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样,我才非去不可!”载淳脚步半点未缓,转眼就赶到了俊风前面。俊风来不及再说什么,也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很快,太医院门口的情形已是一览无余,在众人注意到他们之前,载淳小声示意俊风离开,免得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事被别人知道会使他遭到怪罪。
“你们到底去不去叫他?”这时,那中年汉子见众人并未按他说的去做,怒气顿时勃然而发,“好,不去也成!”他恨声冷笑道,“我数到三,再没人去的话,我就先让他的女人人头落地!一、二……”他边数边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好……好汉,别……别……有话好说!”王均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慌乱地摆着双手,恨不得给对方跪下。可那汉子却丝毫不买他的帐,当一个“三”字清晰地从他口中吐出后,便一挥钢刀,干脆利落地向孟庭兰颈中斩下。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人群背后传来一声清叱,中年汉子只觉手腕一麻,钢刀下落之势顿时缓了下来。
“前辈,您三番两次闯宫伤人,如今更劫持一弱质女流要挟于人,究竟意欲何为?”载淳在一阵惊呼声中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只见他步态安闲,语气从容,但神色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度,令人心神为之一懔。
中年汉子瞪视着缓步走来的载淳,手中的钢刀又架回庭兰颈间,但也没有再动手。对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胆识、相隔数丈外遥空一指便令他手腕发麻的功力都实在不容小觑,更何况,他与载淳交手并非第一次,早知对方功力只会在己之上,绝不在己之下,虽然他已抱定与敌偕亡之心,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枉送自己一条性命却报不了仇。
定了定神,中年汉子冷笑回话道:“谁叫殿下爷架子如此之大,千呼万唤不出来。草民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促驾了!”
“前辈,”载淳皱了皱眉头,“这到底……”
“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们呢!”中年汉子突然怒吼着打断了载淳的话,“不就是一盒药,一盒药吗?难道你们王公贵族的命值钱,我们平民百姓的命就不如一介蝼蚁吗?还我娘子的命来!还飞絮的命来!”
吼声中,中年汉子的眼底迸出了困兽般疯狂的烈焰,不堪回首的往事随之在他脑海中浮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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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沈彻,是武林侠隐、剑术名家黎山老人的首徒。黎山老人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他师弟陈方。
老人终身未娶,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徒弟身上,对他们期望甚高,沈彻因为禀赋过人,成就远在师弟之上,更得师父的欢心。凭着如此优越的条件,他本可顺理成章地执掌门户,可他偏偏生性不羁,对师父谨守的正邪之分尤是不以为然。一次外出游历时,他爱上了一个出身邪派的女子柳飞絮,竟瞒着师父私下和她结成了夫妇。
脾气暴躁的黎山老人得知后大怒,立刻下山找到他,逼他和柳飞絮一刀两断。他坚决不从,甚至为了柳飞絮不惜和师父大动干戈,黎山老人一怒之下差点要取他的性命,幸亏陈方赶来拼死拦住了师父。
黎山老人怒气稍平后终不忍手诛爱徒,只得将他逐出门墙,与他脱离了师徒关系。当时血气方刚的沈彻并不感激师父的手下留情,反恨师父不通情理,赌气弃剑用刀,并且改练邪派内功,发誓要用师父最看不起的邪派武功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后来,他的确成了威震天下的刀客,不久后,柳飞絮又为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就这样志得意满地生活了很多年。可是有一天,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那次,他和妻子一起练功时不慎出了差错,过后发现两人都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邪派内功虽易于速成,但由于太过霸道,稍有闪失便会走火入魔。他有正宗内功的基础,还可慢慢自疗,但自幼修习邪派内功的柳飞絮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旦发作轻则武功全废,重则有性命之忧。
他的功力还不足以替妻子化解灾厄,要救妻子,除非去求黎山老人出手。他与师父赌了那么多年的气,本是宁死也不愿低头的,但为了深爱的妻子,思前想后,他终于决定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去向师父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