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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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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叠嶂,松柏丛生,缕缕轻烟环绕于山谷之中,此谷四周都被险峻的群峰包围着,天然的瀑布如银河一般由谷顶一泻而下,落在碧波荡漾的清波里溅起一朵朵雪白的水花,在这犹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一位老者正坐在离瀑布很近的一块光滑如镜的大石上,聚精汇神的抚着手里的古琴,他所弹出的曲子时而轻柔似水、时而气势恢宏,琴声跌宕起伏,令听者闻后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这时走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侍童,只见他恭恭敬敬对老者说:“师傅,他醒了!”

这位老者听罢他的话,琴声戛然一止,他转头看了看依然那不知疲倦倾泻如虹的瀑布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当萧廷醒来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光滑柔软的皮毛毯子上,身上盖着柔软干净的棉被,摸摸身上,原来穿的那件阿卑罗王的衣服也被换成了舒适的内衫,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提人心神的檀香味道,凭着感觉他知道自己现在呆的地方很陌生,难道他被人救了吗?可是,若萱呢,想到若萱,他的心仿佛被尖刀剜似的疼,他想起在天水崖上自己用天剑误伤了她,以及在坠崖前她对自己的说的那些话,尽管他看不见,但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听得出若萱还是爱着他的。虽然她最后采取了那么狠心、那么极端的手段对待他,可他并不恨她,也不怪她,是自己的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把她逼成那个样子的,逼得她无路可选、无技可施,最后只能选择玉石俱焚这一条路。当她最后对他说要和他一起同生共死时,他那颗本来已经濒临绝望的心又有了一丝温暖,所以当她把他推入崖底时,他没有反抗,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根本也无法反抗,自从发现爱上她以后,他就为他们想过很多结局,但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一个是圆满的,无论是要若萱放弃仇恨,还是要他抛弃权势、舍掉天剑,对他两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难以抉择的。因此当他们一同坠入崖底时,他发现这似乎对他们来说是最完美、最美丽的结果。但很快的,他就后悔了,在如此接近死亡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底强烈的希望若萱能好好的活下去,一个他曾经发誓要好好保护的女人,不但没有得到她该有的幸福,最后反而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正如若萱所说,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的感觉是痛苦,是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起的,那种有如锥心刺骨般的痛楚简直让他生不如死,曾几何时,这个外表娇柔、内心刚强的女子已经成为自己心里的一部分,他怎能忍心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所以他抓住坠崖下降的那短暂的时间,想竭尽全力的把握时机,尽最大的努力救活她,这样他才可以了无遗憾,否则他又怎能甘心?但最终他们还是一同落入了那浩瀚的汪洋之中,在入水的那一刹那,他紧紧的搂住她,怕的就是和她分开,即使是死,他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在那一瞬间他才真正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出天剑,却不舍得松开怀中那个对他爱恨交加的女人。

想到这儿,他猛然觉醒,既然自己被人救了,那若萱呢,她应该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呀,难道他最终还是失去她了吗?没想到,落海前那么紧紧的拥抱,自己还是没能抓住她,难道真的是老天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的惩罚,惩罚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失去若萱,孤苦无助的活在懊悔和痛苦中吗?不,这样对他太残忍了,纵然自己有千错万错,老天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天怒人怨”,他想起蓝刚在准备攻打丐帮前夕对自己说过这四个字,现在看来,真是不幸言重,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代他受过的竟然是若萱,而自己这个满手鲜血、罪孽深重的大魔头却还依然的活着,天剑、权势、若萱,到头来他一样也没有得到,报应,果然是报应呀。想到这儿,他居然笑了起来,只不过伴随那苦涩笑声的还有从那湛蓝色眼里流出的泪水,此时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精神面临崩溃、眼含泪水的男人和那个正襟危坐、狂狷自傲、杀人无数的阿卑罗王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此时房门被打开,进入屋内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幕,他找了个离床很进的地方坐下,然后一声怜惜的叹息声在萧廷的耳边响起。“廷儿,你怎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这句话说的很轻很慢,但听在萧廷耳中却比千斤还重,比霹雳更震撼,他挣扎着坐起身,转过头向声音来源的地方望去,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可那久违而又曾经如此熟悉的感觉,使他毫无疑问的就确定了对他说话的那个人的身份,又一滴晶莹的泪轻盈地从眼角流下,他颤抖着双唇,哽咽的叫道:“师傅!”

