自嘲的大声说道:“呵,那些武林正道当初不也欺负我是个瞎子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对付我吗?不然小刚也不会惨死在那个死和尚的手上,要说还是师傅想得周到,瞎子再强也敌不过武功平平的正常人,缺陷始终是缺陷,就算你再怎么武艺超群、再怎么英明睿智,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看着他阴冷愠怒的脸庞,听着他越说越激昂的话语,段亦辰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亦辰呀,我的心其实是很复杂的,我想让廷儿复明一方面是借此胁迫他让其对武林各派手下留情,但另一方面……我曾经做过盲人,所以我很清楚当盲人的痛苦和无奈。没错,廷儿是很出色,他的机警睿智甚至是武功都是超乎常人的。但那又怎样?失明毕竟是一个缺陷、一个弱点,普通的正常人就算武功再弱,但他们只要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可以想出很多的办法来对付他。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希望他能够复明,至少,可以给他的安全带来多一些的保证。至于,复明会对他的判断力、听觉及视觉造成影响,这个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我相信有一天廷儿一定能够凭着自己坚强的毅力和自信心克服这些困难的。”这是师傅当初劝说自己不要阻拦他为萧廷治眼睛时所说过的话,那时,完全被不理解所蒙住心智的自己以为他只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而现在,在刚刚听完萧廷所言后,他才明白是自己冤枉了师傅,误会了他的用意。然而,值得欣慰的是,萧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深谙他的良苦用心,如此看来,还是萧大哥比较了解师傅,同样是徒弟,但和他相比,自己还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呢。想罢这些,他望向脸色已经有些缓和下来的萧廷,回想起那插满一花一叶排列有序的长序,脸上露出浅浅的欣慰笑意,由衷地说道:“但萧大哥你成功的不是吗?没想到在那天如此强烈的日光下你还能把剑法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我觉得你真的很了不起!”
萧廷转过头,看着洋溢在段亦辰脸上的那交织着钦佩和兴奋的脸,他不禁轻笑出声,“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看着段亦辰满脸的费解,萧廷继续解释道:“其实只要出剑的招数和动作都达到一个极致的速度,利用剑身巧妙的挡避强烈的阳光,然后再借着这个短暂有限的瞬间攻向目标,就行了。不过,天剑毕竟不是普通的兵器,它所放射出的光芒也远照过了日光,更何况它的威力和杀伤力都很强,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不会使用它的,因此至于这个巧取的是不是有用我现在也不敢妄下断言,一切也只能等到决斗的那一天才能知晓了。”
听罢此言,段亦辰在佩服萧廷足智多谋的同时心里也激起了阵阵感动,他说得没错,天剑威力和杀伤力都很强,当初要不是那颗续命金丹的话,身中天剑的唐若萱早就回天乏术、一命呼呜了。试想,如果那天萧廷练剑时用的不是“惊鸿”而是天剑的话,那么他现在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恐怕早就游历地府了。这样想着,他满怀感激的看向萧廷,依然是那张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脸,但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冷漠、在世人眼中如魔鬼般可怕的男人,却怕自己入魔伤害属下而放弃了用天剑来练剑的想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有情、什么是无情,到底是世人区解了萧廷,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想到这里,段亦辰心中不由得愤愤难平,暗自痛骂着那些虚伪愚昧的武林人士。
稍稍稳下了有些起伏的情绪,看着萧廷那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的湛蓝眸子,段亦辰低声宽慰道:“我相信凭着萧大哥你的聪明机敏和随机应变到时候一定可以应付的。”说罢,他似乎在一刹那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一下后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发现经过这些日子,你的判断力、视觉和听觉也进步了不少,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应对自如的地步,喏,就是那天,你不是一片花瓣和树叶都没有遗漏的全部穿插在了‘惊鸿’上吗?并且还是一片花瓣一片树叶依次不乱的穿起来的,就样就很不容易了,我想就算是我这种从小到大都睁着大眼生活的正常人也做不到呢?”
