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还没有的话,你可得抓紧了!”段天问眉头一皱,情绪变得焦躁起来,“据我所知,最近西北边境不太平,朝廷可能会有所行动,你密切注意杨家父子这些时日里的言行举止,或许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你怎么知道?”玄冰讶然抬头。为免影响民心安定,西北边境之事尚未对外公开,这事载淳也从未对她提起过,没想到段天问的消息竟比身在宫内的她还要灵通。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此事要尽快办妥,不能再拖了!”段天问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我……”抿了抿唇,玄冰暗叹一声,百般无奈地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那就好,我得走了!”似是略感满意地一颔首,段天问转身欲行,举步前却又蓦然回头,“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小心!”
那回眸一瞥中闪过的热切而深邃的光芒让玄冰的心弦情不自禁地微颤了一下,不及回神,那暗黑的身影已匆匆隐没在林海间,消失得就和出时一样突然,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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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啊,又是一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吧?”
翠柏环绕,鲜花满地的陵园内,薛敬德手抚墓碑怔怔出神——墓碑上赫然刻着一行字:爱妻薛门刘氏素馨之墓。
缓缓蹲下,他从手边的竹篮内取出几个盛满菜肴的碗碟,柔声道:“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尝尝吧!”
话音未落,一阵尘土随风扬起,不偏不倚地落入了那些菜肴之中,薛敬德手一僵,霎时怔住。
“素馨,你是在怪我吗?”半晌,他才颤抖着抬起头来,目光迷离地瞧着墓碑苦笑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凌儿,为了咱们薛家,难道你不明白吗?”
墓碑无声地屹立着,回应他的惟有风舞树梢的“沙沙”声。
“算了,不说这个了!”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支玉箫来,“我还是……给你吹首你最喜欢的曲子吧。”
箫声旋即响起,透着种无法言喻的苍凉,与风声相和,演绎成了一曲凄婉的清歌。
“喀嚓”一响,身后忽然传来树枝折断之声,薛敬德一惊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玄冰愕然呆立的身影。
“凌儿,你来了!”薛敬德放下玉箫,扶碑站起。
“这……这首曲子,你怎么会……”玄冰惊愕地盯着他,嘴唇微微哆嗦。“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薛敬德吹的,正是她的母亲生前最拿手的曲子,虽是琴箫有别,但其中神韵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是说这个?”薛敬德挥了挥手中的玉箫,自嘲地一笑,“爹真是老糊涂了,你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想起来告诉你。你娘她……生前最爱吹箫,我刚才吹的,就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回头望向墓碑,他出神地哽咽道:“她一直希望能和我合奏一曲,为了让她高兴,我曾经很用心地跟她学。可后来,朝中事务一忙,渐渐地就没有心思了,总想着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没想到,还没等我挪出空来,她就……”
说到这里,他语声忽止,眼中盈满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震惊过后,玄冰也觉自己太过敏感,这只不过是首民间小曲,她母亲可以弹唱,别人怎么就不能吹奏呢?看着老人孤寂凄凉的背影,她无心多想,忙上前安慰道:“您别太难过了,娘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如此自伤自苦的。”
“哎,好,好孩子,爹听你的,听你的,咱们不伤心了,好吧?”
拭去眼角的泪水,薛敬德颤颤巍巍地回过身来,朝着懂事的“女儿”强挤出了一丝微笑。那凄清的笑容让玄冰心里更疼,稍稍犹豫之后,她带着种对长辈亲人真心诚意的孺慕和关怀唤了声“爹爹”,安慰地轻揽住了老人瘦弱的双肩。