萧廷做梦也没有想到,救自己的原来是恩师天鹰老人,为什么师傅会找到他呢,他不是坠海了吗?难道……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救下你。说来说去,这都要怪我,怪我教出了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孽徒。为师虽然长年隐居不定,但江湖上的事我还是略有耳闻的:血月神教为了寻找天剑五爵,灭了潼关唐家、不断的滥杀无辜;文剑武书生萧廷夺得天剑后露出阿卑罗王的真面目,并向武林各大门派发出血月钩魂令,妄图统一武林……廷儿,你说你在外面掀起这么大的血雨腥风,我这个做师傅的难道能够坐事不管吗?”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很平和,但隐藏在平和之下的怒气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徒儿不孝,让师傅费心了。”面对天鹰老人一件件的历数自己的恶行,萧廷不想做任何的辩解,他心里明白师傅心里一定很生气,天鹰老人二十多年前在江湖上的口碑和人品都是绝顶的出色,虽然为人孤傲、性格怪异,但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危害武林的事。而现在,他的徒弟却为了夺得天剑,滥杀无辜,弄得整个武林怨声连连、人心慌慌,也难怪他会如此的动怒了。“那师傅您一定也去了天水崖了。”不然,他又怎么会救了自己呢?

“自从你得了天剑以后,我就开始辗转反侧,心神不宁。我很清楚你得到它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统一武林,这是你从小的心愿,我知道你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完成它。但你这么做,无疑将会使武林面临一场血流成河的浩劫。所以我想亲自去制止你的这种行为,使你能够从权势的美梦中觉醒。可惜的是,当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你和一位姑娘从天水崖上掉了下去。”天鹰老人闭上眼睛,回忆起他赶到天水崖时所看到的一幕。尽管他怪萧廷为了天剑不则手段、视人命如草芥,但他毕竟是自己唯一教过的徒弟,他几乎把自己毕生的武功和琴艺都传授给了他,因此当看到他沉迷于权势无法自拔、最后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时,他的心就不禁隐隐作痛。试想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徒死呢?所以他救下了他,但这终究是对是错,他不想去想,只盼着萧廷经过这次的事情,能够幡然醒悟,弃恶从善,这样,他才可以无愧于武林,更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当听到师傅提及看见自己和唐若萱一起落入崖底时,他焦急而迫切的问:“师傅,那您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若萱?就是和我一起掉下去的那位姑娘?”

看到萧廷如此的激动,天鹰老人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她对你很重要吗?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从天水崖上掉下来,她这么对你,难道你不恨她吗?”

萧廷闻言,只是轻轻的扬起嘴角,然后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我有什么资格怨她?恨她呢?我灭了她唐氏一门,杀了她的父母和师傅,并且还向她隐瞒了自己的身实身份,她曾经给过我机会让我放弃权势和天剑,可我给她的却只有绝望和伤心,这样的我难道不该死在她手上吗?”

天鹰老人缓缓的站起身,用手轻轻的整理着萧廷那一头雪白的长发,从他那患得患失的语气中,他听得出萧廷对那个叫唐若萱的女子应该有着很深的感情,除了天剑,他从来没有见萧廷对任何事物有过如此难以自控的感情。“廷儿,你还记得在你回血月神教的前夕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您说,总有一天我会发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天剑和权势,一定还会有别的东西值得我留恋。” 当时他还对师傅的这句话感到颇为不在乎,对于从小到大对天剑和权势的过分崇尚,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比这两样东西更重要的。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就是爱。在他为了救若萱而舍弃天剑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权势而负尽天下人的阿卑罗王了。“若萱就是我所留恋的那个人。师傅,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天鹰老人轻拍着萧廷的肩膀,轻声地安慰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只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孩子没有了吗?是啊,那一剑刺的那么深、那么狠,那样脆弱的生命怎么能够承受的住呢?老天是公平的,阿卑罗王的手上曾经沾染过那么多人的鲜血,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肆意杀戮而家破人亡、骨肉分离,而今天,这一切如同因果报复一样重复在了自己身上。想起来可笑,此时让他想起的人居然是张荣寿,居然是那个杀死了砚台的张荣寿,张小帅被自己杀死的时候,他一定也是非常的痛苦、非常的难过吧?但他比自己幸运,至少张小帅是死在了血月神教阿卑罗王手上,而自己的孩子却是死在自己手上,那种亲手杀死自己血脉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

萧廷此时的情绪极其激动,双手用力的攥着拳头,身上不住的微微抖动着,天鹰老人知道孩子的事对萧廷的打击很大,但这又能怨得了谁呢?造成今天这一切的不正是他自己吗?不忍见他如此折磨自己,天鹰老人按着萧廷的肩膀,使他重新躺回了床上,为他掖好棉被,慈祥、温和的对他说:“廷儿,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过来看你。唐姑娘那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萧廷的房间。