转头静静的看着段亦辰,萧廷的冷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是一如继往的镇定自如,片刻后,他缓缓的转过身,坐在置于窗边的古琴后,探着手伸向那依然残断的琴弦,他若有所思的低喃道:“一个人如果被逼到绝路的话,那么任何的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当你前面摆着许多条路的时候,这条路走不通你就会退到另一条去,另一条走不通,就再试别的路;但如果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是生,就是死,那你会怎么选?”抬起攥着白绢的手臂平放在琴案边上,沉声问着。
“当然选生路了!”没有半分的迟疑,段亦辰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微挑起眉,萧廷侧转着头微仰起看着他,淡然的说道:“是啊,谁都会这么选,我也不例外。只是要选这条路,就必须克服复明后所带来的一切不便,判断力、视觉、听觉,即使再困难,我也必须时时对自己说:‘甩弃你以前眼盲时所养成的那些习惯,现在的你是一个正常人,所以你对一切的感应能力也应该要和正常人一样’,于是,秉承着这样的认知,我不断的加强视觉、听觉和判断力等方面的练习,强迫自己不可以闭上眼睛,任何事都要在我睁开眼睛的情况下去做。因为如果再像先前一样放任自己、摆脱不了复明后给我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的话,等待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室内一阵默然,双眼注视着在萧廷的手指间翻来复去把玩的那方白色,段亦辰心里酸涩不已,他很清楚,在自己那天看到的结果背后,萧廷所负出努力所历经的过程是多么的艰辛和困难。半垂着眼,他低声说道:“萧大哥,我之前对你出言不逊,还责怪你因不听劝告勤练剑法而让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恶化,我……”
没有等他说完,萧廷一挥指缝加着丝绢的手,微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说道:“好啦,我又没有怪你,不要这么别别扭扭的和我道歉,我宁愿你向刚才一样对我直言顶撞,也受不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说罢,他站起身,绕过琴案,边向屋中央迈步走去,边声音清冷的低声说道:“其实我心里最清楚,就算不练剑我终究还是会走上入魔这条路的,只是个时间快慢的问题。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不趁着入魔前就把自己所有的顾虑解决掉呢!虽说早就想到了这样做为有什么后果,但有像那天如此激烈可怕的反应,却还是着实让我惊愕和无措。”慢慢的转过身,看着离自己已有一定距离的段亦辰,萧廷平静无波的低声问道:“亦辰,你知道我那天在攻击你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此话一出口,段亦辰的身子便不禁震颤了一下,怔怔的望着萧廷,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着头。不可否认,这个问题是在那天之后就一直盘踞在他的心间,头脑中又浮现出那时的萧廷混浊而阴狠的蓝眸,屏住呼息的等待着萧廷告诉自己答案。
“是幻觉!”平静的轻吐出来,萧廷的嘴边竟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寻着那凄厉、刺耳的向我索命的声音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具鲜血淋淋、模糊难辩的尸体站立在我的面前,然而,当我举剑攻向他,片刻后便消失了。随后,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些武林正道人士,他们那一张张狂笑到曲扭的脸、对我的嘲讽无不激发着我体内的怨恨和暴虐,于是我便发了疯般的杀向他们。谁知……”他顿了一下,蓝眸中闪过一丝凄楚的颤声说道:“等我看到鲜血大量涌出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你!”
盘桓心中多时的疑问终于解开了,段亦辰明白,如果不是到了实在不能承受的地步,以萧廷坚强、骄傲的个性,他是绝不会把这些在自己面前坦露出来的。双眼望向圆桌上那只空碗,他带着深深歉疚的自责道:“对不起,萧大哥,我救不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却束手无策,我好恨……好恨自己学的是毒而不是学医的,如果我是学医的话,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而毫无办法了……”
缓步来到圆桌旁,俯视着那只还留着残渣的药碗,伸出手轻轻的摩梭着碗口边缘,清澈的冷音缓缓响起:“我没有怪你,我也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是,亦辰,我绝不能容忍自己再这么浑浑噩噩、完全受控于心魔没有主张的继续下去,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救自己,而事实上,这几天来我也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虽然希望不大,但我不会放弃,而我刚才想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什么办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段亦辰心底燃起了一个微弱的火苗,虽然它所发出的光芒虽然不大,但却让他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和光芒。
定定的看着段亦辰望向自己那热切的目光,他向一边轻翘起唇角,轻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刚才说得没错,你并非学医之人,所以你救了不我,那能救我的就只有大夫了。但走火入魔又非一般病症,非医术高超之人才行。而普天之下可以称之为神医的人又是谁呢?”