绵绵细雨从灰暗的天空中轻盈自在的坠落到凡间,把世间万物洗涤一新。唐若萱轻轻的推开窗户,加杂着雨气和泥土清新气息的微风迎面向她吹来,此时的她望着眼前这苍山如洗,青翠欲滴的雨中美景,心里由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情不自禁的,她把一只手伸向窗外,感受细雨打在手心中的感觉,冰凉而又湿润,但为何,她却觉得那丝丝密密的小雨淋湿的并不止是打在她的手上而已,连带的还有她那颗早已被情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过了许久,她抽回那只已经被雨淋得冰冷的手,孱弱、娇柔的身子仍旧倚靠在窗边,任凭那掺加着雨丝的微风吹打着她苍白的脸颊,听着山谷中淅淅沥沥的雨声,唐若萱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几日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断的浮现出萧廷在得知自己怀孕后那绝望、痛楚的表情,他是在怪自己吗?怪自己狠心、怪自己绝情,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的痛苦一点也不会比他轻呀!她曾经想过要用孩子来感化他,唤醒他已经被权势和天剑所迷失的心智。可当她在天罗宫外苦苦等待他时,当瓢泼的大雨无情的浇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心也随之一点点的变冷,甚至濒临绝望,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萧廷想要为了天剑而和她挥剑斩情的决心,所以她退却了、放弃了,因为她知道在权势和爱情之间,他最终选择了权势,既然这样,她告诉他自己怀孕又有什么意义呢?当萧廷终于出来见自己时,她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相反的,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撕扯着,因为她此时看到的既不是以前她爱着的那个潇洒自如、乐观开朗的萧廷,也不是她曾经恨着的那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阿卑罗王,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被爱情和权势折磨的心力交瘁的男人,看到他紧张的夺过自己手中的短刃,看到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吼叫着“你能把我付出的爱还给我吗?你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我的痛苦,一点都不比你少。”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要求他什么了,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萧廷活着的目标便是天剑和权势,他或许可能会为了她、为了爱,甚至是为了孩子放弃他的理想、他的信仰,但那也一定不是出于真心的,既然这样,她又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呢?当萧廷把她搂在怀里的那一刻,她可悲的发现自己是无法和自己的心抗衡的,即使这个男人和她有血海深仇,即使他的真实身份是她曾恨之入骨的阿卑罗王,可对萧廷的爱却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它像一个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里,已经再也抹不掉、擦不去了。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对这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她在心里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尽管清楚的知道她或许会因为这个决定而陷入万劫不复,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她或许可以为了爱而放下对萧廷的仇恨,但她却永远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廷为了权势而继续的滥杀无辜、残害武林同道。同萧廷一样,在正义和爱情之间,她最终选择了正义,而忍痛舍弃了爱情。

“你的心好狠哪!”这是他们在坠入天水崖前,萧廷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可如今它却仿佛魔咒一样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萧廷那懊悔、悲凄、无助的表情,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样子,身中天剑的自己真想上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安抚他那颗遭受打击、濒临崩溃的心,但那时的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兑现自己对他的承诺,和他一起同生共死,让他们这份掺杂了权势和血腥的爱情在死亡中得到升华,在毁灭中归于美好。

可如今,她却依然活着,尽管她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个孩子。早在身中天剑时,她就已经心知肚明,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想起那个孩子,她的心里感到无限的愧疚,身为他的母亲自己却残忍的剥夺了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力。其实尝到骨肉分离的痛苦的岂止是萧廷一个人,如果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上,那么她可能不会知道,但现在她却真真切切的品尝到了这种锥心刺苦的滋味。想到这儿,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被天剑刺的地方仍旧像火灼一般的疼痛着,可和她的心比起来,那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快速的跑到桌前,放下手里的药碗,然后赶紧走到她的面前,关上窗户。着急而责备的说:“唐姑娘,你不在床上好好休息,怎么就下地了呢?而且还开着窗户淋雨。”

看着对方紧张的样子,唐若萱虚弱的笑了一下,然后轻柔而抱歉的说道:“亦辰,我已经好多了。刚才听见外面在下雨,就想起来看一看。”在自己醒来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都这个叫段亦辰的年轻人在照顾自己,在若萱看来,他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弟弟一样,让人感到很亲切。

段亦辰表情严肃的念叨着:“可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怎么可以随便下床呢?如果让师傅知道的话,我很难交待的。”

坐在精致的红木圆椅上,唐若萱喝了那碗苦涩的药汁后,一边用丝巾擦着嘴角,一边安慰道:“放心吧,我的身子还没有虚弱到一吹风就倒的地步。亦辰,这些日子真是谢谢你了。”

见她这么说,段亦辰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只见他挠着头、红着脸的说道:“瞧你说的,我只是负责照顾你,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啦!你真正应该感谢是我师傅,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提到段亦辰的师傅,若萱并没有见过,只是从他粗略的描述中,得知对方是一个非常慈祥和蔼的老人,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其实这些天她都在考虑一个问题,她和萧廷是一块儿从天水崖上坠下去了,如果段亦辰的师傅能够救起自己,那他会不会也把萧廷一块儿救了上来呢?想到这儿,她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亦辰,你的师傅除了我以外,还没有没救过另外一个人?”

“这……”听她这么一问,段亦辰愣了,这些天,因为失去腹中的孩子,唐若萱一直都沉浸在悲痛和自责之中,但此时她却突然问起萧廷的事情,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房门外传来一个苍老但很洪亮的声音:“你真的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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