萧廷说出此话时的声音尤如一杯醇厚芳香的美酒,在让人为那声调的优美而迷醉不已的同时,更徐缓地注入了段亦辰心里,那让原本微弱的火苗越烧越烈起来,于是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他难以抑制住那愈渐膨胀的希望进而激动的大声说道:“笑笑子。”
“没错,”轻轻点头,萧廷的声音低醇而清朗,冷冽的蓝眸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光芒,稍顿了一下,他继续把玩着桌上的空碗,漫不经心的说道:“笑笑子是神医,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帮我控制心魔。”
“对呀,我早该想到的。还是萧大哥你比较冷静、处事不惊,哪像我一遇到紧急情况就乱了分寸……”难以压制处那一触即燃的兴奋火焰,段亦辰絮絮叨叨的说道,但当他看到萧廷那严肃得没有一丝喜悦之色的脸庞时,不禁停了下来,纳闷的凝望着他,他小心试探的问道:“萧大哥,怎么了?”
没有去看段亦辰,萧廷端起那只空碗移到眼前,凑上握着白绢的那只手,认真仔细的擦拭着碗口的外沿,声音清冷的说道:“想到了办法并不代表事情就会迎刃而解,笑笑子那个人固执得很,要想让他答应替我看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堆积在脸上的笑容因为萧廷的这句话而登时敛去,呆滞的站在那里,并试图让自己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片刻后,情绪已归于平静的他闷声说道:“萧大哥,你说得对。当初偶遇笑笑子父女俩的时候,我就觉得到那老头儿古怪得厉害,让人觉得别扭极了。而且,”他顿一下,眼神有些怯色的看着萧廷,低声说道:“我发现笑笑子对你好像不大友好,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敌意。”现在仔细回想起当初的细节,笑笑子对萧廷的态度确实不太对劲。
萧廷托着碗底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听罢段亦辰的话,他冷哼着定声说道:“他当然会对我有敌意,想那时正是因为他那难得一遇的臭脾气,我才会不惜动用教中的人力给他上演了一出苦肉计逼他就犯,结果伤了他的女儿小浮萍,而教中的月魔也因此死在了我的手上。后来他得知 ‘文剑武书生’萧廷就是阿卑罗王,便急匆匆携女逃难似的躲到了那个偏僻之地。你说,对于我这个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为他女儿报一箭之仇的阿卑罗王,他能不心生怨恨吗?”轻轻的朝碗身哈了一口气,萧廷一边专注的擦着,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
萧廷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让一旁的段亦辰却心急如焚,对于笑笑子和萧廷的渊源他也曾听唐若萱寥寥数语的提起过,如今再听他所言,刚才的喜悦和希望便尤如被一阵冷风吹得无影无踪了,微皱着眉紧盯着萧廷那因擦拭而晃动的手,焦虑之色泄露无疑的急切说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说完,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快速的接道:“不如我直接把他绑来山谷,他要是不治就关他一辈子,我想他应该撑不了多久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无法抑制的轻笑给打断了,转脸望着段亦辰那张不明所以的脸,萧廷摇着头淡然的说道:“如果真用这种方法,我敢打保票,笑笑子非但不会给我治病,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要白养一个闲人,更糟的是,咱俩还要时不时的忍受他的奚落和挑衅,到那时呀……”眼睛向上翻了一下,他无奈的说道:“哼,这个山谷可就热闹了。”
萧廷的话让段亦辰听得直犯迷糊,只是张大了嘴巴愕然的站在那里,久之后,才听他讷讷的问道:“那个笑笑子真会这么做。”听上去似乎不大可能,不过仔细想来,他的女儿小浮萍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刁钻古怪、尖酸苛薄,那么做为她爹的笑笑子也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不过他不敢想像,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不怕胁迫,反过来还和绑架自己的人斗嘴的怪人。
没有片刻的迟疑,只见萧廷转侧过身,伸出缠绕着白绢的食指对着段亦辰语气坚定的答道:“绝对会。”
“那……那怎么办呀?”此时的段亦辰似乎除了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绑笑笑子来山谷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再说现在萧廷的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出谷,所以他认为这是最有效也是最保险的办法。
萧廷随手把已被他擦去药渍和污点的碗放在桌上,边用丝绢轻擦着左手,边踱到段亦辰的面前低首轻声道:“很简单,我们出谷去找他,在他的地盘上怎么说我们都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有……”陡然的顿了顿,他眯着眼盯着手中的丝绢低声道:“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别人威胁我,相对的,我也不喜欢威胁别人。除非这个人不要我给他的面子、赏他的脸。再说,既然是有求于人当然还是我们亲自登门拜访,这样才算有诚意嘛!”
赫然的听到萧廷说要出谷,心里顿时慌乱起来,萧廷现在这样怎么出谷,心魔发作起来遇佛杀佛、遇祖弑祖的他肯定会引来武林大乱的,到时候,与武林各派的旧怨没解再引上新的血债,更有甚者可能还会暴露阿卑罗王还没有死的事,这,这不就麻烦了吗?心乱如麻的想着,他神情紧张的问道:“萧大哥,你不是说笑笑不好对付吗?那即使我们去找他应该也无济于事吧。我看不如还是……”
心思缜密的萧廷怎会瞧不出段亦辰的那点小心思,微微一笑,他向上轻挑了一下拿着白绢的手打断他的话,拉长声音定声说道:“既然我想出了这个办法,既然这是对我来说唯一的希望,我就会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让他心甘情愿为我治病。而且坦白说,要对付笑笑子那个倔老头儿其实也并非难事。”抬眼侥有兴味的看着面带不解的段亦辰,他猛地放下手仰头沉声说道:“这么说吧,笑笑子就好比是一座城,或许它的防范很好、固若金汤,等等等等。但那又怎样?别忘了他曾经被我攻破过,并且我也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那么这样如今我再想进入这座城的话,就算他再怎么重修重防,他也不可能再做到滴水不漏了,而我也定能够攻其而入。”歪着头斜视着段亦辰,他挑眉问道:“我这么讲,你明白了吗?”
觉得萧廷所言甚是有理的段亦辰机械性的点点头,但不由得一想到出谷后的将要面对的事,他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愣愣的站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轻轻的扬起嘴角,萧廷向前轻迈一步,拿着白绢的手轻拍上段亦辰的肩,正色地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要想在最快的时间内逼他就范的话也只能选走这一条路了,更何况,现在你整天的在谷中照顾我,外面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出谷后对于洞悉萨卡多的行动也方便一些。”轻轻的吸一口气,他慢慢滑下那只搭在其间上的手,举步向窗口处走去,背对着段亦辰继续说道,“再有,我也说过了,你的‘静心汤’并不是对我完全没有效用,其实只要我从今天起不再轻易动用武功,适当的用内力加以调节,短时间内应该还是可以控制心魔复发的。总之,这唯一仅有一个机会我不会放弃,只要能让我不再受心魔的控制而无法自拔,无论再困难、再艰辛我也绝不放弃。”
段亦辰有些犹疑的转过身,怔怔地望着萧廷那傲气凛然的背影,颤抖着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知道就算自己磨破了嘴皮子,萧廷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心意,轻缓的踱到其身旁,他低垂着头轻声恭敬地说道:“一切都听从萧大哥的安排,只是……”尽管对萧廷的决定他不想再多加劝阻,但有个跟出谷有着密切相关的问题他却还是想问清楚,眼波流转向床旁边的一个矮柜上,随后低喟的问道:“天剑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闻听此言的萧廷扭过脸看向他,且随着他的眼睛也看向矮柜,那把特意为帝王所打造、可以号召天下武林的天剑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移开眼再次把目光投向段亦辰,正对上他也望向自己眼眸,唇角轻扬,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样,然后拉平了那弯翘的美丽孤度,抿了抿嘴反问道:“你说呢?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它呢?”
萧廷那很明显的表情变化,让段亦辰生出一种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也更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除了出谷后萧廷的心魔是一个麻烦外,再有一个便是天剑。暂且不说天剑曾“锋芒毕露”于江湖中,也不说它无法遮挡的王者霸气及雍容华贵的剑貌,就单说它超出普通剑的尺寸和长度,想这一路上不引人注目都难,如果到时真的有人心生夺取之意,或是因它而认出萧廷的话,那……想得越多,心里负担也就越重。但萧廷的问题他不能不答,从他刚刚颇为诡异的神情中他也多少猜出其的心中所想。于是,破着头皮他尽量隐去心中的不安故作平静的把自己的想法如实了出来:“坦白说,天剑如此势气逼人又超凡博众,如把它带上的话我们这次出谷的危险性就会多一分也一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觉得……”目光追随着缓慢稳健的向低柜走去的萧廷,段亦辰诉说着自己的担忧,但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凌厉的话语给打断了。
“那你就替我解决掉这些麻烦,让我可以无后顾之忧把它带出谷去……”已走到低柜前的萧廷伸出右手,轻柔的抚上天剑,从金光贵气的剑柄再到寒光若现的剑身,一寸一寸的滑动而下,手指仿佛像被它吸住一样,留连忘返的始终都不曾抬起,双目紧紧的锁定其上,柔和中带着深深的眷恋,让一旁的段亦辰看了都不禁有些动容。许久后,他才把目光从天剑上撤离,修长的手指在那散发着嗜血之气的寒光上轻抚,深深的望着段亦辰,磁性的嗓音在房间中飘荡,“我舍得不和它分开,特别是在它失而复得又重新回到我手里,我就更不放心把它留在山谷里了。这次,任何一个可能再次失去它的机会我都不允许发生,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凝望着段亦辰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亦辰,我需要你的帮助,运用你的专长,让天剑不要受一些惹人厌的苍蝇骚扰,除了你我二人之外,这一路上如有人敢对它窥视以及心生夺取之意的人……杀无赦!”低沉阴冷的声调下着坚定得不容质疑的命令,空洞中带着浓烈杀气的蓝眸泄露着他对天剑的独占欲望。
全身战栗的打了一个寒颤,萧廷此时的神态表情让段亦辰惊震不已,早知道萧廷对天剑的迷恋很深,但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和不容他人“染指”的心态却让他始料未及。不过冷静下来再想,他似乎又能够深切的体谅萧廷的处境和他的心之所想,或许他现在对天剑还是无法放开,可无论如何,对于现在的萧廷来说,天剑已不仅仅是儿时的一个理想和毕生追求的信仰而已,它还是他用来击败暗夜使者的唯一希望,既然是这样,那么当然不能让天剑落下他人之手,所以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为萧廷清除到一切不利的因素和一切失去天剑的可能。他定定的看着萧廷,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定的应道:“亦辰明白了,萧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自不量力的想要夺取天剑的人死无葬身之地的。”
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萧廷轻闭上眼轻然的点点头,随即张开时顺利的捕捉到段亦辰脸庞上流露出的忧色轻声低喃道:“丢掉你不必要的担心吧,为了和暗夜使者那最终的一战我会尽量不暴露自己身份的。至于出现万一的话,”轻抚剑身的右手滑向剑柄,潇洒利索的举起天剑并在空中漂亮的旋转一下后高举起来,双眼专注的凝视着它,继续说道:“那也是因为天剑而起,就像你所说的,我一定要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段亦辰神情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威武如天神般的男人和那把全身散发着像要饮血般杀戮气息天剑,心中纷乱不已,转头望着外面因暴风雨来临而越渐阴暗发黑的天气,他心里深知江湖中的暴风雨也将快要因天剑的再次出现而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